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知

二人四目相對, 都有些呆住了, 心兒忙回過神來,垂眼不去望他, 而雙頰不知何時已經飛上兩抹緋紅來。

嶽明屹仍有些呆呆的,半晌他纔回過神來, 又瞧到心兒垂着頭站着, 如凝脂的兩頰上早已透出了團團紅暈來。他不由得又驚又喜, 忍不住一把將她的雙肩握住, 只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心兒不妨他緊緊握住自己的肩膀, 忙要避閃,卻不妨他輕輕彎着腰,對着自己的眼睛,瞧到他眼神中少有的柔和,她的心不由得怦怦地跳了起來, 她忙低下頭,可似乎不管怎樣都逃不脫他那滿是溫情的目光。

嶽明屹望着她, 柔聲問:“心兒,我只問你一句, 你, 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我?你,你願不願嫁與我爲妻?”

心兒不妨他這麼說, 不由得擡眼呆呆地望着他,他眼中的絲絲柔情與期盼,似乎織起了一張溫柔的網來, 讓她無法逃脫,慢慢將她吞沒,她只覺得雙頰滾燙了起來。

嶽明屹仍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他生怕錯過了她的回答,他既期待又有些慌張,不由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只緊緊握住她的肩。

心兒只覺得肩頭一緊,側眼望過去,便瞧到他的雙手有些緊張的蜷在一起,再擡眼望着他,不知何時,他額頭竟有了一層細汗。心兒忽覺得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來,他竟如此在意自己,而自己何嘗不是惦念着他呢?

想到這裡,她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只望着他,眼中滿是柔情。

嶽明屹見她還不開口,不由得有些急了起來,可轉念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唐突,她一個女兒家,該如何講得出口,他便輕聲說道:“是我唐突了,這話,你定是講不出口的,那你只點頭或者搖頭便好。若是你肯,你便點頭,若是你不肯,你便搖頭,可好?”

心兒忙側過臉不再望着他,他便輕聲說道:“心兒,你,你願不願嫁與我嶽明屹爲妻?若是你願意,不管楊家如何,我即刻便入宮去求皇上,求皇上爲我們賜婚。若是你不願意,我,我日後定不會再來叨擾。”說到最後,他的語氣竟然有些悲涼。

心兒聞言,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深吸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嶽明屹雙手一鬆,後退了兩步,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心兒,你,你方纔是點頭了嗎?”

心兒不覺雙眼噙滿淚水,望着他,輕輕點了點頭。

嶽明屹呆呆地望着她,喃喃說:“你當真願意嫁與我?”

心兒閉上眼睛,眼淚便撲簌簌落了下來,她輕輕點了點頭,還未睜開眼睛,便覺得身上一緊,緊接着整個人便貼到了他的胸前。

她忙睜開眼睛,卻瞧到他竟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她忙伸手去推他,可他雙手緊緊抱着自己,怎麼也不鬆開。一陣輕風吹來,那匣子裡的黃葉便飛舞了起來。

心兒不再掙扎,只望着眼前翩翩起舞的黃葉,掩映在這翠竹中,分外美麗。聽着他略有些快而有力的心跳聲,聞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的氣息,她心中忽涌起一種許久未曾有過的安心,似乎像回到了孩提的時光,被母親擁在懷中一般。

二人便這麼相擁着站着,誰都沒有開口。半晌,心兒纔回過神來,輕輕推了推他。他才萬般不捨地輕輕鬆了手,她忙離了他的臂彎,也不敢去望他的眼睛,只是紅着臉垂頭站着。

嶽明屹望着她羞怯的樣子,又想到剛纔自己行事莽撞,不由得也有些侷促了起來,他紅着臉,輕聲說:“心兒,我,我即刻便入宮求見皇上,請他爲我們賜婚,皇上定然會答應,你,你便在府中等我的消息。”

心兒的頭更低了,她微微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半晌輕輕擡眼望了他一眼,眼中多了幾分柔情來。

嶽明屹第一次瞧到她這樣的眼神,不由得看呆了,忽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見她垂下頭去,才忙收了手,輕聲說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了腳,轉身望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嶽明屹的人了,除了我,你不能嫁與旁人。”

心兒不妨他這麼說,只覺得臉上更燙了起來,她擡眼望着他灼熱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嘴角便帶上了一絲淺淺的笑。他瞧到她的笑靨,心中愈發歡愉起來,便也衝她笑了笑,二人便只呆呆站着,瞧着對方眼中的笑意。

