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碧水山莊遊玩的人,一向是從正門入,正門出。
不過一個莊子,肯定不會只有一個門。
但奇怪的是,他們這一路跑,碧水山莊裡,居然一個下人也見不着。
平時應該開着的一些用膳喝茶聽曲的地方,今日也奇異地關着門。
莫安生一行人,都是第一次來碧水山莊,對裡面的地形一無所知。
她看看安月眉和楚暮,不得已出聲,“安大當家,楚大少,這碧水山莊除了正門外,哪裡還有出口?”
楚暮正想出聲,安月眉拽他一把,不鹹不淡道:“我們又不是這莊子的主人,哪會知道?”
莫安生皺眉瞧着安月眉。
她與楚暮是揚北人,對這山莊就算不是十分熟悉,最起碼哪裡有後門哪裡有出口這種事情,應該是知曉的。
但莫安生看她制止楚暮的舉動,分明是不想告訴她。
她難道想自己逃命,而讓莫宅紅樓中人處於危險之地?
可是她又爲何一直跟着她們不肯離開?
莫安生沒時間細想。
這次出來的十幾暗衛,都是一等一高手,除了丁哥五人跟着她們,其他人都護着分散開的紅樓裡的姑娘們。
倘若丁哥幾人抵擋不住兩人,這就十分危險了。
但這個時候,在不清楚那兩個斗篷男子爲何而來的情況下,莫安生不敢隨意將人分散。
如野獸般廝吼的聲音越來越近,莫安生當機立斷。
她將手中吹箭竹筒遞給封嵐,“封女俠,這個你知道如何用的,等會那兩人來的時候,你就直接用這個。”
封嵐有功夫在身,身手最靈活,是突襲的最佳人選。
封嵐沒有猶豫地接過。
“大家先躲起來!”
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條小道,兩邊是竹林,在竹林和小道間佇立着許多大石頭。
莫安生一吼,所有人都開始找可以擋人的大石頭。
琴心朝她一招手,“小姐,這邊。”
莫安生見所有人都藏得差不多,朝琴心跑過去。
安月眉拉着楚暮跟在她身後。
這種時刻,莫安生不好趕他們走,對他們貼身跟着的行爲沒有出聲。
心想着或許他們知道她是所有人的主子,那些護衛會第一時間保護她,纔會跟在她身側。
不過話說回來,安月眉和楚暮兩人身爲安氏商行的最高話事人,出來遊玩,居然一個隨從也不帶?也太奇怪了點。
這時的莫安生,沒時間去想這些不合理的地方。
她挨在琴心身邊,從兩塊石頭縫中間,緊張地盯着來的路。
粗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身旁的安月眉不知是緊張還是怎的,一個勁地抖。
原本好聽的鈴鐺聲,在這個時候變得異常刺耳。
從石頭的縫隙間看過去,隱約能看到有兩人正在費力阻止斗篷男子甲的前進。
然而似乎越來越沒有任何作用。
斗篷男子甲越走越快,轉眼已走到莫安生等人藏身的石塊前。
莫安生稟住呼吸,琴心全身緊繃。
在斗篷男子甲舉掌,準備一掌劈向莫安生身前的石頭時,躲在另一邊的封嵐,突然起身朝他吹出一箭。
斗篷男子身形瞬間定格。
那吹箭竹筒裡麻針的藥性,莫安生和封嵐都是見識過的。
凡中了那針,便會立馬如石化般僵硬,若沒有毒醫楊的解藥,少則三五天,多則五七天,方能自行散去。
莫安生和封嵐鬆口氣,站起身。
哪知那斗篷男子居然一轉身,朝封嵐大力一掌快速揮去。
丁哥幾人猝不及防,封嵐亦沒料到,中了麻針的人,居然馬上就能活動,一時呆住。
眼看就要被擊中,“封嵐!”呂小云突然大吼一聲,從她隔壁的石頭旁站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封嵐大力一推。
封嵐站不住,摔倒在地。
而呂小云整個人也因爲用力過度,倒在封嵐身上。
他沒有離開,反而將封嵐壓在身上,用自己的身子,緊緊護住她。
斗篷男子一擊不中,一腳踢開擋在面前的大石塊。
那腳力得有多驚人?若這一腳踩下來,呂小云還命嗎?
