187 與君相絕
宣聖旨這天,南宮婉婉躲在淺淺這裡,仍然是一副鴕鳥的樣子,看她這樣,淺淺就明白,她定然沒去和蘇祈談過。
“行了行了,別在我這裡礙眼,趁着現在沒事,趕緊去把你編的那幾個偶像劇寫完了,別等到演出的時候開天窗。”淺淺一臉不礙煩的趕着南宮婉婉。
南宮婉婉哀怨的看着淺淺,嘟噥說:“你好無情噢!”
“是啦!我無情,我殘酷,我無理取鬧啦!你趕緊去把故事編完,不然的話,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無情。”淺淺揮手一副打人的架勢威脅的看着南宮婉婉。
南宮婉婉無精打采的望着門口,要死不活的說道:“能不能不要,我現在沒什麼心情。”
淺淺動手推了推南宮婉婉,低斥:“少來!半途而廢什麼的最討厭了,而且女子坊就要開業了,你忍心讓我因爲你的事情而耽誤嗎?”
南宮婉婉微顫了下身子,猛的坐起來詫異的問:“要開業了嗎?”
“嗯哼!”淺淺高高在上的看了眼南宮婉婉。
“你當我做事和你一樣啊!即是下了決心的事情,就不會因爲路上的羈絆而放棄,不走到終點,結果是怎麼樣的誰人又清楚。更何況沿路的風景,不論是酸是甜甚至是苦,那都是一種經歷,是人生閱歷,爲什麼要去抗拒。”
南宮婉婉愣了愣,恍惚的看着淺淺,喃喃道:“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
淺淺猛翻了下白眼,只差拿腳去踹南宮婉婉的屁股了,沒好臉色的說道:“趕緊去,這兩天不把故事寫出來,我弄死你。”
“好好好,我去我現在就去!”南宮婉婉嚇得一下就跳起來,就怕淺淺揮舞的拳落到她的身上。
“花兒,你跟去監視南宮小姐幹活,若她敢偷懶,你就給我直接打!”淺淺走到門口,朝着花兒吩咐。
花兒呆了下,望着一臉鬱悶的南宮婉婉,莞爾笑說:“請主子放心,奴婢省得。”
“你好可惡!”南宮婉婉嬌嗔一句,帶着花兒風風火火的走了。
淺淺望着她們的背影,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
讓南宮婉婉做點事情,好過她坐在這裡胡思亂想,沒事都讓她整點事情出來。
“圓兒,你去打聽打聽,蘇府收到聖旨後有什麼舉動。”淺淺並不想多事,不過看南宮婉婉這樣,她又不放心,索性就雞婆一點將事情查清楚,免得南宮婉婉神神叨叨的。
“是,奴婢馬上就去!”圓兒應聲也出了院。
慎兒見南宮婉婉眉宇輕蹙,上前安撫說:“主子不用多慮,南宮小姐長得美,性子又好,相處一段時間,蘇公子早晚會喜歡上她的。”
“但願如此!”
南宮婉婉和她同是現代人的身份,淺淺免不得對她多些照顧,也希望她能在這異世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稍晚一些,圓兒尚未回府,思行就過來告訴淺淺,說是魅侍衛剛纔過來傳話。
清瀾很少讓侍衛回來傳話,他每天晚上都會回來,兩人之間有着說不完的話題,並不需要人再傳話。
這次清瀾特意讓魅回來傳話,是因爲清瀾清楚淺淺對南宮婉婉的婚事比較在意,所以才第一時間派魅來通知她。
淺淺聽到思行說蘇祈拿着聖旨到宮裡去了的消息時,微微擰眉,問道:“魅有沒有說蘇祈去宮裡做什麼?”
思行搖首回答說:“沒有,魅侍衛只告訴奴婢說是蘇公子去了皇宮,其他的並沒有多說。”
淺淺撇了撇嘴,不由的猜想,難道蘇祈想抗旨嗎?
蘇祈並不滿意這門婚事,總不至於拿了聖旨去皇上謝恩纔是。
“主子?”思行小心翼翼的看向臉色不定的淺淺。
淺淺輕應一聲,擡眼詢問。
思行說道:“魅侍衛在二門那裡等着主子的回話,主子有其他的吩咐嗎?”
