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我睜大了眼睛,手掌因爲太過激動而抓住了莫小亂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你說的是真的?要是假的話,我希望你重新編一個藉口,不要讓我空高興一場。”
我那種情緒變動,讓莫小亂眯起了眼睛,他嘴角挑了挑,問了一句:“你喜歡那隻小鬼?”
這一句話,讓我臉色迅速羞紅起來,就像一個戳破心事的孩子,不知道爲什麼,當聽見這句話時,我心臟快速的跳動起來。
頓時,我想要反駁,因爲我不想讓林夕涵知道我喜歡她。在楚瑩瑩面前我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嚥了咽口水,視線有些躲閃起來。
莫小亂擡了擡手,連話都懶得說了,畢竟只要看一眼我現在這種情況就可以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纔不是呢?”
這句話,我根本沒有任何的底氣,就連王炎也是嘿嘿笑着。
這一刻,我感覺頭頂上那些喪鴉似乎再也比不上我的心事被莫小亂看穿來的重要了,不過……即便看穿了又能有什麼?我苦笑着罵自己,什麼時候矯情的像個大姑娘一樣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可不想小命兒丟在這裡了。”
莫小亂也不笑了,他擡起頭來不知道看着什麼地方,隨後開口說:“這個問題你讓我很爲難,因爲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復活過來,畢竟我心裡面希望這事情是真的,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了。你年紀不如我們,但是做起事情來絕對不含糊,我很希望你留下。”
想要從莫小亂嘴裡面聽出這種話來,放在平常無疑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樣子今天莫小亂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真的只是個希望麼?我第二次猶豫起來。
漫天的喪鴉,就像是死神一樣,隨時準備把我們收割。我心裡面很煩,也很怕。
“二越,走吧。”林夕涵活了一句,在面對可以復活時,情緒並沒有多大的波動。
這一次我倒是有點震驚了,一隻小鬼,做夢都想再活一世,可是今天她就像吃錯了藥似的。我問她說:“你難道不想復活?”
沉默了幾秒鐘,她開口說了一句到現在依然讓我記憶猶新的話:“和你的危險比起來,復活對於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走吧,這一次不像那個降頭師,等那隻兇嬰出現時,我們都得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試探的問了一句:“剛纔莫小亂的話你都聽見了?”
這句話,無疑是自欺欺人,林夕涵現在住在我的身體裡面,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只要她想,都可以感覺到。
這妮子和我選擇的一樣,也是說了一句自欺欺人的話:“沒……沒有,人家纔沒有聽到莫小亂說你喜歡我呢!”
我摸了摸後腦勺,傻笑着說:“沒聽到就好,哈哈,沒聽到就好。”
‘啪’的一下,莫小亂朝我腦袋來了一刮子,罵我:“你神經病啊,傻笑什麼,想清楚了沒?”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心裡面卻已經決定,這一次我要一路走到底,就算碰到南牆,也要砸了接着走。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不就是一隻鬼麼,逼急了我,我把它肛了。
莫小亂鬆了一口氣,他笑了笑,說:“這些喪鴉看着鬧心。”
當他拿出一柄銅錢劍時,我的視線徹底被這玩意兒給吸住了,再也移不開。不,應該要說金錢劍,一百零二枚金錢組成的劍身,令它長度接近兩米,很牛很霸氣。
我本來以爲他想要做一場法事趕走這些讓人鬧心的喪鴉,可我錯了,莫小亂在憤怒時遠遠要比王炎可怕,他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
他咬破手指,順着劍身滑去,金黃的銅錢在沾染了莫小亂的陽血之後,那色澤更加妖豔了,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在一股浩蕩皇氣中浮現出了一抹血染的妖異。
‘噹,’的一聲,莫小亂往劍身上面彈了一下,金錢劍居然崩碎,一百零二枚銅錢高高的拋灑起來。一旁的王炎大吼一聲:“小子,小心你內那隻小鬼形魂飛魄散。”
我趕緊往後退,一直退了好幾十米。
這是我第一次見真正意義上的九字誅邪言,凝望着那拋灑起來的金錢,我聽見莫小亂低估了一句:“祖師爺在上,請佑我三分,以陽爲祭,以壽爲祀。”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每當莫小亂唸完一個真字,頭頂上面那盤旋的喪鴉就驚恐一分,當九字全部唸完時,天上數千只喪鴉發出了嘶啞的報喪聲。那種好似兩塊鐵皮摩擦的聲音讓我頭皮發麻。
重點在莫小亂這一次結出了六個手印,他在猛仔飯店裡面曾經告訴過我,九字誅邪言,共有九個手印,每個手印分別能與對應的真字引起共鳴,從而達到九字誅邪的威力。
“六字威力?”王炎往後退了一步,長長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嗡嗡,天上那些銅錢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在這一瞬間,天上那些雜亂的報喪聲似乎都被這一陣金光給壓了下去。太震撼了,就好像添加了特技的電影一樣,但是那刺眼的光線不斷的告訴我,這是現實。
隱隱間,那種金光裡面,又有血紅的妖豔。
“啊。”我體內,林夕涵發出了務必痛苦的掙扎聲,我大腦嗡的一聲,趕緊往後狂跑。
林夕涵顫抖的聲音在我心裡面想起來:“二越,嗚嗚,好難受。”
“莫小亂,你小子要把林夕涵打得魂飛魄散啊,快給老子停下。”在此之前我剛本想不到這一次的九字誅邪言居然達到這種威力,當下趕緊讓莫小亂出手。
可是他根本沒有反應,整個人頭髮白了許多,臉上也是出現了一些皺紋。以陽爲祭,以壽爲祀,難道就是用壽命來祭祀麼?