封嵐大驚,使命拼身上的呂小云,“你快鬆手!”
明明沒有武功的呂小云,這一刻猶如大力士附身,緊緊壓着她,任她如何推也推不開。
眼看那斗篷男子的大掌就要揮下,封嵐哇地大哭,“呂小云,你鬆手!”
“哥!”“呂大哥!”接連幾聲淒厲地尖叫。
呂小云似有預感下一刻那大掌就會將他擊得粉碎,看着身下的封嵐驚慌失措的嬌美容顏,突然心裡一陣悸動。
他低頭在封嵐耳邊道:“封嵐,下輩子咱們還做夫妻。”
“好。”封嵐淚流滿面,原本想推開他的雙手,改爲摟住他,心裡在這一刻突然平靜。
封嵐閉上雙眼,吻上他的脣,有股甜絲絲的味道,從心底漫延開。
呂小云一怔之後,化被動爲主動,笨拙地迴應她。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兩人用盡全身的熱情拼命地親吻。
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在被綠豆眼老頭司徒一山捉去後,發生的事情…
封嵐和呂小云被打暈捉走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屋子裡有些黑,封嵐睜開眼,脖子刺痛,渾身酸爽無力。
她活動活動手指,發現自己能動,只是原本練功夫練出來的力氣,好像突然消失了。
封嵐大驚,猛地坐起。
“小丫頭,這麼快醒了?不錯不錯!”是那個綠豆眼老頭的聲音。
封嵐雙眼適應黑暗後,看清屋子裡大概的擺設。
她現在在一張牀上,正面是門,右邊是窗,微弱的光從窗外照進來。
綠豆眼老頭坐在離牀前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
“老夫果然沒看走眼!”他的聲音裡充滿喜悅,“今晚就同牀上那小子成親!”
成親?封嵐怔住,扭頭看了一眼牀上。
牀上還躺着一個人,仔細一瞧,居然是呂小云。
爲什麼要成親?同他成親?絕對不行!
“老頭!”封嵐情急之下大聲道:“我不要跟他成親!”
“不願跟他成親?那你是想跟老夫成親?還是跟阿一成親?”綠豆眼老頭聲音涼颼颼的。
“阿一是誰?”封嵐怔住。
“打暈你們的人。”
那個黑衣斗篷男子?封嵐頭皮一麻,怎麼可能?“你爲什麼要我跟別人成親?我一個也不要!”
“因爲這幾日正好是你孕育子嗣的最佳時機。”綠豆眼老頭看一眼牀上的呂小云,語帶嫌棄,“那小子嘛,體質差強人意!若不是老夫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也不會便宜他!”
“你什麼意思?”封嵐懵住,“你想要我生孩子?爲什麼?”
綠豆眼老頭桀芥怪笑,“小丫頭,別問那麼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不會成親的!”封嵐大聲道。
“這可由不得你!”綠豆眼老頭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封嵐從牀上爬起來,追到門邊,門已從外面鎖上。
綠豆眼老頭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別想着從窗子爬出去,老夫在外面養了一園子的毒蛇,你現在功夫被封,出去只會白白送死!乖乖在屋裡待着!”
封嵐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老頭所言非虛,她現在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封嵐沮喪地回到牀邊,推推牀上的呂小云,“醒醒,醒醒。”
一會後,呂小云醒過來,他坐起身,皺着眉,“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封嵐泄氣道:“我武功被封住,門被鎖上,老頭說園子裡養着毒蛇,從窗子裡也出不去。”
封嵐將綠豆眼老頭讓他們晚上成親的事情瞞了下來。
因爲她壓根沒信,覺得那老頭估計是腦子有問題纔會這麼說。
呂小云走下牀,摸到門邊試了試,門果然被鎖得死死的。
“他們抓我們來這幹什麼?”
