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堂堂魏國太子稱爲師父,元希知道這人地位不一般,不免細細打量跪在地上的人,無奈那人遲遲跪着不起。
“師父平身。”拓跋浩沉沉喧了一句,引得元希把目光又一次投到他那裡,只見他沉了臉什麼都不說,看得出有他心有怒意,卻又不發作。顯然是被這白髮人惹毛了。
“老奴聽說殿下竟下榻於城外,不免擔心殿下安危,所以……”那白髮人的用似是擔心的語氣,但卻沒有絲毫懼意,反而說得振振有詞,看來他根本不擔心打憂了太子雅興。
“本殿下知道了。”明明是監視,而要用這老生長談的藉口,拓跋浩心裡不免厭煩。
白髮人緩緩起身,元希這時纔看清了他的面容,這人白髮雪面,眉宇妖嬈,雖看不出年紀,但元希從他似是妖嬈的動作舉止中看出,他是一個太監。
那太監起身之時,目光也落到了元希身上,只見他瞳仁一縮,先前慵懶的身姿不禁一直。
“殿下,這位姑娘是……”太監的這一問,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義正嚴詞。
“馮麗。”拓跋浩張口就把話甩了過去,他本來只是打算聽幾曲,想不到這老傢伙還是死死盯着他。
“老奴宗愛,見過馮麗姑娘。”太監並沒有看拓跋浩,眼睛柔光四溢的放在元希身上,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看得元希心裡直髮寒。
拓跋浩轉身見宗愛遊離在元希身上的目光,俊眉一擰問:“師父認識馮麗?”
馮麗是燕國公主,如若宗愛認識她,這宗愛可就有了通敵的嫌疑。
宗愛回望拓跋浩一眼,繼而收回目光放在元希身上,他搖了搖頭問:“馮姑娘家中可有姓宇文的長輩?”
宗愛的問題令元希摸不到頭緒。看這太監來勢洶洶的樣子,明明是來抓拓跋浩淫亂青樓女子證據的,現在卻是一臉的客氣。
“大膽!”拓跋浩卻聽出了一點點端倪:“師父你怎麼能提起父皇的避忌?”
“避忌?”元希似懂非懂的看向拓跋浩,腦海裡飛速的呈現出藹老闆曾經講過的一幕幕,沒錯,她的母親叫盛希,和故事中的妾妃一個名,現在宗愛問姓宇文的人,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宇文盛希。
“沒有,我是大燕靖國王之女。家中從來沒有異姓宇文的人。”元希斬釘截鐵的乾脆否定。
宗愛臉上的笑意幾乎是泄在他尖秀的五官上,收都收不住,他轉眼看着怒氣衝衝的拓跋浩道:“殿下莫急。s173言情小說吧有了這燕國公主,皇上的避忌將不再是避忌。”
拓跋浩不禁愣了愣,然後驚異的看向馮麗。看了半晌才道:“難道說她長的像誰?”
宗愛抿了抿薄脣,悄悄在拓跋浩耳邊道:“老奴入宮前與那宇文妾妃有過同僚之緣,曾在一個城門下做過挑夫。”
拓跋浩眼中的驚異之色更加濃郁。宗愛一向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不想這老太監今天竟會公然提及妾妃,那妾妃之事是魏皇的奇恥大辱,如果不是老太監瘋了,那就是他有十成把握,魏皇不會對他動怒。
“真的很像嗎?”拓跋浩又一次確定道。
“像。像絕了。”宗愛眉飛色舞的肯定道。
接着拓跋浩揮了揮手,門外即時就進來兩個侍衛,他對元希交侍了一聲:“姑娘在此稍等。有何吩咐儘管和他們說。”
而後拓跋浩就和宗愛進了裡屋。
“師父的意思是什麼?”一進裡屋,拓跋浩便問。
“老奴想先問殿下的意思。”人是從他拓跋浩這裡找到,對於這個女子的來龍去綿,宗愛當然是問拓跋浩。
拓跋浩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師父可知,她是來求和的。”
“求和?”宗愛的臉上先是放出一絲不解。繼而很快就散出笑意道:“依殿下所言,靖國王爲了談和。把自己的女兒當禮物送給了殿下?”
拓跋浩不屑道:“本殿下的心意師父是知道的,不打到燕京誓不回頭。這樣的禮物本殿下又怎麼會收下。”
宗愛抿脣一笑,細聲問拓跋浩:“那敢問殿下,您打此戰最大的原因是什麼?”
拓跋浩頓了頓,接着滔滔道:“爲了我大魏的江山社稷,爲了我拓跋氏祖先的千秋霸業……”
宗愛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也不急於拆破,依舊抿嘴笑,等拓跋浩說完,他道:“殿下真是個心懷家國的好男兒。作爲皇上,殿下的父皇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位壯志凌雲的英雄,他會很高興。但作爲一個父親,要是能在最心力交銼時得到兒子送上的溫暖關懷,他會更愛這個兒子。”
“溫暖關懷?”拓跋浩素來清楚,這宗愛是魏皇的貼身近臣,皇上的心思他比誰都清楚。
“相信老奴,皇上缺的不是一場勝戰,而是一個對心靈缺憾的補救。皇上的膝下三個皇子,個個都是心懷家國的好男兒,但真正能能給皇上心靈安慰的人不多。”
拓跋浩禁不住正眼凝視宗愛道:“此事當真能博得父皇歡心?”
