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就說了。不知道歐陽大人認不認識一個叫何雲秀的人?”曹若燕說完,歪着腦袋,笑看着歐陽元。果然不出她所料,歐陽元變了臉色-----
“你們把她怎麼樣了?”一聽到這個名字,歐陽元就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忍不住脫口而出,關切之詞溢於言表。問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不是一個計?何華鋒不是說過嗎,何雲秀已經回到了京城,也就不可能讓曹若燕他們抓到。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歐陽元不禁後悔,剛纔太着急了,否則來個死不承認,曹若燕也沒有辦法。現在好了,讓人抓住把柄了,不過如果何雲秀並不在這裡,曹若燕的威脅好像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這樣一想,稍稍安心。
從剛纔那句脫口而出的話裡,曹若燕已經看出了歐陽元對何雲秀感情不一般,但看他的表情變化,也猜出他在想什麼。對於歐陽元可能產生的反應,曹若燕早有預料,這個情況也算是意料之中。想了一會,說道:“歐陽大人不必着急,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何雲秀早就回到了京城,這個消息並沒有錯,她不在我們手裡。”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她不在你們手裡,你威脅不了我。”
“難道歐陽大人以爲何雲秀回到了京城,她就安全了嗎?”
“你什麼意思?”歐陽元警惕地看着她。
“何雲秀什麼時候來到這裡、什麼時候離開的,和你們發生了什麼,包括你們之間的關係,我統統知道。那天晚上她救走了陳雪音和那個道士,爲什麼能夠逃跑成功,是因爲遇到了你和何華鋒,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愛人,你們應該是認出了她,纔會手下留情的。我當時很奇怪,就偷偷觀察了你們,在一個晚上聽到了你們三個人的談話,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當然我知道的不僅僅是這些,我還知道何雲秀來到這裡的目的,和我們正好相反,她是來保護陳雪音的。我說的對不對?”
“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如果我當時發現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歐陽元咬牙切齒地看着曹若燕。
“很可惜的是,你當時並沒有發現我,所以也沒有辦法殺了我。”曹若燕得意地笑道,“好了,請繼續聽我把話說完。何雲秀突然離開這裡,我覺得非常奇怪,覺得她的離開可能和夜明珠有關係,就派人到京城去查。如果情況屬實,我會讓我爹立刻把這件事情告訴皇上。那個時候,何雲秀會遇到什麼事情,歐陽大人比我明白。”
“曹若燕,你------”
“歐陽大人別緊張,我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可以說是定心丸,聽完以後,你一會非常安心的。”
歐陽元冷笑:“現在從你的嘴裡還能說出什麼好消息?”
曹若燕聽出他的貶義,有點惱,但還是努力控制自己沒有衝動。平靜了一下,仍然笑着說道:“這第一件事嘛,就是我父親還不知道你們的事,也不知道何雲秀來了這裡,我都沒有告訴他;這第二件事嘛,就是我今天來到這裡本來也不想提這件事,它是個秘密,我願意爲歐陽大人保守這個秘密,但我有個條件……”
“條件就是我不再過問陳雪音和皇甫夜的事,也就是不再去拿回夜明珠?”
“歐陽大人真聰明,一點就透。”
“你以爲我會答應這些條件嗎?”歐陽元笑看着她,眼裡充滿了鄙夷,“且不說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我可以在皇上面前告你們誣陷;就算這些是真的,我想給他們通風報信,時間也是綽綽有餘。到時候他們按兵不動,我看你能查出什麼來。何仲可是三朝元老,地位不一般,你想動他,最好三思。”
“歐陽大人提醒的是,只可惜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會非常小心,而且這些事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說出來。但是你和何雲秀的關係,一旦公之於衆,你覺得會怎麼樣?”
