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這是在指點紅衣了,只不過這種指點,只有一次機會,紅衣若是還不能明白,那麼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知道納蘭府在這次的風暴中,安如泰山,顧夕謹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帶着紅衣在府中緩緩的走着。
或許是因爲心情好,顧夕謹覺得這下午的時間,似乎流逝的飛快,只覺得才過了一會兒,這原本高高掛在空中的太陽,就已經跑到了西邊,吊在屋頂的飛檐上,留戀的看着人間繁忙的人羣,不肯爽快的離去。
外面的轟鳴聲,已經聽不見了。
只有齊整的跑步聲,在圍牆外面時而響起,其中還摻雜着淒厲的慘叫和叫罵聲。
有小廝和長隨一直跑過來,把外面的事情稟告顧夕謹知道。
等夕陽終於從屋檐下掉下去的時候,原本嘈雜的外面,現在已經漸漸的趨於平靜了,顧夕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場風暴終於平平安安的過去了,看樣子,納蘭榮臻已經把局面控制住了。
“姑娘。”屠海從旁邊的小徑上,大跨步的走過來,“侯爺讓人傳信來說,已經沒事了,讓姑娘放心。”
“沒事了就好,辛苦屠叔叔了。”顧夕謹朝着屠海笑道,“請屠叔叔很兄弟們說一聲,今兒個能平安渡過,靠的是兄弟們齊心,每人賞五兩銀子。”
屠海看着顧夕謹,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姑娘,這……”
“屠叔叔放心,這銀子自然是我的賬戶上支出。”顧夕謹彷彿清楚屠海想要說什麼,笑着接過的話題,“屠叔叔放心,我既然開口了,自然是說話算話的,你待會兒讓人去找知畫就是。”
“那屬下就替兄弟們多謝姑娘了。”屠海朝着顧夕謹深深的彎腰行禮,“姑娘今日也辛苦一日了,不如早些歇息吧,侯爺今日事情繁多,應該不會回府的。”
顧夕謹點點頭,屠海釋放的善意,她自然感受到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既然已經沒事了,屠叔叔就讓兄弟們輪流歇着,屠叔叔也好生歇歇。”
“多謝姑娘關心。”屠海再一次彎腰行禮,“屠海心領了。”
顧夕謹看着屠海的身影離開,擡頭看了一眼天空,訝然道:“已經到了這般時辰,知畫這丫頭怎麼還沒有過來?莫不是玩瘋了?”
玩瘋了?
紅衣聽見顧夕謹這個說辭,愣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心中卻沒有太多的震驚,看起來,受的刺激多了,這心裡承受能力,倒是強大了很多。
顧夕謹這邊話音剛落,就聽見後面就傳來腳步聲,這些腳步聲聽起來雜亂而匆忙,彷彿身後有惡鬼在追着一般。
“姑娘,這是……”紅衣猛地扭頭,看見原先個高高在上,一副人模人樣的老爺們,卻慌慌如喪家之犬一般,驚惶的朝着這邊奔跑而來。
顧夕謹也聞聲回頭,看着一臉驚惶的叔叔們,心中也閃過一絲訝然。
這些個受了驚嚇的納蘭家老爺們,在看見顧夕謹的霎那間,正在奔跑的腳步猛地一頓,就如看見了惡鬼一般,猛地轉身,上了旁邊的一條小徑,急急的走了!
不,應該是急急的逃竄了!
顧夕謹和紅衣兩人面面相覷,這知畫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把這些人嚇成這樣?!
