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太后見皇后真要出去跪着,一瞬間只覺得頭暈眼花,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太后娘娘!”嫺貴妃立即扶住了她。
處罰皇后,即便只是讓皇后去外頭跪着,那也是大事,太后不禁也有些後悔了,她方纔是氣急了,才那般說,原本以後皇后會服軟,跪下請罪,她也就有了臺階下,便作罷了,豈能料到皇后此次竟然如此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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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給太后娘娘認個錯,別跪了!”初夏扶着皇后,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皇后娘娘!”魏凝兒追了出來,一把扶住了皇后,急聲道:“娘娘,您可不能跪,這萬一……萬一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魏凝兒說到此瞟了瞟皇后的肚子。
皇后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說,便輕輕推開了魏凝兒與初夏的手,提起裙襬跪了下去。
“娘娘!”初夏與魏凝兒驚呼一聲,也跪了下去。
而此時,原本便在遠處一直盯着的太監王祿見皇后跪了下去,立即撒開腿便往皇帝理政的楠木殿跑去。
皇后入主中宮多年來,從未受罰,不僅未曾受罰,即便是呵斥,也不曾受過,此番竟然被太后罰跪在松鶴齋前院,當真讓人心驚不已。
嫺貴妃扶着太后到了院子裡,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與魏凝兒,臉上那一絲陰狠的笑意一閃而逝,隨即便有些誠惶誠恐的看着太后,語中滿是不安:“太后娘娘,此番只是誤會,您快讓皇后娘娘與令嬪起身吧!”
太后卻拉不下臉來,但她的心中也有些沉重,畢竟這麼些年來,她可是從未呵斥過皇后的,此番卻因爲這麼一點小事而……處罰她,鬧到皇帝跟前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與令嬪是無心之失,並不是有意觸怒娘娘,請娘娘恕罪!”嘉妃豈能看不出太后此時有些爲難,立即跪了下去。
“請太后娘娘恕罪!”舒嬪也跪了下去。
怡嬪見此,也不得不跟着她們一道求情。
嫺貴妃神色一凜,隨即跪下身去,顫聲道:“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乃是國母,豈能因這樣的小事被罰,傳揚出去世人便會說是太后娘娘您容不下皇后娘娘,皇上那個也交代不了,還請太后娘娘三思。”
皇后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而她身邊的魏凝兒臉色也變了,嫺貴妃哪裡是在求情,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太后這些年站在了權力的最頂峰,雖然她從不過問朝政,也不大插手後宮之事,可……普天之下又有誰敢忤逆她,不遵她的懿旨,即便是皇帝在她跟前也是恭恭敬敬的。
而嫺貴妃這話,似乎像是太后怕了皇后,怕了皇帝一般,太后一聽,心裡的火氣更是抑制不住了,隨即喝道:“綠沫,給哀家看着,不到一個時辰,不叫她們起身!”
皇后看着太后怒氣衝衝的回了正殿,嘴角微微上揚,不禁冷笑出聲。
楠木殿離此處很近,皇上只怕快要到了吧,不然她可不會拿肚子裡的孩子去冒險。
“皇后娘娘!”魏凝兒握住皇后的手,眼中滿是擔憂。
皇后輕輕搖頭,笑道:“本宮不礙事,無需擔憂!”
魏凝兒想不明白,皇后冒這樣的險到底是爲何?
松鶴齋前往楠木殿雖然很近,可皇帝此時正與衆臣商議國事,王祿哪裡敢去打擾,只能悄悄的將吳書來給叫了出來。
“何事?”吳書來低聲問道。
“吳公公,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動了氣,罰皇后娘娘與令嬪娘娘跪在了松鶴齋院裡!”王祿氣喘吁吁的說道。
“什麼!”吳書來一聽,這還得了,立即往回跑去。
“皇上,出事了!”吳書來到了皇帝身邊便低聲喊道。
“何事?”皇帝微微蹙眉。
吳書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隨即湊到皇帝耳邊將方纔王祿告知他的事兒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皇帝。
皇帝聞言,驚得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原本一直擋住右臉的手也猛的拿了下來,露出了他有些腫脹泛着青紫的右臉來。
“皇上!”張廷玉等老臣頓時嚇壞了。
皇帝卻顧不得那麼多,快步出了楠木殿。
“退朝——。”吳書來喊了一聲這纔跟了上去。
……
松鶴齋正殿外,皇后與魏凝兒已跪了兩刻鐘,熱河行宮之中天氣雖然涼爽,但跪在外頭頂着日頭,哪裡有不熱的。
“娘娘,您起來!”魏凝兒實在忍不下去了,便站起身來,欲扶起皇后。
“令嬪娘娘,太后娘娘有旨,不到一個時辰,您與皇后娘娘不得起身!”綠沫卻上前來冷聲道。
“綠沫姑姑,皇后娘娘身子不適,還請您擔待一二,我自會向太后娘娘請罪!”魏凝兒深吸一口氣說道。
“娘娘,您還是跪着吧,別讓奴婢爲難!”綠沫卻一把拉住了魏凝兒,欲讓她跪下去。
魏凝兒擡起頭看着綠沫,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臉色隨之變了,她一把甩開綠沫的手,冷笑道:“姑姑好大的陣仗,不僅命令起本宮,還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本宮向來對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可不會留半分的情面,還不快給本宮滾開,這裡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來指手畫腳!”
