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無疑了。
將這些深埋地下的骨骸喚醒,賦予它們戰鬥的能力,到時將它們從墓中放出來,就將是一支所向無敵的軍隊。
我怎麼辦,是不是馬上去阻止她們?
權衡一下,我認爲自己貿然衝上去不合適,以我現在的本事根本構不成對她們威脅,反而可能被她們所克。
我決定退回去找葉叔商量。
到了葉叔家,葉叔聽我講了這個情節,嘆口氣說:“昨夜我觀星相已經看出來了。其實最可怕的情況就是陰靈調動地下的那些屍骸,調成一支殭屍大軍,對城市進行侵略。這種事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不可能。昔日有很多城市在某個時刻突然遭受侵犯,活人被殺,建築依在,卻找不到侵略者的來歷,其實就是殭屍大軍所爲。”
殭屍大軍一直存在於傳說中,那麼是否真的會出現呢?
葉叔說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多證據證明殭屍大軍會從地下冒出。如果貿然宣揚的話有可能引發大規模恐慌,城市自亂。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張揚起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我問道。
“你最好練習強脈功二段。二段成了再練三段。”葉叔當機立斷。
“那我現在到哪裡去練呢?就在家中嗎?”
我說的家中當然是指租屋。
葉叔擺擺手說:“上次你練一段是在東山破廟,那裡已經留有你練功留下的氣場,如果你換地方練就會吃力得多,繼續到東山破廟的話,就會事半功倍的。”
也就是說那裡像一個鳥窩,已經讓我孵熱,再孵鳥蛋的話可以節省熱量。
我決定馬上前往東山破廟繼續練功。
到達東山時已經是夜裡了,我顧不上休息馬上就投入到練功之中。
對於二段的功法,葉叔已經講得很清楚,我只需要按他的口訣調運內氣就是了。
我盤腿坐在破廟前的空地上,閉眼練功。忽然間隱隱聽到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相當輕,只有一點沙沙聲,如果不是因爲我進入了極致心靜的境界,一般是聽不出來的。
我的耳朵明顯有些發涼,說明來的並不是正常的人,有一股陰氣在影響着我。
鬼靈無疑。
我繼續保持安定心態,畢竟我明白在我調運內氣時,身體周圍會形成一個強大的氣場,如果是一般的小鬼小魔,是不敢輕易靠近的。
那種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在我前面十幾米處停住。
我不管不顧,繼續一心調氣。直到一段功練完。長舒一口氣,才慢慢睜開眼睛。
一下子我就把眼睛瞪大了。
在我面前,站着一個渾身發亮的人。
馬上就知道不是武媚娘她們那種女鬼。武媚娘她們周身是一層綠幽幽的螢光,而這個人的周身的亮度要強多了,只不過也是一個蛋形,裡面的光與周圍的黑暗有明確的分界線。
是一個美女。
古代的美女。
她身着古代的服裝,頭髮挽起高高的螺髻,髮髻上插滿了翡翠珠簪,耳垂吊着金鍊玉環。如同戲裝華服,十分雍容豪貴。
很明顯是一位古代的貴婦。
我一辨出她的面容就知道她是誰。
肯定是葉憐紫。
因爲她美麗的瓜子形臉,就跟玉佩上那付形象一模一樣。
葉憐紫夫人來了!
這是我頗感意外的事,她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的?
如果在以前,我會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現在我明白,隨着我練強脈功的深入,我對陰靈的窺視已經達到一個高度。
實際上在大地上,那些陰靈是隨意漂盪的,只不過普通人很難看到它們,偶爾它們會給人制造一點小小的疑難或者驚詫,人們根據常識來判斷,也只能歸結爲“見了鬼了”,卻無法真正看到是哪種鬼在暗中搗亂。
而我已經能看到這一點了。
也許葉憐紫一直在浮塵中游蕩,她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恰好能看出她的原形來。
她爲什麼會出現呢?也許是那個玉佩把她召喚來的吧?
