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鏢局送鏢途中受盡東廠追殺之苦,劉長風本來鐵心要和馮隱理論一番,竟被他的霸氣鎮住,張口結舌,語無倫次道:“廠公大人誤會,我、我……”
滅花見到馮隱,殺氣全無,眼中充滿幽怨,馮隱眼角餘光看她,微微嘆口氣道:“難爲你了。”一句話就令滅花頓時柔情萬種,喃喃道:“有你這句話足矣。”羣雄不知其中緣由,暗自驚奇。
馮隱“哼”了一聲,對劉長風道:“當下選舉盟主要緊,暫且放過你,我那義子現在何處?馬上讓他來見我,敢有個三長兩短,必教你你長風鏢局雞犬不留。”
劉長風怎麼能把真相說出,馮隱剛來就要自己交出明月,程滄海假扮的明月肯定騙不過他,無言以對,忽然耳邊傳來聲音道:“劉大哥,月公子已當着羣雄面子出現在武林大會,他們是賴不掉的,至於月公子現在去了何處,就不是長風鏢局的事情了。”聲音鏗鏘有力,分明是唐天峰的聲音,劉長風心花怒放,忙四處找尋,並不見他的影子,才知道是唐天峰用“千里傳音”功和自己說話,看來他就在現場,唐天峰就是自己的主心骨,頓時有了底氣,大聲道:“長風鏢局只負責把月公子和風雲劍在武林大會開始時平安送到絕劍山莊,這個廠公去問梅莊主便是,至於月公子現在去了哪裡,劉長風實在不知,也不敢多管閒事。”
馮隱眼中寒光一閃,這些事情早已知曉,根本不相信身受重傷的明月能平安來到武林大會,劍魔被人用風雲劍割斷鎖鏈救走,必是唐天峰一夥,現在劍魔與北劍始終沒有露面,見他環視四周,斷定這二人必是藏在羣雄之中,幾大掌門雖被搞定,滅花娘娘爭奪盟主還不是萬無一失,便道:“本督主權且信你一回,選出武林盟主再和你理論。”
點蒼掌門殷巖泉自信自己的小師叔在皇宮大內任職,馮隱也應該看幾分臉面,便道:“不才,點蒼掌門這廂有禮了,廠公既然來到武林大會,理應爲大會主持公道,幾大派掌門離奇中毒,滅花娘娘又是緬甸王后,來中原武林爭奪盟主,名不正言不順,恐怕羣雄難以接受。”
馮隱冷冷道:“原來是殷掌門,各大掌門中毒與否,是怎麼中毒的自會有個說法,武林大會是天下武林大會,爲什麼非要拘泥中原武林?只要是有能力的便有資格爭取,你們點蒼派人才濟濟,‘飛天神鷹’是皇宮大內數一數二的高手,點蒼也可以來爭奪盟主,這可是當今聖上的意思。”
各派羣雄有所明白,絕劍山莊如今是聽從東廠馮隱,劍魔對他的一幅媚狀,把錢塘梅家的名聲丟個乾淨,無不嘆息,看樣子他們勢必要推選滅花娘娘做盟主,滅花和馮隱關係極不尋常,又擡出嘉靖皇帝,均是面面相看,不知該如何。
劉長風等人苦思良策,耳邊又想起唐天峰聲音道:“劉大哥,退一步海闊天空,暫時不論是誰做盟主都能證明武林大會圓滿成功,不要相爭,就讓滅花當上盟主又能如何?先過了這一關,日後滅花德不配位,還是無人聽她。”劉長風恍然大悟,現在只要能把武林大會平安舉行完,就善莫大焉,和慧心禪師等人短暫交流一番,衆人連連點頭,劉長風便大聲道:“既然是廠公發話,劉長風代表長風鏢局所有人等尊命便是。”慧心禪師和梅子雨也紛紛稱“是”。
各派羣雄更加沒了主意,劉長風背後代表的還是內閣首輔,連長風鏢局都不敢反對馮隱,各門各派都默不作聲,假劍魔忙趁機問道:“若有人不服滅花娘娘者,儘管上來比試,只要能贏了娘娘,就是武林盟主。”有心不服的又明知打不過滅花,無人敢應聲。
滅花見狀神采飛揚,一改先前冷色,笑嘻嘻道:“多謝各派英雄成全本娘娘,若我坐上盟主,咱們就是一家人,有禍同當,有福共享。”
徐重等人都是得意洋洋,一唱一和道:“我等衷心擁戴滅花娘娘做盟主,如有異心,天誅地滅。”一時間,場上附和聲一片。
