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就拿不到鋪蓋。現在只有去管理員那裡再買一套鋪蓋了。
可是我到了管理房敲門,裡面一點回應也沒有,再一看門上貼着一片小紙條,上面寫着幾個螞蟻般的小字:今夜有事明天開放。
豬頭管理員到哪裡去了?寫這麼小的字存心不讓人看到吧。
今夜我是拿不到新鋪蓋了。
只有去超市零買了,雖然貴得多,也只好忍痛割肉。
但趕到超市時卻發現進口的卷閘門已經拉下。以前超市總要營業到凌晨三點,今晚怎麼早早打烊了?
我知道不用糾結了,什麼都明擺着,你到哪裡也休想買到鋪蓋了。
一時間我有點負氣起來,心想索性不帶鋪蓋了,反正是夏天又不冷,先回張嘉瑜和小琴那邊吧,即使躺地板也能對付一夜的。
我剛走幾步,手機又響了,這回沒有視頻只有聲音,胡麗麗在叫我:“小睦子,你怎麼還不來呀,快點來吧。”
“不,我不會來的。”我對着手機拒絕。
“我現在另有事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來一下把鋪蓋拿走吧。”
我認爲她是在謊言欺詐,你一個非人的傢伙還說另有事,搞得好像你還是人似的,無非虛晃一槍引誘我前去。
“你另有什麼事了?”我問她。
“有朋友約我去另一個地方。”她簡單說道,“反正我要走了,鋪蓋就放在樓裡了,你自己過來拿吧。”
“是你擅自拿走的,就不能再給我送回來嗎?”我試探着問。
可是裡面沒有再回應了。我喂喂幾聲,手機裡也不再有聲音。
靠,把我的鋪蓋從我牀裡拿走,反倒叫我自己去拿回,真不講理。
她們不講理就對了,因爲她們不是人。
我是不是真的過去拿?
且不說她是不是真的因爲有事走了,如果她在那裡守株待兔,我還是落進她的圈套裡,就算她真的已經離開,在這三更半夜讓我獨自一人去鬼樓拿鋪蓋,危險性實在大了點吧。
鋪蓋值幾個錢,值得這樣冒險嗎?
最後我決定放棄這樣的冒險,空着兩手回那邊的租屋。
張嘉瑜見我兩手空空回來,問我怎麼沒把鋪蓋搬來。
我不想在這深夜又往她們疲憊的心靈上再撒一把恐怖,就沒有把胡麗麗的出現介紹給她們,只找了一個藉口說我的鋪蓋前兩天曬出去遭了雨淋,現在很有些難聞的味道,所以想了想不拿了,省得影響她們的嗅覺。
“沒有鋪蓋你怎麼睡?”張嘉瑜爲難了,“我可以跟小琴睡一牀,本來想讓你在這裡打個地鋪的,你什麼都沒帶來,地鋪也打不了,總不能直接睡水泥地上吧?”
我蠻不在乎說:“沒事,我就在凳上坐一夜也對付了,又不算風餐露宿,小事情。明天再說吧。”
小琴看看張嘉瑜,小心翼翼地說:“要不就讓小睦哥也跟我們擠一擠吧,那個牀也挺大的,他睡在另一頭也可以,比睡在地上好吧。”
我心裡一熱,差點把小琴抱着親上一親,你真是個體貼人的好妹子。
張嘉瑜卻一擺手否定:“不行,那個牀再大也只是單人牀,睡兩個人已經很擠,如果他是女的我們再將就一下,他是男的怎麼能跟我們擠一塊?不行不行,我們不能不講規矩吧。”
我伸了伸舌頭,覺得怪有意思。其實我也不可能真的跟她們擠一牀,天知道睡到迷糊時我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要是亂摸一氣,不是混帳透頂了?
“好了好了,你們去睡好了,我總有辦法打發這一夜的。”
她們就進了唯一的臥室,關上門。
租房由兩部分組成,裡間算個臥室,外間十來平方是廚房兼餐廳兼客廳。我就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這個破電視機雖然不通數字電視,外面裝了個衛星鍋,能收到幾個頻道。
漸漸頭腦迷糊起來……
就在朦朧之際,突然我聽到電視機嗤地響了一聲,這怪聲把我驚醒,一看屏幕上出現了一幅奇特的畫面。
畫面上是分成四格的照片,每格照片上都是兩個人的合影,一男一女。
我使勁揉揉眼睛,懷疑是自己出幻影了。電視機上怎麼會映出這麼四幀圖象來?
因爲這正是我們四個男的分別和一個女的合影。
最上面第一格的就是張加力,旁邊的女人應該是武媚娘?
下面左側的是馬奇,他的旁邊靠着一個女子,這個女子我並沒有見過。
下面右側的正是我,跟我在一起的就是胡麗麗。
而上面右側的是簡桐,在他旁邊那位女子,有點面熟,我一見就認定是古大琴,因爲她跟古小琴長得太像了。
我拿起遙控器使勁換臺卻換不了。
這幅畫面並不活動,完全是定格了的,靜止在屏幕上。
我不得不忍着恐懼打量着,這不是興趣十足欣賞,而是想從中得出一點什麼信息。這幅圖片的出現肯定是要向我透露點什麼。
四個女子,胡麗麗我不陌生,古大琴也似乎相識,而馬奇身邊的女子是誰呢?我猜應該是王三娜,因爲那些怪事就是從這傢伙在公交車叫喚王三娜開始的,王三娜的名字似乎是一個按鈕,揭開了怪事的序幕。
我最關注的,就是張加力身邊的女人。
她是武媚娘嗎?
