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籌辦喜事

遼東總兵官、徵夷大將軍蘇翎設在鎮江堡的大宅,自打陳家大小姐陳芷雲入住之後,隨着從人的增多,這不斷擴建之下,緊鄰的宅院一再被推倒隔牆相互連通,到了年底,已經將整條街的一側全部納入蘇府的範圍。此時這麼一大片名義上屬於蘇翎的府第,作爲主人的蘇翎卻僅僅是當初在門前站過一個時辰,那扇黑漆大門上的青銅獸首門環倒是記得,至於裡面是什麼樣兒,倒是一無所知。

蘇翎自十九歲應募從軍,從關內赴遼東戍守邊牆,再到寬甸振武營管帶夜不收,直至帶着趙毅成、郝老六等一衆兄弟從白沙溝起家,再又回到邊牆之內,駐守遼陽城,這對家的看法,甚是淡漠。或者說,如今麾下擁有十萬之衆的蘇翎,這個“家”字,指得是整個遼東倒還貼切一些。是故,這胡顯成爲一衆兄弟所精心安排的宅院等等事宜,蘇翎與郝老六、趙毅成等人大多是相似的想法。

除了胡顯成有老婆孩子還能確切感受到一個家的存在外,蘇翎與其餘的兄弟,那最熟悉的,還是軍營中的感覺。這些漢子,自從軍起,便以軍營爲家,或則說,這人在哪兒,家便在哪兒。鎮江堡舊城內所安設的深宅大院,早已超過了常見遼東大戶人家的規模,而隨着城內居民不斷的搬這十幾處大宅就算是每戶佔一條街也還綽綽有餘。

不過,類似蘇府這般果真佔了半片街的,也是特例。

胡顯成給自己挑選的住處,大是大一些,但也並未向兩側擴展。如今算做胡府的人也有二十多人,都在宅子裡住着也還多有空餘。這二十多人在胡府做着劈柴、擔水等等差事。再有便是兩個廚子帶着幾個小廝專門胡府上下準備飯食。若是以往那些大戶人家,這些人便算是僕人,算在胡家財產之內。

不過,因蘇翎在千山堡的那番說辭,在胡宅之中,這僕人一說,倒是沒有。這些人活兒幹得一樣,每月拿着月銀做事,卻並沒有什麼身契訂立。這是一種純粹的僱傭關係,招募之初。胡顯成就名言,來去自願,不過要提前告知,以作準備。這種明面上並看不出來地變化,對於那些被僱傭地人來說,倒是可有可無。以往被一紙身契買到大戶人家的那些僕從,雖然各有不得已之處,卻也並非全都是就此墮入“虎口”,反倒大多要過上比以往還要好的日子。至於什麼“尊嚴”等等奢侈的想法,那也是建立在溫飽之後的事情。

這種關係。算是胡顯成在蘇翎的想法,與大戶人家所需之間做的一種折中的調和。到月銀。或是糧食,且每月還有三日的假期,那有家自然要回家看看,單身的,也可以趁此機會胡亂逛逛。走親訪友地自在一番。當然,這些人要輪着享受這種“恩惠”。總不能都走了讓胡家夫人自己打水做飯吧?

那胡顯成的妻子吳文慧,本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這慣常的規矩,知道是知道。卻也在千山堡時得到“影響”,以至在鎮江堡的胡宅裡,各種不依常規的細節,也見怪不怪,事事都依着胡顯成做主。當然,胡顯成就更不知道作爲大戶人家應該有那些規矩要講。按在千山堡的習慣,一切均已實用爲本,沒什麼花哨規矩可言。比如,這不跪的規矩,便照樣在家裡施行。那吳文慧也沒有絲毫“一朝得勢”的做派,說起來,胡夫人吳文慧也是苦命人出身,這讓胡宅中許多不合常理之處,倒是變得更爲自然。

