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爲銀子,要火拼!

面對侷促不安的慧娘,馬明武只笑笑,轉身離去。

慧娘對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本能的認爲馬明武知道什麼,可蕭護說過馬先生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親。

那馬明武還能知道什麼呢?

佛堂外的月色照入門檻中,有打更聲:“噹噹,二更了,”聲音傳來。月光如水,溫柔得帶來荷香。慧娘再看一眼父母親的靈位,走出來對丫頭低低道:“去外面書房。”

丫頭自然說好。

一路行來,一路思量。也許是沉靜月光給了慧娘力量,她心中只要起一個亂的念頭,就馬上剋制下去。

直到書房院外,慧娘想也沒有想的走進去,她手中捧着又是幾件衣服,也有一個由頭而來。天氣熱,貴族們一天是幾件衣服的換,慧娘來得正大光明。

蕭西當值,欠欠身子,慧娘走上臺階,隔窗可見蕭護身影。

門,是關上的,像是大帥洗漱已過。而蕭護還沒有睡,可以看到他在書架前,手裡拿着什麼正在看。

他一向是勤於公事的人,也事多得別人不能想像。像外地提來不馴服的官員這事都歸蕭護管了,也可以看出來六部裡官員有多偷懶。

他們爲什麼偷懶,是怕得罪人。蕭護不怕,這換官員,逼迫錢糧的事全交給大帥去做,人人坐享其成就是。

蕭護,也趁機安插官員,不再是幾個月前不關已事,遠遠避嫌。

慧娘,在房門外心疼他。

心疼着心疼着,就不敢推那門,就站在外面對裡面看着。

蕭護沒有回身,慢慢地來了一句:“是十三嗎?”他聽到慧娘腳步聲,見遲遲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回話,知道必然在外面發呆,這才問上一聲。

慧娘忙道:“是我。”

“進來吧。”蕭護找到卷宗,往書案後去。門輕響,慧娘進來。見夫君伏案執筆批閱,先放下衣服,過去看硯臺裡墨多不多?

見墨不用研,又手指輕觸茶水,也不用換,取過蕭護丟椅子上的紙扇,站在他身後,輕輕的給她扇起來。

夜風,由窗戶吹起來,也把慧娘衣香吹到大帥鼻端。輕風,由慧娘手中來;馨香,也由慧娘手中來。

大帥微微一笑,熟悉地轉頭對慧娘輕輕一笑,這一笑彷彿還是舊日夫妻時,慧娘也羞怯地回以一笑,把手中紙扇再次煽動。

這一笑,溫馴如水。大帥含笑定住面龐,是側身看她的模樣。伸長手臂,攬住她腰身,抱到自己懷裡。

安放於膝上,大帥左手臂環抱住她,右手繼續執筆,紙上沙沙,不住聲響。

夏天的夜晚,雖然涼風習習,可兩個人擁坐一處,出汗是一定的事。慧娘才坐到蕭護懷中,就流下汗水。可夫君面龐就在眼前,夫君手臂在背處扶助,他身上的氣味兒縈繞鼻端,勝過世上最貴最好的香,讓慧娘迷醉讓慧娘沉溺於其中。

她願意就這麼一直流汗下去,就更搖着扇子,竭力地把涼風帶給蕭護,生怕他說熱,讓自己從他懷裡離開。

蕭護面上也有了汗水。兩個人的汗水味兒混在一起,大帥嗅了一嗅,再也不能專心於公事,索性放下筆。

這公事,不是一天能辦完的。

幾天沒有回房的大帥,深愛妻子的大帥,要先解決眼前心動的事。他抱起慧娘,低低笑着,往房中去。

慧娘蜷在他懷中,夫君一起身,必然搖動她的身子,就情思昏沉沉上來。手指緊緊抓住他的一段衣袖,如只貓般往他懷裡縮。縮得不能縮時,再把自己面頰貼上去。

蕭護更低沉的笑,胸膛微微起伏,貼服上慧娘面頰。

大帥一直睡在裡間。

要到睡的鐘點兒,小廝們掌上一支燭火,幽幽地散發於室內,更給生分後重新歡好的夫妻增添不少旖旎。

見到牀前一件衣服,慧娘這纔想到,掙扎着要下地,低聲道:“我給你帶了衣服。”蕭護纔不放她。

大帥是體力充沛的青年,幾天沒回房,抱着妻子心中纏綿悱惻,一刻也不願意丟。他還是生氣的,因爲這生氣,又懷抱妻子,大帥心中更起一種和白天一時興起罰慧娘酒的心情,按她在枕上,好好的讓她說好夫君。

他就取笑:“你不送衣服,也不會來。”慧娘更把面頰貼住他胸前,想回個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一聲嗯,似銀河悠長,又似夜星悄靜,一直勾到大帥心裡,搔得他心裡癢,又癢。

這才走到半路上,纔到裡間門內幾步遠,大帥不能再等,把慧娘放下來,隻手按在旁邊高几上,手伸到衣內,人是狠狠親着慧娘,親得她面頰暈紅,大帥輕嘆:“十三,你可真美呀。”

這紅如晚霞的肌膚,細而又滑潤,每一寸大帥都撫摸着,低低的笑:“幾天不見我,用的什麼,竟然這麼好?”

“夫君,”慧娘忽然羞慚,要把面龐縮到蕭護懷裡。蕭護笑着再次抱起她,容她縮回自己懷裡,再次往牀上去。

並沒有粗魯去衣,而是放慧娘坐在牀沿兒上,夫妻並肩,大帥一手攬住妻子,一手細細又慢地解她衣帶,解幾下,見身前高聳,就調笑般的拂上一把。慧娘就嬌滴滴往後面縮,身後,是當丈夫的一隻手臂,就無處可縮。

後面躲不了,前面是夫君狼爪,慧娘就不住嬌聲,輕而又軟。她只覺得身上如着火,無處不火熱時,就可憐兮兮對着蕭護看,蕭護大樂,這十足像一個認錯又受罰的孩子。

他挑逗已足,也把慧娘衣裳盡去。羞得慧娘縮入被中,蕭護緊隨而至,按住慧娘,眸子因情慾和思念而變得幽藍,這才低聲道:“我很生氣。”

他的眸子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深情。

“我知道……”慧娘只說出三個字,嫣紅的小嘴兒就讓自己夫君堵上。他深吻眷戀,肆意索求。慧娘在房闈中,本來就是百般由着蕭護,蕭護纔對她愛上加愛。 wωw¸ TTKдN¸ CO

男人是情與身心全分不開的動物。

今天出於愧疚,更是曲意迎合……

歡好後,都沒有睡,靜靜聽窗外夜風,再聽對方漸平靜下來的呼吸。慧娘有倦意,也什麼都不想解釋。

張家不是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慧娘雖然不知道大帥讓人又去探聽過曹家,可張家一定會說,蕭西一定會說,這就足夠了。她知道自己氣惱地跑來不對,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夫君要罰,慧娘沒有意見。在此時才情深意濃過解釋這煞風景,傷心情的事,她不想這麼做,把此時情緒給破壞掉。

她和平時一樣,貼近蕭護摟住他腰,怕他熱,又改爲攀住他肩頭。腦袋在他手臂上,要睡不睡的眯一下眼,再眯一下眼。

蕭護打了個盹兒,隨即醒來又吻住十三,雙手環抱住她腰身,人重重又壓了上去。他自成親後敦倫漸熟,不是見天兒虛耗身子。

今天,也並不想再如何,只是心中氣還沒出來,就重重的吻,再吻……一路往下,不管什麼地方狂吻一通。

慧娘在這狂吻中,不由得放心,又讓吻得舒坦,就沉沉的睡過去。

這一夜,沒有夢,睡得香甜無比,任由燭花兒結了又結,流下它的相思淚水,牀上的夫妻,今夜解足了相思苦。

早上小廝們早早習武,蕭護不勝饜足地睜開眸子,見十三受驚動的醒來。她匆匆坐起,紅着臉不等夫君眼睛看過來,先披上外衣。

裡衣兒,還散落在牀上,東一件子西一件。

急忙下牀,往外面取昨夜送來的衣服。再進來時,蕭護已神清氣爽的坐起來,幾乎全光着,只腰間圍着薄綾被。他不是明顯有笑容,卻眸子裡笑意盎然。看着十三取裡衣給自己,就張開手臂伸長腿。