淺淺想了想說:“沒什麼特別的,你去告訴他,讓世孫爺注意下這事,若是有新的進展,立即派人來告訴我。”
“是,奴婢立即去!”思行彎腰退了出去。
屋裡這會兒就剩宮嬤嬤和慎語兩人在旁邊侍候,淺淺沉默了一會兒,才擡眼問向宮嬤嬤。
“你覺得皇上會怎麼說?”淺淺用大腿想也猜到了蘇祈去宮裡定然是爲了說服皇上更改聖旨。
宮嬤嬤面色沉靜,聲音平緩的說道:“聖旨豈是兒戲,皇上即是下了決定,就斷不會更改。”
淺淺嘀咕說:“是啊!自古就如此,君無戲言,就算說的是錯的都是對的,更何況是這種事情。”
宮嬤嬤抿嘴沒有答話,慎語更是將頭微微的垂下。
這種私下議論皇上言行的事情,她們倆人只是下人,可不敢多加妄語,否則的話,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晚膳時分,清瀾都回來了,南宮婉婉也沒來辭行,淺淺便請她過來一起用膳,她也沒來,只說忙着把故事寫完。
本來清瀾帶來的消息,淺淺是想告訴南宮婉婉的,但見她這樣,淺淺也不急着去說,主要是她說了,南宮婉婉也幫不了什麼忙。
“皇上開了口,若是蘇祈不娶南宮婉婉就是抗旨不遵,不止蘇祈要被問罪,就連丞相府也逃不了干係。”
淺淺皺着眉,擔憂的說:“這樣趕鴨子上架,不單蘇祈不會喜歡婉婉,就連丞相府上下對她應該也會極爲反感的。”
清瀾微不可見的聳聳肩,並不想發表意見。
這件事情,若不是看淺淺上心,他也不會處處留意,畢竟對他而言,不論是蘇祈或是南宮婉婉,都不過是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罷了。
“現在怎麼樣了?蘇祈回府了嗎?蘇丞相應該會勸說蘇祈娶親纔是啊!”淺淺嘀嘀咕咕不停,面前的飯菜也沒吃什麼。
清瀾眉心微微蹙起,夾了筷子菜放到淺淺碗裡,見她沒有看到似的,不滿的輕輕敲響碗。
淺淺睨了眼清瀾,嘟着小嘴端起碗,扒了一口飯,嚼了幾下,才接着說道:“蘇祈到底怎麼樣了?”
她覺得以蘇祈的性格,應該不是那種皇上說一定娶,他就娶了的人,性子應該是十分執拗的一個人。
“目前跪在宮門前!”清瀾緩緩出聲。
反正他出宮前,看到的是這樣,至於現在是不是仍然跪着,他就不清楚了。
“噢……”淺淺長長的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大的驚訝,他覺得以蘇祈的性格,會做這樣的事情也是正常。
她至於想,若不是有丞相府上下的羈絆,蘇祈說不定在下聖旨的那一刻就直接逃離了國都。
“蘇祈也真是的,這樣鬧了一場,以後就算婉婉嫁給他了,也會被別人看不起。”淺淺滿口埋怨的語氣。
清瀾終是耐不住出聲喝斥,嚴厲的說:“你就不能不管他們的事情,好好吃飯嗎?你不吃飯,我兒子還要吃飯。”
淺淺癟着嘴,幽怨的看着清瀾,哼唧兩聲,不滿的說:“你兇我!”
清瀾緩了神色,用着商量的口吻說道:“你好好養胎,不多操心,我就不會兇你了,好不好?”
淺淺用力的撇過臉,大口大口的扒着飯,像是在泄憤似的。
清瀾夾了幾筷子的菜放到淺淺的碗裡,哄道:“別光吃飯,也要吃菜。”
淺淺聽話的吃了兩口菜,擡眼,一副商量的口吻說:“我會好好吃飯的,你聽到關於他們的事情,也要馬上回來告訴我,好不好?”
