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張五說着,轉頭瞪了一眼屋子那扇破敗的木門,“這話做甚麼不能好好說?非要這麼一副吃了藥的模樣……”
張五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納蘭榮臻捂住了嘴。
“唔,唔唔……”張五不住的揮舞着手臂,想要掙脫納蘭榮臻的鉗制,納蘭榮臻在張五的耳邊輕聲喝道,“難道你想死在這裡?”
“……”張五頓時臉色一變,霎時就老實起來,任由納蘭榮臻拖着走了幾步,遠離了那屋子,納蘭榮臻才放開了他,因爲這幾步走得有些急,納蘭榮臻頓時覺得雙腳痠脹起來,冷汗須臾間就佈滿了額角。
“將軍,你怎麼了?你……”張五看着納蘭榮臻變得蒼白的臉,頓時慌亂起來。
“我沒事……”納蘭榮臻皺了皺眉心,朝着張五搖了搖手,“輪椅,把輪椅推過來。”
“好,好,將軍你忍忍。”張五慌慌張張的跑過去,把輪椅推了過來,扶着納蘭榮臻在輪椅上坐,然後一臉的擔憂的看着納蘭榮臻。
心中忍不住慶幸,他把輪椅又帶來了。原本他只是擔心萬一神醫失手,納蘭榮臻的毒解得不徹底,這輪椅還是用得到的,這不,果然真的用到了輪椅。
“將軍,我推着你回去。”張五一邊說着,一邊推着納蘭榮臻往會走。
“推我去夕謹的院子。”納蘭榮臻擡起頭看了張五一眼,張五點點頭,“將軍,我覺得夕謹那丫頭,是個好的,將軍不如抽個時間,把她認回納蘭家吧。”
納蘭榮臻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顧夕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在知畫和紅衣的服侍下,穿戴整齊了,又用了早飯,然後坐在廊檐下看書。
納蘭榮臻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低着頭看書的顧夕謹,陽光淡淡的照在顧夕謹的身上,一縷青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一陣威風拂過,撩起了幾根青絲,在她那白皙的脖子上,纏繞着,那模樣……
納蘭榮臻看着不由得癡了。
想當初,他和嫺兒初相識的時候,他出門去營中,她也是這麼的坐在廊檐下,也是這麼的專心致志的看書等他回來……
“侯爺!”知畫和紅衣從屋裡出來,擡頭看見靜靜的站在院子門口的納蘭榮臻,驚呼出聲,連忙屈膝行禮,“給侯爺請安。”
這兩人一說話,就把陷入出神中的兩個人全都驚醒了過來。
顧夕謹猛地擡頭,看見依舊坐在輪椅上的納蘭榮臻,眼中幾不可見的閃過一抹失望,想不到手術竟然失敗了,這麼看起來,她的心頭血還是保不住!
“夕謹,聽高先生說,你找我?”納蘭榮臻緩緩的前進,在距離顧夕謹十步遠的地方,停住了,然後含笑看着顧夕謹。
顧夕謹站起來,走到納蘭榮臻的面前站住了,看着納蘭榮臻,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納蘭榮臻看着顧夕謹的模樣,眉心微微的蹙了起來,猛地伸手拽住了顧夕謹的胳膊。
顧夕謹被納蘭榮臻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着後面躲了一步,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納蘭榮臻臉上的失望,忙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上前一步,朝着納蘭榮臻尷尬的笑了笑。
納蘭榮臻握住了顧夕謹的手腕,頓了一會兒,突然出指如電,在顧夕謹的身上點了兩指,顧夕謹吃痛,“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等顧夕謹叫出聲來,她才欣喜的發現,她竟然能夠說話了!
納蘭榮臻看着顧夕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探究。
顧夕謹卻沒有理睬納蘭榮臻的探究,看着納蘭榮臻,輕嘆了一口氣道:“你的毒沒有解嗎?那你去找神醫說,挑個時間,用我的心頭血吧。早些把毒解了,也算是……”顧夕謹頓了頓,“了了一樁心事。”
納蘭榮臻的心中霎時間被感動充滿,他想不到顧夕謹身上的啞穴纔剛剛解開,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關心他身上的毒:“夕謹,我……”
顧夕謹擡手打斷了納蘭榮臻的話:“不必說了,我既然已經下了決心,自然是要善始善終的。”一邊說着,一邊推着納蘭榮臻朝着裡面走,在陰涼處站住了。
知畫連忙去搬了椅子過來:“姑娘,你身子還沒有大好,坐着說話吧。”
納蘭榮臻一聽,眉心倏的就挑了起來:“夕謹,你怎麼了?你生病了麼?你身上的啞穴是誰點的?”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納蘭榮臻的聲音陡然凌厲起來。
顧夕謹緩緩的搖了搖頭:“我……”
“我家姑娘昨兒個受了驚嚇,差一點就回不來了。”知畫嘴快,把顧夕謹的話,搶了過去。
“怎麼回事?昨兒個發生了什麼事情?”納蘭榮臻的臉色猛地就陰冷了下來,“在這個山莊裡,竟然有人敢對你動手?”