慧娘成親已一年出去,每每還是飛紅上面頰,直紅到耳朵根子上。

大帥穿戴好,見十三坐在鏡臺前,又要愁眉苦臉她的頭髮。頭髮雖已長出來,還是兩邊不一樣長。

這是她最近的老習慣了,梳頭時必然扁嘴。今天才顰眉頭,下意識地要回身看蕭護喜不喜歡,身子微一動,又止住,只從鏡子裡悄悄地打量蕭護是什麼表情。

蕭護就要笑。不管十三有多麼剛強,她骨子裡是個女人,特別是嫁了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成親後時常有這種細微的小動作出來,流露出她的柔美。

還有十三的頭髮,是她不顧自己去護夫君時才斷了一半。蕭護就走過來,沒有爲她梳頭,只握住她頭髮送到脣邊親一親,柔聲道:“去打些花鈿來,十三帶得滿頭都是,就不會再不喜歡。”

對着這斷了一半的頭髮,蕭護要是還提他生氣,那不是他的爲人。

慧娘情動,見蕭護要走,轉身喊了一聲:“夫君!”蕭護停下腳步,佯裝怒氣:“哼,”又微微一笑,打趣道:“晚上不要再來了,我獨睡更好。”慧娘垂下頭對手指,不由自主的嘟起嘴,大帥已經去了。

這房中有綿邈的夫妻恩愛,可也有大帥依然淡淡,又無所不在的怒氣。

或許蕭護自以爲他在生氣,心裡已經不氣。可十三在認識自己錯了時,就把自己丈夫這怒氣放大,總認爲無處不在,又無處不在的體會他還喜歡着自己。

書房裡沒有脂粉,慧娘只簡單梳了一個髻,就整衣打算回去。廊下見到蕭護習練的身姿,慧娘不能自已的笑靨如花,多站了一會兒。

唐夫人,冒冒失失的過來,在院門上不讓她進,才喚一聲:“大帥!”吃驚地見到蕭夫人在廊下。

院子裡多花草,近廊下的地方一色綠樹,惹得迴廊也碧沉沉。蕭夫人就在那碧色中,精緻輕盈得如一抹子紅霞。

讓人想不看到她都難。

而隨着唐夫人這一聲喊,慧娘看過來,兩個人難免對一對眼。

慧娘心中不快,這一位又來了。看她一大早都跑來,估計自己和大帥不和這幾天,唐夫人沒有少來。

受冤枉的唐夫人,其實只昨天晚上堵過大帥一回。她讓慧娘在書房裡訓斥以後,自以爲自己是送錢來的,又羞又惱,幾天沒有過來。

昨天晚上和大帥說過,見大帥當時思慮過,後來一個回話也沒有,唐夫人一大早必須過來,只有這個時間大帥纔有時間見自己吧?

晚了,又全是官員們。

唐夫人懊惱,怎麼來一回,就遇上蕭夫人一回。外面紛紛傳蕭大帥不進她的房好幾天,她……卻在蕭帥房中。

她爲錢的心太重,患得患失摸不住蕭護心思時,又遇到沒有想到會出現的蕭夫人,就此瞠目結舌,愣在當地!

她怕蕭夫人又說出難聽話來。

而慧娘,此時是不會再說出什麼來,但是心頭不快,面上多少有些表示。

蕭護放下手中兵器,淡淡地吩咐慧娘:“回去吧。”慧娘就驟然漲紅了臉,以爲夫君又在責備自己吃醋,她垂着頭匆匆而行。

行過蕭護身邊時,又想起來,回身還是羞紅面龐,對着蕭護辭行的行了一個禮。這分明是討好,蕭護就低低的笑出了聲,擡手在慧娘短了的那半邊頭髮上撫一把,柔聲道:“走吧。”

慧娘得了這個彩頭兒,得到鼓舞似的喜氣洋洋,從睜大眼睛地唐夫人身邊行過,還是笑容滿面的。

她雖然心中喜歡,也沒有走太遠,在最近的亭子上看着這裡。心中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盯着,可就是記不住。

唐夫人太過驚奇,大帥和夫人還是很恩愛的。不管是當妻子的溫柔款款,還是當丈夫的擡頭撫發,都自有一種難描難繪的情意。

而蕭夫人從她身邊過時,唐夫人明顯看出來她不着脂粉,是昨夜在這裡睡的纔是。書房裡不是常睡臥處,不備夫人脂粉也正常。

因這不着脂粉,蕭夫人眉開眼低,歡好後的意味兒十足。唐夫人沒了丈夫,卻有過丈夫,一眼可以看得出來。

這是女人十足十的滿足以後,纔會有的意境。

唐夫人心頭動了情戀,一面貪看蕭夫人面上的娟娟,一面不由自主對大帥健壯的身子看去,無端紅了臉。

本來她是沒怎麼打蕭護人的主意的,進京裡來只爲錢。在夏日濃陽的早上,被這一對夫妻當衆纏綿攪亂心頭如千絲亂,柔情千轉。

蕭護收起笑容,面無表情。他對唐夫人又一次對慧娘不行禮很是不滿,這滿京裡的官眷們似乎都能瞧不起自己這大帥,因爲不接納十三。如今,又輪到這一位夫人。

大帥處置這些人,可比對十三要快。他只淡淡地對小廝使個眼色,就轉身回房抹身。蕭北過來,對唐夫人板起臉:“夫人,大帥要找你,自然去人請你!請回吧!”

“哎……”唐夫人因自己一個錯愕,失了禮節,又一次失去和大帥見面的機會。蕭北在她走後,出來到大門上問張家:“大早上的你放她進來幹什麼?”

張家擠擠眼睛:“多放幾個,十三少還悶在房裡裝女人?”

“夫人昨夜在書房裡。”蕭北也笑,同時想起來,伸手:“十兩銀子,昨天大帥也沒有打人,已經和好了,拿錢來。”

張家沒好氣:“你這死心眼兒,就錢錢錢,大早上的讓你對着我要錢,我一天會手氣不好。”蘇雲鶴從影牆後走出來,張家眼睛亮了:“表公子,幾時給錢?”

蘇表弟也白眼兒:“錢錢錢,這才幾天就看出來輸贏?”張家嘻嘻指蕭北:“這不是有個找我要錢的,”

原樣對蕭北白眼兒;“錢錢錢,這才幾天,你就要錢!”

蘇雲鶴撲哧一笑,出門去了。蕭北下巴快要掉下來:“蘇表公子也和你賭上了?”張家笑得滿面日頭光:“你懂嗎?這叫穩贏。”他靠着大門喃喃:“和你賭,我賭的是大帥痛揍十三少。和表公子賭,我賭的是大帥不揍十三少。你說,這不是穩贏?”

蕭北皮笑肉不笑:“有你的,告訴你啊,三天內,把錢付清!賭債也有欠的!”

影牆後衣角一閃,又讓蕭規聽在耳朵裡。小鬼頭一件事,就是飛快去告訴慧娘。慧娘本來是想生氣的,繃了幾繃沒有忍住,還是笑一笑,對小鬼道:“等我哪天打他軍棍!”

