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嬸說簡桐住在他姑媽家。
小琴立即問道:“那是在小窯村,離這裡有二十里呀。簡桐哥怎麼住到他姑媽家去了?”
“你難道不知道他姑媽很疼他嗎?”
古大嬸就向我們介紹,簡桐的姑媽嫁在小窯村,兩口子結婚十幾年沒有生育兒女,當年曾跟簡桐父母商量讓簡桐過繼給他們,當時簡桐也曾去姑媽家住過半年,但事後簡桐父母又翻悔將兒子要了回來。
簡桐姑媽夫妻也沒有*,心目中把簡桐當成自己的兒子,逢年過節的總要把簡桐領去住上幾天。不過隨着簡桐漸漸長大,他去的次數就少了。
雖然這樣,姑媽家仍算是簡桐的第二個家。
小琴忙說:“他們的關係我也知道,沒想到簡桐哥放了暑假連家也沒回,直接去姑媽家住着了。”
張嘉瑜忙問:“簡桐這麼做是有意的吧?是不是他知道大琴要跟他在一起的?那他姑夫姑媽知道了,不是要嚇死?侄兒帶個鬼女友來住,還了得?”
古大嬸說簡桐姑媽家造過新居,有幾間舊屋空着,以前養豬養雞,估計簡桐會住在舊屋裡。
小琴想不通地問:“他姑媽姑夫這麼疼他,怎麼會捨得讓他住舊屋了?他們肯定要懷疑他的,他找什麼理由?”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古大嬸攤攤手。
我卻認爲這個原因很簡單,只要古大琴跟簡桐同住,她就完全可以施一點小魔力讓簡桐的姑夫姑媽信服,比如簡桐說爲了考研要挑一個不受打擾的住處臥薪嚐膽地埋首苦讀。
大家認爲這個理由確實成立。
“那我們怎麼辦?”張嘉瑜問。
我當即決定馬上趕往小窯村。
張嘉瑜也有擔心:“可現在是白天,我們如果前去,會不會驚動他們?”
我說正因爲是白天,我們可以先遠距離觀察一下,至於行動要看情況,只要有機會就不管白天黑夜都要下手。
古大嬸沒有明確支持誅滅古大琴,但也沒有反對我們這麼做。她不表態說明她心裡有矛盾,但又不會表示出來。
我們也理解她的心境,畢竟大琴曾是她的親閨女,變成鬼還叫她媽媽,她不忍心親口贊成我們殺她。
小琴卻願意陪我們一起去,因爲我們不認得小窯村在哪裡,她主動要給我們帶路。而古大嬸也沒異議。
於是我們三個人前往小窯村。
步行了二十多裡後,小窯村已在前面了。我們沒有立刻進村,也選擇離村較近的西山爬到半山腰,先整體俯瞰整座村子。
小窯村也就十幾戶人家,比較隨意地散佈在山谷平地裡,有一半多人家造起了磚瓦新屋,象徵新生活的美好氣息。但破舊爛屋也比比皆是,跟別的山村之景沒有區別。
張嘉瑜問小琴,簡桐姑媽家在哪裡?
小琴頓時支支吾吾,她雖知道小窯村在這裡,卻並沒有進過村,畢竟這裡沒有她家的親戚,連個熟人也沒有。簡桐姑媽傢俱體在哪一幢她並不知道。
張嘉瑜問我要不要找個村裡人打聽一下?
我權衡一下,我們是外來的,如果找村裡人打聽,可能反而引起村裡人的注意,就有可能把簡桐給驚動。
我分析道:“既然簡桐選擇在姑媽家的舊宅里居住,那麼這座舊宅一定是獨門獨院,周圍沒有其他人家,並且離村中心比較遠,最有可能是處於偏僻的角落,就像嘉瑜家的舊宅一樣,因爲簡桐跟張加力一樣屬於隱居,如果舊宅周圍有左右鄰舍,還怎麼隱居?”
張嘉瑜和古小琴都認爲有道理。
“那我們就看看,村裡有沒有這樣的房子吧。”小琴說道。
“而且是舊房子,越舊越好。”張嘉瑜補充。
我們沿着山腰作環形機動,居高臨下審視村子邊緣的那些舊屋。很快在西北角見到一處。
那是四間普通的平屋,前面有一個比房子還大的院落,院牆是用小塊的石頭砌成,顯得非常粗糙。院牆裡現在是雜草叢生,一些藤蔓沿牆而上早已登頂,成了植物的樂園。
平屋都是黑瓦屋頂,望下去瓦楞溝都不整齊,有的地方明顯碎瓦脫落,更多的瓦片歪歪扭扭的,說明好久沒有被整修過。
從我們的角度俯視,只見到西牆,那是黃泥土磚砌成的,並不是燒製的青磚,牆面經過 多年風蝕雨剝已經顯得千瘡百孔的樣子,不過這種牆比磚牆厚,一時也不會剝蝕完讓屋子倒下來。
靜靜地觀察,院子裡沒有人。
小琴問道:“這個屋子肯定好幾年沒住人了吧,簡桐哥如果跟我姐姐一起住在這裡,應該有一些痕跡吧?”