半晌,心兒才忙低下頭去,嶽明屹戀戀不捨地望了她幾眼,才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心兒聽到他的腳步聲走遠來,才又擡起頭來,透過層層翠竹,她瞧着他那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她輕輕在石凳上坐了下來,方纔的一幕幕又出現在眼前,她忽有些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竟開口問了自己願不願嫁與他,而自己竟真的點了頭,自己竟與人私定終身,這竟都是真的。她不由得有些不安起來。可忽然間,她心中竟涌上了一絲歡欣,這歡欣越來越強烈,逐漸佔據了她整個心,那份不安早已煙消雲散了。

心兒擡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發燙的雙頰,自己是歡喜的,不管是忘了禮義廉恥也好,離經叛道也罷,自己內心是歡喜的,這或許比什麼都更要緊些。

她又伸手輕輕撫摸着石桌上的紫檀木匣子,這匣子的一角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個“三”字,定然是他小時自己刻在上面的。她輕撫着這個字,忽然又瞧到黃葉都已經飄落在地面上,便輕輕站起身來,彎下腰將四處的黃葉都揀了起來,小心的收在匣子裡。

收好之後,她正要合上蓋子,忽瞧到黃葉間隱隱露出一張白棉紙來,她小心將這張紙拿了出來,展開一看,竟是一封書信。望着那虯勁有力的字跡和信中的頭兩個字,她的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來。

只見書信上寫着:“心兒姑娘,昨日仲秋,夜宿胡楊林外,秋意正濃,又念及應允之事,入林,得胡楊葉少許。不知汝可安好?待班師回朝,定將此物奉上,而汝可記吾之鴛鴦帕?”

讀到這裡,心兒忽涌上一絲歡愉,他竟然如此惦念着自己,在西北時竟還會寫了書信給自己。想到這裡,她嘴角不由得帶了一絲微笑,心中泛起絲絲甜蜜。

她正要將這書信收好,卻看到下面還有一段小字,她輕聲讀了出來:“‘鳳來繡坊’原東家姓劉,後病逝,其嫡妻變賣家產,繡坊易主,劉家兩庶女賣入富庶人家爲婢,一女入戶部沈家,一女入誠意伯林家。汝口中所稱‘姐姐’之人,乃是入沈家之劉家庶女,而其所尋之妹應在林家。待歸後,詢林家二爺,再告知。”

心兒不由得又驚又喜,驚的是嶽明屹竟將她在鳳來繡坊無意提及的事記掛在心頭,喜的是秋露終於可以知道她妹妹的下落了。她忙收好了匣子,緊緊抱在胸口,往百花塢去了。

且說岳明屹知道了心兒的心意之後,心中便歡愉不已,又想到楊家已經請了保山登門,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急了起來,回到穆錦言的書房後,只與二人閒話了幾句,便匆匆告辭往宮中去了,一心只想着早些求了皇上,將心兒賜給自己。

入宮後得知聖上正在看摺子,嶽明屹不便打擾,便殿外候着。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見一位小公公笑盈盈得走了過來,將他帶到了乾清宮東側的昭仁殿內。

他忙上前幾步跪了下來,口中說道:“末將嶽明屹恭請皇上聖安。”

龍榻上端坐的正是當今皇上安泰,他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氣度不凡。他衝着他微微點了點頭,朗聲說:“免禮。”

嶽明屹並沒有站起身來,仍跪在地上。

安泰瞧到他直直跪在那裡,便笑了笑,擱下手中的摺子,笑道:“明屹,你如此着急地見朕,可有什麼要緊事?”

嶽明屹朗聲說道:“末將斗膽請聖上爲末將賜婚。”

安泰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睛,將他打量了一番,說道:“朕上次問你,你說還不急,怎麼如今卻又要朕爲你賜婚了?是哪家的女子竟讓你動了心?”

嶽明屹微微頓了頓,說:“末將想求娶的正是御醫穆家的四小姐!”

“穆家,四小姐?”安泰不由得微微皺了眉,說道,“明屹看中的正是穆家四小姐?”

嶽明屹聞言有些疑惑,問道:“難道皇上也曾聽說過穆家四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晚了,小主們久等了!

兩人終於知道彼此的心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