胡顯成每日裡都到參將府中辦事,這回家時,倒只帶了十幾名護衛而已,安排在一處偏院居住。只是胡顯成每日事務繁雜,到處置完畢,大多已至深夜方回。這使得胡宅上下幾乎全有吳文慧打點,並少了許多那必須由胡顯成發話的事務打擾。當然,這半夜裡緊急事發的,也不少見,爲此,胡顯成也專門騰出一個院但即使如此,胡家大院,依舊用不完所有地房間。

另一個在鎮江舊城的,便是趙毅成。趙毅成既然是單身,又管帶着哨探總部,最初倒是在參將府上騰出一套院子辦事,不過,這屬於趙毅成地宅院一拿到手,趙毅成便乾脆將整個哨探總部都搬回家。反正他也是獨身一人,跟着這些朝夕相處的哨探們在一起,還熱鬧一些。再說,趙毅成的哨探總部也不明着掛牌子辦事,做的都是隱秘之事,這樣倒也方便。

胡顯成給趙毅成的府中配備地人手,也不過便是打掃、做飯而已,只是趙毅成的哨探總部如今已有百多人,分做十幾個部門,這府中僱傭地人,便要遠遠多於胡顯成家中的人。再加上那陶安峰地五百人時不時地會返回哨探總部,這一套宅院便難以住下,況且這些人也不方便住到軍營裡去。陶安峰的那五百人可是不穿軍服地軍人,平常可都是常人打扮。是故那趙家宅院,也擴展了兩處宅院,以便安置這些不固定住下來的哨探們。

至於安排給郝老六、顧南等十幾名兄弟地宅院。可大多是空地。只保持有人打掃而已。且與蘇翎一樣。這些“家”。兄弟們可都從未踏足過一步。或許這回蘇翎地喜事。可以讓兄弟們能真正回一次家。在鎮江堡內城裡。住在蘇府上地陳家大小姐帶着地一大批女人。可是尤其特殊地一羣。演變到這樣地情景。那胡顯成也略略有些擔心。這哪兒還叫“蘇府”?倒不如叫陳家大小姐地“官邸”。某種意義上說。這蘇府中住地可都是與蘇翎不相干地人。或許改爲“陳府”比較合適?

當然。這只是偶爾生出地念頭。胡顯成也不可能真地去給蘇翎再物色一套宅院。蘇翎娶了陳家大小姐之後。這些問題。便再也不會存在了。

陳若疏與陳芷月等八人。繞過大門。從偏門進到府內。安置好馬匹。又將熊皮、熊肉都交給相應之人。那陳芷月與陳若疏便向前廳走去。看府中這樣地情景。兩人知道。自己大姐又在處置那好像永遠都忙不完地事情。至於安興、安皓、李安、鄭敏然、許琳、楊琪等人。自去後院住處。等待品嚐熊肉。

途中不少人見了陳家姐弟。皆笑着打着招呼。這兩姐弟可一向是衆人所喜歡地。如今這一黑一紅。看着分外惹眼。更是引來不少目光。加以關注。

這天寒地凍地。蘇府前廳門上掛一道厚厚地簾幕。用以阻擋寒氣。陳若疏伸手揭開布簾。舉步跨進廳內。迎面便感到一股暖意。頓時覺得身上穿得多了。那陳芷月緊跟而嘴便叫到:“好暖和啊!還是屋裡暖和。”

此刻陳家大小姐陳芷雲正與前廳內十幾個女人說事。這一聲。頓時將衆人地目光。7Z小說?都引到陳若疏、陳芷月身上。屋內靜了下來。

蘇府前廳內,大大小小燃着四、五個火盆。將諾大的廳內暖的猶如春日。陳家大小姐陳芷雲只穿一件合領對襟小袖夾襖,綴的素白緞料。配上一條素白襦裙,在裙襬處繡着壓腳的各色花紋。腳上倒是一雙麂皮軟靴。這渾身上下均是素白,只在頭上插着一隻銀簪。除此之外到沒見半點首飾。

此時陳芷雲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面色被盆火映得微微泛紅,一雙猶若點點星辰的眼睛望着走進來地陳芷月、陳若疏。這陳家三姐弟,一白一紅一黑,這在衆人眼中,可是着實惹人注目。

