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怎麼不能動手?”皇甫夜理所當然地反問道。付瑞海是怎麼回事,保護陳雪音也就算了,居然阻止自己爲父報仇,到底是何居心,難道他和那個道士也有關係?皇甫夜想到這裡,更加不安了,如果真的如此,自己恐怕活不了了。
你有什麼證據?付瑞海真的很想問出這麼一句,想了想,忍住了。這句話如果問出來,情況可能更糟糕。可是怎麼阻止皇甫夜對義父動手呢?付瑞海突然想到曹生明,現在大概只有提到這個人才能讓皇甫夜手下留情。“你忘了曹大人交代你的事情了嗎,你答應過他什麼,你難道不記得了?”
經過付瑞海的提醒,皇甫夜想起了自己和曹生明說的話,夜明珠,答應過的,自己不能出爾反爾,看來只能默默忍耐。這樣想着,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付瑞海看他終於放棄,也放了心,安慰道:“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曹大人把夜明珠拿到手,你的仇,我們不會不管。”
“真的嗎?”皇甫夜不相信地看着付瑞海,如果是曹若燕說出這句話,他一定不會懷疑,可是付瑞海,他無法相信這個人。
付瑞海知道他不會相信自己,但還是點了點頭。這個點頭並不是說他可以殺了曹生明,而是他相信,萬惡到頭終有報,曹生明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早晚會遭到報應的。
“你看那個人是不是陳雪音?”正想着皇甫夜的事情,付瑞海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很輕,象個女孩子,一下子就知道了是陳雪音。但看着皇甫夜,他還是故意問了一句。
一聽到這個名字,皇甫夜興奮起來了,迫不及待地朝前看去,果然看見一個美麗女子走到那個道士身邊。“是她,就是她。”皇甫夜激動地說,雖然就見過兩次,皇甫夜相信自己不可能認錯人,因爲陳雪音已經在他的心裡了,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付瑞海看到皇甫夜這麼高興,也非常激動,但還是儘量保持平靜地問道:“現在怎麼辦,你是打算直接下去和她見面,還是等一等再說?”
“等一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皇甫夜雖然興奮,但並沒有忘記和曹生明商量好的計劃。要等到陳雪音的信任,看來必須的使用苦肉計。主意已定,趴在付瑞海的耳邊如此這番地說了一遍。
付瑞海聽了他的話,覺得無奈而可笑,忍了忍,沒有笑出來,而是隨口問了一句:“你真的打算這麼做?”現在的事情恐怕只有皇甫夜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皇甫夜用力地點點頭:“曹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言而無信,你剛纔不也是這樣說的嗎?再說,曹大人是我信得過的人,把夜明珠交給他,我放心,而且我相信,父親知道了我的決定,也是會同意了。”
皇甫夜真的打算如此,付瑞海也不好說什麼,只有陪着他把這場戲演下去。無奈地點點頭:“好吧,我聽你的,是不是現在就動手?”
“不要着急,等他們走過來再說。”
陳雪音和終悔道人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一邊走着一邊商量着以後的事情。“曹若燕和曹生明等不及了,我看可能就這幾天了,不知道你做好準備沒有?”終悔道人看着陳雪音,關心地問道。
陳雪音嘆了一口氣,應道:“還有什麼可準備的,所有事情不都是商量好了的麼?皇甫夜一來,我們就把夜明珠交給曹若燕。”雖然說的輕鬆,可終悔道人還是聽出了她話裡的不甘心。
“怎麼了,看你有點不高興,是不願意把夜明珠交給曹若燕呢,還是不願意看見皇甫夜?”終悔道人笑問道。
“兩者都有,但前面那一個可能更突出一點。”陳雪音想了想,才說道,“你想,我父親爲了夜明珠丟了性命,好不容易讓你帶到我身邊,我作爲他的女兒,本來應該好好保存,可如今爲了一個皇甫夜,又要把它拱手讓人,我實在不忍心,雖然我知道是迫不得已,可心裡還是…...再說那個皇甫夜,我就見過他一次,說實話,印象不太好,總覺得不是一個可以讓我依靠的人,再加上李叔的死,我就更不願意理他了。可這畢竟是父親的遺願,我不能不完成,也許他真的只是受人蠱惑。而且付公子告訴我,皇甫夜非常掛念我,看來他對我還算是真心實意。”
“聽你這麼一說,其實我也放心不少。剛開始我總是擔心皇甫夜誤會你們,原來李先生和我們在一起,事情還好辦,起碼李先生說的話皇甫夜不得不信。可是現在,李先生走了,就剩我們兩個。你還年輕,當初的事情沒有經歷過,也就不知道,而且也說不清楚;我是什麼都知道,可皇甫夜不認識我,再加上曹生明存心詆譭,我的話皇甫夜不但不會相信的,反而以爲我是顛倒是非、胡說八道,到時候事情可就複雜了。”終悔道人苦笑道。
陳雪音看他的樣子忽然覺得對不起他,終悔道人真心誠意幫助自己,如今卻要受到皇甫夜的誤解,自己心裡實在不好受。想要安慰他幾句,忽然聽他又說道----
