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非一邊喝茶一邊笑道:“付兄何必着急,既來之則安之,都進來了,不如先喝上一杯兄弟我泡的茉莉花,清潤心肺,我們再談也不遲。”說着,把一杯茶水推到了付瑞海的面前。
付瑞海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泡得不錯,深吸一口氣,清香撲鼻,頓覺神清氣爽。於是笑道:“沒想到嶽兄還懂得茶道。”
“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付兄請慢慢品嚐,有什麼不好盡情開口,不用客氣。”岳雲非謙虛地說道。
“嶽兄的好意付某心領了,只是今日恐怕沒有時間和嶽兄品茶論道了,我是不着急啊,就怕曹小姐在驛站之內等得不耐煩啊。”付瑞海說着又把茶杯推了過去。
岳雲非一愣,接着說道:“付兄不必擔心,只要你回去的時候和曹小姐說一聲是我把你留下來的,曹小姐必不會怪罪。”
“哦,你這麼有把握?”
岳雲非信心十足地點點頭:“曹小姐應該和付兄講過,當初她能夠說服柳德勝他們離開山寨,爲她做事,就是因爲我在中間牽線搭橋,事情纔有了轉機。我讀過書,眼光自然比柳德勝這些人看得遠一些,所以曹小姐對我也是另眼相看,有什麼事情也願意同我商量。柳德勝更是對我信任有加,所以現在纔會讓我單獨和你談談。”
“柳德勝是想讓你說服我和他們合作嗎,你先在就可以回去告訴他,雖然我們都是在幫曹若燕做事,可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不一樣的,有些事他們能做我就不能做,我有我的原則,這些曹小姐都知道了,我希望你們也不要難爲我,雖然我們做不成朋友,可我也不想讓你我成爲敵人。”
“你以爲曹小姐讓你今晚過來,就是爲了傳遞一個無關緊要的消息?”岳雲非反問道。
“那還能爲了什麼?”付瑞海也問道。來之前他也不怎麼相信曹若燕會讓他去做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按理說,喜梅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原本以爲曹若燕會跟他們一起來,可是她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又不得不讓他懷疑起來,難道曹若燕只是在考驗他?現在岳雲非的話又提醒了他,事情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耳邊只聽得岳雲非非常悠閒的聲音,他說:“其實付兄的事情曹小姐很早就告訴我了,她對於沒有把柳德勝的事告訴付兄心懷內疚,一直想說,卻又怕你不能理解,責怪與她,矛盾重重。上次讓你前來見面的主意是我給她出的,付兄的表現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纔有今日在此一見,表面上是柳德勝的委託,實際上是曹小姐的主意,她想讓我勸勸付兄。”
“沒想到你和曹若燕走得這麼近,我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卻對我瞭如指掌,這讓我覺得非常失敗。”付瑞海苦笑地說道。
“付兄過謙,曹小姐沒有和付兄說明,也是顧及到付兄的心情,她對付兄的感情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好了
,”付瑞海最討厭別人說他和曹若燕怎麼樣怎麼樣,這也是他一直逃避的一個問題,所以聽到岳雲非說出這樣的話,他就馬上喝止,“你如果真的沒什麼正事要說,那我就真的告辭了。”
曹若燕說的沒錯,付瑞海果然害怕這個話題,嘆了口氣,岳雲非繼續說道:“柳德勝只是個山野莽夫,成不了氣候的,付兄何必對那樣的人耿耿於懷呢?這一點,付兄可真的不如曹小姐看得長遠。”
“原來嶽兄也早就看出這一點了,爲何還要獻計獻策,逗留山中?”
“我是爲了活下來。”岳雲非苦笑道,“當初我變賣家產、上京趕考,結果落了個名落孫山、身無分文,命運坎坷,遇到山賊,要不是我頭腦機靈,恐怕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了。”
“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大義凜然、威武不能屈嗎,嶽兄這樣的助紂爲虐、苟且偷生,豈不是有違聖道?”
岳雲非聽出他話裡的嘲諷之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而後卻說:“付兄此話說的有理,但是付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聖人還說過一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付兄難道不知道越王勾踐臥薪嚐膽,韓信胯下受辱的故事,他們哪個不是忍辱負重,之後才能成就大事?”