陳芷雲略略皺眉,輕聲說到:“這大半夜的,你們兩個還在外面跑,還不快將袍子換

陳若疏、陳芷月笑嘻嘻地將外穿的厚實袍子脫下,乖巧地坐在一邊,看着陳芷雲辦事。

陳芷雲瞧着兩姐弟坐下,這才轉臉對其餘的人說道:“今日就說到這裡吧。你們回去跟姐妹們說清楚,如今運到遼東的布匹、棉花都是難得之物,我們雖只管做衣,卻也用的,儘量用上。”

“是。”幾個管事的女人一齊低聲答道。

陳芷雲點點頭,接着說道:“這幾日再辛苦些,等做完這一批軍需,便該準備春裝了。你們也去歇息吧。”

廳內那十幾個女人聽此一說,便俱都退了出去。屋內便只剩下陳家三姐弟了。

等人退盡,那陳芷雲轉頭看着陳芷月、陳若疏,卻是面色一沉,低聲說到:

“若疏,你都做了什麼?”

陳若疏正笑嘻嘻地望着大姐,卻不妨這麼一問,怔了怔,回道:“大姐,沒做什麼

“還嘴硬,”陳芷月幸災樂禍地笑着說道,“還不給姐姐說實話?”

“真的沒有啊?”陳若疏不明白大姐到底指的什麼,分辯道。

陳芷雲張嘴欲再喝斥,卻看着面前已長大成人的弟弟,又一心軟,忍住了。

“那軍器局地丁萬良已經親自來過了,問是不是你拿的.......”陳芷雲輕聲說到。

陳若疏、陳芷月一齊怔住,兩人對視一眼,相互眨了眨眼睛。這本想明日悄悄還了回去,倒沒料到那丁萬良已經問道大姐這裡了。

陳芷雲瞧着兩姐弟地樣子,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人家丁萬良說的客氣,只說是怕走火傷了人,倒沒說你們取軍需。你說,到底是不是你們拿的?”

“是。”陳若疏老老實實地答道。

“取了幾隻?”陳芷雲問道。

陳若疏一愣,難道丁萬良連這個也告訴大姐了?

“十幾只。”陳若疏低着頭說道。

“到底是十幾?”陳芷雲依舊問着。

看來那丁萬良爲此十分着急,也是,儘管已經知道肯定是陳若疏等人拿的,但這次少了十幾只,萬一有部分被圖謀不軌的人拿到,可是天大地事情。這燧發短銃雖算新型火器。到底打造起來。也沒什麼難度,真要被敵人拿去仿製出來,那可是多少條人命的事啊。

“十五隻。”陳若疏答道。

陳芷雲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那丁萬良已經將此事地可能後果講述清楚,是故陳芷雲也是有些擔心。適才不過是礙於外人在場,陳芷雲倒不像讓別人知道此事。

“弟弟,”陳芷雲輕聲說到,“如今你已經滿十六了,又是咱們陳家唯一地獨苗,怎麼還是如此貪玩......”

“大姐。我錯了。這就還回去。”不待陳芷雲說完,陳若疏便立即認錯。瞧着樣子,怕也不是頭一回了。

陳芷雲點點頭,說道:是急得一夜不得安寧。你這就送回去,我這裡還給你們留着臘八粥,等你回來再吃。”

“是。”陳若疏說着,便站起身來向外走。

“穿上袍子。”陳芷雲叫道,“這會兒正冷着

陳若疏這才轉身穿上那件黑袍子,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什麼。轉身回來,對陳芷月一伸手。說道:“拿來。”

“拿什麼?”陳芷月故意裝着不懂。

“短銃。”陳若疏說道。

“芷月.......你也有份?”陳芷雲氣道。

“好,好,好。”陳芷月立即叫道,邊說便將藏在身後地短銃連皮袋一齊交給陳若疏,說道:“大姐。都是若疏拿的,我只是玩玩。”

陳若疏瞪了二姐一眼。對陳芷雲說道:“大姐,那我去了。”

“嗯。”陳芷雲點點頭,說道:“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

陳若疏便簾子一掀。走了出去。

陳芷雲剛將目光轉到陳芷月身上,那陳芷月立即叫道:“大姐,我先吃一碗吧,都餓

正想訓斥幾句地陳芷雲一聽,便將話先放下,說道:“還沒吃飯?你們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邊說,便起身走到屋角,個瓦罐,從裡面舀出一碗臘八粥來。7Z小說?

