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海和喜梅回到驛站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從驛站的後門悄悄進去,沒有被人發現。付瑞海看見曹若燕房間裡的燈還亮着,估計她可能在等消息,便對喜梅說道:“你回去以後把今晚的事如實告訴小姐,我這個時候去見她恐怕不好,我也累了,讓她有什麼事情明天再來找我。”
“是。”喜梅應着就去了曹若燕的房間。
付瑞海看到喜梅走進曹若燕的房間時,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正準備開門,忽然看見隔壁皇甫夜的房間突然滅了燈,心裡不禁有些奇怪,往常這個時候皇甫夜早就休息了,怎麼今天這麼晚才熄燈?正疑惑間,看見一個黑衣人從皇甫夜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就是皇甫夜,付瑞海非常肯定。他這麼晚出來幹什麼?難道是……付瑞海馬上明白了,於是急忙跟了上去。
今天早上從曹若燕嘴裡得知陳雪音失蹤的消息,皇甫夜就再也坐不住了,心裡非常亂。一方面他奇怪陳雪音爲什麼要離開,既然是來找自己的,爲什麼不能正大光明地過來,而且那天晚上見面的時候,李豐好像還有什麼關鍵的話沒有說出來,到底是什麼;另一方面,曹若燕好像已經知道那晚前來的人就是陳雪音,那她會不會以爲自己故意說了謊,還有付瑞海,他好像一直在懷疑自己,如果陳雪音被他們抓住,會怎麼樣,是不是會和其他犯人一樣受刑,這是皇甫夜最擔心的問題,到那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這樣的焦慮和不安讓皇甫夜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一夜睡不着覺,於是他乾脆坐了起來,決定自己想辦法把事情弄清楚,先去看看陳雪音到底有沒有離開縣衙,如果沒有,就去找他們把事情說清楚,或者和他們一起離開;如果他們真的不在那裡,就去找魯望遠問問。主意已定,皇甫夜就在衣櫃裡找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穿上就出去了。
試着走了一段,皇甫夜感到非常輕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不由地高興起來,又想起這些天一直照顧自己的曹若燕,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內疚,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清清楚楚,不能再讓曹生明和曹若燕爲自己費心了。他又覺得對不起曹若燕,她對自己的一片情意,恐怕只有下輩子才能報答了,因爲在他見到陳雪音的第一眼,他就認定了。思及此處,皇甫夜更是非常着急,腳下生風,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居然還有一個人。
終於來到縣衙門口,裡面已經熄了燈,皇甫夜本來想大大方方地進去,不管怎麼說,自己是見過魯望遠的,又是他們正在尋找的人,如果見到自己,肯定非常高興。可是走了幾步,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因爲他又想起曹生明告訴他的事情-------陳穆文有可能就是殺害父親的兇手,雖然他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但還是警惕起來,如果事情真是那樣,自己大搖大擺地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想到這些,他直接跳上了屋頂,先進去探探再說。
皇甫夜以前就聽父親說過,魯
望遠一家人丁稀薄,除了魯望遠以外,他還有一個女兒,三年前就進了宮,從來就沒有回來過,平時家裡也就只有一個魯望遠,所以就沒有僱那麼多僕人。皇甫夜在房頂上一看,才知道父親所言非虛,偌大的一個縣衙,晚上一片漆黑,一個人也沒有,看起來曹若燕沒有騙自己,陳雪音有可能真的走了,皇甫夜心裡一陣失落。於是他決定去找魯望遠,在屋頂上尋尋覓覓,他終於看見了一間亮着燈的屋子,希望是魯望遠的房間,他這樣想着,悄無聲息地飛了過去。慢慢地蹲下來,拿開一片瓦礫,小心翼翼地往下看,魯望遠穿着睡衣在那裡走來走去,看來有什麼心事,功夫不負有心人,皇甫夜找對了。
魯望遠也是睡不着覺,這幾天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當然從皇甫凌天出事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但是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更爲奇怪的是,就在剛纔,自己突然夢見多年不見的女兒,哭哭啼啼的,喊着救命,他是被嚇醒的,一身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心裡莫名的煩躁和不安。
皇甫夜見魯望遠半天沒有睡覺的意思,覺得是個機會,剛好下去和他聊聊。打定主意,皇甫夜站了起來,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處境,瓦礫震動,發出不小的聲音。
魯望遠就在下面,如何聽不到這些聲音,當即警惕起來,擡起頭,厲喝一聲:“來者何人?”
