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等到那杏兒離開後,天香無力的走到涼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候着,張紹民和簡辰逸見她如此,那一刻,他倆心中都明白,此刻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徒勞,因爲天香心裡掛念的是馮紹民,這一刻,只有馮紹民才能安撫她焦躁不安的心,他們的言語在她的面前顯出了蒼白無力的淒涼之感,便索性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張紹民和簡辰逸相互看了一眼,在他倆視線觸碰的那一瞬間,他們不免感覺到了一絲尷尬之意,因爲此時他們都明白彼此心中暗藏的那一份痛,那一剎那,他們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之後便轉而望着那神色有些呆板的天香。
就在他們三人沉寂之時,凌宇在杏兒的帶領下走到了庭院之中,只見那凌宇站在離涼亭的不遠處,望着那滿臉愁容的簡辰逸時,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心中暗歎:“辰逸,你這又是何苦呢,爲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如此,值得嗎?”
杏兒走上前,傻傻的望了他們三人一眼,只見眼前三人面帶愁容,各懷心事般,於是乎便小心翼翼的回稟道:“公主,凌公子來了。”天香等人聽到杏兒那話纔回過神,一起轉身看向站在庭院之中的凌宇,只見其身着一件冰藍色的上好絲綢織成的長衫,腰間繫了一條同色的繡着雅緻竹葉花紋的腰帶,外披上了一件輕紗外衣。那一刻,只見他撩起衣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對天香說道:“草民凌宇見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香見他如此,出於禮數便起身走到凌宇的跟前,淡淡的說道:“凌公子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待凌宇起身後,看了一眼站在天香身後的那兩人,假裝不認識的問道:“公主殿下,這兩位是?”天香見凌宇問自己,便向他介紹道:“凌公子,這位是八府巡按張紹民,這位是內衛指揮使簡辰逸。”
聽完介紹後,凌宇便抱拳對着張紹民和簡辰逸行禮道:“在下見過張巡按,簡指揮使。”當凌宇向簡辰逸行禮時,他的眼神裡充滿着一種責怪之意,這一切都被簡辰逸看在眼裡,他只是迅速的避開了凌宇的視線,低着頭不敢再看凌宇,就在此時,張紹民見氣氛有一絲詭異,便在一旁替天香開口問道:“凌宇兄,不必如此多禮,敢問凌兄,你家主人可在京城之中?”
此刻凌宇心中早已瞭然,但還是裝出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開口問道:“回張巡按的話,我家少主不在京中。”天香聽得凌宇那麼說,便開口問道:“不知道凌公子可告訴我們,你家少主現在何處?”凌宇對着天香一抱拳,繼而說道:“回公主的話,我家少主喜歡遊山玩水,喜歡到寺廟中和禪師參禪論佛,前一些日子他說自己心緒不寧,便離京找慧了大師參禪去了,如今他在何處,我也不知曉,敢問公主,張巡按找我家少主所爲何事?”
在旁的天香聽凌宇如此一說,頓時泄氣般的嘆了一口氣,好像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般,失神的望着手中的那隻荷包,張紹民見天香如此,輕聲低喚着她的名字,之後便開口對凌宇說道:“凌宇兄,你是馮兄的好朋友,我們也不瞞你了,自從上次劉長贏謀逆之後,皇上終日沉迷在長生之術,而劉丞相也多日未上朝,現在的朝中可以說是被國師等人把持着,昨日我們得到消息有人想在西南戰場上暗害馮兄,公主知曉這個消息後,心亂如麻,執意要前往益州陪其左右,可是按現如今的時局,我和簡兄必須留在京中保全皇上,一時間無暇分身陪其前往,再加上公主離京事關重大,我怕會被歹人盯上,加害於她,所以我們想拜託你家少主,不曾想……”
聽到此間,凌宇便抱拳朝着天香微微一躬身,那一刻,凌宇的心感一絲輕鬆,因爲一切正如自己盤算那般,念及此,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繼而對天香等人說道:“公主,少主離京前吩咐過在下,他不在京的這段時日裡,只要駙馬公主有事到商號來尋他,不管相求何事,都要在下全力以赴幫忙解決,嘿嘿……其實剛纔張巡按說的這件事情不難辦。”天香聽得凌宇那般心中欣喜,一個箭步便走到他的跟前,滿心期待的望着凌宇,焦急的詢問道:“凌公子,不知道有何辦法?”
