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記住了那一抹紅印,同時記住的還有她那雙含着笑的雙眼。那一次離開後,因爲接着患了惡病,被帶到了會稽,此後一年最多回兩次臨安,而每次都會去西湖邊轉悠,他本以爲她是湖邊的農家女,可終究遍尋不獲,當年的事彷彿只是他做的一場夢。
“臨安這麼大,若真有此人也不一定容易找。不過如今真有個名字裡含‘九’的姑娘,只是不是九霄雲外的‘九’,而是久別重逢的‘久’,這姑娘正是與你婚配的鄒家大小姐,鄒佩久。‘乾玄用九,乃見天則’,你說這是當時你爲她取名的原因,那何不順應天則,也許一切自有定數。”
當時聽了他所訴之“夢”時,爺爺便是這樣對他說的。那時皇太后已爲他與鄒佩久賜婚,聽人說他倆的八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接着,鄒家大小姐被他剋死了。再往後,他在遇到了她。
他的阿九。
通緝九丫的榜令被撤下的時候,官府又貼上了新的。這次的榜文沒那麼多花樣,只是一個男子的畫像,書生模樣,眼睛高高的上挑,有相師說這是多情之相,有此面相者必犯桃花。
“喲,是林家村的疑犯。”來看熱鬧的人很多。
林家村的案子鬧得宮裡都知道了,臨安城居民自然沒有不曉得的道理,先前個個都信以爲鬼神作祟,現在看到案子就要破了,衆人無不咋舌。
“是真的嗎?莫不是抓個人來抵罪。”
“應該是真的吧,前幾日經過林家村,全是官兵呢,想來是費了不少功夫。喲,這疑罪怎麼這麼眼熟。”
此次的通緝犯沒有九丫易容的本事,所以找起來容易了很許多,僅僅一天後,人就被帶到了刑部。這人是個舉人,進了刑部衙門還是一幅“老子是讀書人,老子最大”的模樣。他看了看坐在堂上的年輕男子,挑着眉眼道:“大人,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見過死者。”
問他話的自然是楊宇桓,面對這樣的酸書生,他不禁打了個哈欠,指着一同跪在堂上的小賊道:“本月十五亥時,他親眼見到你去了林寡婦家裡,還從你放在窗邊的衣服裡偷得了此物,你可有什麼話說?”
書生只是瞟了眼他手中拿着的念珠,冷哼了一聲,“大人,一個小賊的話怎能信得,這念珠不是我的,從未見過。我乃即將參加春試的舉人,不知大人什麼出身,竟然寧信他之言。”
這話大概是想諷刺楊宇桓是個憑着老爹關係坐上官位之人,所以沒能力也沒頭腦,但是被諷刺的人似乎滿不在乎。只是門外貓着聽候吩咐的大志卻不免啐了一口,他想自己公子進士及第那年,這酸書生說不準還在背百家姓呢。其實那年楊宇桓只是一時興起,決定去考着玩玩,哪知道就高中了,皇帝一問才知道是楊家的三公子。當時這三公子才十五歲,哪兒想過當官,所以託了皇太后的關係才讓皇帝放他回了會稽,不然現在尚書令的位置還不知是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