“如果是這樣,那我倒要謝謝曹小姐了。我和何雲秀聚少離多,愛的非常辛苦,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她喜結連理。如果曹小姐把這件事說出去,讓我們成了百年之好,我和何雲秀都會感激不盡。因爲你是我們的媒人。”
“如果是別的女子,這絕對是天賜良緣、一段佳話。可那個人是何雲秀,三年前就被皇上看上,明年就要進宮了。如果突然發生這樣的事,你覺得對她、對何仲,是好是壞?”
曹若燕的提醒讓他想起了不願意面對的現實,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意去碰,他一直在等待奇蹟發生。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把這件事公之於衆,皇上會不會成全他們?轉念一想,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皇上想讓何雲秀進宮,甚至早就給她選好了位置,不是因爲多麼喜歡她,這是一種政治聯姻,爲了拉攏勢力,不得不如此。皇上即使再不喜歡,也不會把何雲秀給他。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何仲、何華鋒都有可能受到牽連,自己一定不能害了他們。“你想怎麼樣?”看着曹若燕,歐陽元冷冷地問道。
“我想怎麼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怎麼還要問?我的要求並不過分,你應該可以答應。”
“可你讓我在這裡遊手好閒,什麼也不做,會不會說不過去;將來皇上要是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的。”
“歐陽大人請放心,皇上那邊我和我父親會去說明,用不着歐陽大人自己解釋;至於這件事的功勞嘛,”曹若燕也轉頭看着歐陽元,笑着說,“少不了你歐陽大人的。”
歐陽元嘆了口氣,苦笑道:“功勞那些我是不敢奢望了,我現在只求你們不要把我賣了就行。”
“歐陽
大人可真會開玩笑。”曹若燕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笑着把這句話堵了回去。“這麼說,歐陽大人是答應我們了?”再次試探地問了一遍。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我就在這裡謝謝歐陽大人了。”說完,盈盈一拜,眼波流轉,好不嫵媚。可惜歐陽元並不在意,倒讓曹若燕覺得自己有點輕浮。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如果歐陽大人沒什麼事,小女這就告辭了。”
“慢走不送。”歐陽元沒有多想,就下了逐客令。
“好。”曹若燕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張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可一看到他那張發木的臉,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閉上嘴巴,轉過身,帶着付瑞海離開了。
歐陽元看他們終於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曹若燕真是不一般,早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卻一直沒有說出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和自己有沒有關係。自己到底要不要聽她的話,什麼也不做呢?歐陽元不願意受制於人,所以他決定悄悄地去做,小心點,不讓曹若燕發現。仔細一想,不行,曹若燕和曹生明的眼線很多,說不定就在自己附近,自己的一舉一動可能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如果是這樣,自己就真的不能輕舉妄動了。萬一被曹若燕知道,警告自己也就罷了,如果她不說,卻把這件事悄悄地上奏,那自己該如何是好。想到這裡,歐陽元忐忑不安,不知道是走是留。想到曹若燕的陰險,歐陽元也開始爲何雲秀擔心。這個曹若燕明年好像也是要進宮的,她這個樣子,何雲秀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自己又不能留着她身邊,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何雲秀也許會有性命之憂。想到這裡,更是坐臥不寧。
出了客棧,曹若燕終於鬆了一口氣,事情辦完了,雖然耽誤了不少時間,可也在自己預料之中。歐陽元終於被自己說通了,雖然看起來他還有點不服氣,可也沒什麼問題了,只需要派幾個人盯着他,也就沒什麼了。想着想着,忽然聽到一陣笑聲,回頭一看,竟然是付瑞海,笑的非常得意。曹若燕覺得奇怪,便問道:“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我在笑你剛纔居然在歐陽元面前使美人計,這個計可不好用,以後在用之前,最好先想一想,能不能用,別作踐了自己。”付瑞海善意地提醒道。
“你以爲天下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樣是塊石頭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曹若燕感到隱隱的心痛。
“別的男人我不知道,可是歐陽元我知道,他不僅沒中你的計,反而讓你非常尷尬。”
“那又怎麼樣,如果沒有何雲秀,他絕不會如此鎮定。”曹若燕斷言。在曹若燕看來,自己的容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可對付一般的男人也是綽綽有餘,如果不是這個歐陽元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絕對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