“不知道。”封嵐想着老頭說要她生孩子的事情,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兩人平時一向不對盤,沒什麼共同話題,屋子裡很快靜下來。
不一會,門外亮起燭光,門上的鎖嘩啦嘩啦響。
緊接着,房門打開。
綠豆眼老頭拿着兩隻燃着的大紅蠟燭,身後打暈他們的斗篷男子,端着膳食。
他將蠟燭放在桌上,對二人道,“過來吃吧。”
封嵐和呂小云沒動。
“吃了晚上纔有力氣洞房。”老頭詭異笑道。
“洞房?”封嵐和呂小云異口同聲。
老頭道:“別說老夫不厚道,瞧,還特意給你們準備了大紅喜燭。”
“我不會跟他成親的!”封嵐大聲拒絕。
“他,老夫,阿一,三人選一個。”老頭呵呵兩聲,眼神猥瑣,“小丫頭樣貌身材都不錯,要不是老夫年紀大,擔心生下來的孩子體質不好,老夫倒是願意。”
封嵐噁心不已,“死老頭,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死?”綠豆眼老頭大笑兩聲,猖狂道:“落入我司徒一山手裡,死不死,只有老夫能決定!”
“反正我絕不會如你的意!”封嵐拔高音量。
“我也不會與她成親!”呂小云冷靜道。
司徒一山雙眼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便宜阿一了。”
他眸光向後一轉,“阿一!小丫頭今晚是你的了,只要別玩死,怎麼玩都行!”
名阿一的黑衣斗篷男子,從司徒一山身後走出,徑直走到牀邊。
他靠近封嵐。
封嵐嚇得尖叫。
不光是他的動作,還有他的臉。
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的臉,阿一面上根根青筋直暴,像一條條蚯蚓爬在臉上。
他抓住封嵐的衣襟,用力一扯,封嵐半條雪白手臂暴露出來。
阿一半跪在牀上,將封嵐壓倒,開始解自己的衣衫。
旁邊的呂小云回過神,怒吼一聲,“放開她!”他伸手推阿一,可他哪裡推得動分毫?
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阿一紋絲不動。
他身上的斗篷脫掉,露出同臉一樣,佈滿如蚯蚓般一樣的青筋,肌肉發達得可媲美現代選美先生。
嘩啦一聲,封嵐的衣衫又被撕爛,露出裡面水紅色的肚兜。
阿一的呼吸開始急促,他開始解自己的褲子。
封嵐這時候終於意識到,司徒一山不是在嚇她。
如果她不選呂小云,就只能被阿一侮辱。
封嵐不敢看阿一的臉,雙手緊緊捂住身上最後的衣衫,帶着哭腔大叫道:“不要他!不要他!我同意了!”
“阿一!”司徒一山一聲輕喚,阿一鬆開手,將斗篷往身上一罩,走到司徒一山身後。
完全像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傀儡。
“早乖乖聽話多好!”司徒一山冷哼,“先用膳,用完膳後再洞房!”
封嵐哽咽着將已經爛掉的衣衫拉好,勉強讓自己不走光。
她哆嗦着下牀,抽着鼻子,走到桌旁。
呂小云沒有動。
司徒一山睥他一眼,對着封嵐嘿嘿冷笑,“看來你男人不大願意,老夫給你一刻鐘搞定他,若不成,最後就換阿一上場。”
他說完,手指一勾,阿一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封嵐剛剛真被嚇着了,現今仍驚魂未定,她只要一想到阿一的樣子,想死的心都有。
可她捨不得死!
這世上還有那麼好玩的地方沒去過,那麼多好吃的沒吃過,那麼多的小乞丐等着她去解救,她怎能輕易死去?
“呂小云,”封嵐抽噎着,“算我求你。”
她捂着自己的衣衫,臉角掛着淚,面色在燭光下,更加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這樣脆弱的封嵐,是呂小云從未見過的。
她總是如風一樣,來去自如,瀟灑肆意。
她笑的時候,張狂明媚,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
可是,這樣荒唐的事情,他怎麼能答應?
呂小云的沉默讓封嵐心慌不已,她忍不住哭起來,“呂小云,以前的事情,當我對不起你,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只要你今天幫了我,以後我絕不會再跟你對着幹,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好不好?求求你了!”