“這幾天我仔細地想了想,覺得我們就是把夜明珠給了他們,曹生明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所以我決定到時候皇甫夜一來,你就帶着他遠走高飛,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陳雪音聽他說話的樣子,好像要留下來,便着急地問道。
終悔道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本來也想和你們一走,可是付瑞海還在這裡,如果我走了,讓曹生明有了察覺,我怕他會對付瑞海不利,所以我想留下來,你應該知道,付瑞海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扔下他不敢。我原來也想讓他和你們一起走,他武功不錯,有他和你們在一起,我也放心,可他
不願意。”
“是因爲曹若燕?”
“雖然他沒有承認,但我已經肯定,就是這個原因。”頓了頓,終悔道人接着說,“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是感情方面的原因,可他說不是,所以我很疑惑。”
聽了這樣的話,陳雪音心裡不舒服,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還能有什麼理由讓付瑞海不能離開曹若燕的?仔細想想,這兩個人郎才女貌,好像也合適。而自己不過是一介普通女子,根本配不上他,何況還有一個皇甫夜,自己怎麼可以有非分之想。想了想,除了認命,自己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想到這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聽到陳雪音的嘆氣,終悔道人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便關心地問道:“你又想到了什麼,唉聲嘆氣的?”
“沒什麼?”陳雪音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隨口回答道,“我是在想,皇甫夜現在對我們誤會重重,對曹生明也是非常信任,恐怕不太可能和我們離開。”
“可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也許他會相信你的。”
“但是我擔心-------”陳雪音還是繼續說下去,忽然看見終悔道人對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馬上不說話了。只看見終悔道人停下了腳步,蹲下來,在地上尋找着什麼,正要發問,卻聽他低聲說道------
“付瑞海來了,看起來還有皇甫夜。”
前面一句話讓陳雪音興奮不已,後面一句話又讓她陷入苦惱,該來的還是來了,皇甫夜這個男人,看樣子自己是躲不了了。付瑞海,自己和他沒有緣分,陳雪音早就知道,可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去想。現在既然來了,那就這樣吧。看看終悔道人,低聲問道:“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找他們,他們在哪兒?”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肯定就在附近,不會太遠。”趴在地上仔細看看,鬆了一口氣,“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應該比較容易對付。不過不知道皇甫夜到底打算怎麼出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在這裡等着嗎?”陳雪音一邊問着,一邊警惕地看着周圍,以防不測。
“不行,不能在這裡等着,我們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發現了他們,皇甫夜肯定想給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必須讓他知道我們沒有準備,配合付瑞海把這齣戲演下去。走吧,繼續往前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終悔道人說完,拉着陳雪音繼續往前走。
陳雪音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有些緊張,但還是儘量保持平靜,跟在終悔道人後面慢慢地往前走,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皇甫夜看到陳雪音和那個道士突然停下來,然後又走了,非常奇怪。拍拍付瑞海,問道:“他們剛纔怎麼突然停了下來,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我怎麼知道。”付瑞海雖然這樣說着,可心裡卻已經明白,義父和陳雪音已經知道他們來到這裡了,看來皇甫夜也看出來了,既然是這樣,皇甫夜也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人。想了想,說道,“那個道士非常厲害,我和他交手幾次,都不是他的對手。現在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是發現我們了,現在該怎麼辦?”
