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再次收到張天翼和哲哲的訊息,已經是四日之後的事了,因爲沒有信鴿,只能依靠快馬。
吳克善代表整個左翼旗,願意歸順華夏,不過,他對華夏的條件,卻是非常牴觸,“入漢籍”、“用漢名”、“奉天主”、“重新劃分牧場”、“暫時取消爵位”、“用漢人爲當地的主官”……
華夏的條件,吳克善幾乎全盤否定。
李自成怒極而笑,吳克善不是歸順,而是歸附!
面對強大的天命軍,吳克善或許沒有一戰的勇氣,卻爲了自己的利益,打起了小算盤,這不是聰明,而是聰明到愚蠢的地步。
難道天命軍的大軍,僅僅只是一種威懾?
還是吳克善以爲,華夏是和他平等的對手,等着和他討價還價?
李自成灌了兩口茶水,將怒火稀釋掉。
自己是否太激進了?
征服科爾沁人,必須一步到位嗎?
一步到位的確可以節約時間,不過,難度會增加不少,極有可能會激發科爾沁各部的抵抗之心……
李自成閉雙目,思索了很久,還是決定不能讓步,如果讓左翼旗開了頭,其餘各部一定會效仿。
他給張天翼和哲哲傳訊,讓他們告訴吳克善的,只有一句話:華夏的決定,不可更改!
要讓吳克善的想法,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時不可能的,除非用草原的方式,讓吳克善感覺到害怕、恐懼、顫慄……
戰爭已經不可避免。
吳克善並沒有接受虎騎兵入境的教訓,或者說,虎騎兵給他的震懾還不夠。
這一次,李自成同時給李信和三支草原騎兵傳訊:立即攻打科爾沁左翼旗,直到他們無條件投降爲止!
他想着安東都督府剛剛歸順的海西女真四部,又給第五師師長楊坤傳訊,讓他在長春、遼源、四平、吉林四府,組建一支三千人的騎兵,立即攻打科爾沁左翼旗!
第二師從正南,鷹騎兵、虎騎兵、狼騎兵從正東,安東都督府的騎兵,從東南方向,三路大軍,先後奔赴科爾沁左翼旗。
李自成想到哲哲在出使之前說的話,覺得這樣還不夠,吳克善首鼠兩端,必須儘快除去,缺少首腦人物,左翼旗的血性會被閹割……
無影戰隊再次出擊!
首要目標是吳克善,然後的吳克善的兄弟……
李自成要讓科爾沁其餘各部看看,華夏給了你們機會,還要與華夏頑抗到底,是這樣的下場。
李信親率第二師駐紮在東、西遼河的合流處,一直在等待作戰的軍令,將士們頭髮都急白了,恰好李自成的軍令到。
此處距離瀋陽更近,接到李自成的軍令,也其它各部要早一些,李信幸喜若狂,一面派出遊騎與鷹騎兵、虎騎兵聯絡,一面拔營,沿着西遼河向北進軍。
兩萬大軍,排成數里長的橫隊,一面前進,一面搜索左翼旗的小部落,四面都是草原,並沒有多少能伏兵的地點,但李信不放心,遊騎在左右和前方,至少搜索五十里。
在西遼河畔的馬板窩,李信遇了科爾沁左翼旗的騎兵。
讓李自成沒有想到的是,左翼旗的士兵,竟然有數千人之多。
遊牧部落與漢人的生活習慣不同,牧民爲了搶佔水草豐美的草原牧場,在放牧的季節,牧民們分得很開,要聚集一千騎兵,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何況是數千。
左翼旗的人口並不多,四五千騎兵,至少佔總數的一半。
李信頓時明白了:吳克善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
難怪和談沒有進展,皇一定是被吳克善的要求氣壞了,盛怒之下,這才下達了全面進攻的軍令。
他冷冷一笑,“惹怒了皇,你等着後悔吧!”
李牟催馬過來,“將軍,我們要不要殺過去?”
“急什麼,吳克善將重兵集結在馬板窩,還會跑了不成?”李信四處打量,並沒有可以依託的坡腳紮營,只能依靠西遼河了,“先沿河紮營,此處是平原地形,一馬平川,要嚴防騎兵偷襲。”
“是!”
