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滄海扶着梅如血走上前來道:“唐曉風,老夫密室參悟二十餘年,也不是虛度光陰,不論你內力如何深厚,到了梅家劍法的最高境界的精妙劍法之下,盡數無用,就是玄龍功也是一樣。”
和明庭等人苦苦糾纏的滅花一旁看的仔清楚,瞧見唐曉風被唐天峰用風雲劍破了玄龍功,心如刀割,不顧自己性命,全力對着面前的安歌發出一掌,情急之下,掌力更是驚人,排山倒海過去,明庭等人本可趁機打傷滅花,顧及安歌,無人合力來當她的震天神掌,滅花計謀得逞,與此同時,快如閃電,反向急攻,明庭等人沒料到滅花是佯擊,微微慌亂,伏虎刀陣出現細小破綻,滅花奮力衝出陣來,直飛到唐曉風近前,沒等衆人反應,一掌打在了唐天峰右肩。
唐天峰只顧全力以赴對付唐曉風,沒有想到身後有人偷襲,只覺一股巨大無比的功力侵襲過來,有心躲閃,那震天神掌強行吸附,不得已只能用玄冥真氣與之抗衡,震天神掌何等威力,幸虧滅花久戰之後,功力大不如前,但在滅花掌力快速一吐一吸間,玄冥真氣都被震天神掌震散,唐天峰心肺欲裂,聚集殘餘真氣奮力還擊,一聲悶響,滅花退後幾步,唐天峰向前踉蹌幾步,勉強站住,面色慘白,功力消失殆盡,手中風雲劍被震的不知去向,。
滅花轉身抱住唐曉風大聲叫道:“曉風,曉風,你怎麼樣了?”
唐曉風胸口鮮血噴涌而出,被風雲劍刺中要害,玄龍功毀於一旦,慘笑道:“沒想到他的劍法如此神妙,出劍就能找到我的破綻和命門,恐怕天意如此,天不助我,非我之錯啊。”
滅花急道:“緬甸尚有數十萬精銳之師嚴陣以待,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鐵掌幫衆和杜新顏、何言少的朋友豈能放過滅花,百花教方新眉也帶着柳斜斜等弟子一起圍了上來,要剷除這心狠手辣的滅花娘娘,許清川忙命令錦衣衛護住滅花,勸阻衆人。
程滄海飛快來到唐天峰身旁,把脈即知他內力無存,右臂筋脈也被震斷,不可能再使劍,又氣又急,殺氣徒現,這是程滄海出來沒有過的,隨**過一把寶劍施展逍遙遊就到滅花近前,無人能攔,程滄海劍指滅花道:“放着緬甸王后不做,非得來中原武林多事,行兇殺人,決計不能留你。”剛要動手,唐天峰急的滿面通紅,急促叫道:“滄海,不可。”
衆人不知其意,唐天峰不顧真氣被震天神掌耗盡,斷斷續續道:“殺滅花事小,可緬甸王后事關兩國邦交,若她死在大明地界,緬甸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兩國大動干戈,多少生靈又遭塗炭,權衡利弊,慎重處理,是殺是留,還是交給朝廷發落吧。”說完體力不支,竟然昏厥過去。
梅如血、梅子雨和劉長風等人趕緊聚集在唐天峰身邊,三指聖手孫溪風見他被震天神掌震散真氣,右臂傷勢極重,鎖霧性命之憂,恐功力再難恢復,嘆息不止,忙用銀針幫他醫治斷裂筋脈。
許清川高聲道:“張大人早有命令,滅花娘娘只要返回緬甸,一切罪責概不追究,任何人不得出手阻擾。”許清川所言代表的是內閣張大人的意思,無人敢再上前,憤憤退去,許清川又命錦衣衛把唐曉風鎖拿,爲他止住流血。
滅花那肯離去,唐曉風滿是祈求道:“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非得都死在一起,那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
滅花不想看到唐曉風絕望的眼神,牙一咬,帶着緬甸來的隨從飛快離去,許清川派幾名錦衣衛跟在她們後面。
羣雄齊聲怒叫,度陽關和毒龍尊者等人雙目噴火,要立斃唐曉風,又被許清川攔住。
唐曉風得意洋洋道:“你們不敢殺我,皇上不會偏信你們說的,會找我回去對峙,見到皇上本督主自有分辨,休想害了本督主。”
許清川冷笑道:“國有國法,馮隱身爲東廠廠公,勾結倭寇,密謀造反,朝廷已有旨意,抓拿馮隱交給南直隸監察御史海瑞海大人嚴辦。”
唐曉風聞聽如遭雷擊,急問:“就是那海筆架?扒皮充草,狠毒無比的海閻王?”