應該是的。
我和張嘉瑜曾經在廣場公園見識過她,但我們只看到她的身材,沒直擊到她的容顏。遺憾的是此刻她仍頭戴一頂蕾絲花邊大沿帽,帽沿向下拉着,遮着她大半個面孔,只露出鮮紅的嘴脣和微尖的下巴。
僅僅是從那嘴脣和下巴上,窺一斑見全貌,就可聯想她的容貌有多出色,相比起來,其他三位女子各有特色,個個都貌美如花,但儘管武媚娘沒露真相,卻有一種難以扼制的豔麗之氣從遮擋着的大沿帽下溢出來。
我緊緊地盯着圖中的武媚娘,遐想着她會動起來,將大沿帽一摘,露出一頭瀑布般的黑髮,將她的真容徹底呈現,讓我一賞她不俗的相貌。
當然我不是真的希望她動,那樣會嚇着我,我看看靜態的照片就夠了。
然而我還是無意中看到,圖片中的她似乎真的動了,兩個肩膀抖了幾下,似乎在悄然發笑。
我跳起來去拔電視機插頭。就在這時聽到房間內傳出兩個人的驚叫聲。
是張嘉瑜和古小琴的叫聲,這種驚叫太奇特了,一個在嗯嗯嗯,一個在啊啊啊,此起彼伏,像在相互呼應,但都像被扼制着,不能完全迸發出來。
她們怎麼啦?我正在疑惑,裡面的兩人同聲大叫,隨後叫聲又戛然而止。
房門開了,兩個人赤着腳衝了出來。
她們都氣喘吁吁,臉色蒼白,跑到我身邊,一個揪着我的左胳膊,一個揪着我右胳膊,都把頭靠在我肩上。
我感覺她們都在簌簌發抖,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兩人異口同聲說,是做惡夢了。
一聽說是做惡夢我就放心了,但兩人同時做惡夢又有點怪。
我要她們各各說說做了什麼樣的夢?張嘉瑜驚悸地說:“我看到我哥哥拿着一把大鋸子,追着一羣女人說要鋸碎她們,我在後面追他想勸住他,結果武媚娘衝上來把我摁住,不讓我動,我都喘不過氣來……”
小琴說她是夢見她姐姐和簡桐哥坐在一個桌子前,正在吃東西,桌上擺着的是人的胳膊,而姐姐抓起一隻胳膊叫她吃,她感覺自己的嘴裡被塞住,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只能發出嗯嗯嗯的聲音,幾乎要窒息過去……
她們都做上這種可怕的夢了,我理解她們的反應,夢是虛的,但對人的刺激卻不小。
而此時我突然意識到電視未關,那幅圖像依在屏幕上,如果她們看到了一定更受刺激。我就掙開她們的偎依向前奔了兩步,一把拔掉插頭。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張嘉瑜和小琴都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什麼?”張嘉瑜問道,“好像是照片,我怎麼看到有我哥哥?”
古小琴也說看到了簡桐哥。
她們一齊問我怎麼回事,電視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照片呢?
我無法掩飾了,就把剛纔突然出現這個畫面講了一下。
如果是電腦那還說得過去,可能是有人上傳了一張合成照片,但在電視上出現這種照片就不可思議了,不能用正常現象來解釋。
她們也明白是誰在背後操作。此時是凌晨時分,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刻,但她們都不想睡了。
古小琴焦慮極了,他拉住我的胳膊問着:“小睦哥,我雖然做的是一個夢,但我好害怕,我覺得好像那是真的,我姐姐陪着簡桐哥不會真的吃人的胳膊吧?”
“吃人的胳膊?不不,那不可能吧。”我連忙安慰她。
但張嘉瑜也心焦地說:“我做的夢是我哥拿着大鋸子追女人,要鋸樹一樣鋸她們。不管他們會不會真這樣,反正他們幹害人的事是不會假的。”
“我們不能再等了,”小琴激憤地說道,“我天亮後就去找簡桐哥,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
“你跟他說什麼?”張嘉瑜問,“簡桐受你姐姐派譴來趕你回家,你去找他的話,他正好了,會催你回去,你對他說什麼也沒用的。”
“嘉瑜姐,那你說怎麼辦?”小琴一時又沒轍了。
張嘉瑜看着我問:“小睦,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有了自己的計劃,對她說道:“這些怪事的發生,開始於那次我和簡桐、馬奇三個人乘車,馬奇突然叫起王三娜來,然後我們下車莫名其妙到了校園鬼樓,正遇上艾恩麗跳樓,簡桐和馬奇曾在下車後聲稱他們看到很多傷殘女人,其中有古大琴和王三娜,這預示着古大琴和王三娜要分別跟簡桐和馬奇產生關係了。表面上看是從馬奇聲稱見到王三娜開始的,但我認爲真正的開始點在張加力身上,因爲在馬奇見到王三娜、簡桐見到古大琴前,張加力已經變異了,因爲他的身邊出現了武媚娘……”
張嘉瑜點點頭。聽我繼續說。
我又說道:“而張加力是被武媚娘迷住的,我覺得武媚娘是個關鍵人物……
張嘉瑜忍不住罵:“她不是人。”
“對,不是人,但她們仍是以人的面目出現的,我們也只能姑且稱她們爲人。叫她們鬼物也太難聽了。”
“好吧,這不重要。你繼續說下去吧,我們該怎麼做?”張嘉瑜催着我。
“我的話其實很簡單,武媚娘這麼重要,我們到目前爲止對她的來歷一無所知,所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搞清武媚孃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