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什麼人證?”衛嘉航得了自由,一下撲到曹皇后的腳下,哭求道:“皇祖母,您一定要救救孫兒。”
“非是本宮不願救你。”曹皇后憐憫地看着他問道:“你可知,這名女子的身份?你才這麼小,怎麼就動了這等念頭。”
衛嘉航只覺得頭皮發麻,定定地看了地上女屍一眼,問道:“誰,她是誰?”
曹皇后搖頭嘆息,道:“你連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貿然下手。航兒,你讓本宮如何救你?”
“她,她到底是誰?”
一名太監上前稟道:“回郡王爺的話,她是皇上新近冊封的容寶林。”
“什麼?!”
衛嘉航大驚失色,這竟是宮中嬪妃?寶林的品級再低,那也是皇祖父的後宮嬪妃。到了此時,他還有什麼不明白,這一定是有人特意陷害於他!
而這個人,究竟是誰?想來想去,每個人都值得懷疑。
他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曹皇后,往後瑟縮來了一下。眼前這位,是最值得懷疑,也最有動機的。
他是太子的嫡次子,栽贓給了他,順帶的也能令父親的名聲受損。何況這又是在宮中,曹皇后想要動手,最便利不過。
曹皇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還沒這個閒工夫來對付你。”
衛嘉航愣了一下,隨即撲到她腳下,道:“孫兒哪裡敢懷疑黃祖母,您一定要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說實話,曹皇后也不信他會有這麼蠢,蠢到在宮中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不管是何人給他設好了這樣一個周密的局,站在她的立場,豈能不好好利用?
她揮揮手,幾名太監架着兩人上來,如同扔死狗一樣,扔到衛嘉航身側。
這兩人,正是之前跟在衛嘉航身邊伺候的太監。他們一看就是受過了刑,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問話。”曹皇后吩咐。
宮人替她搬來了一把椅子,曹皇后在門口坐下。
負責審訊的太監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道:“皇后問話,如實回答。你們跟在郡王爺身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人顫顫地跪好,其中一人答道:“回皇后娘娘,郡王爺要出來遊園,我們就跟着。到了這裡,見有女子跑進去,郡王爺一時好奇就跟了進去。”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我們進來後,發現那名女子在這裡練舞。郡王爺一時興起,讓奴才喂她喝了幾滴藥酒。郡王爺來了興致,在這裡和她廝混了一個下午。”
“結果……結果藥力過去之後,那女子竟然拔出金簪自盡而死!”
“不,不!”衛嘉航大吼道:“你胡說!我……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這樣栽贓陷害我!”
“皇祖母,您聽孫兒說。是有一名小太監前來尋我,說寶淳郡主差他來找我,我纔跟他來到此處。一進來,就聞到一股香氣,孫兒就昏迷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屍體。”衛嘉航聲嘶力竭,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
他爬起來,對着剛剛指認他的那兩個太監一陣拳打腳踢,恨聲道:“小爺我平日裡怎麼對你們的,啊?睜着眼說什麼瞎話!”
這兩個太監算不得他什麼心腹,卻也伺候了他有兩三年的功夫。關鍵時刻,卻來指認於他,這讓衛嘉航怎麼想得過。
“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還不跟我從實招來!”
“郡王爺……”跪在地上的兩人不敢躲避,顫聲道:“奴才們說的就是實話,您要奴才編,也是編不出來啊。”
“好了,住手!”曹皇后呵斥道:“堂堂郡王,這像什麼樣子。”
衛嘉航才氣哼哼地收了手,指着兩人道:“皇祖母,這擺明了有人誣陷我。您,可要替我做主。”
曹皇后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想替你做主。只是你的說辭無人能替你作證,我該如何信你?”
平心而論,她並不相信衛嘉航會幹出這樣的蠢事。他不知道得罪了誰,才被這樣設計。人證物證俱在,整個局設得精妙,連他身邊的太監都反咬他一口。
想到這裡,曹皇后沒來由地覺得有一陣冷意。
無論背後之人是誰,能在宮裡神不知鬼不覺地佈下這樣的局,還令衛嘉航成功入了榖。而自己,竟然在之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那人,不但對皇宮瞭如指掌,還將時間算得如此精準,令人越想越覺得恐懼。
但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這麼好的時機,曹皇后豈能輕輕放過?
她站起身吩咐道:“將這屍身好生收斂了,按美人的規制下葬。航兒,你且隨我來。那兩人先看管起來。”
這裡是案發現場,趁慶隆帝尚未騰得出手,她先行處置了。假的終歸是假的,若慶隆帝動用影衛的力量來查這樁案子,恐怕終會露餡,不如她先破壞了。
衛嘉航心頭一喜,疾走幾步到了曹皇后跟前,問道:“皇祖母,你相信我?”
曹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雖然不是本宮嫡親的孫子,也是看着長大的。本宮怎麼能不信你?”
“你瞧瞧,你如今這模樣太子見了會很擔心。耽誤久了,本宮要先回去。你先去洗漱一番再來,切不可再耽誤了。”
曹皇后口中說着相信他,卻將此事給坐實了。以她的身份,本就不便責罰於衛嘉航,索性輕輕放下,讓慶隆帝出手責罰。
自盡而死去的寶林,可是慶隆帝的嬪妃。
大殿內歌舞正酣,曹皇后的到來彷彿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但,所有人都心頭有數,只是不表露出來罷了。
“回來了?”慶隆帝舉起酒杯,道:“皇后辛苦了。”
曹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言重了。在陛下面前,臣妾哪裡敢談辛苦二字。”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輕聲道:“散了宴席後,還請陛下將太子留下。”
慶隆帝的目光瞬了瞬,道:“好。”
當下,他也不再過問,放下此事看向殿中的歌舞。
梳洗完畢的衛嘉航終於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看他換了一頂發冠,太子面色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