封嵐越想越害怕,哭聲越發響亮,到後來乾脆放聲大哭。
“好。”
不知哭了多久,封嵐終於等來了她想要的答案。
這一刻,她欣喜若狂,“謝謝你,呂小云,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明明即將要吃虧的人是她,可她卻多謝他,還說以後要報答他,這讓呂小云心裡很不是滋味。
司徒一山在外敲敲門,“既然沒問題了,快點用完膳好辦正事。”
呂小云默默走到桌邊。
封嵐想到等會的事,從欣喜中回過神,沉默了。
兩人默默地吃着飯,速度前所未有的慢,只希望拖得一刻是一刻。
也許就在下一刻,救他們的人就到了呢?
司徒一山等得不耐煩,“吃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
過了一會,“阿一,去將盤子端出來!”
阿一走進來,封嵐和呂小云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阿一根本不理會,只執行司徒一山的命令,將他們手中的碗筷收走。
“阿一,給他們送兩桶水來。”
兩桶水放在屋子裡。
“快點洗乾淨!老夫不介意讓阿一進去幫忙!”
兩人絲毫不懷疑司徒一山的話。
呂小云轉過身,封嵐用水擦乾淨身子後,躺到了牀上。
她閉着眼,嘩啦啦的水聲不斷傳到耳朵裡。
“快點!”司徒一山又在外面催促。
不一會,封嵐感覺有人走近牀邊,然後牀陷了進去。
“再磨蹭,老夫就讓阿一進去。”
封嵐渾身一顫,一咬牙將呂小云撲倒在牀上。
兩人什麼都不會,摸索了許久才終於進入正題。
功夫被封的封嵐,痛感似乎更敏感,感覺整個人被劈成兩半。
她咬着脣不敢哭出聲,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完事後,兩人分開得遠遠的。
晚上封嵐睡得迷迷糊糊間,只感覺有人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
司徒一山將兩人一直關在一起,白天也不許他們出去,晚上的時候,則要求他們行夫妻之事,確保封嵐能順利懷上孩子。
這樣詭異的日子,直到七天後,毒醫楊突然出現才結束。
毒醫楊第一時間幫兩人把脈。
呂小云無礙。
當他幫封嵐把脈時,面色一變。
封嵐意識到他已經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哀聲道:“楊爺爺,求您不要告訴別人。”
“是誰?”
封嵐的眼光移到呂小云身上,“不關他的事,是司徒一山逼的!”
“爲什麼?”毒醫楊知道自己的師弟有問題,但逼人成婚洞房這種事,怎麼看怎麼怪異。
“不知道。”封嵐搖頭,“但他好像很希望我懷上孩子。”
毒醫楊沒有再問,只看了呂小云一眼。
呂小云耷着頭,沒出聲。
“楊爺爺,咱們回去好不好?”封嵐道。
毒醫楊站起身,“走吧,安生幾個擔心得不得了。”
封嵐起身跟在毒醫楊身後,經過呂小云身邊時,輕聲道:“這幾天的事情,求你不要告訴安生他們。”
呂小云心裡很糾結,他佔了封嵐便宜,按理說,他應該娶她爲妻纔是。
可他心中理想的娘子不是封嵐,封嵐心中理想的相公應該也不是他。
就算他出於責任,願意娶封嵐爲妻,那封嵐會願意嗎?…
此時生死關頭,大力親吻着封嵐的呂小云心中後悔不已,其實他心裡早就願意娶封嵐了,出於怕被拒絕,他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也一直不敢說出來。
封嵐,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跟你說,我要對你負責任,我要娶你爲妻!