慧明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萬般皆是天命,半點不由人,就盡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吧。”
金眉師太和上官無名功力散去不少,暗自懊惱,只願大會盡快結束,好回去靜養,回覆功力,便和幾大掌門先後恭祝滅花當選盟主。
陳方和假劍魔見馮隱出馬,就威震大會,再無人敢出來反對,滅花順理成章就是這一屆的武林盟主了,走到場中央對着羣雄正式宣佈,雖然沒人站出來,還是有不少人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
劉長風等人相視苦笑一聲,雖然大會結局難以接受,也算是圓滿成功,劉長風道:“今日權且這樣妥協,日後這個滅花膽敢亂行盟主命令,胡作非爲,正義人士不會放過他的。”
慧心禪師嘆口氣道:“歷屆盟主哪一個不是如此,僅憑武力爭搶盟主位置,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天道循環,莫過如此啊。”
衆人聞言唏噓不已,慧心禪師說的歷屆盟主確實是這樣,即便誰當上盟主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都會有反對者,就會成爲無數人的針對目標,這也許就是歷屆盟主都沒有善終的原因吧。
幾人正在胡思亂想,馮隱忽然說話道:“武林大會衆望所歸選出新一屆的盟主,是江湖盛事,朝廷之福,可喜可賀,本督主代表朝廷賞賜在場各派英雄每人一粒金丹,此金丹可以延年益壽,妙不可言。”說完,有幾位太監擡過來一個大紅黃花梨木箱,開啓金印,裡面密密麻麻全是黑色藥丸,又道:“任何人服用金丹後便可離去,日後你們的盟主還會有重賞。”
羣雄都知道當今的嘉靖皇帝不理朝政,每日修仙煉丹,賜予羣雄所練金丹也屬正常,能不能延年益壽,肯定利大於弊,不少人喜出望外,紛紛上前討要。馮隱命人依順序分發。
孫溪風認出黑藥丸絕不是什麼金丹,劉長風聯想到東廠各種毒藥,突然明白這是馮隱的陰謀,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暴喝道:“此乃東廠噬心丹,萬萬不能服用。”
抑功散和噬心丹都是東廠聲名狼藉的毒藥,和無色無味的抑功散不同,噬心丹舉世無雙的奇毒,必須按時服用緩解藥性的解藥,要不然毒氣攻心,有裡向外,潰爛而亡,神仙也難以相救,傳言:服下噬心丹,生是東廠人,死是東廠鬼,無不談之色變。羣雄聞聽嚇得魂飛魄散,若冒昧吃下,這輩子豈不成了別人的傀儡?
馮隱長笑一聲道:“還有人認得噬心丹?是又如何?本督主是奉旨行事,朝廷鑑於武林中歷屆盟主難以行使盟主職權,江湖依舊混亂不休,根本在於你們對於盟主陽奉陰違,甚至心懷叵測,所以命各派人等都得服用噬心丹,才能江湖一心,若不聽從盟主之命,必遭慘死。”
有人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古往今來還沒有見如此統治江湖的,我們不吃又該怎樣?”
馮隱冷笑道:“誰敢不吃,就是與整個武林爲敵,哪怕天涯海角也會追殺到你。”言辭冰冷,令人不寒而慄。
清風道長道:“廠公代表的是朝廷,江湖中的事情自有江湖中人管,朝廷也不須管的這麼多吧?”
馮隱面色一沉,自己急於求成,做的難免有些性急,滅花挺身走到前面道:“蒙各派羣雄厚愛,我滅花現在就是盟主,想必各位沒有異議吧?廠公的意思正是滅花的意思,我以武林盟主號令各派服用噬心丹,應該無人反對吧?”