清瀾無可奈何,對淺淺甚是寵愛,見她一臉期盼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拒絕。
“好,但不能影響你的心情。”
淺淺這樣關注蘇祈的事情,清瀾也忍了,畢竟他明白淺淺是爲了南宮婉婉,並不是爲了蘇祈這個人。
但是看到淺淺爲了蘇祈的事情,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了,甚至連心情都左右,那他就不能忍了。
當晚,南宮婉婉留宿在王府裡,並不清楚事蘇祈現在的情況,到了第二天,淺淺也沒有說。
南宮婉婉也是有心避開這事,所以在王府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下來,倒是心無旁騖的把幾個故事都編寫出來了,甚至抽了空指導蘭兒那些丫頭怎麼去表演,抓住主角的心理。
這天雨下得太大了,清瀾也沒有出府,夫妻倆人就窩在屋裡。
淺淺練字練得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這場雨是昨天晚上下起的,到現在已經一夜一天了,而最重要的是蘇祈仍然跪在宮門口。
“你說蘇祈的身體怎麼就這麼好?”一跪就是三天,換了一般人,早就支持不住了。
清瀾手持書卷,翻了一頁,這才淡淡的開口說:“他武功好。”
淺淺挑眉說:“我覺得他武功應該是不錯的,不過被你說一聲武功好的話,就應該是很不錯了。”
一般武功好的人,身體底子也強壯,所以蘇祈撐一個三天不是問題。
就像清瀾,原本身體就好,後來得了喬三公一身內力,現在連冬天都不知道怕冷了,每天早上練功,一件單衣,熱的時候,甚至是打着赤膊的。
“我算是看出來了,蘇祈是下了決心不想娶婉婉啊!”淺淺望着這傾盆大雨,若有所思的說道。
清瀾放下書卷,看向蹙眉擔憂的淺淺,想了想說:“應該沒人喜歡被迫做不喜歡的事情,特別是婚姻大事!”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又不是納小妾,讓她過門了,隨便丟一個院子裡就行了,髮妻可是一生的伴侶,以後要替男人生兒育女主持中饋的。
雖說有寵妾滅妻這樣的昏庸男子,但一般正常的男人,都會給妻子該有的尊重,所以娶妻娶賢,很重要。
像丞相府這樣的門第,斷然不會出現什麼休妻這樣的事情,畢竟這些對他們而言,都是讓家族蒙羞的醜聞。
“去,把南宮小姐請來,讓她立即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淺淺突然起身,對着門口服侍的慎語吩咐。
清瀾看向情緒波動厲害的淺淺,問道:“你要做什麼?”
淺淺皺着眉說:“我得把這事告訴婉婉,她再逃避也不是辦法了,她一定要去面對了,因爲就算蘇祈最後爲了丞相府上下的性格娶了婉婉,她以後也不會幸福的,即是這樣,這個男人她就不該要了。”
清瀾定睛看了眼淺淺,沒再答話,拿起面前的書卷又看了起來。
沒一會兒,南宮婉婉撐着雨傘過來,一身仍然打溼了不少。
淺淺在中廳裡與南宮婉婉見面。
她邊走邊抖着身上的雨珠,朝裡面問話:“什麼事讓我一定要馬上來,你都不看看這多大的雨,下這麼大的雨,我撐了傘,衣裙都溼了。”
淺淺一臉嚴肅的說:“大事,關於蘇祈。”
南宮婉婉面色一黯,眼神下意識的閃躲,淺淺也不管她現在打的什麼主意,直接將蘇祈這三天的所作所爲說於她聽。
南宮婉婉愣了下,臉色紅潮褪盡,蒼白了臉問:“他當真如此?”
