嫺貴妃怔了怔,臉上的笑意剎那間轉爲怒氣,喝道:“那該死的奴才自個犯了滅九族的大罪,還想污衊本宮,真是該死。”
魏凝兒可不信一個新上任的總管太監有這樣的膽子,有這樣的手段可以將宮裡的貢品用贗品換了,而那些真品又是去了哪裡?
何奎只不過是做了替死鬼,而嫺貴妃定然也與此事脫不開關係,否則宮中也不會傳的沸沸揚揚了。
“大清早的,是誰惹姐姐生氣了?”
魏凝兒與嫺貴妃回過頭去,看着來人,兩人臉上都溢滿了詫異。
“純貴妃萬福金安!”魏凝兒微微福身道。
“令嬪免禮,多日不見,令嬪倒是愈發的光彩照人,怪不得近日來最爲受寵!”純貴妃笑道。
魏凝兒聞言,臉上露出了一抹緋紅,隨即往後退了一步,在不知純貴妃是何意時,她不能隨意開口,畢竟純貴妃都快臨盆了,此時竟然來了長春宮,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姐姐方纔爲何發怒?”純貴妃坐下後,纔看着嫺貴妃笑道。
“不過是被幾個奴才氣急了罷了,倒是純貴妃,你如今與本宮同爲貴妃,你又比本宮年長几歲,這一聲姐姐本宮可當不起!”嫺貴妃說到此臉上多出了一抹淡漠之色。
魏凝兒不禁有些詫異了,這嫺貴妃與純貴妃這些年來不是一夥的嗎?這是怎麼了?
“這麼多年也習慣了,若不是你提及,本宮倒是忘了,本宮虛長你幾歲了,嫺妹妹!”純貴妃臉上溢滿了笑意,那嫺妹妹三個字咬得極爲重。
嫺貴妃聞言,臉色猛的變了,卻也沒有言語,近日來因貢品一事,她本就在風口浪尖上,如今不想再與純貴妃計較。
“今兒個天冷地滑,純姐姐怎麼來了?”就在此時,嘉妃略顯詫異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純貴妃回過頭笑道:“本宮多日不曾出來走動了,也不曾見衆位妹妹,倒是想念的緊,如今本宮就快臨盆了,太醫說多走動,不易難產!”
“多日不見,純姐姐倒是愈發的精神了,想必定然能生個皇子!”嘉妃笑道。
純妃聞言,抿嘴一笑:“本宮倒希望生個公主,皇上如今可只有皇后娘娘生的固倫和靜公主以及從和親王府收養的和碩和婉公主,阿哥倒是有好幾位了!”
“興許純姐姐過幾日便能如願以償!”愉妃走上前來笑道。
純貴妃看着愉妃,再看看臉色不太好看的嫺貴妃笑道:“其實啊,皇子也好,公主也罷,本宮都喜歡,只要能養在自個身邊就是最大的福氣,總好過骨肉分離還得給他人做嫁衣裳!”
愉妃只覺得渾身一震,牙關緊咬,跌跌撞撞的坐到了自個的座兒上。
嫺貴妃臉色也愈發的難看起來,卻忍住了這口氣,並未發作。
一會功夫,後宮衆人皆到了,大夥許久未見,難免寒暄幾句,只有嫺貴妃與愉妃兩人臉色有些難看,也沒有人敢去觸黴頭。
“怎麼沒見陸貴人?”嘉妃與魏凝兒聊了半響,才發現陸雲惜竟然未在。
“陸姐姐昨兒個與嬪妾出去看雪染了風寒,今兒個起不了身。”魏凝兒笑道。
坐於魏凝兒身邊的怡嬪卻冷笑道:“令嬪如今聖眷正隆,寵冠後宮,卻連一杯羹也不分給自個的姐妹,興許陸貴人是積憂成疾吧!”
魏凝兒冷冷的瞥了怡嬪一眼,沉聲道:“這宮中不是任何人都與怡嬪姐姐一般無二的!”
“你的意思是說本宮小氣了?”怡嬪臉色一變。
“這可是姐姐你自個說的!”魏凝兒抿嘴一笑。
“你……令嬪,你莫要欺人太甚!”怡嬪猛的站起身喝道。
魏凝兒卻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和身邊的嘉妃閒話家常:“姐姐,四阿哥近來可好?”
“好,太傅直誇他聰慧呢,這孩子,愈發懂事乖巧了,讓本宮省心不少!”嘉妃一提起四阿哥便滿臉笑意。
怡嬪氣的臉都漲紅了,見衆人都看着她,心中羞憤難當,半響才坐下身去。
“怡嬪入宮多年,怎麼還如此沉不下氣!”純貴妃微微搖頭,隨即對身邊的蘭心道:“你去悄悄問問皇后娘娘何時出來,本宮有些累了!”
“是,娘娘!”蘭心應了一聲便去了。
又過了片刻,純貴妃覺得自個身子實在是太重了,有些坐不住了,便對身邊的小宮女道:“你扶本宮起身,本宮要回宮去!”