凌宇見天香詢問自己,見她如此焦急,心中暗喜,剛要開口回答她,只見那在旁的簡辰逸拉住天香的手臂,輕聲低喚了一聲天香的名字,剛想開口勸她三思,擡頭便看到凌宇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無奈之下,辰逸只得將抓着天香手臂的手鬆開,把那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那凌宇見他如此這般,微微一笑,繼而說道:“回公主的話,商號中有一批貨物要運往益州城,公主到時候可以躲在那一些貨物之中,如果大家不放心,到時候我會親自押送那一批貨物,定保公主周全,這樣一來,公主便可悄悄出京了;不過在下擔心公主出京茲事體大,而且一旦公主離開京城,這公主府便無人能應對,如此一來,必然會引得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在下想爲了不引起那些不必要的麻煩,還需要找一個和公主樣貌體型相似之人留在府中假扮,這樣一來,即便公主離開也無人知曉,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張紹民在旁一邊聽凌宇一邊點頭道:“凌宇兄此計甚妙,不過那和天香相似之人一時間不好找吧?”凌宇聽得張紹民那麼說,便微微一笑,繼而說道:“張巡按放心,這一些事情我都會安排好的。”凌宇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桃兒來稟報說巡按府的家丁來報說府中有人找張紹民,之後便見張紹民辭了天香等人匆匆的離開了,凌宇見如此,便朝着天香微微一躬身,開口說道:“殿下,若沒有其他的吩咐,草民先行回商號準備了。”天香聽得他如此說,便上前感激的說道:“此事就拜託凌公子了,天香在此謝過了。”之後凌宇便離開了,天香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多了一絲歡喜,心中暗思:有用的,你等我,香兒,很快就會趕到你的身邊了。念及此,天香微微一笑。
那一刻,簡辰逸見凌宇也離開,便也辭了天香,緊隨其後,凌宇好似知曉簡辰逸跟在其後,便七拐八轉的來到一個僻靜之處,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原處,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候着身後之人趕來,過了沒多久,凌宇只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凌兄,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凌宇聽得簡辰逸如此說,便睜開雙眼,轉過身,看着昔日的兄弟,冷笑道:呵呵……好一個你們,辰逸,什麼時候你我變的那麼生疏了,回想當日,你、我、雲軒和李祿四人一同被老王爺收養,食則同桌,寢則同榻,後來我們四個和德海還有少主一起習武識文,一起玩耍。老王爺薨逝後,若不是少主賞識提拔,我們四人能成爲瀟然軒四閣之主嗎,辰逸,難道老王爺和少主對我們的的恩情,還比不上一個天香嗎,難道你我彼此之間的兄弟情誼,也敵不過你對天香的情嗎?更何況天香的心裡沒有你,你這樣爲她值得嗎?”
簡辰逸聽得凌宇的質問,回想過往的種種,那一刻,心中不免多了一絲愧疚之意,低下了頭,淡淡的說道:“凌兄,我……你能放天香一條生路嗎?”說完此話,便“嘭”的一聲,跪倒在了凌宇跟前,哀求着,凌宇見他如此,便有一絲生氣,還是冷冷的說道:“辰逸,你糊塗呀你,昔日的你是多麼高傲之人,今日竟然爲了一個天香如此這般,哎……辰逸,爲何要告訴張紹民有人要害馮紹民,如果一切照着少主的安排,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情,可是你偏偏要生出了那一些事端,你這不是在保護公主,而是在害她,還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嗎?哎……辰逸,你放心吧,少主是重情之人,他不會對天香如何的。”說完此話便繞過跪在地上的簡辰逸想離開,剛走了三步,便停在原地,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辰逸,雖然我們現在還不知曉少主怎麼處置你,但是你應該沒有忘記當初我們幾個人的誓言吧,不管少主怎麼處置你,從此刻開始,你我割袍斷義,日後相見,你便是我凌宇的敵人……”說完只見凌宇含淚撕下衣襬,向空中一拋,爾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那塊冰藍色絲綢布隨風飄落在簡辰逸的身邊,只見簡辰逸拾起那塊絲綢布,直起身子吶喊着:“啊……”待其筋疲力盡之時,趴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致遠軒}
剛到酉時,天幕便拉上了帷幕,天色漸漸的變暗了,那一刻,東方毓眉頭深鎖的站在書房門邊,望着飄落的雪花和那滿院的積雪,微微的嘆息着,此刻他無心觀賞如此美景,反而憂心忡忡,就是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雪,原本定於今日出兵的事被秦沐褐延遲,當他聽到傑揆來報這個消息時,便有一絲不悅,因爲秦沐褐這一個決定打亂了東方毓原本的部署,可是現如今除了耐心等待,他別無它法,念及此,東方毓緊閉雙眼,靜靜的轉動着手中的念珠,以此來平復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在此刻,傑揆從外院趕來,他見東方毓站在書房的門口,便走上臺階,輕聲的回道:“少主,馮公子在門外求見,你看……”說到此間,傑揆便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只見其微微一笑,好似明白到了什麼一般,繼而回道:“少主,我這就去請馮紹民。”東方毓聽他這麼說,會心的一笑,將手中的念珠戴到了手腕上,對傑揆說道:“傑揆,你將馮紹民帶到偏廳吧,我換身衣衫就過去。”
不多時,東方毓便趕到了偏廳,只見馮紹民已然在等候自己,便撩起衣襬走上臺階,跨過門檻入其內,雙手抱拳,悠悠的對端坐的馮紹民說道:“紹民兄,南晨這廂有禮了。”本在愣神的馮紹民聽得有人在叫自己,便回過神,起身還禮道:“南晨兄客氣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分主次而坐,東方毓見其愁容滿面,便開口問道:“紹民兄今日造訪,不知所爲何事?”馮紹民聽得此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擺上在旁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爾後才說道:“南晨兄,有所不知,因爲這場雪,秦將軍今早提議,要我延遲出兵的時日,我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便答應了,哎……”東方毓明白馮紹民能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是因爲他信任自己的,念及此,便微微一笑,端起茶碗,用茶碗蓋子撥開浮在面上的茶葉,也未曾喝那杯中的茶,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紹民兄,不必憂心,既然答應了秦將軍,那就再等上幾日便是。嘿嘿……紹民兄,你看外面如此佳境,你我怎可浪費,今夜只談詩詞,不談政事,可好?”說到此間,便對站在不遠處的傑揆說道:“傑揆,讓人準備一些酒菜到後院的亭子中,今晚我要與紹民兄一醉方休。”說完此話,未等馮紹民應允,東方毓便走到馮紹民的跟前,牽起他的手往庭院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