但這麼遠的距離我們也看不清什麼。
“要不要現在就過去看看?”張嘉瑜問我。
小琴自告奮勇說:“還是讓我先去看看吧,如果看到他們在屋裡,我再來告訴你們。”
我一想這個辦法可行,小琴去打探這個舊宅,如果被簡桐發現了,也不會對她動粗,畢竟小琴是大琴的妹妹,小琴可以找個藉口說媽媽昨夜夢到姐姐了,並說有可能住在這裡,叫她今天來看一看。
小琴依計而行,從山腰間下去了。
我和張嘉瑜在山腰間隱藏着,以免先暴露了我們。目光從樹叢縫隙裡跟隨着小琴,只見她下山後走近舊宅,先在大院外轉來轉去,可能是院門緊閉,她不能進去吧。
然後小琴轉向東邊,一會兒我們見她出現在舊宅後牆外,明顯她打算從後牆的窗子裡窺看屋裡。
張嘉瑜輕聲問我:“如果古大琴在屋內,她會出來見小琴嗎?”
我認爲可能性很小,因爲小琴跟着我們去大學住了幾天,古大琴明明知道的,也並沒有直接出來見小琴,而是通過簡桐來催小琴回去,後來又是找我講條件,以助我到啖魔那裡偷我太太公的《伏魔訣》來換取我的承諾,叫我不要跟小琴來往。
這說明大琴不想直接見小琴,也許作爲姐姐她不想驚嚇妹妹吧。
“這麼說來古大琴對小琴還真講感情哪,有姐姐的責任心,怕妹妹見到她這個鬼姐姐要受刺激。”張嘉瑜讚歎起來。
我鼻子裡哼一聲說:“有什麼可稱道的,她對自己的妹妹負責,不見得對別人家的女孩仁慈,顧蝶飛對她來說只是一餐血的供應者,根本不值得她憐愛,連一點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們正說着,突然聽到小琴的尖叫。
只見小琴坐在荒草上,兩隻手亂抓亂舞,好像在抵擋着什麼東西的進攻。
“出了什麼事?”張嘉瑜驚問,“有什麼東西在撲她吧?”
我一看旁邊正好有一段枯枝,一把抓在手上就往山下跑。
這個時刻容不得我們再呆着旁觀,必須馬上去給小琴解圍,否則她可能即刻有危險。
然而我跑得太急,腳下踩了一個空就撲倒了,然後順着山坡往下翻滾。
也不知滾了多少圈終於停住。我已經是頭暈目眩,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轉。真想先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可此時又不能容許我遲緩,我還是支撐着爬起身。
幸虧我有練武的底子,同時我也感覺得到現在功力比以前增強許多,等我爬起身就恢復了正常。
那邊的小琴依然坐在草地裡,拍打着什麼東西,嘴裡啊啊地叫喚,聲音卻被壓抑着的樣子。
我向她跑近,大喊一聲:“小琴別怕,我來了。”
誰知她卻慌忙朝着我擺手:“小睦哥別過來,別過來呀……”
我一下子停在原地,大聲問她怎麼啦?
小琴急急地反問我:“你沒看到有那麼多馬蜂嗎,你過來它們就會把你叮一臉的,你還是快點跑吧。”
我上下左右打量,沒看見一隻飛動的馬蜂。“哪來的馬蜂呀?我怎麼沒看到?”
“哎呀,這麼多,空裡都飛滿了,幾千幾萬只吧,你怎麼沒看見?”小琴驚異地咋呼着。
這時我才發現空中確實有馬蜂飛來飛去,但絕對沒有她說的那麼誇張,無非是兩三隻零散的,就像蜻蜓一樣在覓食而已,哪來幾千幾萬只呢。
瞧着小琴亂拍亂打的樣子,我突然明白過來,忙問道:“你有沒有被馬蜂蜇到了?”
小琴說還沒有被蜇,但馬蜂這麼多趕也趕不走,她肯定是要被蜇,勸我趕快離這裡遠一點。
“沒有馬蜂,你還是放心站起來吧。”我一邊說一邊向她走去。
然而霍地一聲,在我前面的草叢裡竄起一個傢伙。
我被驚得連退兩步。
是一條大黑蟒。
黑蟒足有碗口粗,這類蟒蛇在山區並非罕見,我也不是沒有碰上過。但我驚悚的是它豎起的高度,竟然超過了我的個頭。
誰都知道有好些蛇會擡起前身,比如眼鏡蛇就可以擡起一半身體向來犯之敵示威,黑蟒相對來說這方面的技藝差一些,但這條蛇竟然像根棍子一樣矗立,只剩下尾巴尖戳在地面。
它張開血紅的嘴巴,露出上下兩排尖厲的牙齒,這些牙齒就像一把把微微彎曲的尖刀,一旦咬住人就讓你很難掙脫了。
我對蟒蛇是相當熟悉,甚至一看牙齒就知道這條蛇是幾齡的。可是這條蛇卻讓我非常困惑,說它是蟒蛇又不像,因爲它的腦袋過大了,張開的嘴巴就像一匹河馬,可以一口將我吞下去。
它朝着我張着這張大嘴,並哈哈地向外呵氣,兩隻眼睛目光嚴厲,警告我不要再靠近。
小琴則一邊拍打着所謂馬蜂一邊朝我喊:“小睦哥快跑,這裡有馬蜂還有蛇,你要小心哪。”
這時張嘉瑜也跑來了,一見這條大蛇就尖叫一聲。
“這是什麼蛇呀?”她問道。
我掂了掂手裡的枯枝,做出要上前撩撥它的樣子。
張嘉瑜忙勸止我:“不要惹它呀,它立得這麼高,撲過來怎麼辦?”
“來吧,那就讓它試試吧。”我慢慢地一步步向蛇移動。
蛇的嘴巴一開一合,哈哈地噴着怒氣,似乎發出更兇的警告,叫我別再接近去。
小琴喊道:“小睦哥別這樣,它是條大眼鏡蛇呢,有毒的,咬你一口你就完蛋了。”
張嘉瑜也急急地想拉住我。我卻做了個別拉的動作,只管朝着大蛇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