羣雄一片譁然,東廠和絕劍山莊還有這滅花沆瀣一氣,分明是提前定好的手段,要以此控制整個武林,劉長風叫苦不迭,若馮隱利用羣雄來興風作浪,大明危矣,趕忙又道:“說什麼也不能服用噬心丹,各派齊心協力,看他又怎麼奈何得了我們?”
相對羣雄而言,東廠和絕劍山莊只是少數,就算她滅花神掌了得,單打獨鬥無人能敵,但羣雄人數衆多,其中不乏好手,一哄而上,又何必懼她,聽到劉長風喊叫,羣雄異口同聲道:“膽敢相逼,就和他們拼了。”
馮隱冷笑一聲道:“你們拿什麼來拼呢?難道只是幾位大掌門中了抑功散?今日場上所有人都中了抑功散,誰想不惜耗盡功力來拼,儘管送命來吧。”
假劍魔命人守在四周,喝道:“武林盟主有命,不服用噬心丹還想從絕劍山莊離開,除非是死人。”
羣雄聞聽大驚失色,有人試着運行功力,頓覺腿腳發軟,出現異常,想起剛纔滅花對付韓霸天等人不費吹灰之力,他們連還手機會都沒有,難道就是中了馮隱說的抑功散毒,個個呆如木雞,驚恐萬分。
劉長風等人將信將疑,千擔心萬小心,就怕馮隱在武林大會下毒,沒有任何徵兆羣雄是被怎麼下毒?讓人難以置信。
假劍魔看着長風鏢局衆人得意洋洋道:“你們串通一氣,堤防本莊主在飯菜酒水中下毒,但你們算不出本莊主是怎麼給你們下的毒吧?”說完哈哈大笑,指着四周燃燒的火盆又道:“你們就沒有發現這火盆中的火焰偏多煙霧?那就是因爲摻雜了抑功散的緣故,本莊主略加改進,化毒爲煙,只要吸入煙霧,必中抑功散,你們沒有想到吧?”
劉長風暗暗叫苦,怎麼就沒有想到他們爲什麼會無緣無故燃燒火盆,還真以爲是驅江水寒氣之用。
孫溪風緊縮雙眉道:“不應該啊,抑功散應該融入酒水中才有效力,豈能化爲煙霧?”
花無塵猛一跺腳道:“我的神醫呀,你沒聽人家說已經改進了抑功散,要不怎麼都會中毒?”
那位自稱夏逸的女俠忽然來到近前問道:“孫神醫研製出抑功散的解藥沒有呢?”
劉長風猛地想起花無塵從山莊盜出的解藥,喜道:“咱們有解藥在手,還怕什麼抑功散?”梅子雨趕忙命人把提前準備好的解毒藥酒從車上取下,和長風鏢局衆人還有靈隱寺僧衆一起分給各派。
羣雄看清東廠馮隱等人險惡面目,對長風鏢局自然非常信任,加上有神醫和西門流水的弟子夏逸,深信不疑,頓時喜出望外,又紛紛爭搶藥酒,幾大車藥酒不一會分發的乾乾淨淨。
西門小橋忽然道:“怎麼忘記先給我們留下幾壇?”
慧心禪師看着場上羣雄爭搶百態道:“罷了,救人就是救己。”
張霄漢也是哭笑不得道:“唉,難道還能再去把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咱們大夥兒現在就是代表徐大人,出爾反爾就要就會讓人指責大人,算了吧。”
劉長風點點頭對衆人笑道:“的確如此,沒想到咱們草莽之人今天能代表朝廷徐大人出面,想想也是萬分榮幸。”
孫溪風卻不無憂慮道:“感覺非常古怪,咱們給各派發解藥,東廠的人爲何毫無反應?不合常理呀。”的確如此,此刻馮隱和假劍魔、滅花等人只是注視羣雄,毫不理會他們服用解藥。
幾人同時涌現不祥感覺,慧心禪師道:“難道這裡面有詐不成?”
與此同時,只聽遠處鑼鼓喧天,過來一大隊人馬,衆多軍士護衛下,中間有人笑道:“武林大會選的誰是盟主?本王也來湊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