在心裡嬌嗔,這羣眼裡沒有十三少的兵。

……。

蕭護用過早飯,忙得不擡頭。到下午時,蕭北來回:“曹公子求見大帥。”蕭護一愣,哦,他也應該來了,好幾天都沒有見面。

就有了笑容:“請進來。”雖然心裡氣他,也不肯慢待於他,走到房門內是一個迎接的姿態。曹文弟且羞且慚進來,見蕭護笑容滿面立於房內,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迎出房門,也還算是客氣的。

他是軟弱性子的人,軟弱性子的人見人的時候,大多是謙恭的,心裡的主見,會放在心裡。曹文弟也就客氣萬分的和蕭護見了禮,分賓主坐下,上香茶,是半點兒不失禮。

簡單寒暄過,曹文弟切入正題,強撐着不臉紅。這有什麼好臉紅的,把自己親妹妹要給他,難道不是認爲你不錯?

他道:“我帶着娟秀來,原本是想在京裡爲她說親事,這京裡最好的人……”蕭護一口打斷,笑容不改:“京裡不好找親事。說到在京裡找親事,我是一肚子的苦水。”

曹文弟就放下自己的心事,先關切地問:“怎麼了?”

“先時爲將軍們在京裡尋親事,把十三氣倒,”蕭護笑容加深。他難得在會人的時候分了心,分心想到昨夜的十三乖巧可愛,今早的十三也溫柔聽話。只是大帥還想再氣幾天,好好敲打那丫頭。

再氣幾天合適?

大帥的略一停頓,曹文弟會錯了意,以爲是借這句說引到蕭夫人身上,忙道:“是我不好,我沒有約束妻子,讓她對蕭夫人無禮。”

“說到這裡,我還真的要怪你。”蕭護收斂在十三身上的心思,回到談話中來,還是有笑,不過道:“十三闖到書房裡,是不對,這幾天我正在罰她。不過,她對你賠禮,與你妻子何干!憑什麼,她要指着十三罵?可能你不知道,十三性子剛強,那天居然也能忍住不發脾氣,我倒稀罕了。還有一件要告訴你,十三跟我在軍中呆過,將軍們都和她有交情。當兵的性子直,難免做出什麼來,在這一點兒上,我是約束不住的!”

蕭護委婉地暗示曹公子,我這裡你呆不了的。

與其呆着處處碰壁,不如早早還鄉。

到底是自己的同鄉,留在京裡大家不好,會讓寧江侯等人鑽空子。就是現在,估計他們早就盯上曹文弟,在找機會要下手。

曹文弟聽明白以後,就愣住。他心裡被蔣公子說蕭護隨意處置官員,送少夫人們一萬兩賞花錢給弄得熱騰騰,不想跑來是一盆涼水。

白來京裡一趟?

這回去怎麼見人?

別人都留下,只有自己回去,這不是等於告訴別人自己不好?

他一急,就道:“其實我帶娟秀來,是想你如今家大業大,你夫人只怕也忙,怕你身邊少個知冷知熱的人,娟秀你又知根知底,想讓娟秀侍候你的。娟秀你從小看着長大,你還能不知道……”

蕭護又笑着打斷曹文弟,含笑道:“娟秀是個好姑娘,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十三是個爆性子。別說我不話說在前面,我不管內宅,全交給十三。十三是不能容人的人,”大帥壞壞一笑:“滿京裡都知道她。我在家裡,她還有個人怕,我不在家,娟秀在十三手底下,只怕不好過。”

大帥笑得不懷好意,說得開玩笑似的。

“我是一片好心對你……”曹文弟焦急地道。

蕭護第三次打斷他,這一回直截了當。大帥日理萬機,沒有太多功夫聽曹公子解釋,再次笑道:“你能來看我,我很喜歡。這樣吧,閒了咱們再喝酒。你要玩呢,只管玩去,幾時走呢,我自有贈送,你別客氣,是給家裡的東西,你算幫我捎帶回去。”

曹文弟微微白了臉,他再想想蔣公子的話,果然這十三娘是個厲害的人。她到書房裡大罵,蕭護當時生氣,現在依然是疼愛她,句句向着她說話。

蕭護如果真納了妾,要是能容着內宅裡雞飛狗跳,也就不叫蕭護。

罷罷,他既然真的不想要娟秀,曹文弟還有另外一個主意:“當我打錯主意,我既然帶了她來,也有請你幫着找一門親事的意思,你看可行不行?”

平白帶着妹妹出來,又白送回去,不要說妹妹不答應,曹文弟也覺得耽誤她。

蕭護悠悠地笑,眼角掃到外面官員們越來越多,好似積下的公文一樣,哪裡偷懶,後幾天就吃苦。

大帥長話短說:“你不要現在看着京裡官員們好,等新帝到來,哪一位受重用還不知道?”曹文弟又打聽:“新帝是誰?”

“我還不知道。”蕭護笑得不擔心模樣。曹文弟疑心他應該知道,也許不說,也就不再追問。聽蕭護說下去:“我給我的將軍們尋親事,都不找京裡的姑娘。這姑娘都一般,你說說男人們又怎麼樣?”

曹文弟啞口無言。他面上黯然引動蕭護幼年友情,心中也軟了,笑吟吟:“你要不信,就自己相看,相中了,要我幫什麼忙也行。”

曹公子初次到京城,哪裡知道什麼人家的子弟最好。他難掩神傷,覺得自己沒有差事也就算了,可妹妹白來一趟,實在難過。

沒有差使,失去朋友,對妹妹的承諾落空,回家去還會讓妻子曹少夫人埋怨……曹文弟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碗,都覺得重得如山石。

蕭護笑容可掬,他早有安排,會爲曹文弟籌一筆銀子,不讓他空手還鄉,就不爲他面色所動,告訴了他:“你若閒着,有這樣一個人,你去見他,告訴他你是我幼年好友,只說這一句就行了,別的不用多說。”

“啊?哦。”曹文弟還想再說什麼,見蕭護但笑,端茶碗送客。曹文弟走出來,自覺得這一次丟大了人。

本來還想去找找蔣延玉等人說說話,卻一氣出來了,不好再進去。他無精打采走在街上,行人再熱鬧,鋪子裡再喧譁,也似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出門前和曹少夫人誇過海口:“我在蕭家用飯,你們不用等我。”現在不到中午就回去,又氣色不好,見到妻子和妹妹要怎麼說?

曹文弟現在纔想到妻子有一點兒不好,就是在自己失意時,她只會沒完沒了的抱怨。以前在家裡也是這樣,父母親有哪裡不如她的意,她就在房裡說個沒完。

更不願意回下處的曹文弟,想到蕭護說的話。他氣定神閒,含笑殷殷:“你若閒着,去找一個人。”

找這個人有什麼用意?

想到蕭護不是白說話的人,曹文弟現在又無事,就按地址打聽着,去了。

蕭護打算把這筆錢分一部分給曹文弟時,又不喜歡和唐夫人直接打交道,就有讓曹文弟出面應酬的心,就很快打聽來地址。

這是大帥辦事從來雷厲風行,不愛拖延的風格。

按地址,並不難找。曹文弟敲開門,對愕然的主人道明來意,兩人一同走進院中……

唐夫人在家中沒有出去,從蕭府中回來,她就是這個樣子,如一隻讓人揍過傷了皮毛不能出去見人的貓。

窩在榻上,苦苦思索着,怎麼才能打動蕭帥?

這可是一大筆的錢,不是小數目。又有借據,來得正當,不要的人真是傻了。

唐夫人不傻,而且她最喜歡錢。

當枕邊人不能依靠時,錢財是最實在的東西。

早上從蕭府裡回來,就縮在真紅色繡花開富貴的榻上一動不動,直到下午還在榻上。丫頭們是跟着她從京外來的,知趣的不打擾她。

這個時候,門響了。

打開門,見表姐夫掌櫃的滿面喜色地問:“夫人可在?”丫頭們笑回:“在家呢。”掌櫃的撩袍就進去了,唐夫人看到是他,才懶懶坐正身子,有氣無力地先承認了:“再給我幾天時間可好?”

