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魏凝兒微微福身,隨即接過冰若遞上的玉碗,笑道:“天熱,皇上用一碗冰鎮蓮子羹吧!”
“奴才那蘇圖恭請令嬪娘娘金安!”一旁的總督那蘇圖打了個千,恭聲道。
“總督大人無須多禮!”魏凝兒笑道。
“謝娘娘!”那蘇圖這才起身來。
皇帝又叮囑了那蘇圖幾句,這才帶着衆人離去了。
皇帝等人剛走片刻,方纔魏凝兒在大街上所遇見的總督府李統領便進了書房來。
“如何?”那蘇圖微微蹙眉道。
“啓稟大人,馮啓已被屬下帶來了!”李統領恭聲道。
“讓他進來!”那蘇圖微微頷首。
“是!”李統領應了一聲,隨即出去將馮啓帶了進來。
“小人馮啓拜見總督大人!”此時的馮啓臉上滿是一片正色,和方纔在街上時判若兩人。
那蘇圖冷聲道:“起來吧,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金簡,本官此次助了他,往日他於本官的恩情也就此一筆勾銷,本官也勸他一句,少摻和宮裡的事兒,暗查皇上心中可是死罪,將來若是事情敗露,可不要將髒水潑到本官身上,否則便是金氏一族滅族之日。”
“是,謝總督大人,大人請放心,小人奉命在此經營兩年之久,斷然不會讓任何人查出破綻,也不會連累到大人!”馮啓恭聲道。
“金簡倒是大膽,若本官未曾調任直隸,只怕這兒可沒有人會買他的賬!”那蘇圖冷笑道。
“是!”馮啓可不敢得罪他,立即應道。
“下去吧!”那蘇圖擺了擺手。
“是!”馮啓立即退了出去。
魏凝兒隨皇帝回了小院子後,衆人略微收拾一番便啓程了。
此番皇帝帶魏凝兒先行,而太后與皇后則是坐着鑾駕於明日從圓明園啓程前往熱河行宮,皇帝的鑾駕自然也在,只不過裡面空空如也。
知曉皇帝先行的也只有太后與皇后,但……宮中之事,再隱秘也算不得秘密。
後宮衆位嬪妃爲了掌握皇帝的行蹤與喜好,以把握時機博得寵愛,在皇帝身邊的奴才們身上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因此皇帝剛剛離開圓明園,嫺貴妃幾人便知曉了,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魏凝兒依舊與皇帝共坐一輛馬車,後面稍微小一些的馬車是冰若與青顏的,吳書來與樑靖等十餘人皆騎馬隨行。
那張穗兒見衆人離開了小院子,便跟了上去,一路小跑着,追着馬車。
出了保定城後,樑靖才發現她跟了上來,心中一驚,便策馬到了她跟前,急聲道:“張姑娘,你怎麼跟來了?我不是留下銀子給你了!”
“樑大哥,我不敢回去,求求你們收留我吧,若我回去,一定會被那馮少爺給抓去的,即便不是他,李員外家的夫人也不會放過我的,她定然會將我賣去給旁人!”張穗兒朦朧的大眼中閃動着淚光,本就瘦弱的她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讓樑靖無法拒絕,卻也不敢收留她。
“張姑娘,你回去吧,我們家老爺和夫人不是常人,你想跟着我們,是不成的!”樑靖搖搖頭,柔聲道:“快些回去吧,別跟來了!”
看着樑靖策馬而去,張穗兒跺了跺腳,又追了上去。
吳書來回過頭一看,那還得了,隨即對樑靖道:“她怎的又追來了,樑靖,去把她打發了,實在不成,便打暈了吧,咱們爺和夫人可出不的半分的差池,來歷不明之人要多加提防!”
“是!”樑靖應了一聲,又回去好言相勸,但張穗兒就是不聽,樑靖本欲依吳書來之意打暈了她,卻又有些於心不忍,便作罷了。
張穗兒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小跑了三個時辰,待衆人到了驛站後,她便坐到了樹下,此時的她腳上的繡花鞋早已被磨破了,腳底起了大大的泡,腳趾頭也破了,鮮血直流,看上去好不狼狽,好不悽慘。
魏凝兒一下馬車便見張穗兒正躲在大樹後只露出臉怯怯的看着她,儘管此時她臉上滿是灰塵,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卻閃動着光芒,似乎有些害怕,卻溢滿了渴望。
這不禁讓魏凝兒想起自個小時候曾有一次偷偷跑回魏家,躲在後門大樹外的情形。
那時候的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府,心中既害怕,又滿是渴望,渴望能回到那兒。
想到此,魏凝兒心有不忍,看着身邊的冰若使了個眼神,冰若會意,立即向張穗兒走去。
“出了何事?”皇帝問道。
“小事罷了,爺不必掛心!”魏凝兒笑道。
皇帝也不多問,拉着魏凝兒便進了驛站。
衆人一路走走停停,與太后一行人同一日到了熱河行宮,只是早了兩個時辰罷了。
十餘日的朝夕相處,魏凝兒對皇帝似乎更爲了解了,越是如此她的心中越有些擔憂。
“小主,瞧瞧這時辰也不早了,稍後便要去向皇后娘娘請安了!”冰若走上前來,笑道。
“嗯,把她叫來!”魏凝兒低聲吩咐道。
冰若自然知曉主子說的是誰,便去叫了那張穗兒來。
打從魏凝兒讓冰若收留她起,便對她不聞不問,同行所有人,除了樑靖外,無一人搭理她,更未曾與她說話,包括與她同坐馬車的冰若與青顏。
“令嬪娘娘萬福!”張穗兒進了寢殿後便跪在了地方,顫聲道。
魏凝兒靜靜的瞧着她,半響才道:“既然你如今無處可去,本宮便回了皇后娘娘,留你在本宮身邊做粗使的宮女,只是……來歷不明之人,宮中可不能要,本宮自然會派人前去查明,若你所說有一句是假,本宮便要了你的命,你可聽明白了?”