許清川道:“海青天公正廉明,愛民如子,對待壞人從不手軟,越是大奸巨惡越有非常手段,你作惡多端,有你受的。”
唐曉風這才驚恐的叫道:“這肯定是徐階的主意,他不敢要本督主返回京城面見陛下,是你們想揹着陛下害死我,沒有那麼簡單,還會有人對付你們,會來救本督主的。”
許清川怒不可遏接連點中他的幾處大穴,令唐曉風不能言語,道:“你現在是籠中之物,不要再癡心妄想,免得自取其辱。”
唐曉風口不能言,兀自冷笑不止。許清川命錦衣衛點起火把,查封絕劍山莊,不許有東廠漏網之魚,又對羣雄道:“本指揮使把所有朝廷欽犯及其黨羽一併抓拿,現在真正的劍魔在此,各派可重新推選出武林盟主,清川也好和高公公回去向皇上覆命。”
羣雄見終於擒拿住唐曉風,這才長出一口氣,若不是唐天峰關鍵時候來到,後果不堪設想,忽然梅如血痛苦不堪,咬牙強行支撐,衆人大驚,孫溪風急忙查看,才知是噬心丹毒發作,若無緩解藥物,必受折磨而亡,梅子雨忙帶着花無塵到山莊的藏寶樓尋找解藥。
唐天峰漸漸清醒,發覺右臂無力,體內真氣殆盡,苦笑一聲,還是對程滄海說道:“月公子現在危在旦夕,得趕緊想辦法救治。”
原來在程滄海報仇心切出了佔鰲塔後,明君羨從玄鐵精鋼籠出來,發出的重陽功誘發明月體內的重陽功運行變得更加激烈,丹田真氣激盪,屢屢欲衝擊筋脈而出,一次比一次強烈,唐天峰無奈,只能以自己的玄冥真氣幫他壓制,事與願違,重陽功越受壓制爆發越強,又見場上唐曉風大發淫威,若不能擒拿住他,不要說救治明月,武林各派羣雄必遭屠戮,唐天峰又報仇心切,梅如血知體內噬心丹發作,想在臨死前親眼看到唐曉風的下場,唐天峰便帶着父親從塔上下來,羣雄只關注場上大戰,纔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花無塵等人果然在藏寶樓找出各種藥物,孫溪風不敢再大意,小心分辨,果然找到緩解噬心丹發作的解藥,忙給梅如血服下,抑功散解藥需用酒做藥引,查看陳方所帶御酒並無異樣,安排人手調製,最後孫溪風滿面愁容對唐天峰道:“噬心丹並無真正的解藥,怕是梅老俠要終身服用此藥來緩解毒發。”
梅如血強笑道:“老夫風燭殘年,無用之人,早已看淡生死,如今重見天日,雖不能手刃奸賊,唐曉風壞事做絕,豈能只是梅家一人之仇敵?朝廷會還還我們所有人一個公道。”
許清川命錦衣衛先把所有毒藥查封,眼見被捆在一起的東廠人等樣貌古怪,無不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頓時明白,又大聲道:“本指揮使知道你們被噬心丹所控制,身不由己,只要你們現在安分守己,到了刑部大堂能如實供述罪行,揭發馮隱反叛陰謀,朝廷會將功折罪,只要沒有被判處死刑的,本指揮使定向朝廷請命,按時給你們發放解藥。”那些人喜出望外,俯首磕頭,對許清川謝聲不止。唐曉風知道大勢已去,閉目不看。
度陽關來到唐天峰近前道:“還得多謝你北劍,若無你出手,勝負難料,唐大俠海涵,以往之事,從今以後再不談及。”毒龍尊者和李雪奇等人也紛紛上前抱拳施禮。
唐天峰心知肚明,度陽關與毒龍尊者包括李雪奇等人只是報仇心切,才投在端王門下,端王既然審時度勢,最終沒有繼續做出圖謀,也算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忽又想到霓裳郡主,嘆口氣道:“度大俠說的什麼事,我早已忘記,就不要再提。”
羣雄親眼所見最後是北劍打敗了唐曉風,本來他的名聲就無人不知,現在令各派更加欽佩,人心所向,無不稱讚。
梅如血衝着梅子雨點點頭,梅子雨會意,當場便把唐天峰身世對羣雄說明,唐天峰認祖歸宗,改爲梅家本名梅御風,羣雄更是譁然,各大掌門也驚歎不已。
裘千金眼巴巴看着唐天峰多時,這時鼓足勇氣喊道:“唐大俠,不,應該是梅大俠,我是裘千金,你貴人多忘事,不知還能不能記得我?”
