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心頭血?!
不論是誰,被取心頭血,都是九死無生的局面!怪不得那兩個丫頭會用那種目光看着她,怪不得顧夕謹會說出那種話來,根本就是把他想象成了那種冷血,陰險,惡毒的小人!明知讓顧夕謹來大乾,根本就是死路一條,他竟然連一絲兒的猶豫都沒有,一絲兒的愧疚都沒有,還給她弄了一個靜敏郡主封號,還說要幫着做炸彈給皇帝做壽禮,還……
獨孤傲天的心頓時就如被刀細細的碾壓了一邊一般,血淋淋的,冰冷一片。
“天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夕謹遇到危險的!”納蘭榮臻看着臉色倏變的獨孤傲天,想了想,做了一個保證。
“舅舅,你不是說,你不想讓表妹陷入到奪嫡這個漩渦嗎?你不是說要保留表妹這個血脈嗎?你不是說,你身上的毒,並不急着要在這幾年解開嗎?你不是說……”獨孤傲天騰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納蘭榮臻,渾身凌厲的氣勢發散出來,讓納蘭榮臻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沉了一下,“你不是說……”
“天兒,你不要激動,先靜下來,聽我說。”納蘭榮臻被獨孤傲天連聲責問,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惱意,“我原本就是這麼想的,便是現在,我也是這樣想的,怎奈是……”納蘭榮臻的臉上顯出一抹無奈。
“怎奈什麼?”獨孤傲天的態度卻並沒有因爲納蘭榮臻臉上的無奈,而是越發的激動起來,“怎奈是你心中想的再好,在看見表妹的那一霎那,想到可以把折磨了你將近二十年的毒解了,便再也忍不住了,就再也顧不得父女親情了!”獨孤傲天說着,嘴角猛地揚了起來,“其實這個父女親情也應該淡薄的很,舅舅和表妹可是才見了一面而已,爲了自身的利益,這微薄的血脈之力,哪裡比得上自己重要!”
納蘭榮臻的臉猛地沉了下來,一直平和的態度,突然之間犀利起來:“天兒,你過份了。”
“我過份?我再過分,哪裡比得上你!”獨孤傲天用滿是怒容的眼睛瞪了納蘭榮臻一眼,也不讓納蘭榮臻解釋,猛地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天……”納蘭榮臻下意識先要喊獨孤傲天回身,可是卻纔出口一個字,就停住了,看着獨孤傲天的背影,眼中不但不以爲忤,反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來。
“哥哥,天兒不懂事,你不要怪他。”就在這裡,從石屋的牀後面轉出一箇中年婦人來,這個中年婦人,雖然打扮的稍顯素淨,可是那身上衣服的料子,卻是極爲難得的天蠶絲,在民間傳說,這種天蠶絲的價格堪比黃金,平常人家便是能得到一些,做個比甲,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了,而這個中年婦人卻拿它來整套的做衣服,由此可見此女的身家……
“皇后娘娘。”納蘭榮臻聞聲轉身,看着俏生生站在牀邊的女子,“你放心,天兒是你唯一的子嗣,也是我們納蘭家的希望,我怎麼可能會生他的氣!再說了,他如此失態,也是爲了夕謹,我就越發的沒有生氣的理由了。”
中年婦人,正是當今大乾的皇后娘娘納蘭容卿,她並不是當今大乾皇帝的第一任皇后,當今大乾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是她的姐姐納蘭容若,只是那納蘭容若進宮之後,並不得當今大乾皇帝安慶帝的寵愛,進宮十年,並沒有留下一個子嗣,最後終於鬱鬱寡歡,憂鬱而死。
納蘭容若死了之後,按照安慶帝的意思,不想再立皇后,那時候納蘭家的老侯爺,納蘭榮臻的父親還在世,納蘭老侯爺十分的強勢,逼着安慶帝續娶了納蘭容若的妹妹,納蘭容卿進宮做了第二任皇后。
安慶帝娶得不情不願,自然不會拿好顏色看待納蘭容卿,納蘭容卿進宮之後,一直委曲求全,終於在五年後,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歷經生死,才生下了當今的九殿下,她唯一的兒子獨孤傲天。
獨孤傲天出生之後,納蘭老侯爺大喜過望,竟然在不久之後,飲酒過量,睡過去之後,再也沒有醒過來。
自從老侯爺過世,納蘭家的開始走下坡路,幸虧還有納蘭榮臻這個戰神在,勉強可以支撐着納蘭家。直到那一年,納蘭榮臻掛帥和大胤的武安侯顧衍生那一戰,他身中奇毒,又受了傷,結果中了顧衍生的陰謀,在最後關鍵時刻,全軍被顧衍生包圍,若不是安慶帝遣了他的“妹妹”和親,怕是他連現在這個苟延饞喘都做不到,早已經連血肉都化成了灰……,這世間哪裡還會有納蘭榮臻。
按照這個說起來,安慶帝是納蘭榮臻的救命恩人,可是……
納蘭榮臻卻一直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在。
納蘭容卿聽納蘭榮臻這麼一說,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哥哥放心,天兒那邊,自有我去勸說,只是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沒事。”納蘭榮臻道,“現在夕謹對我誤會甚深,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說。”
“哥哥若是不放心夕謹,不如讓我去見她一見。”納蘭容卿看着納蘭榮臻柔聲道,“我這個做姑姑的,有些話說起來,比你這個做父親應該更加容易一些。”
納蘭榮臻卻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了:“不用,夕謹是個敏感的,你去了有些事情反而更加說不清楚了。所謂日久見人心,時間久了,她就會知道的。”納蘭榮臻說着,換了一個話題,“我前兒個讓你替我調查的事情,你可有消息了?”
