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陸章 • 水深 [一]

“小姐,該喝藥了。”

望着朱雀守將青花瓷碗擱在橫榻邊的翹頭案,我頗是麻木地扯嘴,道了聲謝。

那日下山後,朱雀守找了間客棧,原只打算歇腳,可不想因爲受涼,我當夜發起了高燒。更禍不單行,「噬骨散」也跟着發作。對這江湖失傳已久的秘毒,朱雀守也束手無策,只得派人火速回京稟報皇帝,並另尋一家客莊,將我安置在這座清靜的獨立小園,請來一個使喚丫頭在旁服侍。可許是金枝玉葉,容不得半點差池。除了替我擦身降熱,餘事都是即大將軍一力包辦,抓藥煎藥更不假手他人,令原以爲我們是夫妻的丫頭蓮兒困惑不已。

嘆了口氣,瞅向面色沉靜的即大將軍。此君心比磐石,我若不喝藥,他絕不挪步。只得撇嘴飲盡碗中藥,拉高虎皮毯子,閉眼正要小睡一會兒,蓮兒忽然進裡,說是園外有兩位皇都來的客人,便見朱雀守面色一喜,立時挑簾出外,我正納悶何人有這能耐,竟令向來冷淡的即大將軍露出欣喜的表情,便見他領着一位華髮叢生的老者與另位英姿勃發的青年人進裡來見。

“微臣參見德藼殿下千歲。”

我茫然。經朱雀守引見,才知老者是皇城來的御醫,而另個青年則是同屬紫麾軍的青龍營御守貝辰翾(注:xuan)。寒暄後,那位顧姓御醫必恭必敬地告訴我,皇帝陛下已經派人去南域找那三十年一開的稀世奇花。雖知希望渺茫,可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神情懇切,我伸手讓他把脈。許不樂觀,就見老人家微微皺眉,我苦笑轉頭,不經意與青年將領相視,也不避諱,他坦蕩對我朗笑。難得見着這樣率直性情的男子,我還以一笑,點了點頭。後見顧御醫神色凝重,心平氣和地說:“不打緊。我早知這毒很難根愈。”

當年得知季神父最多還有半年的壽命,像是天塌了一般。現換作自己,反而心如止水,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身陷囚洞,荒野潛行,到現在我還未真正見識登徒子口中海內昇平的羲和國。想了想,回頭對朱雀守說:“這樣的好天氣,我想出去走走。”

家天下的王朝難以長久,多因皇族一生困守宮城,成了井底之蛙。羲和朝至今歷經三代帝王,這位德藼親王想必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嬌貴皇女,所以在場諸人未露異色,只是黯然看我。但我有何閃失,他們也擔待不起。更因爲事生意外,朱雀守淡淡回絕。我苦笑,回想前日他說的變故,輕抿起脣。

原以爲刺客受了重傷,難以脫逃。可未想當日前去追捕的士兵有去無回,後在一處密林發現屍首,並非死於女巫司袖中的神秘青煙,曾與人激烈打鬥,也不可能是有傷在身的刺客所爲,想是另有同黨接應。另外,朱雀守留下的士兵闖進登徒子的別苑時,也已人去樓空,當地住民對極少來此的別苑主人更是一無所知——不論刺客,還是身份成謎的別苑主人,都是下落不明,自然不能冒險將我帶去街上。只是我一日不死,刺客和他的同黨仍會找上門來。微挑起眉,反正希望渺茫,不如以自己爲誘餌,引蛇出洞,讓朱雀守逮了刺客,拷問元兇,將他繩之以法,也可算作功德一樁。望着朱雀守,我懇切道:“我已來日來多,還請即大人成全。”

朱雀守遲疑。近旁青龍守也面露難色。見狀,我笑了笑,的確是我強人所難,也不一味相逼,看向窗外耀日流雲。怔忡間,忽聽人清朗道:“殿下若是不棄,微臣願做引路人。”

回頭,青龍守對我溫潤一笑,即便看向微愕的朱雀守:“末將從青龍營抽了十來精銳來此。若是微服出訪,加上即大人的手下,當不會出岔子。”許是朱雀守的官職在他之上,青龍守欠身允諾:“如果真有意外,末將願意一力承擔。”