“表妹呀,你實在太能幹了!”掌櫃的激動得不行,進房門就誇唐夫人,他眉飛色舞,喜形於色,只能把唐夫人嚇倒,唐夫人呆呆地問:“表姐夫,你,你找了別人?”

再一想,他是誇自己能幹。唐夫人強打精神,先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再說。還沒有問出口,見表姐夫笑得合不攏嘴:“剛纔我那裡來了一個人,說是大帥的好友,表妹呀,這不是你的功勞是什麼?”

唐夫人一頭霧水:“大帥的好友?”她面色一凜:“你上當了吧?”

“怎麼會,他給我看大帥的貼子,半點兒不錯。”掌櫃的笑聲洪亮,可以震到房頂。而唐夫人擔驚受怕,小心地問:“你把差使交給了他?”

掌櫃的笑道:“怎麼會?我才認識他,又不熟悉。再說,這裡有一件事不對,是你去的大帥府,大帥府裡來的人反而不通過你,我心裡過意不去,又想試他的真假,就給了他一張三千兩子的借據,讓他先試試。”

唐夫人鬆一口氣,三千兩子和三十兩銀子比起來,不用放在心上。她喃喃尋思着:“這個人是誰呢?”

“就是,我也有疑問,這纔沒把借據全給他。表妹,依我說,還是你出面和他周旋,那個人姓曹,斯文得不行,我和這讀書人實在說不來,他要找我借銀子嗎?哈哈,倒可以說上幾句。”掌櫃的摸着腦袋笑,很有自知之明。

士農工商,本來階層就差得很遠。

唐夫人眼珠子滴溜溜轉,沒有一刻停住。這個搶生意的人是誰?真的是大帥府上的?又擔心萬一他三千兩銀子取了來,再不通過自己,自己可怎麼辦。

表姐夫把唐夫人不住的誇時,唐夫人卻只從眼底悄悄兒的打量他,你不會是有換人的心思?

生意人不能久呆,表姐夫很快就走。唐夫人讓丫頭送他出去,她自己“嗖”地一下子跳下牀,馬上有了生氣!

這真的是生氣,而不是精神抖擻的生機勃勃的生氣!

因爲氣頂着,唐夫人在房裡眼放寒光,幾前椅後繞了好幾圈,見日色西沉,夏天的燥熱更上來,她一橫心,去問問蕭大帥,你你你什麼意思!

閃了自己便宜別人!

見蕭護,當然是要打扮打扮。唐夫人塗上她西域來的香粉,披上出自海底的綃紗,對着鏡子照一照分外滿意,又想到遊夫人扮成舞妓爲大帥獻舞時那一身衣服,從外面能看到裡衣。

唐夫人喃喃:“不能這麼着?”

沒見到好處,怎麼能給蕭大帥太多甜頭,讓丫頭取出一件不太透的羅衣,重新換上。不給個準話以前,什麼也不給你看!

坐上車,往蕭府裡來。

張家和蘇雲鶴正在門上拌嘴。張家堆上笑容:“幾時給錢?”蘇雲鶴皺眉:“和我打賭的那幾個,竟然公然也不付錢。”

“您這也不付錢,用的很好。”張家嘿嘿直樂。關於大帥幾時再揍十三少,竟然還是兄弟們間的熱門話題。

唐夫人就這時到來。她大搖大擺要往裡走,張家喝住:“幹什麼的?”唐夫人面色一黑,這個不要臉的,白天收銀子的時候,你怎麼不攔我?

想想蕭帥府上要多花錢,說明這裡是聚財之地,唐夫人早有準備,袖子裡取一個銀包遞過去:“可以了吧?我找大帥說正經事。”

正經事?蘇雲鶴和張家一起皺眉,腦子裡難免出來一幅她和大帥的正經事這張圖。蘇表公子拔腿就往裡面跑。

張家則把銀包還回去:“大帥出城了,這個受之有愧!”

“咦?不想你倒會說上幾句文的。”唐夫人見擋住自己不讓進,更認爲蕭護有鬼,大帥要吞自己這筆中介銀子。唐夫人牙齒難以控制的磨了兩下,哪一個和她的錢過不去,哪一個就是她的大仇人。

蕭帥,又如何?

不過遇到蕭帥報不了仇就是,至多牙齒格幾格。

伸手接回銀包,唐夫人喃喃:“不要就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買花兒戴。”張家對她嘻嘻:“你還可以買粉兒搽。”

他在燭光下瞅着唐夫人的面龐,粉白香嫩,不知道用了多少粉?

而這個時候,蘇雲鶴一路狂奔而入,險些撞倒孟軒生。蘇表弟只哈地一聲,反而怪孟軒生:“你擋我的路,”再一氣狂奔入正房。

孟軒生抖抖衣衫,好笑:“哈!我行我的路,與你何干!”以爲這紈絝子弟又惹事情,跟後面過去。

房中才起燈燭,慧娘獨坐用晚飯,見表弟闖進來,指手劃腳:“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等表哥的漂亮女人!”

孟軒生聽不下去,進來慢條斯理糾正:“你這文法不對,應該說豔姝至門上,候大帥矣。”蘇雲鶴一聽就把表嫂面前獻殷勤丟下,轉而對孟呆子跳腳:“你的字還太多,應該是女候大帥,不見。”

慧娘丟下碗筷,從他們身邊溜走。是在自己家裡,還帶着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模樣。夫人如此這般的走路,丫頭們一個一個跟上,也活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經過二門,呂氏從房裡出來吩咐丫頭掌燈,見大嫂一溜煙般的行過,張嘴要喊,人已經走了,呂氏張口結舌,納悶又出什麼事情,也跟後面去了。

見大嫂直奔大門上的……影牆後面。停下腳步,從影牆一側,悄悄的,慢慢的,幾乎沒有動靜的探出面龐。

只看一下,回來頭來面上有了喜色。

是唐夫人。

可以小小放心。

早上慧娘見到唐夫人書房院子門也沒有進去,蕭北說了句什麼,她跺腳就走了。那小腰身扭的慧娘很是嫉妒,不過她可沒呆住,也沒有和夫君說上一句話,慧娘一整天還是喜歡的。

唐夫人在外面和張家爭執:“我這裡站着怎麼了?”

“人來人往的多不中看。”張家在攆她。

“那你讓我進門房裡坐?”唐夫人狡黠,同時走動幾步,這蚊子上來了。張家做個害怕的姿勢:“請你門房裡坐?不行不行,讓我老婆知道不得了。”

唐夫人愕然:“你老婆在哪裡?”這裡統共就自己一個女人。

張家揚起臉:“還在我岳父家裡。”

影牆後面傳出來“嗤”地一聲輕笑,是慧娘。這一聲笑纔出來,又有一聲“嗤”,這動靜就不小。

慧娘回頭一看,見跟着幾個丫頭,還有呂氏顏氏……一起學着自己,悄悄兒地伸頭看外面唐夫人。

蕭夫人弄了一個大紅臉,垂頭弄着衣帶欲說什麼,又覺得再解釋也是惹人笑的。妯娌們無聲微笑,把慧娘往房中帶。

走到二門上,呂氏喊自己的丫頭,這是新到手底下的一個,叫草子:“草子,去大門上說一聲,有找三爺的女人嗎?仔細三奶奶不是好惹的!”

慧娘竊笑,繼續裝着難爲情由着妯娌們帶自己回去。

草子得了三奶奶的話,雖然不明白,也一徑跑到大門上,見張家和那個女人還在爭執,那個女人好不厲害,對張家氣勢洶洶:“蕭帥大開府門納客,你卻不容人站站?你是哪個牌名的人!”