“走,回主院去瞧瞧去!”顧夕謹猛地轉身,朝着主院而去。
紅衣此刻的好奇心也已經到極點,連忙跟在顧夕謹的身後,朝着主院匆匆而去。
兩人才到主院門口,就聞到裡面傳出來濃濃的血腥氣。
“姑娘!”紅衣被這氣味嚇了一跳,“知畫她……”
顧夕謹也被這氣味嚇了一跳,腳下一緊,腳步就加快了許多。
“知畫,你怎麼了?”纔剛進門,顧夕謹連忙大聲的問道。
“姑娘,姑娘,你怎麼來了?”知畫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一臉興奮的看着顧夕謹,“姑娘,你可看見那些人了?哈哈哈,姑娘,你不要瞧他們平日裡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其實膽小到了極點,爲了活命,不論怎麼樣齷蹉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這滿院子的血腥氣,怎麼回事?”顧夕謹並沒有理睬知畫興奮的模樣,擰着眉道。
“爲了嚇唬他們,我讓人把廚房今日採買來的雞全都殺了,然後把那些血全都潑在了這裡……”知畫不屑的揚了揚眉,“然後嚇唬他們,我聽你的命令,把不聽話的人,全都殺了……”知畫臉上的不屑越發明顯,“姑娘,你沒有瞧見,這些人聞到血腥味之後,連出來查看的膽子都沒有,直接就被嚇的連站都站不直了。”
“……”
顧夕謹和紅衣兩人看着知畫,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姑娘,高先生求見。”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進來稟告。
“高先生?高大夫?”顧夕謹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是的,高先生正在前廳候着,姑娘……”
“我這就過去。”顧夕謹一聽是高逢春來了,顧不得知畫這邊的事情,轉身就出了主院。
知畫見顧夕謹急匆匆的離開,連忙吩咐了幾句,轉身也跑着跟了上去。
高逢春站在廳中,雖然看不上一臉的疲憊,可是那神情中,卻隱隱帶着興奮。
“弟,弟弟……”顧夕謹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前廳門口,扶着門框,看着站在廳中的高逢春,“你……”
弟弟兩個字鑽進高逢春的耳中,臉上漾開了一抹無奈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姐姐。”
“你我姐弟,何必這麼多禮。”顧夕謹朝着高逢春擺了擺手,拍了拍胸口,讓自己快跳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這才直起腰身,進了前廳,“弟弟坐,知畫上茶。”
知畫應了一聲,連忙端茶去了。
高逢春在下首坐了,擡起頭看着顧夕謹:“姐姐,今日可是受到驚嚇了?”
顧夕謹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我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就這麼一點事情,哪裡就能嚇到我了。”
顧夕謹這麼一說,高逢春想起顧夕謹的經歷,笑道:“倒是我小瞧了姐姐。”
“說吧,你來要告訴我什麼事?”顧夕謹開門見山,“你現在應該是最忙的時候,能讓你抽空出來,自然是有事情的。”
高逢春又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想要在姐姐面前擺個關子都不行。”
“說吧,好歹我是你姐姐,比你多活了這麼幾年,自然是見識要比你多一點!”顧夕謹一點點羞愧都沒有,一臉的自得。
“……”看着顧夕謹自得的模樣,高逢春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深深的看着顧夕謹,今日他雖然在宮中忙着,可是滿心的全都是眼前的這個人,一直放心不下,現在終於見着了,他的心也跟着放下了,看着她這模樣,他只覺得這輩子若是能就這麼陪着她過,他這輩子算是沒白活了!
只是……
高逢春突然想到了“姐姐”“弟弟”的這個稱呼,不由得苦笑出聲。
顧夕謹怪異的瞧着高逢春,她實在不明白好端端的,苦笑什麼?難道說……
顧夕謹神色當即端正起來:“弟弟,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呃,沒有,是這樣的,九殿下和知竹姑娘已經救出來了,可是他們的狀態不是很好,我師父正在替他們救治,我想着要過來告訴你一聲,省的你掛心。”高逢春連忙把來意說了出來。
“知竹,知竹姐姐找到了?”剛剛端了茶水過來的知畫,一聽到這個消息,一激動,差點把手中的茶盞扔在了地上,幸虧紅衣發現的快,連忙上前一步,把茶盞從知畫手中接了過來。
“高先生,你說得是不是真的?”知畫空了兩手,頓時上前一步,拽住了高逢春的衣袖,“知竹姐姐,她,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高逢春瞧着被知畫拉住的衣袖,神情有些尷尬的看了顧夕謹一眼,這才笑道:“知畫姑娘放心,知竹姑娘沒事,只是這麼些日子,每日裡擔心受怕的,也沒有好生吃東西,這才身子有些虛弱,將養一段日子,就沒事了。”
“知竹姐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知畫臉上的神情是壓抑不住的開心,放開高逢春,轉身又拉住了顧夕謹的手,“姑娘,知竹姐姐沒事,知竹姐姐沒事!”
顧夕謹一聽知竹沒事,也是由衷的高興,跟着知畫不住的點頭:“這下子,你應該放心了?”
“放心了,自然是放心了!姑娘也放心了。”知畫開心的說着,轉身對高逢春道,“高先生晚上就在這裡吃飯,我去吩咐廚房,讓她們加菜。”說完,也不讓高逢春開口,急匆匆的又跑出去了。
“先生請喝茶。”一直到知畫離開,紅衣才得了空,把茶盞放在了高逢春面前,轉身把剩下的一盞,放在了顧夕謹的身邊。
“九,九殿下可還好?”顧夕謹對獨孤傲天的感情十分複雜,但心中卻是希望他沒事的,若是他有事……,顧夕謹知道,她會心疼……
高逢春轉身深深的看了顧夕謹一眼,輕聲道:“姐姐放心,九殿下也沒事,只是九殿下比知竹姑娘傷重的多,皇上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侯爺把九殿下救回來,當即龍顏震怒,立刻就立了九殿下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