即使德藼親王有權有勢,也是將死之人,如果爲了自己的仕途奉承拍馬,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心下震動。他淺淡一笑,目光堅毅地看向朱雀守,終是令後者無奈鬆口:“至多兩個時辰。”

我暗喜,可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對朱雀守歉然一笑。他怔了怔,幾不可察地勾脣,隨即領另二人告退:“微臣與辰翾先行前去打點。”

我點了點頭。不消多時,蓮兒捧來一身淡青色如意錦緞長袍。我望着苦笑,這朱雀守果然謹慎太過,不過女扮男裝倒也是新鮮的體驗,沐浴更衣後,年輕侍女扶我坐到鏡前挽髮束冠,平日因爲朱雀守時時在旁,她少言寡語,此刻也是目不轉睛,凝望鏡中俊俏的身影稱羨:“小姐生得真是好看。”

我只看着鏡中人,苦笑不語。

登徒子在東萊聽說永徽宮女御病重。可事實上,不過皇帝粉飾太平,早在我借屍還魂前,歸氏已經過世,可有難言之隱,朱雀守只是請我節哀,卻未詳告歸氏當真是一病不起,還是因爲女兒大逆不道的緣故,被皇帝賜死。

不過與人勾結、加害茈承乾的昭容月氏也已在德藼親王事敗的後一天畏罪服毒。而先前因是念她思鄉心切,皇帝曾特允她將同宗的表姐從南域召來皇宮陪侍,只是月昭容自盡當日,此女也不見蹤影,直待半月後,被朱雀守發現,便是那天在青丘山上遇見的女巫司。

另外,我在深山神社邂逅的白衣男子正如登徒子所說,確是欽天監司星博士孔鵃。德藼親王行刺當日,因爲天象有異,進宮覲見。皇帝聽後隱感蹊蹺,便令他前去拘押德藼親王的西苑地牢探看,確察異樣,立準他將親王移去東萊郊外的瑤碧山,軟禁在欽天監設在山中的秘獄。爾後我親身經歷的則是和陰陽道異曲同工的五行術,的確是要驅除因爲異術附體的另道靈魄,可惜半途而廢,孔鵃因此負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皇帝因此雷霆震怒,可即使心知先前女巫司得以逃出守備森嚴的宮城,定是有人暗裡襄助,但月氏已然自盡,死無對證,現也只有傾力追捕女巫司及刺客,才能知曉謀害德藼親王的罪魁禍首。

我深深嘆氣。這個世界確是光怪陸離,前日聽朱雀守道說近月發生的事情,毫無真實感。可不論如何,現在我朝不保夕,不知自己能不能捱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淡淡苦笑,勉力支起身來。徐步走出房外。就見兩位大將軍已然換上便服,神清散朗,俊逸出塵。我欣賞一笑,朝玉樹臨風的二人頜了下首,出園坐上馬車,放下竹簾後,兩將一左一右,隨車而行。

“沒想到偏遠小城也這般熱鬧。”

依山傍水,風景雋麗,隔簾望着熙來攘往的街市,我驚歎。近旁的青龍守接話,才知因爲東南倭患不絕,商人大多改走陸路,經伽羅國去往西方貿易。所以臨近伽羅國的西六州商業發達,這櫟城亦而興盛,沿東西長街一路徐行,時而可見相貌衣飾與衆不同的伽羅商人販賣香料胭脂,奇珍異石。前生從事時尚行業,對民族風情濃郁的佩飾情有獨鍾,經過一家玉石鋪時,我心血來潮:“我想去這家鋪子瞧瞧。”

朱雀守不動聲色,掃了眼前後街市,淡令馬伕停車。因爲蓮兒未有跟來,他遲疑着遞手,將我扶下馬車。見他神情拘謹。我莞爾,可憶起與他截然相反的放浪登徒子,悵然笑笑,轉首卻見青龍守淺笑中,隱現落寞。怔了怔,未容我深思,朱雀守微側過身,護我朝店裡走去,這才察覺已有行人駐足觀望,我苦笑,總算明白爲何那位已成傳奇的歸娘娘七歲爲何便遭採花賊覬覦。只能搖頭自嘲。進店後,也幸有兩將如影隨形,擋去店客驚羨好奇的目光,我方可靜心玩賞。