“去打.....”陳芷月說了二個字,便收嘴不語,這若是說打了一頭熊,大姐可又要嘮叨一陣子,還不如不說。

“打獵?這天寒地凍的,還打着什麼?”陳芷雲卻沒注意陳芷月的表情,將那碗臘八粥端給陳芷月。

“打了......幾隻兔子。”陳芷月端過碗來,說道。

“吃吧,”陳芷雲說道。

“嗯。”陳芷月不再說話,專心對付那碗臘八粥。

直到陳芷月將那小碗臘八粥吃完,將那隻青瓷小碗放在桌上,陳芷雲纔再次說道:“芷月,你也有十七裡了。怎麼總跟着弟弟一起胡鬧?你也是做姐姐的,不能勸着點麼?萬一出了點岔子,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陳芷月點點頭,答應着。這話,也該是陳芷雲聽熟悉了的。

見陳芷月故意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陳芷雲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略顯無奈地說道:“芷月,別人到你這個歲數,也都嫁人了......”

“姐姐,你都還未嫁呢,怎又說道我了?”陳芷月笑嘻嘻地說道。

陳芷雲無語已對,只好看着陳芷月,略略露出笑意。

按陳家姐妹的年歲,這若嫁做人婦。這姐姐未嫁,自然沒有妹妹嫁在姐姐前頭之理。是故陳芷雲的苦口婆心,便被陳芷月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這一時間,陳芷雲想起自家姐弟地經歷,一絲悲涼又再次浮起。

那陳芷月卻沒注意陳芷雲的神情變化,反倒興致勃勃地問道:

“姐姐,你說姐夫過年能回來成親麼?”

陳芷雲聽到姐夫二字,臉上頓時泛起紅暈,不過,那被盆火映着,倒是不甚明顯。

“又胡說呢,什麼姐夫、姐夫的,就你叫的順口。”陳芷雲嗔怪道。

“等成了親。便可以叫了嘛。”陳芷月笑着說道。

想到陳芷月問得問題。陳芷雲微微皺眉,輕聲說道:“只要沒有戰事,便該回來

陳芷月歪着腦袋,眼睛轉了轉,說道:“聽弟弟他們說,這冬日一般不會有戰事的。太冷,人、馬行走不便。那姐夫......不,蘇大哥定能回來成親。”

“但願......如此。”陳芷雲幽幽地說道。

陳家大小姐與蘇翎的這門親事,當真算是異數。這媒妁之言是沒有的,也沒有雙方長輩。完全便是兩人自己地主意。這當然不是壞事,但這在陳芷雲心裡,卻多少有些。就像是那一輪缺月,美則美矣,終究不甚圓滿。

這婚期,倒是定在大年初三,這是尋了個先生看得黃曆。這門親事要說難得,可就在陳家大小姐陳芷雲這裡了。哪兒有姑娘家自己定成親的日子地?是故當初胡顯成與胡德昌兩人登門詢問時,陳芷雲可謂羞於開口。這沒有長輩的壞處便在這裡。那胡顯成或許慮事不周,沒想到那胡德昌大把年紀。也跟着湊熱鬧。不過,到了也是胡德昌最先看出陳家大小姐地心事。那日子便就定在大年初一。這不論合不合規矩。暫且定下再說。

沒想到陳芷月卻又問了件事,只聽陳芷月說道:“姐姐,你那嫁妝都有什麼?”

陳芷雲看了陳芷月一眼,說道:“我哪裡知道?”