淺淺憐憫的看了眼南宮婉婉說:“嗯!至今仍然跪在宮門前,你也別想太多了,其實這種事情,換誰誰都不會高興。畢竟婚姻大事,一輩子同牀共枕的人,誰都想自己去選擇。”
南宮婉婉嘴角抖了抖,低低的垂下眉眼。
淺淺也沒有催她,過了好一會兒,南宮婉婉才緩緩擡眼,動了動冷得發麻的身子,悽慘一笑,緩緩出聲。
“我有點事情要去辦,這三天麻煩你了。”
淺淺張了張嘴,本來想問她打算怎麼做的,但是想了想,看她這樣子,也不忍心再逼她了。
“嗯!你別胡思亂想了,有什麼事情我會幫你,而且你還有苗疆王,有南兒,別幹傻事。”
南宮婉婉低低一笑,眼神空洞的說:“我會幹什麼傻事,你不用擔心,倒是這些天爲了我的事情,讓你操心了。”
“沒事,我們是朋友,彼此照顧也是應該的!”淺淺心疼的上前,想給南宮婉婉一個鼓勵的擁抱。
她卻是退開一步,慘笑說:“別,我現在一身微溼,你懷着孕,可別受涼了,我就不多留了,先回驛館了。”
“嗯!去吧!”淺淺收回手,讓慎語派了馬車把她送回去。
看着南宮婉婉離開,淺淺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總覺得像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種想法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爲次日就有消息傳出,皇上取消了這門婚事,對此,淺淺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但是這會兒清瀾不在,她也找不到人,問不到情況,只能耐心等着清瀾回來了給她解惑。
就在這時候,前院裡來話說是南兒來拜訪了。
淺淺本來就擔心南宮婉婉出事了,南兒的到訪,更加證明了她心中的猜測好。
南兒這姑娘是典型的重色輕友,每天到哪裡都是和端木雲在一起,會注意跑來找她,肯定是南宮婉婉有什麼事纔會這樣。
淺淺隨便換了一件衣服,就去前廳裡見人了,幸好今日雨勢小了很多,不然的話,就她挺着這大肚子,從後院走到前院都是不方便的。
“淺淺。”南兒看到淺淺,便低低的叫了一聲,眼睛通紅通紅的,甚是嚇人。
淺淺穩了下心神,這纔開口問道:“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
“婉姐姐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吧!”南兒說罷,斗大的眼淚泊泊而出。
淺淺身子一歪,若不是圓兒扶得快,指不定就踉蹌得摔到了地上。
“怎麼會?不行了是什麼意思?”
南兒哽咽的哭訴說:“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淺淺顧不得此時出行是不是危險,帶上花好月圓四人,匆匆的跟着南兒到了驛館。
看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無血的南宮婉婉,淺淺心裡頗不是滋味,眼眶澀澀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她昨天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一頭凌亂的短髮,蒼白的臉頰,以及胸口殷紅的血漬,整個人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若不是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淺淺會以爲她人已經不在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自作主張,婉姐姐也不會變成這樣!”南兒趴在牀邊哭得傷心。
淺淺卻沒心情去安撫,反而追問道:“你又做了什麼?”
南兒擡起淚眸,一臉委屈的說:“你不是故意的,我看婉姐姐這麼喜歡蘇祈,就想着讓她嫁給蘇祈,求了阿爸向皇上表明立場,哪裡會曉得蘇祈這麼不知好歹,婉姐姐爲了不被蘇祈討厭,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淺淺心裡一堵,這事也怪不得南兒。
南兒雖然事先沒有和南宮婉婉商量,但出發點是好的,頂多就是好心辦壞事,真要怪責也是不忍心的。
南兒淚眼婆娑的說:“昨天婉姐姐跑回來跟阿爸說她不要嫁給蘇祈,我們只怕她又是因爲蘇祈的事情而鬧情緒,畢竟皇上已經下旨了,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哪裡曉得婉姐姐這麼剛烈,竟然直接剪了自己的頭髮,以此來證明她的立場,阿爸和我怕婉姐姐出事,忙帶着婉姐姐去宮裡見皇上。”
“皇上已經下了旨的事情,他自然不願意更改,哪裡曉得婉姐姐早就料到了這一點,竟然拿出一把小刀,直直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皇上也是嚇了一跳,婉姐姐昏迷前,求着皇上收回成命,還說什麼這是結親不是結仇,求皇上成全她。”
“皇上看婉姐姐這樣,才同意瞭解除婚約,只是可惜了婉姐姐她她……”
南兒說着說着放聲大哭起來,若是婉姐姐有什麼萬一的話,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好了,別哭了,太醫怎麼說!”淺淺不耐煩的輕斥一聲。
她現在腦子也亂得很,根本沒有閒情去安撫南兒一副慌亂的心。
南兒抽泣的說:“太醫說這三天是危險期,婉姐姐若是不能度過的話,那就就……”
南兒一雙大眼哭得又紅又腫,淺淺撫着肚子,站着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南宮婉婉,心裡五雜陳谷。
“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值得嗎?”
淺淺不知道南宮婉婉婉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但是卻也明白,南宮婉婉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才用這麼偏激的方法,只爲了放蘇祈自由。
“蘇祈呢?”淺淺眯了眯眼。
南兒憤怒的擡起紅腫的眼,不平的說道:“婉姐姐爲了他連命都快沒了,可是他見皇上撤了聖旨就馬上回府了,連來看都沒看一眼婉姐姐,婉姐姐真的是不值得了。”
淺淺低咒了一聲,回身走到門邊,想吩咐花兒她們去把蘇祈抓回來,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這樣有什麼意思。
一個心不在南宮婉婉身上的男人,不算是抓回來了,能改變什麼嗎?
