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突兀的落到眼前跪了一地的丫鬟,洛錦年年的心臟再一次有些被刺痛,艱難的扯了一抹笑,有些無奈的說道:“其實按身份來說,現在我應該跪下的對吧?”
纖長的手臂輕巧的攏了攏髮絲,明明只是普通的動作,在她的手裡彷彿翻了花樣一樣兒,軒轅寒雪的目光只是落在她的身上怎麼都移不開眼睛,好像是中了罌粟的毒,好像是被妖精迷了心。
“有什麼可跪的呢?人是沒有貴賤之分的。”
眼前的女孩兒柔弱的讓他心疼,臉上有着一層淡淡的光芒流動,遠處的夕陽淡淡的落下來,彷彿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落寞和優雅,眼前的女孩兒眉眼晴朗如畫,卻又醞釀這一層淡淡的哀傷,他想要對上她清淺的眼眸,卻彷彿只是見到她略帶着幾分淡漠的眼眸,甚至都見不到什麼去情緒流動,他徒然就有些不安,他想要將她所有的情緒都嚥到肚子裡,要將她所有的無助都吞到自己的眼眸裡,可是,卻對上她毫無感情的眼眸,讓他莫名的不甘心。
洛錦年的臉龐上帶着幾分淡漠,長長的眼睫毛遮蓋住流動的視線,似乎是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滾:“是啊,認識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可是,她們爲什麼要跪着呢?”
軟軟的聲線帶着幾分莫名的尖銳,落到跪在地上的幾個女孩兒的身上,淡漠的聲音透着流離的色彩,洛錦年的視線夾雜着幾分莫名的淡漠和疏離。
軒轅寒雪站在她的對面,甚至能夠感覺到所有的痛苦都在發酵,棱骨分明的手指輕輕的動了動,軒轅寒雪經不住擡起眼眸,望着眼前這個傾國傾城,但是卻有掩蓋不住的悲傷的小丫頭問道:“錦年,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突然,有些,想家了。”洛錦年站在那裡,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已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的光芒的天空,心臟突然一陣抽搐,距離天黑,怎麼說,都已經不算太遠了吧?
“你的家在那裡,我送你。”軒轅寒雪的目光遊離的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這一圈丫鬟的身上,這些丫鬟就好像是一瞬間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齊刷刷的從地上站起來,一個個兒目光淡漠卻夾雜着恭敬,誰都沒有看身後的洛錦年,站在那裡彷彿是一根根的柱子,洛錦年自然也懶得去看自己眼前這樣一幫人,只是慵懶的站在那裡。
“還是不必了吧,他們,都是送我的人。”洛錦年聽的軒轅寒雪這麼說,心裡冒上來一股苦澀,當她在宮殿裡撞見他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沒辦法用真實的身份來面對他,不僅僅是因爲他是一個王爺的身份,也是因爲自己,只是一個被人囚禁在身邊的小奴罷了,真要是輪起來,恐怕死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地方。
“沒關係,一起。”軒轅寒雪卻好像見不到洛錦年眼底的那一抹流離,走上去,一張俊臉上掛着溫和如玉的笑容,看上一眼就讓人怎樣都已不開目光,洛錦年的心臟猛然一顫,他就在她的眼前,彷彿看都能感覺到那樣一種讓人心動得溫暖,只可惜,這種溫暖,她連看都不敢去看。
“回王府吧。”洛錦年低着頭,似乎是默認了,只是說了這幾個字,然後踩着有些虛浮的步伐向前走,目光淡漠的彷彿不經波瀾,劃過有些淡漠的蒼穹,莫名的感到些許壓抑。
軒轅寒雪靜靜的跟在洛錦年的身邊,那一羣丫鬟似乎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了下去,在不遠的地方圓圓的跟着,軒轅寒雪望着她有些失色的眼眸,還有慘白的臉頰,不由得心頭一顫,有着些許陰冷在他的心臟裡盤旋,享受有着邪惡許黑色的痕跡在他的眼眸裡猙獰盤旋,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孩兒撕成碎片,卻也只是一秒鐘,就不再看着她。
他誰知道的,關於她的所有。
似乎是因爲洛流蘇的緣故,被強迫的留在沈安的身邊,今年她十六歲,說得上是如花的年紀,軒轅寒雪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有着些許斑駁的情緒在翻滾,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笑着和他說話,笑着把他支走,明明說的不算是太利索的謊言,可是他怎樣都不想讓她失望,轉身居然真的離開,只是在暗處跟了她好久。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是沈安的人。
那個男人,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見過的,算起來,到現在,整整已經有十年了,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白駒過而,他好像都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男孩兒明明眼睛帶淚,但是卻還是一臉淡漠的模樣,眼睜睜的就按着自己的母妃被打入冷宮,眼睜睜的就按着自己所住的宮殿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手燒成灰燼,還親眼見到,很多讓他根本說不出來的痛苦。