“大帥是納客,納客,夫人你懂不懂,你是哪門子客人?”張家對上十三少是不行的,對上別人卻還不怕。

見草子飛跑而來說了三奶奶的話,張家一聽就樂了:“回去告訴三奶奶,這門上的女人都不找三爺,只怕母蚊子會飛進去找他!”

唐夫人狠狠一跺腳,張家往後就退一步。唐夫人冷笑叉腰,我還就站這裡了,不行嗎不行嗎?

這一站,就到月滿西樓。

蕭護從外面回來,從角門裡進去,還是往書房裡來,心中難免是有希冀的。見書房裡並沒有掌燈,大帥小有失落。

推門而入,觸鼻就是一抹子衣香。十三的動聽嗓音傳出來:“是大帥麼?”蕭護有了酒,嘻嘻一笑,往房中去了……

大門上,唐夫人甩手:“這蚊子。”斜眼看張家皮粗肉厚,坐在門上絲毫不怕蚊子叮,唐夫人在心中暗暗禱告:叮他,全叮他。

可手臂上又一癢,面上也叮出來幾個紅包。

月上中天,更明月清風,更鼓二聲響起來,唐夫人熬不住,正要回去的時候,見影牆後面轉出幾個小鬼,一個胖,一個瘦,一個長臉,一個笑如金童。

他們手中都端着一個盆,張家才笑呵呵:“小鬼,你好了?”當頭一盆水潑下來,唐夫人尖叫一聲,那水有一半兒濺在她衣上。

她尖叫着纔要錯開步子,又是一盆水潑過來,接着又是一盆……張家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見門房裡幾個親兵笑得前仰後合,大吼一聲:“我打你們幾個小鬼!”

小鬼們一古腦兒全跑了,邊跑邊笑:“這是我們的洗腳水!”

“不對,是六麼的!”

六麼從影牆後面轉出來,漲紅臉罵:“是你們的纔是。”她手中也是一盆水,得意洋洋:“這一盆,纔是滿庭的呢。”

滿庭在影牆後面大叫:“這是河水!”

唐夫人悄無聲息的走了,她再不走,她成了個呆子。

在她身後,小丫頭們拍手歡呼:“走嘍,她走嘍。”唐夫人明明聽到,卻頭也不敢回。怕自己再回頭,你孃的洗腳水都不夠用。

她恨恨在心裡罵着,回到家裡。長街風涼,衣上水已乾,唐夫人用過晚飯洗過,纔看到自己手臂上大腿上到處是蚊子咬出來的大紅包。

就淚眼汪汪,抱着迎枕在榻上,一遍一遍的想,這銀子是我的,怎麼會落到別人手上?

蕭護和慧娘,此時並頭鴛鴦般睡着。

小鬼和小丫頭們打着燈籠在園子裡捉草蟲,又吵翻了天。

三更,寂靜的到來了。

可憐爲銀子操碎了心的唐夫人一夜沒睡好,難免起得晚。一起來,又是一個不中聽的消息。丫頭笑道:“外面老爺才讓人送信,說那人銀子已經送來,正在家裡留他坐地,準備中午擺酒,問夫人去不去見他?”

唐夫人飛快出門,往表姐夫家裡來。

曹文弟還沒有走,表姐夫熱情款待他,盤問他和蕭護的關係,就差和曹公子拜兄弟,只是怕曹公子不答應,這才作沒提。

快中午,怎麼也不讓曹文弟走,擺上一桌子酒菜,掌櫃的親自陪他,不住的拿話奉承曹文弟。曹文弟就很喜歡,此時想到蕭護,真的感激於心。蕭護果然還是顧念小時候的情分,竟然這樣送錢給自己。

三千兩銀子的借據,昨天拿走的時候,掌櫃的就實說:“只給我一半就成,另一半,送給蕭帥當辛苦之資。”

蕭帥給曹公子多少,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曹文弟把借據拿給蕭護,蕭護寫幾個字在上面,讓曹文弟去取錢。這錢是分給你的,你好歹也得出些力氣吧。

有蕭護的字在上面,曹文弟不費功夫就拿回來錢,給錢的那人是個官宦子弟,還請曹文弟喝了半天茶,聽曹公子吹噓自己和蕭大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生景仰。

三千兩雪花花的現銀送到蕭護面前,蕭護隨手一推:“你拿一半,一半給他送去。”曹文弟再三懇求蕭護留下大頭,自己只分個幾百兩就足矣,蕭護不肯。

大帥不缺這個錢用,不過是爲小時候的朋友情誼,才攬這件事。曹文弟千恩萬謝拿銀子出門,在心裡把蕭護感愛再感愛。

他到這個時候纔想到,自己去年納妾借蕭護的銀子,因他進京還沒有還完。而今蕭護隻字不提,這銀子也全給了自己,曹文弟猛然想到,這京裡的錢,還是不難掙的。

不過,得有蕭護才行。

他先把銀子送回家,得到曹少夫人嬌滴滴的眼光,纔出來,拿另一半來還人。

他和掌櫃的,熱烈攀談着,吃喝起來。幾杯酒下肚,說話才互相問到家鄉妻兒等事,見外面一聲嬌音:“表姐夫在家吧?”

一個年青婦人走進來。

曹文弟眼睛亮了!

這是一個絕色的婦人!

而唐夫人也眼睛亮了!她認出面前的座上客是誰!

沒錯,此人是姓曹,在外面一直招搖說是大帥幼年好友。他微白的面容,斯文的氣質,還和前幾天一樣。

唐夫人認得曹文弟,要追溯到前幾天。當時街上沸沸揚揚,說蕭帥夫人出身不明,當街讓人大罵。烏夫人一時性起,扯着唐夫人和遊夫人:“去看個熱鬧,回來也好對長公主說閒話。”三位夫人心照不宣,她們是八卦的中心體,也知道八卦裡會有很多的錢財和機會。

比如這個罵大帥夫人的人,也許長公主會起籠絡之心;也許寧江侯會有興趣知道什麼。夫人們靠臉蛋子吃飯,是吃不久的。

唯有一點聰明在心頭,才能在這權力場中呆得長久。

再比如要去認一認這一家子人,哪一天蕭大帥對夫人們青眼有加,夫人們要認清楚哪些人能結交,哪些人一定要冷落才行。

不要說是大成長公主、寧江侯和蕭大帥,她們是這樣的對待。就是新起來的御史平江侯,因他和蕭帥親密,又英俊有家世,夫人們也是對他打量再打量的。

在這圈子裡出現的任何一個人,夫人們都不會放過。

這也是她們能一直混跡的聰明之處。

烏夫人等三個人就便衣去往曹家門上認了一認,讓小婢去打聽笑話。她們坐在最近的茶樓上,小婢指給她們看:“就是那一個公子,江南來的叫曹文弟,說是蕭帥幼年好友,蕭夫人上門賠禮,被他家夫人大罵。”

又掩口說了一個笑話:“他們家裡天天有人扔死貓死狗,還有雞狼狽着到處飛,鄰居們都笑話,又罵了蕭帥夫人,只怕京裡呆不長久。”

熙熙攘攘人流中,秀氣的曹文弟是出街口買個什麼,又回到家中,並沒有走運。

可烏夫人三個人早把他認得清楚,大家撇嘴,家裡有人扔東西,肯定是得罪得有人。這京裡敢往蕭帥朋友家裡扔東西的,還能有誰?