兩人忘我的親吻,身上的劇痛卻遲遲沒有落下。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丁哥使出全身的力氣,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刺向斗篷男子甲。
斗篷男子甲悶哼一聲,轉身反手向丁哥抓去,丁哥鬆開手中的劍,拼盡最後一絲殘餘的力氣,向後一縱身,避開了他。
斗篷男子甲身上的劇痛讓他完全沒了理智,一抓不中更讓他惱怒,他怒吼着,瘋狂揮開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障礙。
莫安生和琴心,安月眉和楚暮瞬間暴露在他面前。
安月眉尖叫一聲,一伸手想將莫安生抓到身前阻擋,莫安生早被反應過來的琴心一把拉向另一邊。
“你認錯人啦!”安月眉手下落空,大叫一聲,同時將嚇得尿褲子的楚暮大力向前一推。
楚暮撞到了斗篷男子甲腿上。
他渾身抖得像篩糠,無力逃跑,跪在地上磕頭痛哭,“大俠饒命!”
斗篷男子甲沒有絲毫猶豫地伸手,他舉起地上的楚暮,像扔標槍似地大力向前一扔。
楚暮的尖叫響徹雲宵,很快變成淒厲慘叫,然後驟然停止。
他現在是死是活沒人知道,每個人警惕地盯着斗篷男子甲。
程天和與呂小花不止盯着斗篷男子甲,還時不時看一眼此時仍吻得忘我的呂小云與封嵐。
程天和很想出聲提醒:都什麼時候了,還只顧着親熱?又怕將那斗篷男子甲引過來。
斗篷男子甲將楚暮扔飛後,繼續向安月眉走過來。
安月眉嚇得腿軟,拼命搖手,“不是我,不是我,快走開!”
她手腕上的鈴鐺隨着她的動作,發出突兀的響聲。
斗篷男子似乎清醒過來,站着一動不動。
然後轉身,向莫安生和琴心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莫安生突然有所頓悟,大吼一聲,“她手上的鈴鐺有問題,快點解下來!”
她這一吼,呂小云和封嵐清醒過來,兩人望着對方,眼中全是劫後餘生的驚喜。
封嵐道了一句,“安生有危險。”
呂小云迅速鬆開她,封嵐將一直拽在手中的吹箭竹筒對着斗篷男子甲,連續吹了五針。
與此同時,剛剛趕來的三名暗衛,亦全力阻擋着斗篷男子甲。
趁這空檔,琴心猛地衝到安月眉身邊,動手搶她手腕上的鈴鐺。
安月眉不敵她,鈴鐺很快被搶走。
琴心一個大力,鈴鐺被扔得老遠,掛在了一棵樹上。
風一吹,鈴鐺不停響。
與暗衛們糾纏的斗篷男子甲突然停下,朝鈴鐺所在的方向走去。
另一名一直在後面被攔住的斗篷男子乙,亦朝鈴鐺處走去。
中了麻針的斗篷男子甲走了幾步後,突然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然後一直沒有動靜。
丁哥一使眼神,一名暗衛悄聲走到他身邊,拿腳踢了踢,沒反應。
他的身上插着劍,渾身是血。
也不知是失血過多暈過去,還是麻針終於發生了作用。
莫安生冷靜道:“小心點將他帶回去。”
司徒一山身邊跟着一名類似的斗篷男子,若將他帶回去交給毒醫楊,說不定能查到司徒一山的下落。
“琴心,將安月眉帶走!”
難怪一直跟在她身邊,今天的事情,分明跟她有關!
莫安生心裡冷哼,想起莫宅裡的人,差點就要全部送命於此,恨得不行。
“小姐,安月眉不見了。”
“這麼快就不見了?”莫安生訝異看了一眼四周,果然不見安月眉的身影,“看來是剛剛鈴鐺被搶後,知道事情敗露,偷偷溜了。不過能溜得這麼快,說明這山莊裡一定有人在接應她。”
她沉聲道:“回莫宅再說!”
“封女俠,去將梅宅裡的姑娘們喚回,就說有急事,讓她們先回去。”
碧水山莊很大,梅宅裡包括還有一些走得遠些的遊客,根本不知道離這入口處不遠發生的事情。
“好!”封嵐應道。
“我陪你一起去。”呂小云道。
剛剛兩人的親吻,所有人都看到了,但現在卻不是開聲詢問的時候。
莫安生點點頭,“你們小心點。”
“丁哥,讓人在暗中看着。”
“是,小姐。”丁哥慚愧道:“對不起小姐,屬下無能,讓您受到驚嚇!”
