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五老峰下,呂凌寒席地而坐,置棋盤於眼前,手中黑白雙子不停輪轉,然而棋面上,卻一子未落,他好像在思考,第一步究竟該怎麼走。
夏夜跳着腳,一路小跑的走了過來,臉上永遠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即使看見一顆小小石子也能樂上整整一天。
呂凌寒的思緒被打斷,笑問道:“這位小娘子有什麼事,值得如此高興?”
夏夜橫了呂凌寒一眼道:“你這人好不正經,開口閉口都是戲謔之詞!”
呂凌寒分開手裡黑白雙子,放於盒中,欣然道:“這種話那裡是戲謔?小是說你年輕,娘暗指你的性別,子那更是大大的誇讚,俯仰觀看天下人,能稱得上子這個字的人,又有幾個?”
“不跟你說話了,怎麼都是你有理。”夏夜伴了個鬼臉道:“等我師傅回來,看他不趕走你這個老流氓!”
“他可不會趕我走。”呂凌寒極其自信道:“我和他的關係很不一般哦!”
“又在吹牛。”夏夜抱着膀子,冷哼一聲道:“怎麼你們男人一到中年就喜歡說大話呢?我叔叔是,我父親是,山下那個整日爛醉如泥的大荒客也是,真是受不了你們。”
“哈哈哈。”呂凌寒乾笑幾聲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人到中年就已經開始思考過去了,每每想起來都有行差落錯的事情,然而想改正已經晚了,不免生出幾分感慨,如果當時選了另一條路,恐怕自己早就飛黃騰達了。”
夏夜眨了眨眼睛問道:“那你有沒有做錯事的時候?”
呂凌寒忽然不笑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也隨之收斂,輕聲嘆道:“怎麼會沒有後悔呢?”
夏夜好奇地坐在了呂凌寒面前道:“那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很想聽!”
“算了,都已經過去了,再提它還有什麼用。”呂凌寒揉了揉臉道:“對了,你師傅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不過他臨走之前說五天後回來,就一定五天後回來。”夏夜很肯定的道:“他說過的話一向都極其算數的!”
“相信別人是一件好事,能讓你擁有很多朋友。”呂凌寒道:“但你不能太過於信賴別人。”
“我師傅可是道家第一高手,修爲又高,怎麼能是壞人?”夏夜道:“依我看你纔是壞人,看誰都不像好人。”
“好吧好吧,我是壞人。”呂凌寒苦笑道:“我是全天下最壞的壞人。”
夏夜得理,沾沾自喜地道:“自古以來,琴棋書畫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若是品行壞的,其琴音歪斜、棋藝雜亂、書法乖張、圖畫邪淫不堪,我看你的棋藝也不怎麼樣吧,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了,一個子未落。”
呂凌寒笑了幾聲道:“好與不好,試過了才知道端倪,沒有親身經歷過,又有什麼資格談論呢?”
呂凌寒執白,往角落放了一顆子道:“小娘子請了。”
夏夜拈來棋子,隨手扼住呂凌寒幾處變化,這一手彰顯了夏夜的棋藝不差。
呂凌寒點了點頭,再次落子。
一來一回,不知覺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而盤中黑子早已被殺的慘不忍睹。
夏夜吃着手裡棋子,張慌地看向棋盤,已經不知所措,胡亂落子了,到最後只有慘敗收場。
呂凌寒伸了個懶腰道:“你輸了。”
夏夜竟然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輕鬆快意道:“輸了又如何?你看看你滿盤棋子全是算計,再看看我,每一次落子都是自由,沒有拘束,這正是天真闊達的人才有的本事,這世上還是心胸寬廣的人最好!”
呂凌寒一拍腦門道:“隨你怎麼說吧,你師傅回來了,讓他帶你玩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我師傅?”夏夜回頭一看,正發現段幹笈站在她身後,並且還在研究棋局。
夏夜羞慚的臉色一紅道:“師傅對不起啊,丟你的人了。”
“沒事沒事。”段幹笈笑道:“能下得過他的人沒有幾個,尤其是當年在星海棋會上,他可是大出風頭,一招鎮天闕,無人能及。”
“星海棋會?”夏夜不解地道:“那是什麼,我怎麼從沒有聽說過?”
呂凌寒苦笑一聲道:“這個故事就很長了,起碼要追溯到弘治七年。”
“不。”段幹笈感慨地道:“應該是混沌氏末年,新宇宙剛剛誕生的時候。”
“還有三千年前,雲帝撕裂三十三萬世界的時候。”呂凌寒激動地道:“那一場戰鬥實在是可怕,可怕到了讓人永遠也忘不了的地步!”
“呵呵。”段幹笈輕聲一笑道:“白澤這個搞怪的人,也讓人忘不了啊!”
夏夜撓着頭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呂凌寒淡淡地道:“我們只是說這是個很好的天氣而已,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