就是長公主,她正倚重蕭帥之際,也不敢如此猖狂。

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得罪的是蕭帥。

想想也是,蕭帥把蕭夫人看成眼珠子,曹家的人明顯是看不穿,三位夫人一起鄙視,這一家子人真眼神兒差,你就繼續看不穿吧。

蕭帥爲蕭夫人起兵,兩次祭奠天下聞名。

這些,任是誰聽到,這代表着是情深意重。這還不好?難道嫌貧愛富好?當時蕭護不認慧娘,只認郡主,估計有人會說好。

成親以後的男人肯件件樁樁聽妻子解釋,真是活見了鬼,這種男人屬於稀有動物。只有女人,才愛沒完沒了的嘮叨。

牢牢把得罪蕭帥的曹文弟面貌印在心裡的唐夫人,嘴脣微勾,輕輕地笑了。

兩個都亮眼睛的人,在對方心中卻含意不同。

唐夫人驕傲的展示自己姣好的面容,知道曹公子微動心思。而曹公子見到唐夫人眼睛亮,也故意擺出斯文面容,以爲這夫人看中自己。

這夫人眼中,只有錢,銀子,珠寶當然不行。這種女人其實是另一種可愛型,在她們的經歷中看清感情的重要性,一心只奔着錢而去。

曹文弟擺出倜儻樣子,殷勤地上前深深的揖下來,逼着嗓子溫柔地喊上一聲:“晚生曹文弟,見過夫人,晚生這廂這禮了!”

他彎身,又仰起面龐打量曹夫人,是細細看她容貌,盼着她能對自己有個暗示。果然,唐夫人還禮時,可見嘴角邊笑容,麗色如院中鮮花。

表姐夫更是個標準生意人,是妻子表妹爲自己的銀子到京裡來,是妻子表妹唐夫人尋上蕭大帥這條線。帥府出來一個曹公子,這很正常,大帥能親自出來談這生意嗎?自然要知會挖井人唐夫人,讓她一起來談生意。

和大帥府裡的人打交道,表姐夫自知不能面面俱倒。還有曹公子是個年青男人,年青人相對有閱歷的人來說,更不能把持。表妹是個美人兒,一同套套曹公子的底細倒也不錯。

見表妹和曹公子一見面,果然是有戲臺上碰頭好的感覺的,表姐夫呵呵笑了:“表妹快請坐,我來介紹,這是大帥幼年的好友,來自江南好地方的曹公子文弟。”

唐夫人嫣然,玉筍般的手拂在發邊輕笑:“江南果然人物好,蕭帥是人物,今天見到曹公子,竟然又是一個人物。”

利益場中的這些話,全是套話。曹文弟也知道,可還是醉在這迷人的眼波中。唐夫人見他魂不能自己,心中暗罵,老孃容貌是便宜你的嗎?再說老孃今天生氣,匆匆忙忙過來,壓根兒就沒有打扮。

面上不改明珠光似的笑容,坐下來就要先敬曹文弟三杯。

曹文弟醉了。

他不是色中餓鬼,卻曹少夫人實在看得緊。爲和二弟搶着生兒子,才問蕭護借錢弄了一房良妾,沒有父母作主,還不能進門。到了京裡以後,曹少夫人更是恨不能扮成個小子跟着,動動就嚷着:“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的臉面何在?”

她的臉面就比什麼都大。

弄得曹文弟這算見過世面的公子哥兒,因妻子而成了少見新鮮東西的人。見到唐夫人這樣的美人兒,魂就先飛半邊。

再加上酒,和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席近結束時,曹文弟大醉。他大着舌頭,眼睛只有唐夫人身上瞄:“凡事……。有我,凡事……蕭護就出面……你不用擔心……我是他幼年……幼年好友……”

唐夫人則對錶姐夫使個眼色,更笑得花解語般:“既如此,我們全仗着曹公子了。還有幾張借據,也一併麻煩你。”

“拿來拿來,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欠錢不還,是什麼道理!”曹文弟趴在桌子上,人已頹倒,猶着醉語:“不依我的,我讓蕭護拿他!蕭護,厲害!想殺官員就殺,想讓誰當官就讓誰當官……”

唐夫人起身:“您等着,我們就出來。”和表姐夫到裡間,小小爭執一下,取出幾張只有一半的借據,只有銀子數,卻沒有借錢人。

歉意萬分的唐夫人道:“這個,只有一半了,不過這是親筆字,這借錢的人還在,名字我寫在這後面,你去一找就能尋見。”

“拿來拿來,是他的親筆字就行,他要是不認,我讓蕭護拿他!”曹公子醉態醺醺。

又幾張大的借據放他面前,唐夫人皚腕微擡,素手如玉,面上不是感激就是柔情:“公子呀,我們可全仗着你了。”

曹公子一把揣懷裡,踉踉蹌蹌出門去了。表姐夫主要怕他把借據弄丟,跟出門見曹公子自己叫了車,上車去了。

表姐夫放下心。

回來,還是對唐夫人有埋怨:“還不清楚他底細到底如何?三千兩銀子要回來麼,不算本事。你就把近十萬兩的借據全給他,要是他要到錢卷錢走了,可怎麼辦?”

他們適才在房中爭執,就是爲這一回給曹公子多少錢的借據。

要回三千兩銀子,可那也有借據不是。要不是蕭帥的朋友,只弄幾個地痞,也能要來。表姐夫是正當生意人,不願意官鹽當私鹽賣,只走正當的路,那就是找蕭大帥最好。

弄幾個地痞要打傷了人,湯藥銀子也不會少。

唐夫人卻道:“他是蕭帥朋友!”

“你認得?”表姐夫驚喜交集,雙手才一拍:“那果然是好。”唐夫人再道:“不過,那當街指着蕭夫人罵的,就是他家!”

表姐夫是和氣生財的人,一聽就愣住:“這這,那你還給他那麼多?”他急得就往外走:“剛纔問過他住處,我去追回來。”

唐夫人止住他,脣邊多出來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道:“姐夫不用急,聽我說一言。前天說他家當街罵蕭夫人,我讓人打聽過他,的確是蕭帥朋友不假,面貌,我也認得的。他這三千兩銀子,就要來得奇怪。”

表姐夫也聽出一些什麼,坐下來打算慢慢地聽唐夫人說。

“如今的京裡還是亂,有蕭帥在,纔有個約束。他才進京,就能要來這銀子,依我看,要不是有圈套,就只能是蕭帥出面。有圈套,咱們倒不怕,橫豎是他要來銀子大家分分,他要不來,也不還借據,我就是不客氣,我會上門去尋蕭帥的。他的朋友全是江南大家,好不好,到他江南家裡去。再者,我還有這個!”

唐夫人悠然舉起手中一張紙條,上面空無一字,只蓋了一個指印。表姐夫看不懂,見表妹說得斬釘截鐵,只笑:“這不是你剛纔給他看胭脂,讓他按一指聞聞香。”

“我留下他的指印,他要敢不還借據,或借了銀子不給,我就在這上面一筆一筆添上,他拿走我們十萬銀子的借據,我就寫二十萬兩!”唐夫人能出來混,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表姐夫特地請她,也就是她有家中是小有聰明之名。

爲着錢,很多人都會很聰明。

當即,表姐夫大樂:“好好,表妹呀,請你真是沒有請錯。”唐夫人再次悠悠:“我只擔心一點,”

以爲高枕無憂的表姐夫又提起來心:“你說。”

“我只擔心這三千兩銀子是蕭帥出面要的。”

“那有什麼可擔心的?”表姐夫大爲不解,他喜歡的道:“是蕭帥要的,不是更好,說明他的確是找到蕭帥照應。”

唐夫人輕輕笑了:“姐夫,你一輩子只和銀子打交道,做生意你行,這官場上事你不懂。”表姐夫還承認:“我還真的是不懂,見他來,急忙讓人去告訴你,你來應酬最好不過。”

“姐夫您想,他剛纔自己說的,蕭帥如何照應他,要來三千兩,蕭帥一分沒有要,全給了他。蕭帥是白乾事的人嗎?”唐夫人心想蕭大帥,倒有個斂財的名聲。

這名聲是私下裡流傳的,說宮變時,蕭大帥洗劫過宮中。沒有證據,也只有不多的人說說。夫人們,是八卦羣體,從來小道消息多。

表姐夫認真聽懂了,他是個生意人,知道人的本性,全是無利不起早的。大英雄大豪傑,求的是名聲。不是銀子錢,是他們求的就是名。

官員們求官,商人們求財,除非這個傻了,傻子也知道餓了求吃,困了求睡。人,都是根據自己需求,會求一樣。

他也琢磨,自言自語:“對啊,蕭帥一分也不要,他白出力,他肯長幹?哎呀不好!”表姐夫也想到了。

唐夫人冷笑:“我給他十萬兩銀子,看他要來多少,就知道蕭帥會幫他多少!情分,有時候全在錢上!”

