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兒聞言,不禁微微皺眉,不知爲何,這拂柳今日異常的尖酸刻薄,先是故意竄到院子裡斥責了若研等人,現如今又尋上了沈利與清竹的麻煩,當真有些過分了。
“貴人明察,奴婢待兩位貴人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偏差!”沈利語中略微帶着一絲惶恐。
“貴人,奴婢也萬萬不敢,但凡兩位貴人的吩咐,奴婢都是放在心上的!”清竹也顫聲道。
“你們這些死奴才,她雖然有皇后娘娘撐腰,可本小主好歹有封號,又有龍胎在身,你們若是再敢怠慢,皇后娘娘不管,本小主便鬧到太后娘娘跟前去!”拂柳愈發的放肆起來。
聽她如此說,屋裡的魏凝兒微微蹙眉,便要站起身來。
“小主您別去!”冰若急聲道。
“不礙事!”魏凝兒確實不怕拂柳。
“凝兒,休要與她計較,咱們瞧瞧她能囂張到幾時,她不過是知大勢已去,仗着肚子裡的孩子逞威風罷了。”若研進了殿來,笑道。
魏凝兒聞言,默不作聲,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出去走走,不與她計較!”
“好,我許久未曾去御花園了!”若研嘿嘿笑道,絲毫沒有一點管事姑姑的樣兒,一旁的冰若與青顏兩人不禁捂着嘴笑了。
見魏凝兒竟然帶着身邊的奴才們出了宮去,拂柳氣的直跺腳。
“小主,當心身子!”巧兒與梅兒嚇得臉色都白了,連聲喊道。
“事到如今,我還當心什麼身子!”拂柳氣的眼淚都出來了,恨聲道:“即便我往後一無所有,我也要毀了魏凝兒,都是這個賤人害得我如今這樣悽慘,我豈能讓她好過!”
“主子您小聲些,仔細被人聽了去!”巧兒急聲道。
“我如今還怕什麼,這宮裡的奴才們一個個都是吃裡扒外的東西,也不知是故意派來的,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我林佳拂柳誰也不怕。”拂柳說罷,眼神如刀子般又狠狠的剜了一眼沈利與清竹,這才往寢殿去了。
“小主……”巧兒立即跟了進去。
她們並未瞧見,原本一直垂首的清竹,突然擡起頭來,眼中一片冷色,嘴角漸漸溢出了笑意。
“巧兒,你說,我這孩子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我這兩日都心神不寧的,總是管不住自個的脾氣!”進了寢殿,拂柳癱坐在軟榻上,一臉煩躁。
“主子不要多想,太醫也說了,只要您靜心養胎,腹中的龍胎便不會有事!”巧兒低聲道。
拂柳聞言,眉頭緊皺,厲聲道:“那些該死的太醫,一會說我的孩子保不住,一會又說靜養便能無礙,弄得我都糊塗了!”
“小主切莫多心,爲了您腹中的龍胎,您也得靜心調養纔是!”巧兒真有些欲哭無淚,這兩日小主愈發難伺候了,她甚至想,要不要再次向魏貴人示忠?
拂柳聞言,微微頷首,隨即閉上了眼,片刻後才道:“巧兒,這兩日你換了何種香料?聞着似乎十分清香!”
“小主,前些日子您因皇上動了胎氣後,太醫便囑咐奴婢,殿內萬不可再薰香,奴婢這半月來可是謹遵了太醫的吩咐,屋子裡並未薰香啊!”巧兒有些詫異的說道。
“我怎麼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拂柳說罷臉色微變,隨即道:“你把這屋裡仔仔細細的給我尋尋!”
“是,小主!”巧兒聞言立即滿屋子的找了起來。
許久後,巧兒纔在桌子下聞到了一股清香味,細看之下,發下了些許粉紫色的細末。
“小主,您瞧瞧是不是這個味兒!”巧兒小心翼翼的將爲數不多的粉末包在了錦帕之中,呈到了拂柳面前。
拂柳湊上去聞了聞,不禁低聲咳嗽起來,連連擺手道:“拿遠點!”
巧兒立即退了一步,也忍不住聞了聞,便覺得有些嗆人,有些想咳嗽,卻咳不出。
“這東西拿遠點便能散發出一股子清香味,極難被發現,可稍微進了便有些嗆人,到底是何物?”拂柳微微蹙眉道。
“主子,奴婢怎麼瞧着這有點像……像花粉!”巧兒沉吟片刻後才道。
“拿來!”拂柳捂着鼻子後,用手輕輕沾了一點在手指上,細看之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隨即對巧兒道:“巧兒,把這東西收起來,將桌下的地毯擦乾淨,萬不可讓人察覺出來。”
“是,小主!”巧兒恭聲道。
“算了,給我吧!”拂柳卻不敢真的相信巧兒,若這玩意真的是花粉,而且還是有害的花粉,那是何時被人不神不知鬼不覺的灑在桌下的,爲何每日清掃的粗使宮女未曾發現?
是誰想要害她?魏凝兒嗎?只怕她現如今羽翼未豐,還不曾有那個本事,到底是誰?
