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的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老夫人笑道:“林娘子快請起來,你的爲人我自然是知道的,瑤兒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娘子不要往心裡去。”
“這戲做得整齊,這話也說的動人,可是這欺瞞卻是實實在在的,任你說的天榻下來,也改不了這個事實!”安夢瑤冷冷的看了林娘子一眼,轉身朝着老夫人道,“祖母,不巧孫女兒正好知道有這麼一家鋪子,他們家的料子,用的都是孫女兒手中的這個,祖母若是不信,遣了人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安夢瑤的這話簡直就是打臉,還打的“啪啪”直響,林娘子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來,冷聲道:“既然大姑娘這麼說,還請大姑娘賜教,這京城中,哪一家成衣鋪子,有這麼大手筆?”
“林媽媽可曾聽說過霓裳閣?”安夢瑤一臉的譏笑,“林娘子可曾去霓裳閣看過?”
“霓裳閣?”林娘子輕輕的重複了一遍,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這個成衣鋪子開在何處?”
“祖母,這是大舅舅爲了姨母的衣服,在京城中新開的鋪子,她們鋪子裡,全都是這種最時新的料子,祖母不如喊霓裳閣的娘子過來,讓她們給府裡的姑娘們都做一件衣服,過幾日靜安郡王妃賞花宴的時候,我們安南侯府不至於被人輕視了去。”
大舅舅?
顧夕瑾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就是翠彤那個錢多得花不完的兄長柳貴!
“這霓裳閣是新開的吧?”到了現在,顧夕瑾自然明白安夢瑤爲什麼會出來做這個攪屎棍了!原來是因爲翠彤的關係!
“是不是新開又有什麼關係?”安夢瑤挑眉,“只要這家鋪子料子好,衣服款式新,不就行了。”
顧夕瑾笑道:“瑤兒,你這話就不對了,這些年來,我們府裡的衣物全都是錦衣閣經手的,林娘子爲人也是沒話說的,我們府裡的衣服還是交給林娘子,只是瑤兒和翠彤妹妹不喜歡,你們兩人的衣服可以交給霓裳閣。”
“何必這麼麻煩,母親……”安夢瑤冷笑着還要開口,卻被顧夕瑾截斷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顧夕瑾說着,擡起頭看向老夫人,“母親的衣服……”
“我的衣服向來是錦衣閣做的,我年紀大了,不必年輕人,就不換鋪子了,依舊請林娘子辛苦了吧。”老夫人笑着開口,雖然沒有呵斥安夢瑤,但是她的話,卻把態度表示的清清楚楚。
安夢瑤的臉色頓時漲紅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清楚,結果府裡的衣服卻還是交給了錦衣閣!
要想到她從梨香院出來的時候,可是把事情答應的滿滿的,現在事情沒成,這讓她待會兒怎麼向姨母交代?!
顧夕瑾聽了老夫人的話,朝着林娘子笑道:“還請娘子給母親量衣服。”
林娘子沒有料到事情到了最後,竟然有了這麼戲劇化的結果,頓時感動的紅了眼眶:“多謝老夫人和夫人相信妾身,妾身感激涕零,從今兒個錦衣閣給府裡的衣物,一律打八折!”
“算了,你們賺點錢也不容易,你這麼做,豈不是要虧本了。”老夫人笑着站起來,給林娘子量衣服。
林娘子一邊麻利的測量着,一邊陪着笑道:“老夫人這麼信任妾身,妾身便是粉身碎骨都報答不了的!不就是少賺幾兩銀子,和老夫人的信任比起來,卻是不值得什麼的!若是老夫人不答應了,妾身反倒不敢給老夫人做衣服了。”
“你這麼說,那麼我就生受了。”老夫人笑着吩咐顧夕瑾,“待會兒給林娘子的車馬費,包個特等的封兒。”
“是,母親放心,媳婦省的。”顧夕瑾連忙恭聲應了。
安夢瑤看着顧夕瑾和老夫人還有林娘子之間言笑晏晏,她站在一邊,就如外人一般,心中十分的不是味兒。
“瑤兒。”顧夕瑾發現了安夢瑤的不自在,笑着開口了,“靜安郡王妃的賞花宴眼看着就要到了,你若是要做衣服,還是早些讓霓裳閣遣了師傅過來,替你和翠彤妹妹兩人量了衣服,早些做起來纔是。”
安夢瑤用力的瞪了顧夕瑾一眼:“不勞母親費心!”說完,帶着紅杏轉身出去了。
老夫人看了安夢瑤的背影一眼,笑道:“小孩子家不懂事,讓娘子見笑了。”
林娘子伶俐至極的人,哪裡不能領會的老夫人的意思,連忙笑道:“大姑娘是個有成見的,以後老夫人就等着享福吧。”
老夫人笑了笑沒有說話,林娘子也沒有再說話,這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心中有數。
顧夕瑾把林娘子送出去之後,老夫人又把她喊了過去。
顧夕瑾忐忑的站在屋子裡,心中明白老夫人要和她談安夢瑤的問題,可是對於安夢瑤,她妾卻真的是無能爲力,安夢瑤這個年紀,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稱之爲青春叛逆期,最是難教育,最是讓人頭疼不已的時候!她顧夕瑾若是能把處於這個時期的人教育好了,那就成了與孔老二一般的聖人了!