表姐夫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很對。”

有表妹驗證過曹公子身份,不用擔心借據丟失或不還,表姐夫送走唐夫人,兩個人各自在家中,分明等候曹文弟的消息。

情分,有時候表現在錢上,這是一句實在話。不是朋友一定要幫你,而是這朋友如今有權有勢,他幫你多少,也就能看出來情分高低。

這一天,曹文弟醉酒在家,睡了一個下午。起來就喊家人:“外面搜尋稀奇果子,上好蜜餞,擺幾個好盒子,送來給我看。”

曹少夫人正沒好臉色,曹文弟醉酒回來也正常,不過今天衣上有香,手指上有胭脂印子,只能是和女人喝酒。

見曹文弟又說要果子送人,疑心他送的中午喝酒那女人。指不定是哪家青樓上的,曹少夫人如何不惱,有銀子拿回來也是不高興的,就罵道:“送的什麼人?”

“送給蕭護!”曹文弟今天帶回來的有銀子,就底氣十足。曹少夫人愕然,曹文弟又苦口婆心狀:“今天這銀子,就是蕭護做成我賺的。”

曹少夫人以爲不是和女人喝酒,是在大帥府裡喝的,面色才稍霽,曹文弟又道:“哎,你幾時纔去見蕭夫人賠個禮兒呢?”

“我要見她賠禮!”曹少夫人陡然怒了!她起來就叉腰,怒氣沖天:“是她做錯,怎麼我去賠禮!你有沒有想到我的顏面!”

曹文弟也火了:“你細想想,從到京裡來蕭夫人對咱們不錯!她來賠禮以前,是不是見天兒全送來的有東西,”

“我可沒有賞花銀子,再者說,我的顏面何在,我的顏面何在!”曹少夫人還是火上澆油般的火大!

曹文弟在心裡罵了一句,不可理喻!你沒有賞花銀子,是你沒有那裡。你的顏面?你怎麼不想想別人給你的好呢?

聽曹少夫人顛倒黑白,就會口口聲聲她的顏面,曹文弟拂袖而去。曹少夫人心裡毒火沒處出來,抓住曹娟秀說個沒完,就快聲淚俱下:“我們的顏面何在?”

曹娟秀也煩了:“大嫂,你不賠禮就是,不用沒完沒了抓住這一件事來說吧!”曹娟秀也懷念初進京的那幾天,蕭家送來東西,有幾樣子是專門指名送給娟秀姑娘的。

要說慧娘持家,是沒有話說的。

……

隔了兩天,曹文弟來送銀子,只有兩萬兩現銀的一半一萬兩,再就是擺出七萬兩的借據,一張不少。

表姐夫心中格登一下,知道表妹說得不錯,大帥對這曹公子的情分,不過如此。要知道真的是對他好,可是總共有借據的是三十萬兩,沒有借據的還有一堆。

表妹對官場瞭如指掌,表姐夫是這麼看的,至於別人聽到,肯定嗤之以鼻,表姐夫也不知道。

就再請唐夫人,再備下酒,大家坐下說話。

曹文弟是尷尬的:“大帥說只能要回來這麼多,”其實是蕭護只肯在兩萬兩銀票上面寫字。唐夫人動人的眨眨眼睛:“能要回來這麼多,已經是難得的。依我看大帥和曹公子是幼年好友,只怕一分沒有要,全給了你吧。”

“那是當然,蕭護不缺這點兒錢,我從小認識他,知道他手面大!”曹文弟涎着臉笑,袖子裡取出一個盒子:“小小敬意,請夫人笑納。”

是個戒指。

唐夫人用眼一估,就看出來不過幾十兩銀子,她心中鄙視,小氣鬼兒,你掙得一萬多銀子,就送這個?

這個搶生意的人,還敢不敬重挖井的人,唐夫人更不會放過他,手故意把借據掂一掂:“哎喲,我要是有大帥這樣的幼年好友,這些怕不我都要了來。”

表姐夫是隻要錢,忙道:“是是是,咱們要是和曹公子一樣,有大帥這樣的好友,不要大帥出面,藉着個名聲也能要來。”

曹文弟本來就捨不得這一堆的銀子,這可是十萬兩,還有借據!他性子軟弱,膽子不大,蕭護不寫字他就不敢上門去要。

現在這心中捨不得,加上唐夫人兩個人慫恿,曹文弟轉而恨上蕭護,你大筆一揮就是錢,怎麼不能多寫幾張?

對着錢,實在移不開眼睛。曹文弟去收借據:“呵呵,我再去試試。”他打定主意,不要蕭護寫字了,直接上門去要,給嘛,更好,不給,也沒什麼。

等他走以後,表姐夫是笑得暢快:“表妹啊,看他是要不來什麼的了,要一分是一分吧。”唐夫人則是回家後冷笑:“這種笨蛋也敢來和我搶生意!且等你要來再作打算。”

不動聲色就陰了曹文弟的唐夫人還沒有看到結果,已經覺得揚眉吐氣。

過上三天,果然!曹公子又送回五千兩。唐夫人把他誇了又誇,甚至答應與他私下裡用飯,不過推說自己不方便,日子下一回再定。

曹文弟在情場上不能算是個老手,讓唐夫人哄得一愣一愣,樂顛顛的再去想法子要別的錢。他不知道,第二天,卻是張太妃的生辰,蕭夫人慧娘和唐夫人都有份進宮爲太妃祝壽。

唐夫人是可以見到蕭夫人面的。

……

早上,宮中喜氣與平時不同。張太妃經過亂世,能過上一個安寧的壽辰,相比她以前過的繁花似錦的生辰,心情上的珍惜大不相同。

又,蕭大帥是張太妃出宮留下來的,他理當孝敬。慧娘在兩個月前,就採買各樣東西,一一送到宮中來。

又有大成長公主現在嫌張太妃護牢宮掖,雖然煩,也不得不尊敬於她,也送來各樣的東西,爲張太妃慶壽。

官員們夫人們到來的早,三三兩兩在花下綠蔭下說笑,把各種小道消息滿天去飛。

遊夫人在對水照影,心中想着這是蕭帥和夫人生分後的第幾天。自醉仙閣上爲蕭帥獻舞后,遊夫人讓人遞過幾回香箋,原封不動的讓蕭府退回。

是蕭帥的意思還是蕭夫人的意思,遊夫人都沒有弄明白。矇在鼓裡的遊夫人當然記在慧娘身上,在家裡就差弄個小人作法恨她。

平時見不到蕭帥,上門更是不見,遊夫人心想,今天總可以見到。

唐夫人是知道蕭帥夫妻和好,她偏偏不說。她不僅不說,聽到夫人們扳手指頭算蕭帥和夫人生分第幾天時,還跟在裡面湊幾句:“呀,就是,生分這些天,就以前好,也就不好了,”再挑逗一下:“今天蕭帥來,誰會得他青眼?”

她自己碰個釘子,也希望夫人們也碰個釘子。

這些夫人們既不是唐夫人姐,也不是唐夫人妹,告訴她們作甚?

