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此刻的心情非常鬱悶,自從昨天晚上和陳雪音吵了一架之後,他就一直沒離開這個房間,陳雪音幾次過來叫他吃飯,他也沒有搭理。陳雪音以爲他出去了,打開房門,看到他坐在屋子裡,才放了心,沒有和他說話就走了。皇甫夜不明白,陳雪音爲什麼不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呢,爲什麼不願意和他說實話,難道她願意相信一個陌生人,卻不願意相信他嗎?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是不是應該把那件事告訴她;如果真的說了,兩個人之間是不是就沒有矛盾了?對,應該告訴她,不能再讓陳雪音怎麼誤會他了。可是如果自己說了,陳雪音會不會相信?皇甫夜不敢肯定,再加上曹若燕說的話,他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怎麼辦,怎麼辦?正想着這件事,一個飛鏢從窗戶裡飛了進來,差點打住皇甫夜,皇甫夜向後一躲,躲了過去,飛鏢嵌在牆上。“誰?”皇甫夜警惕地問了一句,沒有人回答,打開窗戶,一個人影也沒有,皇甫夜覺得奇怪。忽然想起那個飛鏢,趕快走過去查看。
皇甫夜所料不差,飛鏢上的確有個字條,趕緊拿下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道:“小樹林,盼望一見。”雖然沒有署名,但他知道是曹若燕,這個字跡他非常熟悉。看着這個字條,皇甫夜激動地熱血沸騰,原來曹若燕並沒有忘記自己,剛好自己也有些話需要和她說,比如昨天晚上的事情。皇甫夜想着這些,就要出門。忽然想起夜明珠,返過身,從牀上拿了起來,正準備走時,又是一陣猶豫,不過並沒有改變主意,就這樣出去了。
皇甫夜出去的時候,陳雪音正好要出門,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便退了回去。等到皇甫夜出了門,就要跟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是終悔道人。
“別去了,讓他發現了不好。”終悔道人淡淡地說道。
“我剛纔看的清清楚楚,皇甫夜把夜明珠拿走了,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去幹什麼了麼?”陳雪音焦急地問道。
“他是去見曹若燕了。”終悔道人很平靜地說道。
“那你還不讓我去,難道你不想知道曹若燕到底讓他做什麼嗎?”終悔道人能說出這個答案,陳雪音並不覺得奇怪,因爲自己剛纔也猜到了,她沒想到的是終悔道人竟然攔着不讓她去。
“我當然想知道,可我不想讓你去。我不想看到你爲了我和皇甫夜鬧得一發不可收拾。”終悔道人嘆了口氣,有些爲難地說道,“如果再發生昨天晚上那樣的事,你讓我怎麼向你死去的父親交代。”
原來昨晚上的事他都已經知道了,陳雪音覺得不好意思,不該和皇甫夜吵得那麼兇。想到這裡,陳雪音有些自責:“道長,昨晚上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不該說的那麼大聲音,讓你聽見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倒無所謂,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畢竟你是爲了我。但你和皇甫夜好不容易團聚,我不想看到你們爲了我起了矛盾,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可我就是不願意看到皇甫夜這樣誤會你。現在誰對誰錯他完全分不清楚,曹若燕誤導他,他就完全相信。我真擔心有一天他會對你……”
“我會讓他明白我們的。”終悔道人打斷她的話,安慰般地說道,“別忘了,我們手裡現在有魯大人的信,只要讓他看了這封信,他什麼都會明白的。”
“可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看到那封信,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還是再等等吧,等你們離開這裡以後。”
“可我們現在連曹若燕打算讓皇甫夜做什麼都不知道,還談什麼離開啊?如果曹若燕突然改變主意,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怎麼應對啊?”陳雪音苦惱地問道。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和付瑞海就是死,也會把你們送出去。”終悔道人平靜地說道。嘆了口氣,又說,“至於曹若燕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讓付瑞海去做就好了。”
“可曹若燕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付公子呢?”陳雪音反問道。
終悔道人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陳雪音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做,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那裡,等了好一會,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跺腳,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皇甫夜一見到曹若燕,就想把昨晚上的事情告訴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站在那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禁不住輕輕地嘆氣。