就算蘇祈會有一時的慚愧,但這份心情,能跟隨一生嗎?能保一世嗎?
淺淺緩慢的折回屋裡,看向南兒,問道:“你們苗疆的蠱不是很厲害嗎?有沒有一種蠱能讓人失去記憶?”
南兒愣了下,慌忙看向淺淺,不敢置信的說:“要抹去婉姐姐的記憶?”
淺淺一臉戾氣的說:“這種不堪的回憶留着也沒用,更何況以婉婉的性格,以後指不定還做多少錯事,她有幾條命經得起她這樣折騰。”
南兒微微發呆,跌坐在牀榻邊。
淺淺看她這樣,就明白是有這種蠱的,當下也不再多問,畢竟這種事情,最終做決定的人,自然是南宮婉婉自己。
淺淺雖然覺得這一段感情有抹去最好,但是這也只是她站在朋友的旁觀立場上,等南宮婉婉醒了,她會給建議,但是最後怎麼樣,還是南宮婉婉去決定。
畢竟這是南宮婉婉要過的人生。
“有一種忘情蠱,可……”南兒猶豫不決的看着牀榻上的南宮婉婉。
“可是什麼?”淺淺接話追問。
南兒擡眼,被淚珠洗滌過的雙眼,顯得空洞明亮。
她不安的說道:“中了忘情蠱的人,這一生不會再識情愛,若是再動情的話,她會極爲痛苦,猶如萬蟲坑蝕心臟。”
“這麼嚇人?”淺淺驚訝的看着南兒。
她只是想南宮婉婉忘掉蘇祈而已,沒有想過,讓她這一生不再拾起情愛,畢竟這一生這纔開始,怎麼能因爲一個男人,就斷絕情愛了。
南兒苦笑一聲說:“但是中了忘情蠱的人,還沒有誰再動過情愛,而且解忘情蠱就得下情蠱。”
“情蠱又是什麼?”淺淺被南兒越說越迷茫。
南兒悽慘的笑了笑說:“情蠱是雙人蠱,下在一男一女身上的,兩人一定要極爲相愛才能解了忘情蠱。若是有一方變心了的話……”
南兒沒有說完,頓了頓才說:“誰先變心誰先埋!”
“所以不會有男人願意和女人一起被下情蠱,就連我也一樣,雖是執意要嫁給端木雲,但是我去不敢對他下情蠱。”
淺淺愣了愣,在這世上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已經不容易了,但要求對方一起下情蠱,這份愛賭的是命。
天下男人薄倖的太多,誰又願意。
“別多想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這是婉婉自己的記憶,我們沒有決定她要不要的權利,說不定她自己願意留,讓她自己決定。”淺淺聲音乾乾的說道。
說完,又道:“算了,你別和她說這事!”
南宮婉婉畢竟是現代人,對蠱毒是懼怕的,但是經歷了這次的事情,淺淺也看得出來,南宮婉婉是一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淺淺可不想希望南宮婉婉因爲心裡太苦,而走上這條路。
“嗯!我不會說的!”南兒緩緩接口。
她是玩蠱毒的人,比起淺淺更明白蠱毒的可怕。
兩人靜靜陪了南宮婉婉一會兒,太醫又過來了,爲了照顧南宮婉婉,驛館裡留有四位太醫,隨時注意南宮婉婉的病情。
淺淺注意到太醫看了會兒南宮婉婉,就緊蹙眉出去了。
淺淺不解的指着太醫的背影問南兒,“他就這樣走了嗎?一句話也不說嗎?”
南兒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說道:“太醫一會兒會熬藥拿過來,我再喂婉姐姐把藥喝下去就行了,可是婉姐姐昏迷中,根本就不喝藥。”
南兒說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淺淺蹙眉,擔憂的問:“難道太醫沒有說,到底傷得怎麼樣嗎?這三天危險期,難道就這麼幹等着嗎?”