天命軍的大營,與左翼旗的騎兵,相隔二十里,雙方的遊騎頻繁活動,開始刺探對方的軍情,尤其是主力部隊的動向。
李信不敢大意,馬板窩畢竟是左翼旗的地盤,他們對地形更加熟悉,除了正常的明崗暗哨外加遊騎,又分出兩個千戶的士兵,輪流在大營值守。
天黑之後,李信親自帶着親兵將崗哨查了一遍,又囑咐李牟,半個時辰後,再查崗一次,方纔回到大營休息。
將左翼旗的事,在腦過了一遍。
第二師有四個團兩萬餘槍手,而左翼旗不過四五千騎兵,正面戰場,天命軍應該佔據絕對的優勢,要擊敗甚至擊潰這股騎兵,難度應該不大,但全殲或許有難度,騎兵的速度快,步兵無法追擊騎兵。
不知道左翼旗有沒有什麼謀詭計。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李信並不擔心謀詭計,不過,最好是完勝,儘量減少第二師的傷亡……
入夜,伸手不見五指,天命軍的大營,已經歇了燈火,絕大部分士兵已經進入夢鄉,連續兩日行軍,士兵們都有些疲憊。
李牟剛剛查了一遍崗哨,回到營帳正要寬衣牀,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敵襲!”在這寂靜又暗黑的夜晚,這一聲叫喊,顯得特別驚心。
李牟大驚,難道左翼旗的騎兵來了?他迅速套迷彩軍服,親兵已經圍攏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我們也不知道,”一名親兵道:“聲音來自北面!”
“走,去看看,”李信飛身出了營帳,向北而去,“派人去看看值守的那個千戶!”
“是!”
“要知會將軍嗎?”
李牟停住腳步,略一思索,“既然崗哨傳出訊息,將軍很快便會知道,我們先去看看情形,然後再向將軍彙報詳情。”
來到大營的最北,值守的那個千戶已經到了,士兵們亂哄哄的,李牟喝道:“亂什麼,敵人在哪?”
士兵們都是安靜下來,千戶官前道:“將軍,我們也不知道敵人在哪……”
“訊息是誰傳出來的?”
“遊騎!”
“那說明敵人尚在路,做好戰鬥準備,”李牟道:“知道敵人的騎兵有多少嗎?”
“不知!”
“你們集合隊伍備戰,暫時不要出營,”李牟皺眉道:“將山地跑集起來,只要敵人露面,先開炮震懾,火光之下,敵軍難以遁形。”
“屬下遵命!”
李牟側耳傾聽,根本沒有馬蹄聲,遂道:“將傳回訊息的遊騎帶來。”
不一會兒,剛剛回到大營的兩名遊騎來見李牟,“將軍,我們是在十五里外看到敵軍騎兵的……”
“十五里外?”李牟尋思,那時應該出營不久,“你們回到大營,總需要時間,現在騎兵應該在十里之內了吧,爲何沒有馬蹄聲?”
“敵軍爲了隱藏訊息,行軍速度很慢,所以並不能聽到馬蹄聲,”遊騎道:“我們也是無意撞見的……”
“有多少騎兵?”
“天黑看不清,屬下不能確定,但估計人數不會太多,”遊騎道:“我們還有兄弟在那邊繼續監視,應該很快便有訊息傳回!”
李牟揮揮手,讓遊騎下去,心卻是稍稍有些緊張,畢竟是在茫茫無際的大草原,敵軍騎兵又在十里之內了,不出意外,他們很快便要發起攻擊了。
不過,大營防守嚴密,他們如何攻擊?科爾沁人並沒有火炮……
思索片刻,便派出一名親兵去知會李信,讓他放心,敵軍的數量不會太多,值守的千戶應該能解決,讓兄弟們安心休息……
不過片刻,地面出現了輕微的顫動,李牟心一緊,騎兵終於要來了。
“噠噠噠……”
馬蹄聲清晰地傳到天命軍的大營,寂靜的夜晚,聲音非常瘮人,一名親衛凝眉思索片刻,道:“將軍,馬蹄聲雖然……雖然傳得很遠,但騎兵不過千人……”
“千人?”李牟心道,一個千戶的槍手應該夠了吧?爲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讓另外那個值守的千戶,也是做好戰鬥的準備。
他親自來到戰鬥的第一線,“兄弟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回將軍,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千戶官道:“騎兵已經進入山地跑的射程,但人數不多,屬下讓炮兵將他們放近些……”
李牟點頭,放近了打,或許步槍能派用場,敵人那麼多,死一個少一個。
千戶官稍稍等了片刻,道:“將軍,騎兵已經在一千五百步之外,可以開炮了!”
李牟知道,騎兵人數不多,速度又快,不能放得太近,否則他們很快便會進入山地跑的盲區,讓山地跑失去作用,他輕喝道:“開炮!”
“開炮!”
炮兵們早點起火把在等待了,接到命令,立刻裝填開花彈,然後點燃引線。
“轟……隆……”
連聲巨響,二十枚開花彈,從天命軍的大營內沖天而起,划着弧線,狠狠地砸在左翼旗的隊伍,落地之後,又是響聲震天。
火光之下,騎兵人仰馬翻,陣型和位置完全暴露在天命軍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