“娘娘這是怎麼了?”嘉妃立即站起身走過去問道。
“本宮身子重,有些不大舒坦,想回宮歇着了!”純貴妃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們小心些,扶着你們家主子回去!”嘉妃對純貴妃身邊的奴才叮囑道。
“是,娘娘!”
“你們坐着吧,本宮先走一步了,以後再向皇后娘娘請罪!”純妃笑了笑,這纔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往外走。
“真是爲難純貴妃娘娘了,大冷天的,即將臨盆還來長春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嘉妃嘆息道。
魏凝兒卻微微蹙眉,她總覺得今日純貴妃來的實在太突然了,她就要臨盆了,卻還到處走動,就不怕傷到她自個和孩子嗎?換做是旁人,只怕早就躲在宮裡了。
就在此事,外頭卻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出事了!”嘉妃臉色一變。
“出去瞧瞧!”嫺貴妃站起身來便往外走。
魏凝兒隨她們出去後,才瞧見純貴妃竟然癱坐在了地上,看樣子是要生了。
“這是怎麼了?”嫺貴妃臉色一變。
“啓稟娘娘,我們娘娘要生了!”宮女急聲道。
“快將你們娘娘送回宮去!”嫺貴妃喊道。
“你們都去幫忙!”嫺貴妃又指使身邊的奴才們。
“是!”暮雲應了一聲,隨即便與純貴妃的奴才們一道將她擡上了轎子。
“衆位妹妹不必跟去了,人多反倒不好,本宮去吧!”嫺貴妃看着要跟上去的衆人冷聲道。
看着嫺貴妃與純貴妃一道離去了,魏凝兒眼中卻滿是凝重。
“姐姐,您說嫺貴妃會如何?”回宮的路上,魏凝兒看着身邊的嘉妃問道。
“她不敢對付純貴妃腹中孩子的,至少現在不會,畢竟是她要隨純貴妃一道回去的,出了事倒是她的責任了!”
“嫺貴妃的心思倒是真讓人難以捉摸!”魏凝兒笑道。
“是啊,打從王府起,本宮便知她難以捉摸。”嘉妃微微頷首。
快到永壽宮時,魏凝兒才辭了嘉妃往自個的延禧宮去了。
“小主,皇上來了,在正殿!”魏凝兒剛剛進了宮門,青顏便跑出來,急聲道。
“皇上!”魏凝兒微微有些錯愕,將手裡的大氅給了青顏後,才進了正殿。
“回來了,冷嗎?”皇帝走上前來,握着她的手,將她發間的雪花輕輕彈去,眼中滿是柔光。
“皇上您怎麼在這兒?”魏凝兒低聲道。
“朕最近下了朝不都是來看你嗎?怎麼了?”皇帝見她臉色不對,隨即問道。
“皇上,純貴妃娘娘要生了!”魏凝兒神色間滿是凝重。
“純貴妃要生了!”皇帝臉色頓時露出了喜色,喊道:“吳書來,擺駕鍾粹宮!”
“是,皇上!”吳書來應道。
看着皇帝疾步往外走去,魏凝兒臉上露出了笑容,平心而論,皇帝雖然最爲喜愛皇后娘娘生的和敬公主,可對別的皇子們也是不錯的,他在乎他的孩子們。
“你與朕一道去!”走到大殿門口的皇帝突然回過身來,走到魏凝兒面前便拉着她往外走。
“皇上,臣妾去不大好吧!”魏凝兒不得不跟隨皇帝的腳步往外走,但還是很遲疑。
“有何不可,有朕在!”皇帝握着她的手緊了緊。
“是!”魏凝兒微微頷首。
到了鍾粹宮正殿,魏凝兒便聽到寢殿內傳來了純貴妃悽慘的叫聲。
“皇上吉祥!”一臉着急的嫺貴妃立即站起身來給皇帝請安。
“免了!”皇帝輕輕擺手,隨即問道:“純貴妃如何了?”
“啓稟皇上,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太醫說,只怕是難產!”
“難產”皇帝臉色一變。
“是,皇上!”嫺貴妃臉色微微發白道。
皇帝立即吩咐吳書來去把太醫們喚了出來耳提面命了一番,這纔有些不安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放心,純貴妃娘娘不會有事的!”魏凝兒握着他的手柔聲道。
“朕記得……蕙蘭那次難產,她腹中的孩子便夭折了!”皇帝嘆息道。
蕙蘭是已懵的皇貴妃的閨名,皇帝此事想起皇貴妃來,定然是擔憂純貴妃也會那般。
“皇上,那時是在王府,如今可是在宮裡,太醫和接生嬤嬤們都是最好的,娘娘定然能吉人天相!”魏凝兒低聲安慰道。
“但願如此!”皇帝微微頷首。
在鍾粹宮侯了兩個時辰,純貴妃卻沒能將孩子生下來,那淒厲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興許是她太累了,也叫不出聲來了。
魏凝兒只覺得太過可怕了,到後頭她與嫺貴妃兩人的臉色都白的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