“是,民女聽明白了,謝娘娘恩典!”張穗兒臉上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你如今已然是本宮身邊的奴了,本宮便給你賜名爲芷音。”魏凝兒沉吟片刻後說道。
“這……。”張穗兒一愣。
“還愣着作甚,小主賜名是你的福氣,還不快謝恩!”冰若隨即低聲喝道。
“是,奴婢芷音謝娘娘賜名!”張穗兒磕了個頭,便退下去了。
魏凝兒這纔對冰若道:“往後好好調教她一番吧。”
冰若卻有些不解:“娘娘,咱們宮裡不缺奴才,何必要她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
魏凝兒神秘一笑:“就是來歷不明,本宮纔要了她,往後你要多留個心眼,瞧瞧她到底是不是這宮中的人故意安插來的。”
“小主,若真的是別的娘娘們安插來的,那也太……。”
“也太可怕了吧!”魏凝兒笑道:“本宮總覺得這個丫頭太過可疑,在總督府時,本宮見皇上出來了,故意喚了一聲皇上,若是一般的老百姓知曉眼前之人是皇帝,定然會被嚇到,本宮卻見她鎮定自若的很。”
“那娘娘留她在身邊豈不是很危險?”冰若臉色大變。
“有時候,危險放在明處倒也不危險了,最可怕的便是那些躲在暗處的,你們往後防着她便是了!”魏凝兒笑道。
“是!”冰若輕輕頷首。
“以後,再多留心內務府的總管樑明,此番他並未隨駕前來熱河行宮,待回宮後讓小易子他們多加提防!”魏凝兒思慮片刻後又道。
“小主懷疑他?”冰若有些詫異。
“此番若不是樑靖求本宮,本宮也不定會留下張穗兒,不……是芷音,你可知曉,樑靖是內務府總管樑明的親侄兒!”魏凝兒有些擔憂的說道。
“娘娘是如何知曉的?”冰若卻有些不敢相信。
“是吳書來告訴本宮的!”因胡世傑的緣故,魏凝兒向來是相信吳書來的。
“奴婢明白了,待回宮便讓小易子他們盯着內務府!”冰若恭聲道,不過讓她心驚的是,吳公公竟然是小主的人。
魏凝兒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讓冰若與青顏陪着去給皇后請安。
待她給皇后請了安落座後,才發覺除了純貴妃,隨侍熱河的嬪妃們都到了,只可惜……陸雲惜並未前來。
不僅是陸雲惜,嬪位以下的此番皆未隨侍熱河行宮,尚在禁足的愉妃亦不曾前來。
魏凝兒坐在嘉妃的下首,她方纔落座,嘉妃便笑道:“令嬪妹妹,本宮聽說你此番從宮外帶了一個長得頗爲俊俏的女子一道前來行宮,得空也給姐姐們瞧瞧,是如何的絕色佳人,竟然讓妹妹你瞧上了眼。”
“姐姐說笑了,妹妹與諸位姐姐一道前來行宮,不曾離開半步,如何從宮外帶了女子入宮?且不說妹妹沒有這樣的機會,即便有,也不會如此不懂規矩。”魏凝兒笑道。
“那妹妹宮裡新來的那個宮女芷音是從哪裡來的?”坐在魏凝兒對面的怡嬪那滿是笑意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毒。
魏凝兒聞言,臉上未曾有絲毫的變化,心中卻升起了一股子怒氣,她方纔來給皇后請安之前纔給張穗兒賜名爲芷音,怎麼這會子功夫竟然人盡皆知了。
難不成,她身邊真的有奸細?
可此番隨侍熱河行宮的只有冰若與青顏啊,難道是行宮裡派來的那些奴才?這倒是極有可能。
“怡嬪姐姐,那宮女芷音是……。”
“是本宮賜給令嬪的,本宮瞧着她此番來行宮只帶了兩個奴才來,怕身邊無人伺候,便親自挑選了一個賜給她,怎麼?本宮瞧着嘉妃和怡嬪似乎對此甚爲不滿?”皇后說罷還不等嘉妃與怡嬪答話便對身邊的初夏道:“還不快去挑兩個伶俐些的宮女給嘉妃與怡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