曹若燕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裡猜測恐怕是爲了昨晚上的事,但卻不知道到底爲何,便關切地問了一句:“皇甫公子,怎麼我每回見你,你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到你這個樣子,都是心驚肉跳的。公子,如果你還相信我曹若燕,能不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看看我能不能做點什麼。”
曹若燕的溫言軟語讓皇甫夜非常感動,這一天他都是心煩意亂,如今聽了曹若燕的話,心情好了很多。如果陳雪音可以像曹若燕這樣理解自己,那該多好。想到這裡,輕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說道:“曹小姐,我有一件事想徵求你的意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曹若燕一愣,笑道:“公子不必客氣,有什麼要求儘管直言,我和我父親一定會盡力而爲的。”雖然嘴裡答應的如此爽快,可心裡卻在猜測,皇甫夜到底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把這些事情早點告訴陳雪音,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知道曹小姐意下如何?”皇甫夜客氣地問道。
皇甫夜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讓曹若燕感到措手不及,她
不知道皇甫夜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但猜測一定和昨晚上的事有關。她心裡清楚,一定不能讓皇甫夜把事情和陳雪音說明白。一旦把陳雪音逼急了,拿出魯望遠寫的那封信交給皇甫夜的話,事情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剛想拒絕,忽然覺得不妥,想了想,便問道:“公子以前不是說過嗎,不想這麼早把事情告訴陳小姐,怎麼突然改變主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甫夜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把實話說出來。他看着曹若燕,說道:“曹小姐,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突然改變主意,的確是因爲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覺得如果繼續隱瞞下去,會讓陳雪音誤會更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早點把這件事告訴她比較好。不然的話,我怕她會因爲這件事和我產生爭執。”
“你倆吵架了?”曹若燕試探地問道,看看皇甫夜的表情,又聽到他的嘆息,曹若燕知道自己猜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幫你想想辦法。”曹若燕關切地問道。雖然她一直希望看到陳雪音和皇甫夜不和,最後讓他們互相折磨、反目成仇,可目前這個情況,大局爲重,肯定不能讓他們如此,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把話說清楚。
“昨天半夜我突然醒來,就覺得有些異常,心裡不踏實,就起來出去看看,發現陳雪音和那個道士都不在房間裡。我想出去找他們的時候,陳雪音突然回來了,看起來那個樣子失魂落魄的,我站在那裡好半天,她竟然都沒有看見我。”皇甫夜非常無奈地說道。
曹若燕心裡清楚,那個時候陳雪音肯定是去見付瑞海去了,失魂落魄,這個詞說明了什麼,說明陳雪音和付瑞海之間一定說了些什麼;再想到今天早上付瑞海對自己的態度,曹若燕更加肯定了,他們之間一定有事。付瑞海啊付瑞海,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承認,真是虛僞。想到這些,曹若燕心裡一陣氣憤,暗暗發誓,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陳雪音也永遠得不到,禁不住握緊了拳頭。
“曹小姐,你怎麼了?”看到曹若燕好像有些激動,皇甫夜不明所以,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異樣,怕皇甫夜看出什麼,曹若燕馬上回過神來,儘量讓自己笑出來。“那你有沒有問過陳小姐,那個時候她去幹什麼了?”
“我當然要問了,她說自己出去散步了,閒得無聊。可我不相信,都那個時候了,出去散步,我總覺得不太可能;還有,她和我說話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緊張,所以我覺得她沒有和我說實話。但看她的樣子,我也不忍心逼問。”皇甫夜顯得非常苦惱。
“你剛纔不是說,那個道士也不在了嗎?那他們是不是一起回來的?”曹若燕接着問道。
皇甫夜搖搖頭:“一前一後,不過時間也差不多。巧就巧在我不知道怎麼繼續問下去的時候,他回來了。”
“那你問他沒有,他怎麼說?”