綠沫料不到魏凝兒竟然會翻臉,要知平日裡魏凝兒對她們向來都是很和善的,如此聲色俱厲還動起手來,一時倒真的將她嚇到了。
“娘娘您起來!”初夏也站起身來,與魏凝兒一道要扶起皇后。
就在此時,太后的冷笑聲傳入了衆人耳裡:“哀家原先便聽說令嬪厲害的緊,不僅一張嘴不饒人,還如同市井潑婦般動手動腳,在圓明園中竟然拿着頭上的珠釵想要殺嫺貴妃身邊的奴才,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怎麼?令嬪連哀家身邊的奴才也要殺?”
“太后娘娘息怒,嬪妾不過是教訓教訓這不長眼的奴才罷了,並不是有意冒犯太后娘娘!”魏凝兒深吸一口氣,跪了下去。
“哀家竟不知,哀家身邊的奴才要煩勞令嬪來管教!”太后冷笑道。
魏凝兒直起身子,擡起頭,不卑不亢道:“娘娘所言差矣,她是奴才,嬪妾雖然不是她的正經主子,卻也有資格管教她一個奴才!”
“你……。”太后倒是料不到魏凝兒會如此說,一時竟呆在了那裡。
魏凝兒又道:“太后娘娘,請恕嬪妾大膽,嬪妾敢問娘娘,即便昨日皇后娘娘明知太后娘娘您讓皇上去嫺貴妃娘娘寢宮之中,仍舊讓嬪妾去伺候皇上,那又如何?難不成太后娘娘真因這樣的事兒便要處罰皇后娘娘,更何況皇后娘娘已經說了,她事先並不知情,若是知情,皇后娘娘又何須如此?說到底,太后娘娘您是藉故想要罰皇后娘娘與嬪妾罷了!”
“你……。”太后猛的一滯。
“大膽!”嫺貴妃厲聲喝道。
此時的魏凝兒心急如焚,皇后不讓魏凝兒說出她已有身孕之事,再這般拖下去只怕會對皇后的龍胎有影響,魏凝兒只得出此下策,激怒太后,尋得機會助皇后脫身。
“嬪妾是否胡說,太后娘娘心知肚明,嫺貴妃娘娘您也心知肚明!”魏凝兒說罷給初夏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起身將皇后扶了起來。
此時,皇后已然覺得有些撐不住了,任由兩人將她扶起身來,卻並不言語,但是她看着魏凝兒,眼中卻有欣慰之色,這丫頭,不枉費自個這些年來護着她。
“太后娘娘,此番皆是嬪妾的錯,嬪妾願憑太后娘娘處置!”魏凝兒將皇后扶起後,自個卻跪了下去。
太后看着魏凝兒,眼神閃爍不定,半響才道:“既然令嬪願意代皇后受罰,那便在此跪上兩個時辰吧!”
魏凝兒聞言不禁鬆了一口氣,看來她料想的沒錯,太后並不是存心想要責罰她們,不……太后是不想責罰皇后,方纔興許是氣急了,而她這時候這般做,正好給太后臺階下,赦免了皇后。
就在此時,外頭卻響起了一陣喧鬧聲,衆人定睛一看,便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一閃便到了眼前。
“皇后,你怎麼樣了?”皇帝一把抱住皇后,急聲問道。
“皇上,不過是跪了兩刻鐘罷了,臣妾不礙事!”皇后勉強笑了笑,但略微蒼白的臉色卻也讓皇帝看出她此刻並不太好。
“傳太醫!”皇帝喝道。
太后卻有些看不過去了,沉聲道:“皇帝,不過是跪了那麼一會,難不成皇后如今的身子嬌貴到了那般的地步?”
皇帝聞言,深吸一口氣道:“皇額娘,皇后她有身孕了!”
皇帝語中那不可抑制的怒氣讓衆人噤若寒蟬,可下一刻,便被皇帝所說的話給震得愣在當場,包括太后。
“這……哀家不知情!”太后竟有些慌亂了。
皇帝卻不語,欲扶着皇后離去,且料皇后竟然身子一軟倒在了他懷裡,暈了過去。
“皇后!”皇帝大喝一聲,抱着皇后的手也開始發顫了。
“來人,傳太醫!”太后高聲喊道。
整個松鶴齋一時人仰馬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