我想看看她有什麼動作。
“你好!”她竟然開口說話了。
我連忙應道:“你也好。”
“你是黎小睦吧?”她問道。
我說是的,又問:“怎麼稱呼你?”
“我葉家後代中現在有個葉憐紫,是你的師妹了對吧,那你可以稱我老憐紫。”她的聲調還是和藹的,但臉色比較冷峻。
“是的,葉家現在也有個葉憐紫,可能是葉叔知道上祖有個女中豪傑叫葉憐紫,所以給女兒取了這個名字。”
“唉,何言女中豪傑呀,我是個失敗的女子,因爲有眼無珠不識人哪。”她低頭嘆息一聲。
我說稱你爲老憐紫太不禮貌,我還是按今天的稱呼叫你爲葉姑吧。
她說隨便,反正她也不在意稱呼。
我問道:“葉姑突然在這裡出現,是有什麼來意嗎?”
葉姑說道:“你進入過那座古墓了,拿到了一塊玉佩,現在你也已經從葉家後代葉地泰那裡聽說過有關顧將軍和我的舊事了吧?”
“葉叔跟我們提到了顧將軍和你,我猜在墓中見到的那個身穿盔甲的骨骸,可能就是顧將軍吧?”
“沒錯,就是他。”葉姑肯定地點頭。
“那麼這塊玉佩上所雕的美女臉,一定是葉姑你吧?”
“確實是我。”
“聽說顧將軍在一次征戰中受了內傷,是你利用葉家的六脈鴛鴦功把他治好了,但因爲你輸給他幾乎全部元氣,自己透支了五十年的生命,變成了一個老嫗,結果顧將軍嫌棄你年老色衰,把你給休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千準萬確是有些事。你現在看到的我,是在沒替他治療以前的形象,替他治療後我變成了老嫗,那個形象連我自己都不敢看,所以我今天來找你,還是恢復年輕樣而來,不讓你看着也嫌厭。”
我很不平地說:“顧將軍這麼對待你,實在太沒有良心了。是否後來他再次出征時,就遭遇了滅頂之災,那個墓中的情景,就是他戰敗後的下場吧?”
葉姑說是的,這就是他最後的結局,全軍被敵軍圍困,大部隊都降了敵人,只剩下身邊這數百親兵與他一起戰死。
“不過敵人特地建了這座深墓,雖然將幾百個屍體扔在一起,不過沒有隨便挖個土坑埋掉,還算是有點良心哪。”我自作聰明地說道。
誰知葉姑說那不是特意給顧將軍他們建的墓,這個墓是前朝時的一座王公墓,被盜墓賊洗劫多次,成了一座空冢,敵人將屍體沿墓道送進空墓之中。因爲敵方信奉一種靈教,他們認爲如果不將屍骨送入地下,屍骨暴露在外會得到陰靈滋潤,到時會成爲屍軍,對他們進行討伐,所以他們纔要借地下墓室將顧將軍及手下的屍骨扔在一起。
我趁機提出那個疑問:“那塊玉佩又是怎麼回事呢?它怎麼會出現在墓中?我是在顧將軍的屍骸上撿到的,我懷疑顧將軍以前在你還沒色衰時,喜愛你的美貌,就叫工匠依照你的容顏雕成的吧?”
葉姑卻搖搖頭:“這塊玉佩並不是他請工匠做的,是我自己親手雕的,婚後親手戴到他脖子上,希望他能永遠珍惜我,我們能白頭到老。可惜還是中途變了。”
我又說道:“雖然後來他把你休回葉家,不過還是留戀你昔日芳容,不願拋棄這塊玉佩,那次出征他本來將它帶在身上,貼肉藏着,戰死後也沒被敵人搜去。在墓中時間久了盔甲出現豁裂,才暴露出來,被我撿到的。”
葉姑承認是這樣,他雖然休了她,卻難忘她昔日芳姿,並沒有將玉佩還給她,最後一次出征還帶着玉佩上了前線,直到戰死被扔下地墓。
沒想到過去上千年,被我撿到了。
我連忙從兜裡掏出玉佩,雙手奉上:“昨天我就打算回到古墓裡,將玉佩歸還給顧將軍。我進出的是一個陷阱的井口,不料遇見四個女鬼站在井口,好像在搞什麼行動,我也不敢前去打擾。現在來了東山練功,正在考慮怎麼把玉佩還回去。既然葉姑親自來找我了,那我當然應該歸還給你。”
但葉姑卻連連擺手:“不不,我今天來見你,並不是來討還玉佩的,而是不放心一件事,來跟你說的。”
我忙問:“葉姑想告訴我什麼事?”