“不關你們的事,是這兩人有問題。”莫安生道:“先回去吧。”
毒醫楊收到莫安生的口信後,立馬從外面趕回來,親眼見到被五花大綁,綁在牀上的男子時,大吃一驚。
奇異的骨骼形狀,糾結的肌肉,蚯蚓似的青筋遍佈全身。
莫安生道:“楊爺爺,他的手腕上刻着幾個數字,二五六,不知道是不是編號?”
毒醫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交給老夫處理。”
“好,楊爺爺,但這人體質異於常人,好似打不死般,您特製的麻藥,對他的效果也不大,您小心些。”
“老夫知道了。”毒醫楊道:“以防萬一,老夫要將他帶走,你有沒有空着的宅子?”
“我馬上安排人去買。”
“越偏越好。”
宅子很快買好,天黑的時候,毒醫楊帶着二五六號斗篷男子進了宅子。
莫安生道:“琴心,幫我去做兩件事。”
“小姐請吩咐!”
“派人去查查碧水山莊的主人是誰,另外派人立馬送信給九哥,讓大山或小山過來一人。”
“是,小姐。”
“幫我叫呂大哥和程天和來。”
不一會,呂小云和程天和來了,“小姐!”
莫安生道:“這次的事情,跟安月眉脫不了干係,我不管她是受人指使,還是她就是主謀,總之,這次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原本安月眉雖與她結怨,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莫安生對於安月眉,並沒有太大的惡意。
用古代人的眼光來看,安月眉是個放蕩的女子,該被沉塘的那種。
用莫安生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安月眉大膽開放,不懼世俗眼光,敢於追求自己想追求的,經商手段了得,頭腦靈活,倒不失爲一個奇女子。
她對她雖然談不上欣賞,但同爲女性,莫安生很清楚一個成功女性的不易,更何況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所以她從未想過真正對付安月眉。
但現在不一樣,安月眉對她和莫宅裡的人起了殺心,她絕不能放任姑息!
“小姐,你想怎麼做?”程天和道。
“收購安氏商行,讓安月眉傾家蕩產,身無分文!”
呂小云猶豫道:“以咱們現在的財力,想要收購安氏商行輕而易舉,但安氏的背後,是當朝太子軒轅庭。這個時候與軒轅皇室直接對上,恐怕不妥。”
“鐵甲軍一日不破,我都不會直接與大雍對上。”莫安生道:“軒轅庭那邊我會想別的辦法,讓他拋棄安月眉,這樣安氏與軒轅皇室就再無瓜葛!”
程天和道:“小姐,你不會是想將梅姑…”
軒轅庭曾對梅姑起過心思的事情,因上次銅錢一事,莫宅裡的人都知道了。
莫安生道:“不是!我要對付安月眉,絕不會損害自己身邊的人去對付她!”
“小的明白了,小的馬上先去佈署!”
程天和拱手要告辭。
呂小云遲疑着沒走。
“呂大哥,還有什麼事嗎?”
呂小云鼓起勇氣,“小的想請小姐作主,爲小的和封嵐舉行婚禮!”
莫安生沒有意外,“封女俠同意了?”
“她基本同意了,不過要問問她師傅的意見。”
情理之中,封嵐無父無母,師傅陳如星是她唯一的長輩,這種過場還是要走的。
“沒問題,只要她師傅同意的消息傳回來,我立馬幫你們準備!”
“謝謝小姐!”呂小云一向沒有表情的面上,露出一絲笑容。
正事談完,程天和忍不住揶揄道:“大舅哥,之前你可真猛!”