從認識莫小亂以來,我只看見他暴走過兩次,上一次是發現王曉倩的雲被劫走,雙人請仙指出那個降頭師的地址,後果就是用壽命作爲祭品。剩下這一次,恐怕就是現在了。
就在林夕涵快要受不了時,金光終於緩緩的消失了,就好像沒有出現過一次。當然,前一秒還在報喪的羣鴉這一刻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也顧不得怪莫小亂,趕緊跑到莫小亂面前扶住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正怕一頭子栽在了地面。
“剛纔那些喪鴉呢,怎麼一眨眼兒的時間就消失不見了。”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上千只喪鴉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雖然那九字誅邪言牛筆,但起碼也要有點屍體吧?
王炎告訴我:“知道什麼叫喪鴉麼?爲什麼不叫它烏鴉?”
我下意識的開口回答:“因爲喪鴉是已經死了的東西。”
那麼,剩下的一切就水到渠成,喪鴉喪鴉,報的自然是喪。而烏鴉只是一種吃腐肉的鳥類,這個概念被我認清時,心裡面豁然開朗。
“它們已經回到了該去的地方,等吧,等着那東西出現。”莫小亂掙扎的坐了起來。
對了,我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當下問:“對付九世兇嬰應該有什麼辦法?”
這個問題看來也難倒了莫小亂和王炎,他們兩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那種玩意兒很玄乎,就連專門記載鬼怪的《百鬼夜談》中也是沒有出現。”
就在我的心徹底沉下來時,莫小亂又說:“這世界上所有牛鬼蛇神,魑魅魍魎,無非就是兩種形態,一是肉身狀態,二是靈魂狀態。今晚我們兩種辦法都用上吧,記住,機會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麼?我摸了摸鼻子,雖然說得漫不經心,但所有人都知道,失去這個機會意味着死亡。
忽然,林夕涵提醒了我一句,說:“莫小亂說得沒錯,但是他沒有說完,錯失機會的後果就是被九世兇嬰吃得連渣渣都不剩。”
“吃?”
“嗯,九世兇嬰本身九世一具鬼屍,它能夠吃掉一切所能看見的東西,因爲自古就說,血海深仇,非喝其血,吃其肉之所不能也。”
稀裡糊塗的給我來了一句這麼高深的話,還真把我弄得不知所措:“別給我整這些酸文兒,說明白點。”
林夕涵說:“意思就是血海深仇的人,都必須吃掉對方的肉,喝掉對方的血。”
要死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麼?我咬了咬嘴脣,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場面。
想了想,我看着王炎和莫小亂說:“你們隨身帶點東西吧,關鍵時刻你們可以自殺,少受點痛苦。”
莫小亂聽見後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也毫不避諱的說了一句:“你聽你體內那隻小鬼說的吧,二越,記住,你身體裡面的那隻小鬼有點不正常,她已經不再是原來那隻小鬼了,自己去衡量。”
這句話,很大程度上是說給林夕涵聽的,莫小亂這是在威脅她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來。
果然,再聽見這句話後,林夕涵也不說話了。
大概八九分鐘後,這妮子這才說了一句:“二越,請你相信我,好麼,到時候我會把這一切告訴你,就算我死也不會讓讓你出現一丁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