皇甫夜也想了一下,才說道:“實在不行,就用這個對付他。”說着,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小東西。
“福興鏢局的獨門暗器。”付瑞海驚得脫口而出,他見過這個,在皇甫凌天那裡。
“你見過這個?”皇甫夜非常吃驚,這件東西自己並沒有在付瑞海面前展現過,他怎麼可能知道?
“江湖上聽說過,福興鏢局有個獨門暗器,見血封喉、威力無比,今日一見,果然不一般。怎麼,你打算用這個對付那個道士,如果真的殺了他,我們可是得不到夜明珠的,沒準陳雪音也不會原諒你。”付瑞海提醒道。
皇甫夜笑了笑說道:“付兄放心,現在我說不好殺他的,他的武力那麼高,連你都不是對手,更何況我了,我想報仇,但我絕不會白白犧牲。萬一讓他提前察覺,用陳雪音做擋箭牌,事情可就不好辦了。實話告訴你,這個東西是用來對付你的。”
“什麼,對付我?”付瑞海大驚,這個皇甫夜要幹什麼,難道要殺了自己不成。
“等會你追擊我的時候,我總不能無動於衷吧,我總是要反擊的,這個就是我的武器。”皇甫夜解釋道,“不過你放心,這個東西我已經處理過了,沒有毒。我答應剛曹小姐不會讓你有事的,我說到做到。”
“真的?”付瑞海不相信,現在的皇甫夜讓他琢磨不透,不得不多這個心眼。
“怎麼,你不相信?”皇甫夜皺了皺眉頭,拿起暗器紮在自己的胳膊上,付瑞海也沒有攔住。突然的疼痛讓皇甫夜倒吸一口氣,差點喊了出來。忍着,沒有交出來,舉起胳膊,遞到付瑞海面前,“怎麼樣,沒有問題吧,我還活着。”
付瑞海也皺了皺眉頭:“皇甫兄,你這是何必呢?”
“如果我不這樣,你會相信我嗎?”
付瑞海看他的樣子,非常無奈,沒想到皇甫夜也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睜開眼,重新看着他,問道:“好,我相信你。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皇甫夜低頭看看兩個人,好像已經來到自己前面了。於是,下了決心一般地說道:“就是現在。”
“那付某就得罪了。”付瑞海拱拱手,抽出劍,刺了過去。皇甫夜早有準備,向後退了幾步,繞過了他的劍,自己也抽出了劍。兩個人就開始打了起來,付瑞海不敢真打,招招留情,卻落了下風,不一會就被皇甫夜逼出了幾米遠。沒想到皇甫夜的武功還是不錯的,付瑞海這樣想着,失了神,差點中了一劍,幸虧躲得及
時。剛剛緩過神,就聽見皇甫夜小聲說道-----
“往中間打,讓他們看見。”
付瑞海這才發現兩個人離陳雪音他們越來越遠,急忙帶着皇甫夜往回打。
陳雪音和終悔道人早有準備,一看見他們打鬥,就加入了其中。陳雪音總是下意識地想去拉付瑞海,幸虧被終悔道人發現的及時,把她拉了回來。皇甫夜也看到陳雪音不對勁,心裡惴惴不安,越來越覺得她和付瑞海有關係。可是現在已經沒時間去想這些,看到那個道士,又想起殺父之仇,皇甫夜顧不得對付付瑞海,轉而進攻終悔道人。
終悔道人沒想到皇甫夜會攻擊自己,一時沒有準備,捱了一下,沒想到皇甫夜處處殺招,毫不留情。終悔道人沒有辦法,只能盡力應付。打着打着,皇甫夜突然倒了下去。終悔道人覺得奇怪,卻發現站在皇甫夜後面的付瑞海,想也不要想,肯定是他動的手。
“你怎麼可以對他下手?”終悔道人責備道。
“如果我不動手,他就有可能殺了你。”付瑞海心痛地說道。
“那你也不能-------”
“好了,道長,付公子也是逼不得已,沒有辦法,所以才這樣做的,你就不要責怪他了。”陳雪音不忍心看到終悔道人責怪付瑞海,便趕快勸道,“皇甫夜現在已經回來了,事情辦妥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終悔道人低頭看了看被付瑞海打昏的皇甫夜,嘆了口氣,道:“先把他擡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陳雪音和付瑞海互看一眼,心領神會,點點頭,扶起皇甫夜走回了屋子。
把皇甫夜安頓在一個房間裡休息,讓陳雪音在那裡照顧他,終悔道人就帶着付瑞海出來了。走到院子裡,一個沒人的地方,終悔道人看着付瑞海,說道:“今天的事你做的非常好,皇甫夜終於回來了,也可以算是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終於可以給陳穆文和李豐一個交代了,他們如果知道了,也可以瞑目了。”終悔道人看着天空,微笑地說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又回頭看着付瑞海,說道,“我有個新安排,得到皇甫夜一醒來,我就讓陳雪音帶他離開,走的越遠越好,把夜明珠也帶走,我要讓曹生明永遠得不到。”
付瑞海苦笑:“我就怕皇甫夜不會聽你的,更不會帶走夜明珠。”
“爲什麼?”