皇甫夜一聽問話,心裡立即慌了起來,也忘了剛纔要和魯望遠見面的打算,匆匆忙忙就要逃離此處,卻沒想到這樣一慌,動靜更大,竟把那些當差的衙役引出來了,縣衙內立刻燈火通明,到處都有人在喊:“抓刺客,抓刺客。”皇甫夜不禁爲剛纔的慌慌張張懊惱不已,看這個情況,自己一時半會是逃不了了,於是只能忐忑地呆在屋頂上,等待着時機。
此時魯望遠也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叫來一個侍衛:“來的是什麼人,抓到沒有?”
“還沒有,大人,屬下等正在全力搜捕。”
魯望遠已經基本上肯定來人就在自己的屋頂上,正想說話,忽然看到遠處跑了一個衙役,神色慌張:“不好了,大人,書房突然起火了。”
魯望遠一聽不妙,也顧不得屋頂上的人,急匆匆地向書房趕去。
皇甫夜見此情景,真的鬆了一口氣,也不敢耽擱,轉身返回,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剎那,聽到一聲“吧嗒”,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他也來不及看一看,匆匆離去。
魯望遠看着書房裡的滿地狼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幸虧發現及時,沒有造成很大的破壞,所有的書籍文件都保存完好。聽着捕快們的敘述,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門窗紋絲未動,地上也沒有任何外來者的腳印,也沒丟失什麼東西,火摺子離窗口很近,看來是從外面扔進來的,來人可能並不是要盜取什麼東西,極有可能只是爲了把自己引過來,那他的目的是什麼,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他想了好
久才明白,聲東擊西,對,一定是這樣,來人的目的就是讓屋頂上的人快些逃走,可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報,大人,我們在屋頂上發現了這個。”一個捕快跑過來,把一個暗器交到他手裡。
魯望遠接過來看了一眼,大吃一驚,這不是福興鏢局的獨門暗器嗎?天底下恐怕只有皇甫父子纔會使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來人是……魯望遠即可命令道:“馬上派一隊人馬在附近繼續追捕,但是萬萬不可傷他性命。”
“是。”
皇甫夜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左右看看,沒有聽到追擊的聲音,這才放心地停了下來,坐在了地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歇一會了。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感到舊傷隱隱地發痛,看來並沒有完全的好起來,不動則已,一動起來就疼得不行。要不是魯望遠的書房突然着火,自己肯定逃不出來,不過他也不害怕,魯望遠認識自己,應該不會傷害自己,但是他還是挺感謝那個放火的人的,不管怎麼說,救了自己一命。突然他意識到事情不對了,那場火來得太及時了,用巧合二字根本解釋不通,難道真的有人在暗中幫助自己?是曹若燕派來的人嗎?可是自己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而且是悄悄出來的,他們怎麼會知道?
如果放火的那個人真的是爲了幫助自己,那他肯定一直跟着自己。一想起自己的身後始終有一個人在跟着自己,皇甫夜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因爲他不知道這個人是敵是友。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認真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可是周圍安靜極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然而越是這樣,他的心裡越是害怕,雙手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頭,手心裡盡是汗水,就連額頭也沁出密密的汗珠,但是任憑他左看右看,就是什麼也發現不了。突然他聽到一陣“沙沙沙”的聲音,立刻警惕地問了一聲:“到底是什麼人,請快快出來見面,如果真是朋友,爲什麼不敢現身?”
一片寂靜,沒有人出來和他說話,皇甫夜又等了一會,就是沒有人出來,也不得不放棄了。突然想到自己出來已經很久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被人發現,想到這裡,也只好轉身走了。
待皇甫夜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付瑞海才從不遠處的林子裡走了出來,看着遠處無盡的的黑暗,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剛纔就想出來和皇甫夜見面,忍了又忍,才控制着自己。他知道皇甫夜夜闖縣衙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見到陳雪音嗎?其實自己是可以幫助他們的,卻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不舒服,是因爲曹若燕嗎,好像是的,付瑞海這樣想着。另一方面,他覺得皇甫夜今晚的行爲自以爲可以瞞天過海,但肯定瞞不了曹若燕,因爲他知道曹若燕早就派人監視起皇甫夜的一舉一動了,而且做的是滴水不漏。不過如果曹若燕足夠聰明的話,她一定不會把事情拆穿,而是假裝不知道。想到曹若燕的城府,付瑞海禁不住一陣苦笑,一個跳躍,瞬間消失在無盡的夜幕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