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氳氤都退去後,二人相擁而眠在溫烘烘的雲陽東殿裡。在她還未完全從激情的沉迷中走出時,只聽見他細聲在耳邊說:“我申時要去閱檢御林軍,你再睡下吧。”她感覺他放了兩顆珠子在手中,又輕輕軟語道:“你看到它們,就像看到我的眼睛一樣。”拉錦被爲她蓋上,又細吻了一遍她。
回到王府,已是天黑,午間的歡愛直到現在還令她渾身乏力,待所有下人都下去了,她才掏出他送她的東西,兩顆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珠子。原來那些夫人王妃們所說的皇家御賞之物——月明珠就是這個樣子的!
“風來雲知,吾爲君動。雨降土潤,吾中有君。浪走沙隨,吾與君共。”耳邊彷彿還聽得到她的嬌吟,她甜美的柑橘味還殘留在胸間,現在又看到她古樸漂亮的漢隸,拓跋語望着東廂房外的月亮,想着她想自己的樣子,美美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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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峰和王怡蘭造訪希悅軒,二人一臉笑意的向宇文盛希遞上了陸環婚禮的請柬。
“恭喜舅舅、舅母了。”宇文盛希仔細看過請柬,以笑表示恭賀之意。
“同喜同喜!”王怡蘭充滿禮數的敬讚道:“託盛希在皇上面前的美言,我們家得到了御賜的黃金,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陸家和皇上交情不凡,來給陸環提親的王公貴族直把門坎都踏平了。”
宇文盛希自嫌道:“舅舅歷來爲人平和, 而今府上車水馬龍,全是因爲舅舅的好人緣。”
聽了宇文盛希讚美,陸安峰也開懷大笑。
看着眼前因爲女兒婚事而滿心歡喜的舅舅舅母,宇文盛希心海又再翻騰,她和拓跋語一走,皇上必會遷怒於她的家人。到時候,陸家又將會是怎樣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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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卿悠閒地漫步在山林間,宇文盛希倒騎在前,拓跋語正騎在後,二人四目相視,十指緊扣。
拓跋語看着笑得幸福四溢的宇文盛希說:“雲華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她能歌善舞妓,她們家的舞藝師對她癡心一片,甚至在她被封爲良娣之後,那舞藝師還揚言要衝進南北宮把她搶回去。”
想到昨天舅舅和舅母的滿面笑意。宇文盛希陡然失神,喃喃道:“如果我們走不成了,會怎樣?”
拓跋語將她抱入懷中道:“所有的事都交由我來處理。你回去準備好隨時逃走就行了。”
宇文盛希沒有回答他。看着她失去笑容的樣子,他取下虎牙耳墜與她戴上道:“我能理解你的膽怯,受了這麼多次的陷害,任何人都會害怕的!所以我們更要想盡辦法逃走,只要在這宮裡一日。陰謀就會跟隨我們一日。這是我行冠禮時親手射殺的虎牙,和你一樣,是我最喜愛的東西,我拓跋語一生只行得了一次冠禮,也只會有一副虎牙耳墜,現在我將它送給你。我的心意你應當明白的!”
看着他認真的樣子,宇文盛希開心的笑了,他又緊緊擁住了她。
“我漂亮麼?”宇文盛希問。
“你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拓跋語捧着她的臉又認真的說。然後認真的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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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立秋的節氣一過,尚王離京已有兩月。
“夫人您有喜了。”小醫館的老大夫才這麼一說,宇文盛希立刻抽回了手,孩子的父親是誰。這次她比誰都清楚。
一路從醫館回府,宇文盛希不時的輕撫腹部。將爲人母的幸福,把她腦中所有煩惱都湮滅了,現在的她,心裡想的只有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像她多一點兒還是像拓跋語多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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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穆林雅去年冬天釀的梅花酒開壇,尚王府的梅花酒會,依舊是各位重臣的家倦列席,宇文盛希自然也得參加。
酒會上,大多是各位夫人的相互稱讚,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知是不是丘穆林雅故意引導,話題漸漸聊到已故皇后丘穆林英那兒去了。
大司馬伕人品了梅花酒,藉着話題贊尚王妃:“丘穆林家的千金個個賢能,雲雅還真有點兒像當年的皇后啊!”
拓跋語說過母親對他很好,所以宇文盛希對皇后很好奇。
丘穆林雅搖頭嘆道:“皇后重情重意,雲雅自嘆不如。”
在坐的人中,除了宇文盛希,幾乎所有人都搖頭輕嘆,而獨孤琪琪卻不高興了,因爲以後面臨的很可能正是當年皇后面對的同樣問題,所以她只嘆道:“‘立子殺母’這條祖訓雖好,但實在是殘忍啊。”
“立子殺母?”宇文盛希越聽越好奇,忍不住問身邊的御使夫人。
丘穆林雅來到宇文盛希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忘了,盛希沒有見過皇后,並不知道拓跋鮮卑立子殺母的祖制。”接着丘穆林雅坐了下來,緩緩對宇文盛希道:“所謂立子,就是把兒子立爲皇儲,漢武帝爲防外戚專權,重蹈呂后之禍,所以將年幼太子的母親殺死。魏國先帝們引以爲誡,凡立太子,都會弒殺生母,以防外戚干政。”
聽到這,宇文盛希不禁怔了怔,手不由的撫着自己的腹部,過了半餉才問尚王妃:“皇后是爲了當今太子的皇儲之位而死的?”
所有人都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出哀婉的不置可否。
聽到這裡,宇文盛希哪還坐得住?勉強撐了一盞茶,就推說身體不適,退出了雅榮閣。
酒會上所有的女人都知道宇文盛希如今是皇上身前的紅人,她說要走,是沒有人敢稍加阻攔的。
回到希悅軒,宇文盛希渾身顫抖不已,而今她有孕在身,深深明白作爲人母的感受。可想而知,當年的皇后,是多想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是多想拓跋語陪着她至到終老。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死,而拓跋語的太子之位,正是皇后以生命爲代價換來的。
這個消息令宇文盛希幾盡窒息,如果說之前她對魏皇是愧疚,對舅舅是擔心,那麼現在,她感到的是自己的無恥,自己賃什麼要去毀滅這位母親以命相換的期許?賃什麼要讓拓跋語放棄本應屬於他的一切?
宇文盛希抽泣起來,她忙躺到牀上,大夫說孕婦不可大悲,所以她拼命的剋制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去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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