程滄海扶着梅御風看清楚是他,點點頭道:“原來是裘兄,義薄雲天震八方威震濟南,誰人不知?”裘千金喜不自勝,猛然喊聲:“本屆武林盟主非北劍梅御風梅大俠不可。”羣雄經歷此劫,都想盡快選出盟主離開這是非之地,北劍俠肝義膽,光明磊落,江湖早有公認,先前風聞端王也中意由他做盟主,相比其他人是做盟主的最佳人選,頓時呼應之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各大掌門也齊聲道:“梅大俠做武林盟主我等各派心服口服。”
梅御風搖搖頭道:“不可,我何德何能敢做盟主,大家還是另選德高望重的人當之。”
度陽關笑道:“梅大俠就不要推讓了,這一次可不是老朽讓你做盟主,是羣雄公認,衆望所歸才能武林一心,能者多勞,你就受累吧。”
毒龍尊者素來就對北劍敬重,也說道:“梅大俠勿要客氣,就連韃靼人對你也是最爲欽佩,憑你的才能,莫說做中原武林的盟主,生在亂世,必是封侯之士。”
梅御風搖頭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但願天下永安,再無刀兵,若能刀劍鑄犁、馬放南山,我想尊者也樂意與我泛舟五湖吧?”說的毒龍尊者心動,二人志向竟然相同,彼此相視大笑,惺惺相惜。
梅如血和梅子雨都是十分歡喜,只要梅御風能做上盟主,梅家必在江湖從放異彩,武林第一家非梅家莫屬了,擔心他執意推卻,不無期待望着他。
慧心禪師緩步走過來道:“阿彌陀佛,這一次武林大會,各派都傷亡不小,德高望重的各大掌門也功力大損,武林確實需要有一位盟主來整治亂象,非常時期,風兒暫且先做一段時間臨時的盟主,等有了合適人選再退位讓賢,讓許清川大人也好會回去對朝廷有個交代,於公於私,你都應當仁不讓。”慧心禪師本就是有道高僧,從不顯山露水,一身的外家功夫足以震懾江湖,此刻語氣不高,句句又合情合理,所有人等無不點頭贊同。
梅御風也無可辯駁,伯父對浮名看淡才一心向佛,又以出家人身份勸說自己,不會僅僅是爲了梅家的名望,必是全盤考慮,話語分條析理,不由得看看身旁的程滄海,不知如何與衆人言語,便低頭不語,羣雄不明就裡,武林盟主人人夢寐以求,怎麼梅御風好像頗有牴觸。
慧心禪師又道:“風兒,伯父知你心意,你是擔心重蹈歷屆盟主沒有好結局覆轍吧?其實伯父這多年除了專研佛法,也對歷屆幾位盟主有了我的看法,結局好壞和盟主無關,歐陽玄龍除了沉迷武學,胸無大志、碌碌無爲難以做出讓人欽佩的事情,萬古堂狂妄自大偏又心胸狹小,經受不起半點挫折,也是難成大事,上官無邪性情柔弱又不辨善惡,婦人之仁,對壞人太過仁慈,難免遭人暗算,唐曉風大家更是清楚,野心太大,一心想以武力稱霸,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人武功雖高,德不配位,必遭禍端,所以武林盟主不只能要求武功高強,人品威望公道正義纔是重中之重。”慧心禪師分析的頭頭是道,各大掌門無不贊同,羣雄也紛紛點頭,武力或許能稱霸一時,卻不能令人心服,唯有以德服人才是長久之計。
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陣或深沉或細碎的聲音,如龍吟一般若隱若現,綿綿不絕,聲音不高,又如喃喃細語,有如怨婦哭泣,好像能穿透人們的心田,所有人聽得如癡如醉,那聲音倏忽由遠到近,忽如裂帛一般直入雲霄,羣雄頓時如同着魔一般隨着聲音扭轉開來,唐曉風聞聽此音頓時眉飛色舞,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