拂柳不禁陷入了深思,直到她想起了昨日薨了的慧賢皇貴妃,心中猛地一顫,手裡包着那粉末的錦帕也險些掉在了地上,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
此時是初春,御花園裡多是樹木,極少見到花,尚有些冷清,魏凝兒領着衆人逛了一會,也爲瞧見有旁人。
“小主,累了便去亭子上坐一會吧!”若研笑道。
“不必了,我哪裡有那般的嬌貴!”魏凝兒微微搖頭。
又逛了片刻,魏凝兒正欲吩咐他們回去,卻見迎面走來兩名宮裝麗人來,靠前那一位,膚色極白,有幾分姿色,一身淡紫旗裝上繡滿了淡雅的梨花,腳下踩着高底鞋,氣度沉靜而嫺雅,靠後的卻個子嬌小,但長得極其美,一雙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好奇,臉上帶着稚氣的笑意,顯得甚是天真爛漫。
魏凝兒立即停下腳步來,她雖然不曾認識眼前的兩名麗人,卻也從她們的打扮中瞧出了端倪來。
不是奴才便只能是主子了,可宮中嬪妃大大小小她都見過,眼前這兩位倒是陌生的緊。
“小主,這是大阿哥的兩位福晉!”冰若在她身後低聲道。
魏凝兒聞言,立即帶着身後衆人退到了一側,微微屈膝道:“福晉萬福,側福晉萬福!”
“免禮!”爲首的女子笑道。
這時候她身邊的奴才卻低聲道:“福晉,這是魏貴人!”
紫衣女子聞言微微有些動容,不着痕跡的將魏凝兒打量了一番,而她身邊那位卻有些吃驚,便到了魏凝兒面前,搖手指着魏凝兒道:“你便是魏凝兒?”
這粉衣女子雖顯得稚氣,但美麗的臉蛋上卻滿是鄙夷。
“側福晉有何指教!”魏凝兒看着她,不卑不亢,輕輕彈了彈衣袖,淡淡的問道。
當日太后等人爲大阿哥選福晉之時,魏凝兒也在,可是她只是宮女,哪裡敢擡頭看衆位小姐,因此兩位福晉她不認識,但卻知其姓名。
嫡福晉是伊拉里氏茉雅奇,而側福晉便是伊爾根覺羅氏舒舒。
“你,你可知我是誰?竟如此無禮,到底是包衣出身,身份低賤,不知禮數!”舒舒見魏凝兒似乎不將她放在眼裡,小臉微紅,有些底氣不足的吼道。
魏凝兒聞言不禁莞爾,這個側福晉倒是有些意思,包衣出身……那又如何,大清朝至今,宮中包衣出身的嬪妃比比皆是,即便現如今的一切並非她所願,卻也容不得旁人羞辱於她。。
“包衣出身?側福晉大約不知,皇上的嫡親祖母孝恭仁皇后便是包衣出身,卻深得聖祖康熙爺的寵愛,如今的太貴妃是包衣出身,已故的慧賢皇貴妃也是包衣出身,永壽宮的嘉妃娘娘亦是包衣出身,難不成在側福晉眼中,她們皆是身份低賤、不知禮數之輩嗎?”魏凝兒冷笑道。
“我……我只說你,並未說旁人!”側福晉舒舒臉上頓時一片紅,一片白。
“舒舒,不得無禮!”就在此時,一旁的嫡福晉茉雅奇低聲喝道。
“姐姐,您瞧瞧她,她欺負我!”
看着臉紅脖子粗的側福晉,魏凝兒覺得自個似乎太過較真了,何必與一個看似沒長大的孩子計較,可不知爲何,一聽她說自個身份卑微,魏凝兒就忍不住要反駁幾句。
“夠了!”茉雅奇微微擡手,舒舒似乎挺畏懼她,立即閉上了嘴。
“魏貴人,側福晉她尚且年幼,又口無遮攔,我帶她向您賠罪了!”茉雅奇微微福身道。
“福晉客氣了,嬪妾萬不敢當!”魏凝兒還了禮,又道:“嬪妾宮中還有要事,先告退了!”
“魏貴人慢走!”茉雅奇臉上的笑意似乎從未曾減了一分。
直到魏凝兒等人走遠後,舒舒才拉着她的手嬌聲道:“姐姐何必與她一個貴人如此客氣,姐姐難道不知,爺對我們不冷不熱,便是因爲她。”
“你休得胡說八道,若是讓旁人聽了去,一準會給爺惹麻煩,如今爺是大阿哥,雖是皇子,卻並無封號,咱們在這宮中更要小心謹慎纔是,宮中的嬪妃無論位份高低,那也是皇上的女人,豈可是我們做兒媳的能訓斥、能開罪的。”茉雅奇很是無奈,對於這舒舒,她當真有些力不從心了,方纔來御花園的途中便將怡嬪給開罪了,此時又是魏貴人,她何時才能消停?
“那又如何,等大阿哥當了皇帝,姐姐與我便飛上枝頭了,到時候看誰還敢小看咱們!”舒舒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