那個時候,見到沈安是什麼樣的悽慘的時候,軒轅寒雪的想哪裡徒然就不恨了,他千里迢迢的從遠方的國家趕過來,也未曾遭受到這樣的痛苦,一個晚上,瞬間衆叛親離,就連安妃娘娘寵愛的小狗都被活生生的打死,他還記得,那一天,他有多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被留到皇宮,有多慶幸自己不是那個受到皇上寵愛的孩子。
曾經他嫉妒的要死,那個男孩兒幾乎霸佔了所有的寵愛,有一個冠絕後宮的母妃,有一個疼愛他的父王,明明他的身上流着和他一樣的血液,卻被從小殘酷的對待,一直到他十三歲的那一年,一向對他冷眼的父王徒然給了他一些好臉色,給了他一個包裹,裡面裝着很多錢,給了他一個地址,然後,千里迢迢,他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從遙遠的家鄉來到這個異國他鄉,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父王所說的一個心腹,說是不疲憊不傷心都是假的。
有很多個夜晚,他甚至覺得,有人要砍掉自己的頭,有人要砍掉自己的腳,有人要拿走自己手裡的包袱,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的絕望和痛苦,讓他對他簡直恨入骨髓。
沈安,我們永遠,勢不兩立。
當現實和夢鄉顛倒開來,誰也不知到下一秒應該是什麼。
“寒雪,你一個王爺,怎麼會在這裡?”洛錦年走在軒轅寒雪的身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有一層暖暖的陽光斑駁的模樣,她看的小小的有些暖,可是偏偏不想這樣慢慢地走,因爲,在那棟房子裡,她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只是四處來逛逛,不是所有的王爺都喜歡窩在轎子裡耀武揚威的看着這些百姓的,他們的生活,反而讓我很充實。”軒轅寒雪的目光落到忙碌的渾身是汗的百姓們的身上,目光淡淡的轉,甚至還帶着幾分羨慕的神色,雖然他們的生活可能不像是自己一樣榮華富貴雍容得很,但是偏偏擁有人生之中最大的幸福,和自己的妻兒老小一起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盡享天年之樂,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是麼?你有試過,他們這樣的生活嗎?”洛錦年嘴角扯了一抹諷刺的笑容,目光有些薄涼的看着自己的影子,身邊的人羣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怎麼看都好想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是幾個月之前她也笑着生活咋着一羣人這種彷彿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這些傳聞之中的皇家貴族,可是生活往往就是這麼戲劇化。
“他們的生活啊,好像,很幸福。”軒轅寒雪跟在洛錦年的身後,眼見着她眼睛帶笑的模樣,可是偏偏眼底裡一片薄涼,他看的心痛,想上去撫平她眉宇之中得那一抹憂愁,可是偏偏,不行。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有過很多衝動,但是,一點一點,都被壓抑了下來,只要和那個男人有一丁點的關係,他好像都會猛然間變成那個完全不盡人情的人,用盡手段來達到自己要完成的目的,可是偏偏,當今天見到這個柔嫩的小丫頭的時候,他怎樣都靜不下心來,享受有着千萬只螞蟻一直都在咬着自己的心臟,軒轅寒雪最終哈市抵擋不住這一種讓人心臟都有些窒息的難受,順着一條小巷,便跟了過來。
他知道附近有他安排的人,他知道有人一直都在暗處跟着,自然也知道,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在那個人的掌控範圍之內,可是偏偏,不行,不行。
他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這個小小的影子,他就什麼都控制不住。
“是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淺淺的影子漸漸的偏移,洛錦年擡頭就能夠見到那條寬闊的巷子裡面,高大的王府巍峨聳立,餘暉打在“安王府”這三個字上,有些莫名的晃眼,洛錦年的想弄髒突然有些疼,明明那麼遠那麼遠的距離,可是她卻感覺,好像死亡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一點一點,喘息。
“年年,你就住在這裡麼?安王府?”軒轅寒雪的脣邊勾了一抹笑,看起來好象帶着一片溫和的模樣,只是眼底裡有一篇說不出來的陰霾,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一直都不願意相信罷了。
偏過頭,目光落到身邊這個眼睛有些薄涼的女孩兒的臉上,軒轅寒雪莫名的勾了一抹笑容,既然來都來了,就沒有理由,不進去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