“這個玉佩,你千萬不能交給憐紫。”她說道。
“可我已經給她看過了。”
“看過了不要緊,只是從此後你不要再把玉佩交給她。否則對她不利。”
我一陣緊張:“對她有什麼不利?”
“這個玉佩上,灌注着我練六脈鴛鴦功的強烈意願,那種意願是有氣息的,而且當年顧將軍就是戴着這個玉佩,接受鴛鴦功的,他後來戴着去征戰,也是感覺戴着它會精力充沛,鬥志昂揚。如果你把這個玉佩給了憐紫,可能她會受到影響的。”
我似乎明白了:“你是說,憐紫得到這個玉佩,如果我受了傷,她也會學着你當年的樣子,要給我輸送六脈功?”
“你果然很機靈,我一說你就明白了。”葉姑點點頭,“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如果玉佩到了憐紫手裡,在你受傷時她就會不顧一切地拉你練鴛鴦功,因爲玉佩上有這種功的信息,只要把玉佩往你們一個的脖子上一掛,六脈功的調動就會出現,即使她沒練過這個功也會用的,到時你的傷好了,而她就會成爲我當年那個樣子了。”
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葉姑是怕有這個後果,才特意來提醒我的吧?”
“是啊,雖然目前你並沒有受傷,不過你面臨着一場又一場征戰,以後會不會受傷就很難說,我是葉家的祖姑,如果因爲這個玉佩而害了自己的後代,就會很不安。所以我特地向你作出這個說明。你一定理解我的意思。”
葉姑的表情很是凝重。
她是擔心後輩憐紫爲了給我治傷而變成老嫗,那樣一輩子就毀了。
我向葉姑保證,我一定儘快將玉佩還給顧將軍。
但葉姑卻又說不必要還給顧將軍了,這塊玉佩讓我自己留着好了。
“可這不是我自己的東西,怎麼能留着呢?”我爲難地說。“如果我不還給顧將軍,只怕他不會罷休的。”
“如果這塊玉佩落到別人手裡,就有麻煩,但到了你這裡,恰恰是好事。你不要再把它還給顧將軍了,我不喜歡玉佩還在他身上,因爲他馬上又要變了,玉佩不能助紂爲虐。”
我驚問是什麼變?就因爲顧將軍能“活”過來嗎?
“昨天你在井口都看到了,我也不用多作解釋了吧。玉佩本是我的,早就該討回了,現在由你撿到手,算是你替我拿回了。”
“那我該怎麼做?”
“你把玉佩戴在脖子上,晚上貼在胸口睡覺吧,一定對你有幫助的。”葉姑說到這裡,臉上綻開一點笑容。
她的笑容太美了,使我更理解當年顧將軍怎麼留戀妻子美麗的笑容。
然後她向我揮揮手,轉過身,就輕盈地離去了。
她在前面百米的距離一閃就不見了,似乎跳下了一道坡或者一個坑。
我的手裡攥着那塊玉佩,居然微微感覺它有些溫熱起來。而剛纔葉姑在這裡時,玉佩顯得冰冰冷。
玉佩暫時只能由我先收着,我不捨得把它扔棄,如果以後顧將軍要向我追索,我再酌情還給他吧。
練功已經完成,我要休息了。進了破廟,我在簡陋的鋪上躺下來。聽葉姑的吩咐,將玉佩放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