納蘭容卿點點頭:“這些東西,他親自藏的,並不會告訴別人,他住的地方,並不許別人進去。哥哥你上次跟我說了之後,我就讓人留意了一些,昨兒個晚上,有一個在乾清宮伺候的宮女,告訴我,就在昨兒晚上,安慶帝和乾清宮伺候的總管太監說話,其中隱晦的說到了夕謹……”
“夕謹?”納蘭榮臻的眼角猛地抖了一下,“他們說了一些什麼?”
“那個宮女也不是聽的很清楚,只記得安慶帝像是跟總管太監閒談一般,說是大乾的京城來了一個妙人兒,可以幫你解毒,因此,他讓總管太監遣人監視夕謹,若是有什麼異動,就立即除了顧夕謹!”納蘭容卿說道最後的時候,那牙齒已經緊緊的咬在了一起,“簡直就是混賬東西!”
“這麼說起來,我身上的毒,果然是安慶帝下得?”納蘭榮臻的神色頓時凌厲起來,“果然,他已經容不下我納蘭家久矣!”
納蘭容卿瞧着坐在輪椅的納蘭榮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想不到哥哥早就已經懷疑他們了!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納蘭榮臻的臉色陰沉的就如來自地獄的修羅,“皇后娘娘難道會猜不會這其中的緣故?天兒現在已經二十多了,而皇上身患重病,他爲什麼還不立天兒爲太子?天兒可是他唯一的嫡子!”
“……”納蘭容卿的臉色頓時有些晦暗起來,“哥哥,你有什麼打算?”
納蘭榮臻擡起頭看着納蘭容卿,嘴角緩緩的勾起,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打算?我何必要有打算?”
納蘭容卿沒有想到納蘭榮臻竟然會是這個反應,愣道:“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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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覺得現在這個時勢,我們今兒可還有出手的必要?”納蘭榮臻臉上一片陰森,“皇帝這麼多個成年的皇子,哪一個不是對着那個位置虎視眈眈,若是現在我們有所動作,豈不是成爲了所有人的目標?所謂出頭椽子先爛,這個靶子,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做的!”
納蘭容卿秀長的黛眉聞言擰成了一團:“哥哥,你……這話豈不是前後矛盾?剛纔還讓我勸說天兒要有所行動,現在卻又……”納蘭容卿真的弄不明白納蘭榮臻心中的盤算。
“皇后娘娘,那個位置,但凡有能力的皇子都應該窺視,若是天兒對那個位置一點兒動作都沒有,豈不是反而惹得衆人戒備?”納蘭榮臻的笑容越發的陰狠,“因此,天兒必須要有所動作,但是天兒卻又不能惹人注目……”
納蘭容卿終於明白了納蘭榮臻的意思,可是轉念一想,卻又有些不明白:“哥哥,這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俗話說,一步差,步步差!難道哥哥就不怕到時候天兒落於人後,追趕不上?”
納蘭榮臻看了一眼納蘭容卿,輕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所謂關心則亂,這場爭奪戰還沒有開始,皇后娘娘你的心已經亂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我……”納蘭容卿低着頭想了想,旋即明白了納蘭榮臻的意思,“哥哥,是我心急了。”
“你明白了就好。”納蘭榮臻道,“你回宮去吧,依舊做你的那個事事不管的皇后就行了,但是宮內的事情,你要安排妥當,這宮外的事情,全都交給我。”
納蘭容卿點頭應道:“哥哥,放心,我好歹做了這麼些年的皇后,若是還不能把宮禁掌握在手中,我就枉爲納蘭家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