“嶽兄以這些人自比,看來志向不小啊。”岳雲非不是等閒之輩,曹若燕的眼光不低啊。
岳雲非一愣,而後哈哈大笑,笑過之後,說道:“付兄說笑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志向可談,不過是爲了保住性命,苟且偷生而已。但是,話又說回來,讀書人寒窗苦讀,幾十年光陰,誰沒有鴻鵠大志,爲國爲民,只可惜官場黑暗,報國無門,空有一身才華無處施展,實在是無可奈何。可是自從遇到了曹小姐,我就覺得也許我的才華還有些用處。”
“難道嶽兄覺得她曹若燕能成大事?”付瑞海笑問道。
“曹小姐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我覺得她頗有些男子風範,說話做事說一不二,乾脆利落。想當初她被柳德勝抓入山寨,如果是別的女子,恐怕早就哭鬧不停、尋死覓活,而她則是臨危不懼、冷靜沉着,不僅沒有受辱自殺,還收服了柳德勝這些人,此等本領氣魄,恐怕男子也不及。從那時起,我就認定此女絕不簡單,將來必成大事。”岳雲非非常肯定地說。
“是嗎?我承認她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女人,而且還有一個比普通男子更加聰明的頭腦。可是如果告訴你,她爲人心胸狹窄、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會怎麼看她,還會覺得她能成就大事嗎?”付瑞海又問道。
“這個-------”岳雲非想了半天,才說道,“成大事者不能拘於小節,自古凡是成功人士,自然是看的長遠,不在乎一朝一夕的得失,而且不能優柔寡斷,一定要敢於斬釘截鐵,馬上做出正確的決斷;否則一味的婆婆媽媽、搖擺不定,是很容易錯過機會,
導致全盤皆輸的。”
“我和你理解的就有些不一樣了,”付瑞海笑着說,“我覺得一個人要想成功,想成就驚天偉業,首先要有博大的胸襟、容人的雅量,絕不能爲了自己的利益得失傷害別人。可是曹若燕做不到這一點,我也勸過她,卻沒有用。所以我覺得就算她成功了,恐怕也是暫時的,她那個性格,遲早要敗得體無完膚。”
“付兄既然看得如此清楚,爲何還要這樣不遺餘力地幫她?我看得出來,付兄對曹小姐的感情也不一般。”
“我有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她過得好,就是想讓她過得快樂幸福。我原本以爲簡簡單單的生活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可是沒想到她卻喜歡過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我沒有辦法,只能陪着她,幫幫她,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欠她的。”付瑞海無奈地說道,轉身又要走。
“不知道付兄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岳雲非沒有刻意讓他停下,只是隨口似地問了這樣一句。
付瑞海停了下來,不過沒有回頭,只是說道:“我不知道嶽兄到底指的是誰的鴻鵠之志?如果是曹若燕,我可以不謙虛地告訴你,我比你瞭解她,只是我不願意苟同;如果是嶽兄你的,我勸你還是不要把希望寄託着在個女人身上,否則你也會輸得一敗塗地,最好能給自己找一條後路,否則的話,事成的那一天也許就是你和其他兄弟的葬身之日。兔死狗烹的道理,曹若燕不是不知道。”
“多謝付兄提醒,我們自會倍加小心的。”
付瑞海點點頭,正要走時,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看着岳雲非,正色說道:“下次見到曹若燕的時候,幫我告訴她,我還是和原來一樣會不遺餘力地幫她,但不要想着試圖說服我,我的堅持永遠不會改變。”說完,打開門就出去了。
岳雲非看着那扇敞開的大門,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付瑞海帶着喜梅走在回去的路上,腦海裡回憶着剛纔和岳雲非的交談,他越來越覺得這個不一般,跟着曹生明在官場上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雖然自己不是那種一眼就可以把人看透的人,但對於一般人,付瑞海也能看出個七八分。但是這個岳雲非讓他摸不着頭腦,而且看得出,岳雲非和曹若燕關係不錯。想到這裡,便轉頭問向喜梅:“這七個人中,誰和小姐走得最近?”
“自然是那個嶽先生了。”喜梅想也不想,就回答說。
“岳雲非?”
“恩,小姐說岳先生是讀書人,有頭腦,好交流,不像柳德勝那些人,一羣莽夫,難成大器。所以有些事情小姐會先是去和嶽先生商量一下,讓嶽先生告訴柳德勝他們。”
“果然-----”付瑞海的眉頭不自主地皺了起來,他覺得以後的事情會更加撲朔迷離、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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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