“問了。他說是因爲發現陳雪音不在屋裡,非常擔心,就去尋找。可我還是覺得有問題,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皇甫夜深深地嘆了口氣,頓了一會,又說道,“我想和陳雪音單獨談談,就把那個人打發走了。把陳雪音拉到屋子裡,詢問她。可她就是不和我說實話,我們倆還差點吵了起來……”
“吵起來?”曹若燕大驚,急忙問道,“你們是爲什麼吵起來,是爲那個道士嗎,你和她說了什麼?”曹若燕很緊張,她怕皇甫夜忍不住把那些事說出來。雖然付瑞海告訴過她,自己已經把計劃告訴了陳雪音,可她並不害怕,因爲她知道付瑞海不會讓陳雪音輕舉妄動的;但皇甫夜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如果吵起來,陳雪音把魯望遠那封信拿出來,後面的局面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轉念一想,若是真的如此,皇甫夜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由此可見,皇甫夜依然什麼也不知道。想到這裡,曹若燕放了心。
看到曹若燕緊張的樣子,皇甫夜心裡覺奇怪,爲什麼她看起來這麼緊張,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仔細一想,不可能,曹若燕和曹生明不可能隱瞞自己,她之所以這樣,只是因爲擔心自己。思及於此,皇甫夜心裡更是對曹若燕充滿了感激,趕緊解釋道:“曹小姐放心,你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不敢忘記。雖然昨晚上我和雪音起了爭執,但我什麼也沒有和她說,我可以對天發誓。”
曹若燕聽他這麼說,更是放心了,笑道:“皇甫公子不必解釋,我們信得過你。其實這件事本來我們也不該多問,只是覺得從大局出發,現在還是不要讓陳小姐知道的好。你說呢,皇甫公子?”
“曹小姐說的是,剛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暫時不要告訴陳雪音,我不想讓她擔心。可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對我的誤會越來越深。如果現在再不說清楚的話,我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所以,今天見到曹小姐,我就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提前告訴她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皇甫夜請求道。
曹若燕故意想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公子,我能不能問一句,你是因爲說了什麼,才和陳小姐吵起來的?”
“我只是想告訴她要提防那個道士,可她就是不相信,還說我是誣陷。”皇甫夜有些氣憤地說道。想到昨晚上的事,不知所措,明明是爲了陳雪音好,卻得不到她的理解,真是無奈。
“那公子有沒有告訴她箇中緣由?”曹若燕接着問道。見皇甫夜搖了搖頭,又問道,“公子覺得如果把這些事完完全全告訴陳雪音,她會不會相信?”
皇甫夜被她這麼一問,沉默了。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仔細想過,原來他總覺得陳
雪音一定會相信自己,可經過昨晚上的事,他無法確定,搖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皇甫夜有這種顧慮對曹若燕來說是一件好事,怕就怕他是信心十足。“這麼說,公子現在也不能完全肯定陳小姐就一定會相信你了,那你覺得陳小姐和那個道士關係如何?”曹若燕又問道。
“他們倆的關係可不一般啊。”皇甫夜點着頭,非常認真地說道,“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覺得陳雪音對他可不是一般的信任,而是非常信任。我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事,陳雪音卻沒和我說;還有,我提醒她要小心那個人的時候,陳雪音不但不領情,反而說我恩將仇報。我承認,那天晚上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和陳雪音也不可能團聚。如果不是曹小姐你和我說的那些事,我可能真的會把他當成救命恩人,可是現在一看到他和陳雪音在一起,我就緊張,擔心陳雪音被人利用。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聽公子這麼一說,這件事看起來卻是非常難辦。”曹若燕故意做出非常爲難的樣子,在那裡來回踱步,走了好一會,才停下來,回頭看着皇甫夜,說道,“看來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
皇甫夜一愣,急忙問道:“怎麼速戰速決?”