“我……”顧夕謹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納蘭榮臻打斷了,“紅衣,你去把總管喊來。”
“是。”紅衣應了一聲,小跑着出去了。
“你的身子……”顧夕謹見紅衣已經跑着出去了,轉念想了想瞞着也不是什麼好事,這莊子中的內奸總是要揪出來纔是,這莊子中有內奸,那麼納蘭府中……或許會更多。
“我的身子沒事了。”納蘭榮臻一臉寵溺的看着顧夕謹,“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我依舊坐着輪椅過來,是因爲神醫說,我的腳剛剛恢復,不能走的時間太長。”
“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顧夕謹遲疑了一下,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只覺得心中一直壓得她沉甸甸的那塊石頭,猛地就輕了許多。
“是的。”納蘭榮臻很肯定的點頭,“這事就你知道,不要外傳,這幾日我還要做出一副毒沒有解,或者解得不徹底的模樣來。”
顧夕謹想了想,當即就答應了,這些人精之間的爭鬥,根本就不是她這種凡人所能參與的,即便是她活了兩輩子,也比不過他們。
“不過,夕謹,我真的很感動。”納蘭榮臻看着顧夕謹突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顧夕謹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纔回過神來,明白了納蘭榮臻說這句話的意思,頓時臉上紅了紅,納蘭榮臻的這聲謝,她真的有些愧受,她根本就不是納蘭榮臻想象的那樣,是真的關心納蘭榮臻的身體,她這麼關注納蘭榮臻的身體,只是爲了能早日離開而已。
但是顧夕謹並沒有否認,這種美麗的誤會顧夕謹自然不會去解釋,於是,她羞澀的笑了笑:“其實,其實,我只是……”顧夕謹說到這裡就停住了,緩緩的擡眼看了一下納蘭榮臻,猛地就收回了目光,低着頭看着地下,想了想,又擡起頭看着知畫,一字一字的盯着:“知畫,今日侯爺說得話,你就把它嚥進肚子裡面爛掉,不能向任何人吐露一字半句!
知畫點點頭:“姑娘放心,我這人就是一個悶嘴葫蘆,向來是只進不出的。”
顧夕謹見知畫在這種時候,還說俏皮話,狠狠的瞪了知畫一眼,卻也沒有開口呵斥。
正在三人說話間,紅衣帶着總管進來。
總管看見坐在顧夕謹對面的納蘭榮臻,連忙緊走兩步,躬身行禮:“侯爺大安。”
納蘭榮臻點點頭:“昨兒個姑娘到底發生了事情?”
總管在來的路上就想着納蘭榮臻讓紅衣來找他,爲的是什麼事情,想來想去,除了昨兒個的事情,再也想不出任何事,因此他一邊跟着紅衣過來,一邊路上就開始打腹稿。
現在一聽果然是爲了昨兒晚上的事情,總管就把剛剛打好的腹稿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他也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刪刪減減,就是據實複述了一遍,最後又把他現在再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隨着總管的複述,納蘭榮臻的臉色漸漸的陰沉下來,到了後來,納蘭榮臻的臉色已經有些鐵青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昨兒個顧夕謹竟然經歷了這種驚險,若是顧夕謹心思不由縝密,沒有找到那塊鐵蓋,想來現在顧夕謹已經不知道被關在了何處!就如天兒一般……
一想到獨孤傲天,納蘭榮臻的臉上全都是冷峻。現在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他放手一搏的時候了!
“夕謹,你好生在這裡養身子,我過去瞧瞧地道。”納蘭榮臻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侯爺……”顧夕謹開口叫住了納蘭榮臻,“不知我何時能夠離開這裡?知竹還生死不知,我,我要去找知竹……”
“知竹姑娘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在這裡,我終究要比你熟悉一些,找個人比你要方便一些。”納蘭榮臻擡起頭,很認真的看着顧夕謹,“等過幾日,我會開了祠堂,讓你認祖歸宗,然後那納蘭府的中饋,就交給你打理,這後宅不寧,便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夠辦成的!”
“這……”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朝着這方面發展,這和她原先預想的實在是相差太大了!“侯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