“太醫說只差一點就傷到了心臟了,幸好婉姐姐的心臟比正常人長偏了一些,不然的話,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婉姐姐。”南兒哭哭啼啼的說起。
咬了咬脣,心疼的道:“婉姐姐這是決心求死了,而且太醫說,婉姐姐傷得雖然重,但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婉姐姐沒有求生意志,昨天晚上說了好多胡話,還一直一直哭。”
“沒有求生意志?”淺淺愣愣的看向南宮婉婉。
她最是清楚一個人的求生意志有多麼的重要,若是連求生意志都沒有了,那再是高明的大夫,也難將她救起。
“你和婉姐姐投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很想回苗疆?她昨晚一直在喊爸爸媽媽,還說他們終於來接她了,說她好怕。”
“婉姐姐口裡的爸爸媽媽應該是阿爸阿媽的意思,但是她一直說她在古代,說古代好可怕,說終於回家了,是什麼意思啊?”
淺淺憐惜的看着南宮婉婉,有些明白她爲什麼不願意醒來了,或許是人痛了,下意識會找爸媽的原因。
南宮婉婉此時的夢裡,應該是有她現代的爸媽以及疼她的哥哥的,所以她不願意醒來。
“應該是做了一個不願意醒來的美夢。”淺淺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南兒的話,總不至於直接告訴她,南宮婉婉和她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們不過是一抹來自異世的魂魄。
“婉姐姐你做了什麼美夢,爲什麼不願意醒來,你快點醒來啊!我還在等着你,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是搗亂了,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南兒趴在南宮婉婉耳邊輕聲嘀咕。
南宮婉婉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似紙,不論南兒說什麼,她都沒有任何表示。
“以後我說話時,婉姐姐總會笑着看着我,現在不是了,嗚……”南兒說了會兒話,又哭了起來。
淺淺也算是明白了,難怪南兒的眼睛腫得這麼厲害,這樣哭下去,南宮婉婉若是不醒的話,南兒的眼睛只怕也會哭瞎。
“別哭了,婉婉不會希望看到你哭了,她曾經跟我說過,每次看到你笑,就會覺得心情很好,你要多笑笑給給她,而且你眼睛哭壞了,以後誰照顧婉婉?”淺淺上前,輕輕拍拍南兒的肩膀。
南兒縮了縮肩,一陣抽泣。
太醫一會兒端了藥來,南兒接過藥碗,手忙腳亂的喂着南宮婉婉喝藥,看她咽不下去,又是一陣落淚。
淺淺挺着肚子忙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折騰了一會兒,南宮婉婉這纔將藥喝了下去,或是藥太過苦了,昏迷中的南宮婉婉,一雙秀眉緊緊的皺在一起。
淺淺有心想留下來照顧南宮婉婉,卻也清楚她大着一個肚子,不單幫不了忙,反而會添亂,所以當清瀾來接她的時候,她也沒多說什麼,就跟着回去了。
只是接下來的三天,都是一早,淺淺就到了驛館,晚上再由清瀾接回王府。
但是眼看着三天過去了,這三天裡,南宮婉婉的病情反反覆覆,一直高燒不斷,好不容易退了燒,穩定了病情,但人一直在昏迷當中。
“怎麼還沒醒,這都已經第五天了。”
折騰了五天,就是淺淺都露出了疲憊,更何況是日日常在牀前的南兒,整個人消瘦了一圈。
太醫苦着臉回答淺淺的質問,“按說以南宮小姐的身體情況,早就該醒了,至於爲什麼還沒醒,下官也不清楚。”
wWW ¸ttκā n ¸C〇 淺淺忍不住責備說:“你身爲太醫,病人爲什麼陷入昏迷你都不清楚爲什麼嗎?”
太醫苦哈哈的解釋說:“以南宮小姐的情況看來,她是自己放棄了求生意志,選擇沉睡不醒的,下官也沒有辦法喚醒她啊!”
淺淺瞪了眼太醫,揮手讓他退下。
南兒守在牀邊,瘦下來了的她,一雙明眸顯得更大了,苦笑的朝淺淺說道:“你別罵太醫了,若是罵他們能讓婉姐姐醒來的話,婉姐姐早就醒來了,我都不知道罵了多少次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婉姐姐爲什麼不肯醒。”
淺淺在現代也聽說過這種情況,便對南兒說道:“你每天都在婉婉的耳邊,說你們在苗疆時的事情,多說些高興的事情給她聽。”
“對了,只說這兩年的開心事就好了!”淺淺補充了一句。
怕南兒追憶到小時候,那時候的南宮婉婉可不是現在的南宮婉婉。
南兒不明所以的問道:“爲什麼只能說這兩年的事情,我們小時候的開心事情可多了。”
淺淺隨口敷衍說:“這兩年的事情是才發生的,她的印象會比較深刻,你多說一些,說不定能勾起婉婉的記憶,然後她一個開心就醒來了。”
南兒半信半疑的問道:“這樣婉姐姐就會醒了嗎?”