瑪瑙,綠髓,水蒼玉,玫瑰晶,紫螢石……珠輝華耀,瑩然晶致。但因爲出身孤兒,就算前生誤打誤撞地進了時尚圈,骨子裡仍是不折不扣的平民小百姓,不菲的金玉珠翠,敬謝不敏。所以在玉石鋪子逛了良久,只是玩賞櫃面上的珠玉。直待不經意擡眼,望見那個褐發藍眼的中年店主微笑相望,才意識三人堵在這鋪中央只看不買,妨礙人家做生意,不禁愧疚,對他點了下頭。他擺擺手,許是我一身錦衣華服,令他以爲我是哪裡來的有錢公子哥兒,看不上陳列在外的玉石,彎身從櫃底取出一個菊瓣彩錦盒。

“這是……”

形如瑩淚,熒熒藍光,我目不轉睛地端詳盒中那對精雕細琢的耳墜。不論玉質,還是工藝,皆屬上乘。就是放在現代,也堪稱極品。見我愛不釋手,店主笑意漸深:“這對耳墜叫「洛妃淚」,採自洛爾齊斯河的上好原石,由我伽羅國最好的玉匠打造,極是珍貴。”

這廣告也打得順溜。我莞爾:“聽這名字,似有典故。”

店主點頭:“我們伽羅國有條洛爾齊斯河,它的守護神叫做洛婀爾德,依你們羲和人的說法,該稱洛妃娘娘。”

在伽羅國的洛爾齊斯河流域,世代相傳一個神話。洛女原是天帝最美麗的女兒,掌管世間河流,下凡邂逅漁夫艾山,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生有一對兒女,幸福美滿。可天有不測風雲,天帝得知女兒與凡人私通,極爲震怒,派雷神將艾山和兩人的孩子活活劈死。洛女悲痛欲絕,痛泣三天三夜,淚水化作一條蜿蜒千里的江河。天后聞之動容,懇求天帝寬宥洛女,終自陰間放出了艾山和外孫,洛女一家破鏡重圓,苦盡甘來。

“相傳洛爾齊斯河便是洛女的眼淚,所以每年洛河邊都要舉行盛大的祭祀。相愛的青年男女若能祈得洛婀爾德庇佑,便可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店主溫笑,似有若無,淡淡掃過我近旁的兩個男子:“如果公子有心,可買回去送給你心愛的姑娘。”

原宿主的聲音生來嬌軟,任我壓低聲線,還是沒能瞞過這個精於世故的商人。我淡笑,腦海掠過前生兩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終是婉卻:“老闆的這對「洛妃淚」的確珍貴,不過實在對不住,我還沒有心愛的人,買回去也無人相贈。”

原以爲白費脣舌,這店主定會沉下臉色,可他只一笑,平靜收起錦盒:“公子是有緣人。小的會留着這對耳墜,往後您若是回心轉意,請再來小店一顧。”

我聞言微愕,店主只是和氣微笑。也不知是不是欲擒故縱,我澹澹而笑:“不論如何,多謝您給我講的典故。”

對店主點了下頭,回頭卻見朱雀守若有所思,青龍守則望着店主手中的菊瓣彩錦盒出神。我困惑地清了清嗓,兩人才回神,不約而同地面露狼狽。不禁失笑,旁人側目下,從容走出了玉石鋪。

最是無情帝王家,代真正的德藼親王受難,更感人間煙火平淡溫暖,難能可貴。看了看繁華市井,盤算往後可能再無機會在民間遊歷,沒和朱雀守打商量,自說自話地往右邊熱鬧的街市走去。

“小……少爺。”