烏夫人一直沒請到蕭護,今天也是着意的打扮。她見遊夫人在醉仙閣裡扮舞妓,烏夫人就在張太妃面前下功夫,討了一個差使,就是今天人人簪花,烏夫人不惜當送花人。

蕭護和慧娘是並肩騎馬而來。

大帥夫妻宮中可以走馬,這也是別人沒有的榮耀。

夫人們見到沒有太大的失望,蕭大帥當着人,總要給自己夫人幾分面子,陪她一起進宮。

才入宮門,一羣五顏六色的夫人,或者說是首飾衣裙過來,烏夫人當先捧起手中花,盈盈對蕭護擺出最炫麗的笑容:“太妃生辰,宮中人人簪花,請大帥簪花。”

有夫人們搶着要爲大帥選,烏夫人躲閃開來,再高舉盤子,笑靨比花更嬌,請蕭護自己挑選。

蕭護爲慧娘選了一朵大紅色的,爲自己隨手拿起一朵來,卻是紫色。

簪在衣上,烏夫人等人歡呼起來。

慧娘對着她們總是不舒服,就只垂眼斂看自己的衣上花。蕭護卻愣住:“什麼事?”烏夫人笑道:“回大帥,這宮中的規矩,送花人當陪大帥進宮。”

蕭護微有不悅,正要拒絕,眼角見到垂頭的十三,只怕醋性子又上來。大帥現在最要擰的,就是十三不管不顧的愛吃醋的性子。

想到亂吃醋不對,和馬上就做到是兩回事。

大帥同時微動心的是,大成長公主府上夫人們常在,這羣賤人們在說什麼?蕭護不屑於打仗用女人,他一直在關城,軍營裡派奸細都尋不出女人來。

而在京中,是另一回事。關身邊抓住的女奸細,就有不少。

大帥不想對她們再用美男計,不過見人數衆多,也想過不得罪她們,也是一個道理。

幾重心思出發,蕭大帥跳下馬,微微一笑:“好吧,你帶路。”日頭光照在他的面上,大帥眸子裡有光彩,面上有光彩,似每寸肌膚都有光彩。

這對於夫人們來說,是從沒有過的彩頭。她們把蕭夫人丟在一邊,簇擁着蕭大帥往內宮中去見張太妃。

慧娘默默無言下馬隨後跟上,奶媽是時常進宮和張太妃閒話的人,在身後相陪,悄聲叮囑慧娘:“不妨事的。”

慧娘還算好的,身邊總有人安慰,也就不能不回以一笑,跟在後面而去。

見過張太妃,留下奶媽們說話。慧娘帶着丫頭們出來,選一個高臺尋找自己的夫君。見他身邊並沒有夫人,和平江侯等幾個官員們在說話。

夫君立於御水河邊,而橋上,幾個夫人們嬌聲笑語;水對面,又是幾個,以至於蕭護身後十幾步的花樹後,也有幾個。

慧娘平靜的看着,由着心中起起伏伏。

她對這樣的日子其實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有熟悉感。在她幼年開始的教育裡,就有妻妾成羣這一條。

如果沒有郡主作祟,慧娘全嫁給蕭護,也不會逼迫他說不平妻不通房的話;如果沒有郡主作祟,蕭護也想不到攆走母親給的通房丫頭。他們會是一對貴族夫妻,慧娘會在有貴妾上門時,主動給丈夫弄幾個妾。

封氏夫妻爲女兒親事,可算是花盡心血教導。

可是有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壽昌郡主出現。此郡主對於石家來說,是不應該出現的人,而對於蕭護和慧娘來說,也同樣是不速之客。

郡主改變不少人的命運。

看似坦然看着夫人們窺視自己丈夫的慧娘,指尖揉着一朵小花。她認識到這是一場新的戰役,這是一場不能和抄家待宰一樣轉頭就走的事情。

轉頭就走不過了的事,不存在她和蕭護之中。

情濃於血,是蕭護和慧娘之間的事實。

這在慧孃的打小教育裡,就找不到老師的隻言片語。可她,並不打算退卻。

正默默在想心事,身後有一個人恭敬地道:“見過夫人。”

聽嗓音耳熟,慧娘回身來看,大吃一驚,唐夫人?

恭敬的唐夫人?

她吃錯了藥?會對自己恭敬的行禮。

唐夫人垂首於地,心中是有得意的。她蒐集到曹文弟打着大帥名聲強迫別人還錢的事,而且還全是曹公子自己嘴裡吐出來的。

曹公子是蕭帥朋友,蕭帥才肯做成幫他一筆銀子。可蕭夫人呢?那個盛氣下敢大罵於書房的蕭帥心愛之人,和蕭帥很快夫妻和好的蕭夫人,可是曹家當街大罵,深深得罪過的人。

她會聽到這種事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有備而來的唐夫人,不把曹文弟在蕭大帥面前抹黑,是不會罷休的!

耳邊聽到蕭夫人讓自己起來,唐夫人垂頭起身:“有話事關蕭帥名聲,不敢不來回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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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鉤第12章 ,新兵第83章 ,蕭西蕭北的親事第38章 ,爲銀子,要火拼!第17章 ,再次有孕第15章 ,花好月圓(一)感謝八月的豐盛第17章 ,有兄弟情的伍大郎萬分見諒第13章 ,既見君子第48章 ,產子,御璽出現!第17章 ,再次有孕第7章 ,太子也奸詐第2章 ,故人重逢.第51章 ,又起風雲第14章 ,郡主的來意第42章 ,作戲第8章 ,老辣瀟湘wyy的長評第44章 ,有人看不順眼十三第40章 ,有孕,教訓,該打!第68章 ,舊僕來相見第27章 ,國舅四十四章 盯梢之小表妹第66章 ,賢惠少夫人訓夫君第4章 ,大亂京都(四)感謝八月的豐盛第36章 ,嚇死曹家!第39章 ,給我當小廝吧?第46章 ,點滴恩情在心頭第93章 ,豪門未必命就好!第77章 ,謠言大似天第59章 ,被看光光的少帥第39章 ,太子大婚第35章 ,心疼第21章 ,打了少帥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40章 ,別人的父母第25章 ,太子威風第5章 ,原來是熟人第34章 ,求婚萬分見諒第23章 ,年紀是個問題第76章 ,教訓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82章 ,不動聲色設絆子第7章 ,太子也奸詐第4章 ,救人救已第22章 ,梳頭第55章 ,大好戰功飛去也第8章 ,大亂京都(八)第4章 ,大亂京都(四)第72章 ,暗巷刀光第21章 ,大快人心的親事第90章 ,威震袁家的十三娘第57章 ,少帥是隻大灰狼入v公告第28章 ,憂愁萬分見諒第1章 ,逃亡第22章 ,暗雲涌動第95章 ,只能爲我哭第6章 ,上鉤第70章 ,圓房第79章 ,第44章 ,有人看不順眼十三第8章 ,大亂京都(八)第23章 ,年紀是個問題第3章 ,互相體貼夫妻情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3章 ,路上第92章 ,害人最後害到自己!第3章 ,封姑娘,你在哪裡?第55章 ,垂手可得當感恩第13章 ,過河拆橋(五)第49章 ,安寧第33章 ,相見第40章 ,有孕,教訓,該打!第71章 ,又有驚險!第69章 ,呀,生了個強盜!第12章 ,蕭護的處置第87章 ,夜半驚魂!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12章 ,臨安王第16章 ,花好月圓(二)第47章 ,熱鬧第37章 ,自己承擔的事第34章 ,求婚第49章 ,一杯合歡入洞房第17章 ,花好月圓(三)第7章 ,回京,掃墓第36章 ,私語第43章 ,天籟之音第43章 ,天籟之音第27章 ,恩愛夫妻樂事多第40章 ,咱們一張牀吧?第57章 ,少帥是隻大灰狼入v公告第8章 ,老辣第56章 ,告御狀的小本錢一枚第97章 ,發作,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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