這嫁妝,原也該長輩置備的。這倒是由胡德昌設法籌辦。當然,遠在遼陽的蘇翎僅僅是說了句話而已。這些具體的事務,倒都要陳家大小姐陳芷雲來自己做主。這嫁妝的事。胡德昌等人倒是沒說多少,只是略略提了一下而總不能自己去問都置備了什麼?這若是爹孃都在。倒是問問不妨,至少那當娘地便能事無鉅細地操辦下來。在大明朝,這嫁女兒地,嫁妝置備多少,可也是關係到自己面子地事情。就算是窮苦人家,這嫁妝也是少不了的,甚至還有因嫁妝太少,而被男方看不起,嫁過去屢屢受氣地事。

當然,如今的陳家大小姐自然不擔心受氣之類地事情。只是一個姑娘家,儘管在千山堡開始便習慣於拋頭露面,但那是做事,也沒人說什麼,可這自己的親事,卻到底沒人說說話兒,讓一個姑娘家如何心理平靜?這一切多少都要讓陳芷雲回憶起爹孃來,這悲切之情倒是屢屢不去。

可這門喜事到底就要快到約定的日子,陳芷雲也得爲自己盤算一番。這衣服倒是自己做了幾件,但陳芷雲日常也要忙於處置分管的那些事務,這女紅可不像一般大戶人家的女兒,有地是時間琢磨。到了今兒個臘月初八,陳芷雲的箱子裡衣服雖也有不少,只是這爲喜事而備地,卻沒有幾件。

當然,胡德昌、胡顯成等操辦這事,自然不會顯得寒酸,只是陳芷雲心中沒數而已。若是要說道銀子,胡顯成最初交給陳芷雲的一萬兩銀子,也讓出身不算小戶人家的陳家大小姐略略吃驚,這一萬兩白花花的現銀,在遼東可以真沒有多少人家能有。陳家原來的莊子也不算小,可論現銀,陳家大小姐心中清楚,那是遠遠拿不出來地。這一云爲嫁入蘇家輕鬆置備傢什昌一起見陳家大小姐陳芷雲的第二日,便又命人運來一萬兩現銀,且其中一半還是專門熔鑄地小錠銀子,自一兩、二兩、五兩不等,都是新鑄,想着是方便陳芷雲置備傢什。可蘇翎等一衆兄弟到底都是男人,那心思遠遠估算不到女人心裡。陳家大小姐具體想要什麼,胡顯成也不方便詢問,便採用的這種憨直地笨法子,想着陳家大小姐需要什麼,自可自己去買,或是令別人幫着置備。

不過,陳家大小姐自在白沙溝起,便對那些首飾配飾失去興趣,到如今也沒準備幾件,若真要對陳芷月說起,那是異常的寒酸模樣。

陳家二小姐陳芷月一向任性散漫,卻不會想到大姐是如何想法,這問是隨口而已。知道大姐地婚期之後。陳家二小姐只是興奮而已。卻也沒幫着姐姐置辦,當然,陳芷月也不懂這些。算起來,陳芷月與陳若疏都是在千山堡長大的,這管教二字,可是缺的甚多。加上千山堡一帶的人員構成又是那般特殊,姐弟兩地少年時期,可遠遠沒有得到大明朝慣常人家地規矩教授。到是將蘇翎等人散發的自由性子學得全了,什麼規矩都不會去遵守,當然。軍令除外。姐姐的神色,再次說道:“等姐姐成了親,我們便真的有個家了。”

陳芷雲看着妹妹,略略一笑,說道:“這不已經住在這裡了麼?不是家?”

陳芷月笑着搖搖頭,說道:“那不同,至少我可以叫姐夫了。”

陳芷雲對妹妹的話,無可奈何,這還沒開口,那陳芷月又問出一個問題。

“姐姐。成親的時候,難道就在這裡拜堂?那還做花轎不?”

陳芷雲早已想過這個問題。但卻沒有答案,只好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按規矩,成親之日。自然要從孃家將新娘子用花轎擡了來,可如今陳芷雲就住這裡。又往哪兒擡?此時也沒什麼孃家之說。

陳芷月說道:“一定要坐的。要不頭晚先搬到別處去住?”

陳芷雲有些難堪,說道:“盡瞎說。還能住到哪兒去?”

“這鎮江城裡多得是,隨便尋一間便是。”陳芷月倒滿不在乎地說道。

陳芷雲想着這些無法得知答案。自己卻又不能不想的問題,神色有些黯然,若是爹孃都在,哪兒會這般?

