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薄相思不可能說出來,不過她也沒有就這樣答應上官景,只是面帶調侃着問道:“你就那麼自信我一定會當你的內應?皇上既然如此垂青我,我又怎麼好辜負他?”
上官景挑了挑眉,湊到薄相思耳邊道:“不瞞你說,本王還真挺有自信的。”
“呵呵,剛剛在你昏迷的時候,本王餵你吃了點東西。本王知道你醫術不錯,不過,這會子那東西恐怕都融進你的腸子裡了,任你堪比華佗,恐怕也無力迴天。”
“如果本王每個月不給你解藥,你就會嚐到生不如死的味道……就看你是選擇愛情,還是選擇你已經的命了。如果你真要做那種不顧惜性命的蠢人,本王也不會多說什麼。”
“對了,本王還是很憐香惜玉的。那東西可不是本王的,你別又冤枉人……那是陳太后專門囑咐給你的哦,她說上次見面時就想給你吃的了,只不過那時看你已經悲痛欲絕,便饒了你一回。”
上官景侃侃而談,不知是不是有意,反正他一點都沒注意到薄相思已經黑成炭的臉色。
不過後者並沒有太着急,只是瞪了一眼上官景。薄相思覺得,除非他給自己吃得是華佗都束手無策的東西,否則,無論如何,她都有把握解上一解。
她現在倒是更好奇另一個問題,上官景要怎麼把自己塞進皇宮裡去?當初藥採籬塞自己進去時,是以宮女的身份。而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恐怕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對比,上官景顯然毫不擔心,得意洋洋地看着她道:“驃騎大將軍的千金從小被送進靜安寺修養。算着日子,她也長大了,該回來了。你呢,就去做將軍家的千金吧。”
薄相思眉心一跳,沒想到,上官景竟然已經開始拉攏朝中重臣了。
“她叫什麼?”
“什麼?哦,你說將軍家的千金啊?名字和你挺相似的,叫墨湘思。”
“墨湘思?你說的將軍是墨大將軍?”聞言,薄相思連忙問道,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度。
上官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道:“有什麼不對麼?”
“沒,沒有……”薄相思魂不守舍地答道。人雖然還在上官景面前,可思緒早就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墨御,在上官權還是皇子時,便極力支持上官權的立場。在上官權登基後,一旦邊境有戰事,一般都是墨御出戰。這次,格外得上官權的青睞。
上官權不常在薄相思面前談政事談朝臣,卻唯獨談過墨御。所以剛纔薄相思的反應纔會那麼大。而且,她深知,上官景掌握了墨御,恐怕就是掌握了上官權半條命……
夜色如墨,涼風輕輕吹過,四處都安靜得很。。一兩個侍衛提刀在這長安城四處巡視着,一旦發現了有違背宵禁擅自出來的人,他們就會立刻毫不留情地將這人給抓起來,交給十八萬禁軍的統領。
一輛馬車“軲轆軲轆”地行駛在街道上,遠遠地,巡視的侍衛們就看見了它。可是誰也沒有要攔住馬車的意思,反而低着頭恭敬地站在旁邊。
待馬車走遠後,兩人才擡起頭來,疑惑地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道:“景王爺這麼晚了怎麼還出去?”
“估計是去湊熱鬧吧?聽說墨將軍的千金要回來了,要在鳳陽樓大擺宴席,折騰了好幾天了還沒佈置好。景王爺可能是去鳳陽樓吧。”
“唉……他可是咱們鳳國上下最悠閒的人了……哎,不是我背後嚼舌根,你說皇上這麼寵他,他怎麼就沒什麼出息呢……”
“你纔沒出息!景王爺那叫大智若愚。你想,要是景王爺同其他王爺一樣狼子野心,皇上還能寵他麼?”
兩個侍衛一邊閒談着,一邊繼續巡視。
而景王府的馬車,並沒有像他們預料中的那樣駛向鳳陽樓,而是直奔向一座沉寂的將軍府。
因爲京城的路平坦,所以即使馬車行駛得飛快,裡面的人也絲毫不感覺到搖晃。
上官景斜靠在馬車左側,託着一巴細細打量着對面紅裳豔妝的女子,慢吞吞說道:“想不到你換身衣服,畫個妝就可以變得這麼漂亮了。”
上官景是京城最會玩的人,甚至可以說,上官權見過的美人還沒有他見過的多。所以,上官景能夠誇一個女子漂亮,那肯定不會是一般的漂亮,而是到了豔麗不可方物的境界。
薄相思卻並沒有將上官景的話放在心裡,因爲她現在想到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我只是化了妝,可是臉還是原來的臉。皇宮裡的人不少都認識我,你當他們眼瞎麼?”尤其是月若迎。當然,這最後一句話,薄相思並沒有說出來。
上官景卻毫不在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慢慢說道:“天下長得一樣的人多了去了,反正有將軍府給你撐腰,你怕什麼……還有,你沒發現你聲音沙啞了麼?”