呂小云橫他一眼,大舅子威嚴立顯,程天和不敢出聲了。
“小姐,司徒一山將我二人抓走後的事情,封嵐說她晚些時候告訴您。”
看來兩人基本都談妥了,莫安生點點頭,“行,我等着她。”
——
這邊安月眉逃脫成功後,在軒轅庭安排的人的護送下,回了楚宅。
一回到楚宅,她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裡。
門窗鎖得死死的,燈整夜點着,刻也不敢熄。
她膽子雖大,卻沒有親身經歷過徘徊死亡邊緣的那種感覺,也沒親眼見過殺人的場面。
原本想借那兩人之手教訓一下莫安生,哪知事情最後失控成這樣,連她自己都差點搭了性命進去。
大夏天的,安月眉渾身發抖,整個人感覺像從冰窖裡出來的一般,用厚厚的棉被將自己裹得緊緊的,直到熱得全身是汗,差點喘不過氣,她纔回過神。
這一回神,自然想到了跟她一起去的相公楚暮。
被她親手推出去抵擋斗篷男子,如今生死不明的楚暮。
她立馬喚來人,吼道:“快,快去碧水山莊將少爺找回來!多派些人手!”
楚宅裡幾乎全部出動,纔在大約天明的時候,擡回了楚暮的屍身。
楚暮已去世多時,不知是當場死亡,還是後來因無人救治,失血過多而亡。
他雙眼圓睜,身形奇異地扭曲,死不瞑目。
安月眉心虛,根本不敢看。
讓下人立馬備好棺材,放了進去。
第二天清晨,楚宅裡外掛起白幡。
軒轅庭在知道他暗中讓人放出的兩名斗篷男子,其中一人被抓後,又驚又怕。
那些人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卻沒想到對方更厲害,居然在沒傷一人的情況下,抓走了他的人。
至於無辜去世,至死都不知情的楚暮,在軒轅庭心裡連一絲漣漪也掀不起。
他只擔心,若軒轅戰發現少了一人時,會發多大的火。
若他知道是他所爲時,會如何對他!
軒轅庭膽戰心驚地過了幾天,好在一切都悄無聲息。
看來人太多,突然少了一人,也很難察覺。
軒轅庭心裡放下心。
這心情一放鬆,其他的心思就活絡起來。
他有些想念安月眉,但安月眉現在守孝中,頭七都沒過。
軒轅庭便帶着侍從出宮閒晃散心,結果遇到了一位神似梅姑的神秘女子,驚爲天人,悄悄在外置了宅子,將她包養起來,日日流連忘返。
什麼安月眉之流的,很快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六月初八,離碧水山莊事件過去約十天後,蘭妃突然從宮中送來消息,道酉時前要過來紅樓。
莫安生想起上次軒轅戰和蘭妃來紅樓時說的話,大約明白蘭妃的來意。
軒轅戰的萬壽要到了。
她來取她爲軒轅戰準備好的禮物。
酉時未到,蘭妃到了。
莫安生帶着薔薇和梅姑在側門處恭迎她。
蘭妃很滿意,認爲莫安生十分識擡舉。
幾人進入菊閣。
蘭妃喝了口茶後,放下茶盞,優雅道:“本宮時間不多,廢話就不多說了!”
本宮?薔薇不知她的身份,聽她自稱,心口怦怦直跳。
“上次大王陪本宮一起前來,對薔薇的舞,梅姑的曲讚不絕口!十八是大王萬壽,本宮想讓兩位進宮,在大王萬壽那天表演,若看得上前途無量,看不上,賞賜定不會少!”
宮中妃子前來挑人,肯定是代表大王已經看上了!薔薇一激動,直接下跪,“民女定當盡力!”
莫安生看她一眼,沒有出聲。
梅姑福了福,淡淡道:“謝大王厚愛,謝娘娘厚愛,民女蒲柳之姿,難當大任,就不去獻醜了。”
蘭妃意外挑眉,“你不願意?”
“民女更喜這紅樓生活,請娘娘理解!”
蘭妃聲音裡含了兩分冷意,她沒想到梅姑會拒絕,“你可知你拒絕的是什麼?可曾想過,你拒絕後的後果是什麼?”
“回娘娘,當日大王來的時候,曾對當時想將民女帶走的公子表示不滿,表明大王是位通情達理之人,對用權勢壓人的行爲甚爲不屑,所以梅姑纔敢斗膽說出梅姑真正的想法!”
蘭妃沒料到梅姑搶先用理壓人,一時無法反駁,雙眸嚴厲看向莫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