“客觀因素擺在那裡,永遠不可能消失。再說,如果沒有何雲秀,你也威脅不了他。歐陽元可不是皇甫夜,你越對他這樣,他就會越提防你。”
“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在對皇甫夜實行美人計呢?”曹若燕挑挑眉,不服氣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看到曹若燕好像是要反駁,付瑞海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你對他的那種關心表面上看來好像不是美人計,只是一種關心體貼,可實際上就是。如果皇甫夜沒有見到陳雪音,他也許真的可能喜歡你。可是一旦他見到了陳雪音,他的心就會放在她的身上,這是必然的,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照你的意思,我還是不如陳雪音?”曹若燕失望地說道。
“起碼在皇甫夜心裡,你和她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那麼在你心裡呢,我的地位如何?”曹若燕滿懷希望地看着付瑞海,期待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付瑞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把頭扭到一邊。
沒有得到答案的曹若燕不禁感到了失望和無奈,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了吧,反正我也猜得到。不管我猜的對不對,那都是我的希望,只求你不要把我的夢想打碎。”說完,仰起臉,仍然看着付瑞海,付瑞海還是不敢看她。曹若燕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接着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爹爹還在等消息呢,走吧。”
兩個人就這樣並肩往回走,一路上誰也不說話,他們走的並不快,所以半個時辰之後纔回到了驛站。到了驛站門口,曹若燕停下了,回頭對付瑞海說:“你不要和我進去了,馬上去幫我做兩件事。”
“什麼事?”
“第一,派幾個人去把歐陽元看住了,一旦他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過來通知我。”
付瑞海卻不想這麼做:“有那個必要嗎,剛纔他不是答應過你了嗎?就憑他對何雲秀的那份感情,我覺得他也不可能輕舉妄動。你就不能相信一下別人?”
“我爹提醒過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提醒過我,人心不可猜測。這兩句話我牢記於心、不敢相忘,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歐陽元是什麼人,他會心甘情願呆在那裡、乖乖聽我們的話嗎?”曹若燕笑着搖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我們說了那麼多,他也的確害怕了,可是想要真正控制他,沒那麼容易。”
“歐陽元那麼精明,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們的人?”
“我就是想讓他發現,只有這樣,他纔不敢輕舉妄動,我們纔有時間做我們自己的事。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付瑞海無奈地點點頭,“那好,我現在就去辦。”說着就要走。卻聽到曹若燕再次喊住了他的名字。轉過頭看着她,不耐煩地問道,“你又有什麼事?”
“話還沒有說完,你那麼着急着走幹嘛,不願意看見我呀。”曹若燕笑着來到他面前,接着說道,“這樣的事非常簡單,用不着你親自出馬,安排幾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去幫我做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去找找陳雪音和皇甫夜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們在什麼地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還用得着問我?”說完這句話,付瑞海突然恍然大悟,“剛纔你和歐陽元說的都是真的,皇甫夜確實帶着陳雪音離開了?”
“我也不能完全確定,不過我想,如果我是皇甫夜,我就會這麼做;陳雪音和你義父若是聰明的話,也會這麼做。到底走沒走,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付瑞海想了一會,才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會去哪裡?去之前,皇甫夜有沒有告訴你別的藏身之處?”
曹若燕搖了搖頭:“這是我個人的猜測,他並沒有告訴我什麼。不過我覺得如果他還是我們的人的話,就一定會留下一些記號讓我們去尋找。”
“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就不會留下任何記號。說不定已經帶着陳雪音遠走高飛了。”付瑞海雖然知道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但還是抱着一點希望。如果皇甫夜能夠明白真相,又顧全大局的話,也許真的會如此。
曹若燕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反問道:“你覺得可能嗎?不要癡心妄想了,皇甫夜現在是不可能相信他們說的任何話的,尤其是關於我和我父親,就算相信了,也是假的。一個是他的‘殺父仇人’,一個是‘受人蠱惑’,他怎麼可能相信?而且他需要我們的幫助,幫助他對付那個道士,怎麼可能帶着他們遠走高飛呢?”