我未有停步,只是回頭瞅了眼亟亟追至的兩個男子,便見朱雀守面色不霽,青龍守無可奈何,忽得想起少時在孤兒院的自己就是這樣我行我素。聳聳肩,朝兩人吐了吐舌,趁他們怔愕,朗笑着朝前走去。只是人果然不能太過得意,偏偏臨近一處酒肆,肚子不爭氣地直叫喚。往來行人掩嘴輕笑,樓前招呼客人的年輕小夥更是眼神灼灼,看得我無地自容,只得尷尬扯嘴,對背後兩個大將軍道:“本少爺餓了要吃飯。”

只可惜肚子仍舊叫個不停,勉力維持的風度蕩然無存。青龍守笑得彎下了腰,朱雀守一聲輕嘆,走向高懸「鬆月樓」牌匾的酒肆:“我家公子喜靜,要樓上的雅間。”

送往迎來,見慣了市面,瞅我這假公子一身銀繡錦袍,小二笑彎了眼,立時將我們迎上了樓。許是天色尚早,不比客滿的底堂,樓上空無一人,果然清淨。瞥了眼雕花闌干前珠簾相隔的雅間,我很自然走過去,正暗幸臨街,可瞰夜市。但小二一溜小跑擋住我的去路:“那邊的四張桌子已被梵縣令的公子包下……”許是我身後的兩個男子面色不善,小二縮了縮脖子,賠笑說,“做生意的,最怕得罪官老爺。望三位客倌體諒,當是小的給您賠罪,今兒個免您的酒水錢可好?”

不過吃頓便飯,我倒是無所謂雅間還是角落,可許是堂堂金枝玉葉忍氣吞聲,有損顏面,身後的青龍守沉下臉色,正要開口,被朱雀守擡手令止:“挑張清淨的桌,搬道屏風過來。”

笑容尷尬的小二如釋重負,引我們落座偏隅,喚人架起一道山水屏風。因爲我風寒未愈,兩將盡點素淨的小菜,本在旁唾沫橫飛天花亂墜吹噓他們家招牌菜的小二不免失望,可朱雀守出手闊綽,給足了一錠銀子做賞錢,立即轉怨爲喜,道謝離去。

“三寸不爛之舌。”

菜名聽得我頭昏腦脹,我拭了下額,表示汗顏。青龍守莞爾,朱雀守闔了下眼,淺笑飛逝,許是怕我心有芥蒂,淡淡解釋:“雖然這櫟城的縣令品級不高,卻是梵相與愨妃娘娘的幺弟,能避則避,請小姐見諒。”

沒想到這裡是梵家人的地盤,我點了點頭:“打草驚蛇。我曉得利害。”

說話間,樓下傳來殷勤的招呼聲,我回首透過濃墨淡彩,淡看一班青年人簇擁一個高冠博帶的錦衣少年徐徐走來。見到二樓另有客人,神情倨傲的少年顯是不快,睨了眼近旁的小二:“知道本少爺今兒個來此,還領生人上來,真不知趣。”

一衆文人騷客點頭附和,那個伶牙俐齒的小二也只能乾笑打千,連連賠不是。少年不耐揮了揮手,等到美酒佳餚上桌,才稍稍釋懷,與衆人杯觥交錯,高談闊論。而我們這三個不速之客極識時務,寡言少語,以屏風爲界,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上菜後,見兩個大將軍仍然正襟危坐,我搖頭嘆氣,舀了勺豆腐到碗裡,兩人才施禮動筷。

“果然還是做平民小百姓好……”

凡事中規中矩,實在無趣。我咕噥了句,見兩將困惑相望,攤手裝傻,顧不得矜持,大口扒飯。雖非名滿天下的酒樓,可食客絡繹不絕,掌勺的廚子自有過人之處。而近來不是啃乾糧,就是白米清粥,今天頭一回上館子,素淡小菜也覺脣齒留香。見平素山珍海味的親王殿下吃得津津有味,青龍守面露欣慰,朱雀守淡漠的神情也柔和些許,低首慢條斯理地使着筷子,動作極其優雅。早先便有感覺,他不像尋常武將,很有些高貴的氣度。我淡淡看他,直待他察覺我意味深長的目光,擡首相望。怔了怔,我訕笑擺手,正要埋頭吃菜,卻聽屏外一聲鄙夷冷哼,熱絡氣氛驟然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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