“你做的。”
“嗯,”上官景承認得坦坦蕩蕩,“這就是你墨湘思和薄相思最大不同的地方。你也別委屈,本王實實在在地告訴你,雖然你現在的聲音沒以前的空靈悅耳,但你稍微變換一下,那將會是一種極具誘惑的嗓音。”
薄相思挑了挑眉,沒打算在聲音上很上官景糾纏下去。緊接着她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麼皇上呢?你難道想憑藉我長得像皇上的老相好這事,來讓皇上對我青睞有加?”
“當然不是,”上官景頓時翻身而起,一臉鄙視地看着薄相思,“你真是有負皇兄一片真心,居然把他想成那麼膚淺的人。”
“這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反正你只要知道,在皇兄面前,你依然是薄相思就好了。”
剛說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頭家丁的聲音傳來:“王爺,將軍府到了。”
上官景看了薄相思一眼,將她牽下了馬車。
原本將軍府已經沉寂,可當薄相思下馬車時,卻看到將軍府大門敞開,厚重的玄色鐵門透露着肅殺的威嚴。兩個火紅的燈籠高高掛起,一兩個家丁守在門口,同時還有一位氣質儒雅的男子含笑站在旁邊。
見到薄相思下來,那男子連忙迎上去,行了個薄禮:“見過景王爺。”
上官景佯裝有些生氣,一把拍來男子的手,好不正經道:“你若是也這麼繁文縟節,叫我以後再去哪裡找知心的酒肉朋友?”
“呵呵,”男子依舊笑得溫和,“父親說了,君臣之禮不可免……”
上官景大概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一堆大道理,連忙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你有向本王行禮的功夫,還不趕緊瞧瞧你這十幾年未見的妹妹?”
上官景這番話不可謂不妙。不但成功地擺脫了男子的禮節,而且暗中向薄相思傳遞了兩個消息:一,這個男子是墨湘思的兄長。二,他們之間十幾年沒有見了,所以這男子無法認出自己是僞裝的。
薄相思在心裡冷笑一聲,看來,上官景和墨御的這樁事進行得極其隱秘,竟然連兒子都瞞着。
得了上官景提示,墨湘鏡連忙走過來,似乎想拉過薄相思,但又覺得妹妹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別,不大好。因此剛伸出的手極其尷尬,只得馬上縮回去。
“妹妹這些年過得可好?這一路累不累?爲兄已經讓下人將你的屋子收拾好了,等會去見了父親便早點回房休息……明日在鳳陽樓上還有一場爲你而準備的宴會。”
薄相思眼睫輕垂,輕笑道:“這些年一切安好,勞兄長牽掛了。”
“好,”墨湘鏡笑着撫掌,“既然如此,咱們快進去吧,父親該等急了……咦?景王爺不進去小坐一會兒麼?”
回過頭,果然見上官景已經準備上馬車了。
“不了,”上官景回過頭來笑道,“這麼晚了,本王該回府了。你們一家人難得團聚,快進去吧。”
緊接着,便是馬車絕塵而去的聲音。
毫不誇張地說,驃騎大將軍墨大將軍是鳳國的第一將軍,可他的府邸,卻樸素簡單得很,連藥採籬那個小小的尚書府都比不上。
“妹妹,父親在這書房裡,他說單獨有話跟你說,所以我就不進去了。現在天色也不早,等會父親同你說完話想必更晚了,我也就不來叨擾你了。記得早點休息。”
墨湘鏡細細地叮囑這些話,才讓薄相思推開那書房的門走進去。他不知道的話,此刻薄相思的心裡全是冷笑。
說什麼?是告訴她該怎麼做一個稱職的內應麼?告訴她要傳遞哪有有用的東西麼?
因爲燈並沒有點很多的原因,所以書房的光線並不是很亮。可即使如此,坐在書房書桌上的那個人,還是認真地看着手中的書。
待注意到有人進來,他才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生分地叫了一聲:“薄姑娘。”
“墨將軍。”薄相思輕輕福神回禮。
薄相思從墨御書房出來時,已丑時了。那些在門外打盹的奴才,感覺到門打開的聲音,一骨碌連忙站起來。見出來的人是剛回來的小姐,全關懷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