“萬一他相信了呢?”
“那他就立刻會來找我們報仇,可他沒有來。這說明什麼,說明陳雪音什麼都沒有和他說,也說明他什麼也不會相信。”看到付瑞海有話要說,擺擺手,不讓他說。“好了,我不想和你爭辯了,快去找他們吧,我知道,你比我更希望看到他們,尤其是陳雪音。”
“不光是陳雪音,還有我義父。”付瑞海補充道,“我希望看到他們所有人平平安安。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去找找,希望皇甫夜真的願意與你們合作……”
“就算沒有皇甫夜,我相信陳雪音也是希望你找到他們吧。”曹若燕非常明瞭地看着付瑞海。
“那我走了,曹生明那裡……”
“你放心,我會幫你解釋的。”
付瑞海走了以後,曹若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自己一直看不透他。苦澀地搖搖頭,轉身走進了驛站。進去以後,她才發現今天好累,回頭看了一眼父親的書房,心裡希望父親不在,那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事與願違,父親的書房房門大開,肯定在裡面。曹若燕雖不情願,也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走到門口,看到父親正在裡面閉目養神,本來不想打擾,就想悄悄離開。可她的動作後是驚動了曹生明,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向門外,問道:“是若燕嗎,進來吧。”
曹若燕聽到聲音,知道不能推脫,只好走了進去,來到曹生明面前,行了禮。看着曹生明,說道:“父親看上去非常疲倦,怎麼不到牀上好好休息呢,我現在扶你去吧。”
曹生明擺擺手:“不用了,我睡不着的,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情況怎麼樣,歐陽元有沒有同意?”
“歐陽元雖然和父親有些不和,但也明白大局爲重,也就同意了。女兒怕他暗中行動,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派人看着他。如果他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也可以馬上知道。”
曹生明點點頭:“你果然想的周到。不過這個歐陽元也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武功可不在你師兄之下,你派的那些人可不可靠,萬一讓他發現了怎麼辦?”
“我還怕他發現不了呢。”曹若燕得意地說道,看到父親疑惑的眼神,又解釋道,“如果沒有看到我們的人,他一定會自己接着去找陳雪音,按他的能力,找到他們,應該不難,那樣的話,我們還要想辦法控制他;如果他發現了我們的人,就一定不敢輕舉妄動,我們這邊也可以輕鬆一些。你說,是不是啊,父親?”
“你說的有理,不過他要是不顧這些,殺了我們的人,怎麼辦?”
“歐陽元是個聰明人,分得清事情的輕重利害,他現在不敢輕易和我們發生衝突。”曹若燕肯定地說道。
曹生明想了一會,也點點頭:“如果是這樣,那是最好。我一直很奇怪你是怎麼說服歐陽元的。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現在朝廷上反對我的人非常多,這個歐陽元雖然沒有公然站出來反對我,但從他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並不喜歡我,與我合不來;而且他仗着自己是皇上親自派來的人,又有密旨,根本就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他是不會輕易答應我們的安排的。所以我就奇怪你是怎麼把他說服的,昨天晚上我就問過你這個問題,你說你要想想,那麼現在事情過去了,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答案了?”
“父親就那麼想知道?”曹若燕暗叫糟糕,看來這次是瞞不過去了,一邊想着,一邊勸道,“既然女兒已經把事情辦成了,父親何必多問呢,結果是這樣,不就好了了嗎?”
曹生明搖搖頭,笑道:“我可不想做一個糊里糊塗的人,有些事情還是瞭解清楚比較好。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想知道爲什麼,難道你不想告訴我嗎,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父親說笑了,怎麼可能有隱情。只是我以前瞭解了一些事情,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以爲沒什麼用處,所以就沒有說,沒想到這一次居然用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