宗愛拱手點頭以示肯定:“絕對比滅掉北燕更能討得皇上歡心。”
拓跋浩聽了,不免又沉思了一會兒問:“父皇一向不喜歡別人揣測他的心思,師父就不怕此舉不僅討不到父皇歡心,反而讓他覺得我們是在揭他的傷疤嗎?”
“殿下考慮的果然周道。”在魏皇手下做事多年,宗愛怎麼會想不到此事的風險,但他老謀深算,一切都已想到:“要進獻馮麗的並不是我二人,而是靖國王,你我只是一個傳遞者,誰也不知道我們看得出這公主長得像那宇文妾妃,所以最後揭傷疤的人還是那靖國王。”
拓跋浩並沒有因爲宗愛的計策而眼前一亮。
宗愛哪看不出他的猶豫,繼而又道:“這姑娘像宇文盛希,殿下是萬萬不可留在自己身邊的。”
拓跋浩轉身看向宗愛。陰冷冷的目光逼得宗愛倒抽了一口冷氣,拓跋燾的兒子和拓跋燾一樣,不喜歡別人揣測他的心思。
拓跋浩陰冷的面容瞬間即逝,畢竟宗愛平時不是這種心意易露的人,拓跋浩還是第一次聽到宗愛直接道破他的心事。這事能讓老奸巨滑的宗愛顯出急態,說明是大有看頭。於是他問:“師父,她當真能令父皇龍顏大悅嗎?”
宗愛雙眼微眯的看着眼前英挺的少年郎,手指緩緩拂順鬢間白髮,思慮了一會兒才問:“莫不是殿下已經要了這姑娘?”
拓跋浩不屑的嗤笑一聲道:“不過才認識一天,本殿下還不至於。”
“沒有最好。”宗愛聽了。鬆了一口氣。
拓跋浩轉眼睨視宗愛,平時的宗愛都是一幅笑相,哪會有今天這種一會兒眉飛色舞。一會兒虛氣長嘆的樣子,俊眸沉沉,難道這老太監也對那馮麗有意思?
宗愛感到拓跋浩投過來的冷冷目光,收了收臉上的喜悅之色道:“老奴是在爲殿下高興,如此相像的人並不多。而且這姑娘又是有名有姓的堂堂公主,不論身份地位都配得上我們皇上,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的。”
拓跋浩倒了茶自品,的確,以求和爲藉口,讓宗愛帶馮麗去見皇上討主意。如是喜歡,皆大歡喜,如不喜歡。大不了這場戰接着打,這件事於他拓跋浩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拓跋浩心裡不自在,原因很簡單,這女人是送給他的,想到她剛纔捨命哀求自己時的萋萋之色。他就眉頭緊鎖,這女子會這樣求他。肯定也會這樣去求他的父皇,拓跋浩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殿下還在遲疑什麼呢?”宗愛怕拓跋浩心有旁念。
拓跋浩後面還有兩個皇弟虎視眈眈,如果能討得他父皇的歡心,他的太子之位定會更加牢固,相比太子之位,這小小的不舒服又能算什麼?於是他橫了橫心道:“師父一向深得父皇信任,此事就按師父之意進行吧。”
宗愛喜笑顏開,拱手道:“老奴這就去傳達殿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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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希在寬敞的堂中安坐,她細細揣測,剛纔拓跋浩明明是要趕她走的,但那老太監與他咬了一句耳朵之後,拓跋浩就讓她留了下來,到底老太監對他說了什麼?
儘管元希讓自己不出一點兒聲音,但她還是聽不到後堂裡二人談話的聲音,她很想知道這老太監的到來會不會爲自己帶來一線生機。
終於後堂傳來腳步聲,元希心中一陣激動站起了身。
紅色身影從後堂的簾門中出來,元希知是那老太監,忙俯身便跪。
“宗愛哪受得起姑娘盛情!”宗愛見她跪,急步上前把她扶起。
元希忙把頭磕在地上道:“我北燕上下都在等着和談的消息,還望大司馬大將軍勸勸殿下。”
宗愛看她果然是求和心切,心中大喜,邊扶她起身邊道:“姑娘莫急,殿下確有求和之意。”
“大將軍此話當真?”情勢轉變之快,令元希不能相信。
宗愛看到姑娘天真的笑顏,不禁也笑了,繼而收起笑,沉沉嘆了口氣道:“宗愛之話千真萬確,殿下有心求和,但事關重大,此事並不是殿下能決定下來的。”
元希一聽,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那該如何是好?”
宗愛看向元希,長指摟了摟鬢間發,眯眼對她道:“宗愛願替姑娘引見,姑娘不妨直接去求皇上。”
“求皇上!”元希一時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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