陳芷雲嘆氣說道:“不管了,總要辦了就是。”

陳芷月總算看清姐姐的神色,不解地問道:“姐姐,這,你不高興?”

陳芷雲看了陳芷月一眼,有些事情,跟這個還是整天玩耍的妹妹說不清楚。

“高興.....倒說不上,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陳芷雲說地,是這些自己還弄不清楚細節的事情。

哪知陳家二小姐陳芷月,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卻又想歪了,歪着腦袋想了想,問道:

“姐姐,莫非你不想嫁給蘇大哥?”

陳芷雲瞪了陳芷月一眼,說道:“又胡說了,你從哪兒看出的?”

陳芷月卻似乎越想越有意思,問道:“難道你還想着那張家哥哥?”

陳芷雲一聽,臉色便暗下來,說道:“芷月,以後不得再提起張家的事,給人聽了,還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陳芷月笑着說道:“這個自然,尤其不能讓姐夫聽到。”

“胡說。”陳芷雲正色道,“芷月,你這張嘴可得學學如何講話了。在這麼下去,盡是些無事生非之事。”

“好啦,知道啦。”陳芷月扮了鬼臉,笑着說道:“這裡就咱們姐妹倆嘛,我以後不亂說就是。”

陳芷雲一聽,也只好笑笑作罷。

“姐姐,”陳芷月卻又問,聲音壓低很低,說道:“姐姐,你當真再沒想過張家

陳芷雲看着火盆裡暗紅的光,低聲說道:“很少。”

“我可還記得張家哥哥到我們家來的樣子。”陳芷月小聲說道。

陳芷雲想了想,說道:“這麼些年,也不知他身在何方,如今連張家上上下下也都不知去向,是生是死還都難說。”

陳芷月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有事。這邊也沒兵馬戰事,想必是渡海去了關內了。”

“但願吧,”陳芷雲說道。

“幸好姐姐當初便退了婚,不然這可等到什麼時候去了?”陳芷月又開始沒遮沒攔地說話。

陳芷雲瞧了瞧妹妹,沒有說話。

陳芷月卻接着說道:“這若沒退婚,姐姐還真得等他?若是一輩子呢?”

陳芷雲搖搖頭,說道:“這些就不要亂想了。”

“姐姐,”陳芷月想了想,問道:“退婚那些日子,姐姐也該沒提過與蘇大哥的婚事吧?怎麼姐姐就提前想到了退婚呢?”

這不怪陳芷月。年幼時學的規矩、禮儀。可都在千山堡給扔得精光。

陳芷雲回憶了片刻,那時的確蘇翎什麼都沒提過,自己似乎也沒想到過要嫁給蘇翎。如今倒真有些像陳芷月所說,似乎那時自己便拿定了主意。

陳芷雲看着妹妹,說道:“你都這般大了,這還想不明揚臉望着陳芷雲,眼睛撲閃着說道。

這句話,讓陳芷雲一陣心痛,險些便落下淚來。姐弟三人沒爹沒孃,這教導弟妹的事情。自然要陳芷雲一肩擔負,但顯然陳芷雲沒有教得太多。這一方面,是陳芷雲本身便在蘇翎地影響下有所轉變,二來,那陳家二小姐,三少爺,可也都各自有事可做,陳芷雲也因管帶着瑣碎事務,便將這教育弟妹地時間,縮短到有限了。

按說陳芷月、陳若疏這個年歲。不是不懂道理,而是想不到。這是所有少年人共有地毛病。

陳芷雲想了想,覺得還是與妹妹說一說的好,便說道:“芷月,有些事,做姐姐的還是跟你說一說。”

“好。”陳芷月起身搬起椅子。與陳芷雲緊靠在一起,揚臉細聽。

陳芷雲愛憐地伸手摸了摸陳芷月的臉。說道:“我們陳家,與那張家。雖說也算是世交。咱們爹爹與張家伯伯的交情,我也知道得不多。但這門親事,卻也聽娘說過一些。”

“這除了兩家交好地緣故之外,對咱們陳家來說,那張家公子中了秀才,眼瞅着便要步入仕途,雖說秀才做不得官,但想來中舉也還有有望張家這條路,重振陳家家世。”陳芷雲緩緩道來,那陳芷月也聽得入神。

“還有這個說法?”陳芷月皺皺眉頭,不過,那張光潔地臉上,卻興不起波紋。

“兩家聯姻,”陳芷雲繼續說道,“不都是如此麼?你以爲這親事都能自己隨意去定下?”