“如果公子可以早點拿到夜明珠交給我們,我們就可以沒有顧忌,到時候把你和陳小姐救出來,我們再對付那個道士可就易如反掌了。”曹若燕故意說道,這麼長時間,皇甫夜大概已經拿到夜明珠了吧。
“原來曹小姐說的是這個。”皇甫夜輕輕一笑,馬上從衣服裡拿出一個珠子,交給曹若燕,“曹小姐,你看是不是這個?”
曹若燕拿過來仔細看了一會,果然是那顆夜明珠。這東西,她在付瑞海那裡見過,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印象很深,肯定是它,不會有錯。但在皇甫夜面前,她還是故意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能我爹會認識。公子,冒昧地問一句,這個東西真的是陳小姐親手交給你的。”
“那是當然,她說這個東西由我保管比較好,所以就交給我了。”皇甫夜理所當然地說道。看了看夜明珠,又說道,“雖然我原來沒有見過這顆夜明珠,可我覺得這個一定是真的。陳雪音把它給我的那一天,是個晚上,閃閃發光,非常漂亮,比我見過的任何一顆夜明珠都好看。只不過現在是白天,看不出來而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可要回去好好看看。”曹若燕又把玩了一會,然後小心翼翼地裝進衣服裡。突然想到什麼,便問道,“你這麼早就把夜明珠交給了我,如果陳小姐問起來,你怎麼說?”
皇甫夜也突然覺得事情不好辦,如果陳雪音問起來,還真是不好交代;但是已經給了曹若燕,如果要回來,肯定是不合適。想了想,說道:“曹小姐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這麼貴重的東西老是拿來拿去的,很不安全,陳雪音明白這個道理,應該不會去看,也應該不會問;再說了,如果真的問起來,我也想好了如何應付,曹小姐儘管放心好了。我現在只希望事情可以早點結束,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告訴陳雪音了。”
“皇甫公子放心,我回去就和父親商量一下,讓他提前讓人行動。”曹若燕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瓶藥,交給皇甫夜,“公子,這個給你。”
皇甫夜拿過來,仔細看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就問道:“這是什麼?”
“毒藥。”曹若燕淡淡地說道。
“毒藥?”皇甫夜大吃一驚,他不知道曹若燕給他這個幹什麼。
皇甫夜這麼問,顯然是忘記上次說過的話了。曹若燕並不生氣,只是笑道:“公子難道忘記上次答應過的事了,你把夜明珠交給我們,我們把毒藥給你,讓你對付那個道士。公子,你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皇甫夜也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急忙說道:“不會,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只是一時沒想起來罷了。”仔細看了看那瓶毒藥,皇甫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事情還沒有弄清楚,萬一弄錯了,那可是一條生命,曹小姐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再說吧。”
皇甫夜果然心軟,答應得好好的,竟然突然改變主意,猶猶豫豫,幸好曹若燕早有準備,笑了笑,說道:“公子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的。自從你上次和我說了這些話,我就覺得你說的非常正確,回去告訴父親,他也非常同意。這個人雖然是窮兇極惡,可爲了把事情弄清楚,必須留下活口。所以我這次給你的並不是毒藥,而是迷藥。可以讓他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喪失武功,沒有反抗能力,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做到萬無一失。”曹若燕沒有告訴他,十二個時辰之後,終悔道人一樣會死,而且在這十二個時辰裡,終悔道人會非常痛苦,說不出話來,沒有解藥的話,十二個時辰之後必死無疑。之所以沒有告訴皇甫夜,是覺得沒有必要,反正最後都是要死的,也許到了那個時候,皇甫夜就可以知道一切,但那有什麼用,棋子用完了,曹若燕絕不會給自己留下禍害。
“那太好了,正好我也想問問,他爲什麼要殺害我爹。”皇甫夜興奮地說道,在他看來,這樣是最好的,也可以讓陳雪音看到那個道士的真實面目。“曹大人準備什麼時候行動?”皇甫夜又一次問道。
“這次過來爹本來是想讓我問問皇甫公子你的意思,可現在你已經把夜明珠交給了我,就說明準備妥當,何況我看皇甫公子也不希望耽誤時間。”曹若燕說完這些話,想了一會,又說道,“你覺得明天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