“夕瑾。”老夫人看着怔怔的站在一邊的顧夕瑾,眉心幾不可見的跳了跳,“你好歹是瑤兒的嫡母,可不能任由着她這麼下去。”
“是。”顧夕瑾低頭輕聲應道,“母親,媳婦一定找時間和瑤兒談談。”
“不必找時間了,待會兒我就讓她去你的院子裡,你好生教導一下她爲人處事的道理。”很顯然,剛纔的事情,安夢瑤把老夫人氣到了,“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情五六不着的,這若是嫁了人,豈不是丟安南侯府的臉!”
“是。”顧夕瑾又應了一聲。
“你不要覺得與你無關。”老夫人看着顧夕瑾一臉敷衍的模樣,心中氣惱,聲音頓時嚴厲起來,“你是她的嫡母,若是她傳了什麼不好的名聲的出來,你也脫不了干係。”
顧夕瑾這個鬱悶啊,鬱悴啊,真恨不得去買塊豆腐來,一頭撞死算了!
她安夢瑤的小姐脾氣,哪裡是她這個後孃能教訓得來的?只怕是說的一個不好,她被她氣的吐血都是輕的!
“是,媳婦知道了。”顧夕瑾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恭聲應了,讓燕兒去找安夢瑤去她的院子。
“你也回去吧,瑤兒你也要多關心一下,她到底是安南侯府的嫡女。以後也是要做當家主母的。”老夫人又叮囑了一句,這才放顧夕瑾離開。
顧夕瑾一臉憂傷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也不說話,長吁短嘆的坐在院子裡,低着頭看螞蟻搬窩。
自從她長大當了安南侯府的家,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螞蟻搬家了!想不到就一個安夢瑤,又逼得她把以前無聊的時候,練出來的本事,又拿出來了。
知竹和知畫一左一右的站在顧夕瑾的旁邊,低垂着頭,也像是被霜打了一般,時不時的嘆氣。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這模樣,怎麼就如死了主子一般?”顧夕瑾擡起頭,看着兩人,“我可是還想多活幾年!都給我提起精神來,知畫去找管庫房的媽媽,準備聘禮,知竹去收拾明兒個上香要用的東西,我在這裡等瑤兒過來。”
知畫遲疑了一下:“夫人,要不奴婢陪着你,這庫房就遣個小丫頭去吧。”
知竹也嘴一張,要跟着開口。
顧夕瑾猛地伸出一隻手指,朝着兩人慢慢的晃了晃:“就我一個人在這裡,你們兩人都給我做事情去!”
“那,夫人,你小心一些。”知畫擔心的叮囑了一句,看來她們兩人對安夢瑤也是心有餘悸的。
“我省的,你們兩個快些走吧,羅哩羅嗦的,比管事媽媽還要囉嗦。”顧夕瑾假裝生氣,瞪了兩人一眼。
知竹和知畫雖然心中不放心,可也知道面對安夢瑤她們兩個根本就幫不上忙,看了顧夕瑾一眼,這才一步一挪的離開了。
顧夕瑾看着兩人離開,又盯着螞蟻看了一會兒,擡起頭看了一會兒天,這才思索着待會兒該怎麼跟安夢瑤說話。
“夫人,大姑娘來了。”燕兒帶着安夢瑤進來,見顧夕瑾擡起頭,不知道再想什麼,忙低下頭,輕聲的喚了一聲。
“啊,哦!”顧夕瑾連忙站了一起,朝着燕兒笑道,“這麼熱的天氣,有勞燕兒姐姐了,姐姐不如坐一坐,我讓人去沏茶去。”
燕兒笑道:“夫人不必忙活,老夫人那邊還有事情等着我呢,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就告辭了。”
燕兒一走,院子裡就只剩下安夢瑤和顧夕瑾兩個人。
“一口一個燕兒姐姐,不知道還以爲她纔是這府裡的主人呢!”安夢瑤今日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開口就嗆的顧夕瑾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小丫頭抓起來,塞回她孃的肚子裡去!
“坐吧。”顧夕瑾恍如沒有聽見安夢瑤剛纔挑釁的話,“喝點什麼?”
安夢瑤在顧夕瑾的對面坐了下去,冷冷的看着顧夕瑾:“你找我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我之間哪裡就會沒話說了,你是我的嫡女,我是你的嫡母,這母女之間,正是話最多的。”顧夕瑾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慈祥,揚聲喊了小丫頭進來,“去給大姑娘端一杯酸梅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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