陳芷月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一點道理。

陳芷雲又接着說道:“咱們家那時遭難,你可記得張家有人來過?”

陳芷月想了想,搖搖頭,也不知是記不清,還是說沒有。

陳芷雲轉過頭,盯着火盆,緩緩說道:“這也不怪張家。畢竟,陳家一族還有叔伯們在,張家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咱們姐弟那時還小,也不懂得如何應變。”

“姐姐......”陳芷月想起那段日子,眼淚便在眼睛打轉,但強忍着沒有落下。

陳芷雲伸手握住妹妹的手,接着說道:“後來,陳家被逼着逃出邊牆,你想,這陳家還有什麼家世可言?連命都保不住,還能想別地什麼?那次我去張家,他們雖明面上熱情,但我卻也瞧出來,斷不會收留我們。鎮江堡佟家,張家也不敢惹地。”

“所以姐姐就定了心思?”陳芷月問道。

“這只是其一。”陳芷也沒明說不收留我們姐弟。再說,我們那時與蘇大哥住在一起,這個情形,又怎說地清楚?總不能等人家拿這事羞辱我,才做個打算吧?”

陳芷月是懂非懂,微微點頭。

陳芷雲接着說道:“若按禮法,我這等經歷,斷然是嫁不出去的。”

陳芷月卻不同意,說道:“哪裡會?姐姐這般容貌......”

陳芷雲伸手止住陳芷月,說道:“你這是在千山堡慣的。當今的女子,容貌固然重要,可這名聲,卻比性命還要緊,若一旦有個不妥,縱然美若天仙,也未必能有姻緣。”

陳芷月想了想,說道:“這是什麼規矩?又沒真做什麼錯事。反正千山堡,我瞧着沒有這些講究。”

陳芷雲笑了笑,說道:“當然,你蘇大哥帶着兄弟們打下的這片地界,倒真是與衆不同。”

“豈止是與衆不同,簡直就是......”陳芷月一時沒想到適合的詞,歪着腦袋看着姐姐。

陳芷雲笑着說道:“比如,這女子纏足,聽說你蘇大哥便不贊成。至少在千山堡,蘇大哥是暗地裡下令不許任何一個女童纏足的。如今其它地方雖未明說,想必也會這麼辦的。我們姐妹都未纏足,你蘇大哥可沒什麼看法。”你的腳了?”陳芷月“哧哧”地笑着問道。

“又胡說,誰讓他看了?”陳芷雲地臉上,更加紅潤了。

姐妹倆就此嬉笑了一陣,倒是回到當初在家時的情景。

稍過一陣,陳芷雲才停下,接着說道:“你蘇大哥做地事情,不僅僅是打下這些勝仗,建了這些房子,土地。我雖不完全明白蘇大哥的用意,卻是猜得一點。”

“是什麼?”陳芷月問道。

陳芷雲想了想,說道:“也說不好,總之你蘇大哥似乎要建起一座城。”

“一座城?”陳芷月好奇地問道。

“嗯,這城與大明朝所有的城都不一樣。”陳芷雲擡臉望着窗戶,若有所思地說道:“城裡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家家都有事做,有銀子花,有衣服穿。還有,女人也可以出來做事,都不纏足。另外,也沒有仗勢欺人的人......”

“還有大海船。”陳芷月接着說道:“姐姐,聽說弟弟他們幾個,想要乘船到南邊去。”

陳芷雲一怔,忙問道:“果真?”

正說着,就見門簾一開,陳若疏帶着一股寒氣,走了進來。(,如欲知後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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