淺淺嬌斥說:“不管怎麼樣,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不是嗎?”
可恨的是她和南宮婉婉之間沒什麼可說的,若說起來,就要說到現代的事情了,就怕南宮婉婉更不願意醒來。
淺淺心裡其實明白,還有一個人的聲音更能叫醒南宮婉婉,但是若是讓他來的話,不說他願不願意,就是叫醒了南宮婉婉,也是一件讓她極爲難堪的事情吧!
又這樣過了三天,南宮婉婉仍是沒有醒來,倒是南兒的婚事逼近了。
雖然皇上取消了蘇祈和南宮婉婉的婚事,但是端木雲和南兒的婚事照舊,南兒現在安心的照顧着南宮婉婉。
至於她的婚事,上面多的是人打點,她也不用擔心,端木雲倒是每天過來看她,帶着各種美食,不過南兒擔心南宮婉婉的身體,沒什麼胃口。
因此,端木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南兒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看南兒這樣,端木雲氣不過跑去找蘇祈吵了一架,畢竟若不是蘇祈執意不娶南宮婉婉,她如今也不會躺在牀上。
南宮婉婉不出事的話,南兒也不用天天愁眉苦臉,人還消瘦一圈。
南兒本來現在該是開心的待嫁娘,這一切都是被蘇祈害得,所以端木雲跑去找蘇祈吵架,那吵得叫一個理直氣壯。
後來,端木雲還是被胤親王擰着後領丟出府的。
這日一早,淺淺又來了驛館。
“怎麼樣了?”這句話已經成了例行公事了,每天淺淺看到南兒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南兒回眸,牽強的扯脣笑了笑說:“你來了啊!”
“嗯!我帶了藥膳來,你過來喝掉!”南兒消瘦得厲害,就是淺淺看了,也不忍心,特意讓宮嬤嬤準備了藥膳,這幾天都提來逼着南兒喝。
南兒起身坐到桌邊,說道:“你現在懷着身孕,爲了我們倆人的事情,每天這樣跑來跑去,我心裡真的是過意不去。”
淺淺看向南兒,覺得她突然懂事了許多,勸慰說:“說這種話做什麼,都是朋友。”
南兒抿脣笑了笑,望了眼牀上的人說道:“婉姐姐還是沒有醒來,不過傷口好了很多,慢慢在癒合了。”
淺淺走到牀邊,看了看,覺得南宮婉婉的臉色好了些,不像剛傷的那會兒,臉色蒼白得厲害。
“這是好事!”淺淺伸手探了探南兒額上的溫度。
南兒邊喝着藥,邊嘀咕說:“我天天在婉姐姐耳邊說我想她參加我的婚禮,她怎麼就不應我,她是不是不疼我了啊?”
淺淺回身,坐到南兒的身邊,輕聲安撫說:“別想太多,婉婉會醒的。”
夢永遠是夢,不可能做一世。
她現在就怕南宮婉婉的魂魄會離體,雖然她們都不清楚,爲什麼會突然來到古代,擁有現在的身體。
但是她們心裡都十分不清楚,這個身體不屬於她們。
所以每次來,淺淺都要問南兒,南宮婉婉有沒有囈語,聽到她仍在叫着爸爸媽媽,她心裡也就放心了。
至少這證明牀上的人,仍然是南宮婉婉,有這點就夠了,傷口恢復了,南宮婉婉再是不願意醒來,也不可能會沉醒一世。
畢竟這時代,仍有關心她,在乎她的人。
淺淺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南宮婉婉能早點醒來,看着南兒每天照顧她,替她捏腿按摩,她都覺得南宮婉婉能擁有南兒這個表妹,是她的福分。
只是看到南兒的婚禮一天天的接近,南兒也一天天的沉默,淺淺就想着,她是不是該把蘇祈找來。
畢竟她看得出來,南兒希望她的婚禮南宮婉婉能參加,雖然南宮婉婉現在昏迷不醒,但是她能想到,若是錯過了南兒的婚禮,這對她們這對好姐妹而言,會是一個遺憾。
而南兒甚至說了,若是到了大婚那天,南宮婉婉不醒的話,她就不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