“因爲皇甫夜答應過曹生明,要拿到夜明珠,然後交給他。”
“沒想到曹生明果然會利用皇甫夜。”終悔道人以前也有這個猜測,但是不敢相信,現在看來不得不相信。回頭看了一眼臥室,意識到皇甫夜的回來絕不是事情的結束,而是開始。
“不光如此,曹生明還告訴他,你就是他的殺父仇人,而且皇甫夜已經完全相信了這件事,剛纔他的舉動你不是沒有看見,要不是我打暈他,我真擔心……”付瑞海沒有說下去,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又說道,“這段時間皇甫夜可能都會和你們在一起,你千萬要小心,我怕他會對你不利。他現在是報仇心切,也許他打不過你,但其他方面,我不敢保證,你也不能不提防啊。”
“我知道,但是陳雪音在這裡,我相信他還是會顧忌一點的,不過你的提醒,我會放在心上的。但是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陳雪音,我不希望因爲我,影響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畢竟他們倆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付瑞海忽然有點心酸,回頭看了一眼窗戶上的陳雪音的影子,站在牀邊,應該是在照顧皇甫夜吧。真不知道這樣的皇甫夜可不可以讓陳雪音得到幸福,是災難還是幸福,說不清楚。回過頭來重新看着終悔道人:“陳雪音那麼聰明,有些事情就是我們不說,她也可以感覺得到,剛纔那一幕,她不是沒看見。”
“是啊,有些事情她本來就是知道的,也能夠理解,可還是不能讓她爲難。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就離開這裡,讓她們兩個單獨在一起,也許這樣比較好。可我就怕,我一離開,曹生明就會來到這裡,他們倆恐怕都不是曹生明的對手。”終悔道人顯得非常爲難。猶豫不定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響起陳雪音的聲音-------
“道長,你說的辦法不錯,實在不行的話,你就離開這裡吧。”終悔道人驚了一下,回頭一看,陳雪音從臥室裡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陳雪音又說道,“道長,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對雪音的照顧,雪音非常感激。雪音只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女子,父親死了,李叔死了,我不知所措,如果沒有道長,我恐怕早就隨着父親去了。後面的路應該怎麼走,說句實話,雪音也沒有主意,我非常希望道長可以留下來,爲我指點迷津。但現在情況複雜,皇甫夜對你誤會太深,恐怕一時半會難以解釋清楚,剛纔那一下,我看得清楚,如果沒有付公子,我真不知道皇甫夜會繼續對道長你做什麼……”
“皇甫夜是受人蠱惑,迫不得已,你千萬不要誤會他。”終悔道人對皇甫夜的做法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了解曹生明的爲人,皇甫夜變成這樣,真的是受人蠱惑。但看到陳雪音這個態度,不由地開始擔心,自己被人誤會無所謂,如果陳雪音誤會了皇甫夜,扔下他不管不顧,事情可就糟糕了。
陳雪音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急忙說道:“道長,你別擔心,我知道皇甫夜的情況,我也可以理解他,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他不管的。我只是怕他對你做出糊里糊塗的錯事,那就後悔莫及了。”
“我想離開並不是擔心我自己的安全,這些無所謂,我是怕你們的關係會因爲我變得緊張。可是如果我走了,曹生明和曹若燕來了,你們怎麼對付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