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佛山造
這一年來,冼景的心力全部投入佛山鐵廠之中,而今佛山鐵廠已經從一個概念變成了實體。
冼景娶了重慶公主,對他來說,有兩大的好處。
第一個好處,就是重慶公主給了冼景政治上的保護。
而今在廣東地界,冼景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世家。即便是兩廣總督面對有關於冼家的事情,也都要掂量一下。
另外一點,就是冼景有了遵化鐵廠的全套技術。甚至從遵化鐵廠之中抽調了不少技術骨幹,參與了佛山鐵廠的修建。
這都是以公主陪嫁的名義來的。
這對冼景來說,如虎添翼。
在短短一年的時間之內,佛山鐵廠之中,高大的鐵爐都已經聳立起來了。
從鐵礦石冶煉出來到,加工成爲火銃,火炮,乃至各種刀槍,民間所用的鐵料,農具,也唯一應具全。
冼景高興之餘,也暗暗心驚。
無他,這投資太大了。
冼景前後砸進去一百多萬兩銀子,這還不算遵化鐵廠的所來的所有技術,如果將這些技術折算爲錢,真不知道要折算多少錢,纔算夠。
這些錢將這鐵廠辦成了。但是冼景要面臨着強大的回本的壓力。
什麼時候才能賺回來一百萬兩?
這是冼景一直所想的事情。
這也是爲什麼冼景想要插手火器的原因,無他,火器的利潤最高,特別是精良的火銃與火炮。
日本人賣得火銃,都是在原價後面加一個零。這一段時間之內,爲大明送來了不知道多少白銀。
無數日本人在礦洞之中,拼死拼活,但是他們的辛苦勞動都換成了殺人的武器,用來屠殺,他們一個又一個同胞。
然後這些染血的財富,一點一點的充滿了朱祁鎮的內庫。這也讓朱祁鎮在大明內政改革之中,有更強大的底氣。
不得不說,這就是一種諷刺。
而此刻,冼景最注意的是一門千斤重炮的出產。
千斤重炮,已經是大明所有火炮之中威力最大,重量最大的火炮了。不僅僅是在陸地之上,在海上也有不知道多少船主想要。
一門炮幾千兩沒有絲毫問題。
唯一要擔心的,佛山鐵廠能不能造出來。
所以,在這一件事情上,冼景不敢有一絲放鬆,看着一個個大匠,將一片片模具給敲了下來,隨即一個還冒着熱氣,有這黝黑的光澤的火炮,冒了出來。
冼景忍不住上前,用手指輕輕的摸着,似乎感受到不一樣的金屬光澤。
隨即,命人拉出去試炮。
“轟轟轟”的炮聲之中,冼景眼神之中似乎看到了金錢流動的蹤跡。
等試射完成之後,冼景看着還冒着硝煙的炮口,說道:“這是遵化鐵廠之中,能造出來最好的武器嗎?”
一個工匠說道:“不敢隱瞞駙馬,其實不是,遵化鐵廠之所以不造更重的火炮,是因爲即便造出來了,也不能運輸。這纔不造的,而遵化鐵廠之中的精兵強將都在造蒸汽機。”
冼景心中暗道:“蒸汽機?”
對於這個名詞,冼景並不是太陌生的。
無他,大明朝廷的體制,想要一件事情完全保密,那是不可能的。
冼景娶了重慶公主之後,就已經進入了一個圈子,在這個圈子裡面整個大明沒有多少事情能稱爲秘密的。
但是即便如此,冼景對蒸汽機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物。這不盡讓他心中嚮往了很久了。很多時候,都在想:“能被陛下如此看重的蒸汽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這個聲音也傳到了公主府之中。
重慶公主與冼景的感情還算好。
故而重慶公主並沒有與冼景分宅住,此刻重慶公主正在接見太子的使者。
重慶公主本來與太子都是親兄妹,兩人平日的感情都不錯,太子本身與二皇子,也就是他親弟弟感情不錯之後,對其他幾個弟弟,關係就有一些尷尬了。
還在朱祁鎮膝下的。還沒有成年的皇子就不用說了。
三皇子與四皇子是庶子,在太子身前更多想到的是君臣名分,並沒有多少兄弟之情,而五皇子反而有分庭抗禮之心。
這讓太子更有心結。
但是對諸多妹妹們,太子卻很是喜愛。
一方面也是妹妹們對他沒有什麼威脅。二來太子也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之人,他也是需要感情的,對兄弟之間的感情,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但是對妹妹們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故而,重慶公主到了廣東之後,與太子還有二皇子之間的通信最爲頻繁。
如果不是太子守土有責,又是萬千眼睛盯着,太子都有些想來看重慶公主了。
重慶公主看了太子的來信。微微皺眉。
因爲冼景的所做所爲,招惹出來。
就是冼景給南方各都司送樣品,想讓他們在佛山採購的事情。
佛山鐵廠有造武器的資格,還是朱祁鎮給特批的。但是這武器銷售給誰,卻沒有說。
雖然在海面之上,火銃火炮的需求量並不小,但是相比與大明百餘萬大軍相比,需求量根本沒有辦法比。
冼景想要從中間分一杯羹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即便朱祁鎮不發話,在少府這一條線上,已經有很多利益共同體了。他們自然會出來發聲。
太子告訴重慶公主的就是這一件事情。告訴重慶公主這一件事情,他已經給擺平了,讓他轉告冼景,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子要見一見冼景。
重慶公主立即派人將冼景叫過來。
重慶公主屏退左右,說道:“冼郎,你當時做的事情,我都不贊同,你還要做,這不,連大哥都插手了。”
冼景深吸一口氣,說道:“預料之中。”
重慶公主說道:“預料之中?預料到了你還做?”
冼景是一個商人,一個合格的商人,從來是一個利益驅動的人。其實政治家與商人有時候也很相似。
無非是商人的利益無非是錢而已,但是政治家所想的利益,就複雜多了。
讓冼景看到錢不去賺,簡直是難爲他了。
他做的事情,其實也想過後果,有重慶公主的光環庇護,雖然不能說是不敗金身,但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但是一旦成功了,哪怕拿下一個省的武器供應,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的財富。
即便不成功,也要鬧一鬧,因爲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在他看來,太子想見他,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信號了。
當然了,冼景不能這樣對重慶公主說,他輕輕攬住重慶公主說道:“好了,我錯了。”
重慶公主,說道:“這樣的事情,你不要做了,有我這個公主在,還能餓死你不成嗎?”
冼景口中沒有說,但是心中卻有一絲厭煩。
冼景雖然不至於大恩成仇,他對重慶公子並非沒有感情的。只是他並不是一個能吃軟飯的人,重慶公主對他越好,他越想做出一番事業出來。
讓天下人看看,雖然是他娶了重慶公主,但並不意味着是他的成功都是靠了重慶公主,甚至相反,是因爲他有這樣的才能,當今陛下才會選中他爲駙馬。
冼景避開這個話題,說道:“這一次太子召見我,會有什麼事情啊?”
重慶公主沒有那麼深沉的心思,能夠洞測冼景的心思,一提起太子,她就忘記了之前說什麼了,她說道:“你放心,太子哥哥是很好說話的人,即便你犯了錯,老老實實的認個錯,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