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張納言竟是張希皋的兒子,適才老子將李秘掃地出門,此時兒子卻又領李秘上門作客,李秘也有些哭笑不得,到了門口便站住了。
“張先生,原來你也住這裡,我就不進去了,才被張老科道下了逐客令……”李秘苦笑了一下,也不隱瞞。
張納言看了看李秘,難免問道:“李兄是官場中人?”
李秘點了點頭:“今番也是有些事,不過張科道並不上心,提醒一下納言兄也是一樣,有人要對張科道不利,這幾天最好讓老大人別出門的好。”
張納言雖說見識不俗,但到底是個文弱書生,沒遭遇過這樣的事情,當下也慌了。
李秘是官場中人,總不會騙他,否則也就不會提醒他,關於這一點,張納言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不過他也明白父親的脾氣,既然父親對李秘下了逐客令,他再把李秘邀請到家裡,難免尷尬,此時便朝李秘道:“既是如此,那便多謝李兄,我且回去與父親說說,讓他多注意一些。”
李秘也點了點頭,這才目送張納言返回那小院,此時猿飛佐助和索長生等人也都紛紛回來了。
“怎麼樣了?”
“都佈置妥當了,只要他敢來,絕計不讓他再走脫!”索長生自信滿滿,李秘也安心下來,朝衆人道。
“落腳點可找到了?”
猿飛佐助點了點頭:“村子的北面有一座廟宇,供奉的也不知是甚麼神靈,不過該是乾淨的,咱們可以安頓在那裡。”
古時的淫祠野廟也不少,供奉各路神仙,也是不足爲奇,李秘點頭之後,便與弟兄們來到了這廟宇。
但見得小廟的神堂上供奉着一個枯瘦的老婆子,這老婆子雖然穿着重重疊疊的綵衣,但卻仍舊能夠看出身上的黑蠟如墨玉一般,竟然是一座肉身菩薩!
這所謂的肉身菩薩,就是死後肉身不腐,當地百姓奉爲神明,建造廟宇供奉起來,以保佑一方水土。
衆人也是第一次見得這肉身菩薩,難免嘖嘖稱奇,李秘卻知道,這不過是乾屍化罷了,並不太多出奇之處,不過所謂的肉身菩薩大多經過特殊處理,這麼個破落山村,想來是無人懂得這種技術的,這老婆婆能成就肉身菩薩,偶然的成分反倒比較大。
小廟雖然不大,但到底能安頓下來,又位於村子北面的小山坡上,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村落,倒也是個不錯的觀察哨。
只是有些古怪的是,這肉身菩薩很是稀罕,按說村落的人該畢恭畢敬,時常來維護,可小廟卻是香火凋零,供桌上都落滿了灰塵,想來已經被廢棄很久了。
古時人們都比較迷信,統治階級也常常用封建迷信的信仰來麻痹民衆,做些所謂“君權神授”的事情,所以對於一些異教邪神也很是排斥,尤其是民間的一些野廟,更是堅決取締,或許也是因此,這小廟纔會被廢棄吧。
無論如何,衆人也沒太多心思去考量這些,猿飛佐助和黑鯊已經分頭行動,即便是夜裡,也要防備着,因爲李秘也無法準確預估周瑜和戚長空到底甚麼時候會來。
甄宓雖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對那些個神神鬼鬼的也不是很怕,至於屍體甚麼的,更是見慣不怪,可一座乾屍放在廟裡,就在衆人面前,到底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爲了謹慎起見,燒火做飯之後,李秘也讓他們把火頭給滅掉,以防打草驚蛇,一行人就坐在神堂裡頭,唯有頭頂的破洞漏下一抹月光,照在那肉身菩薩之上。
“都睡一下吧,下半夜去把猿飛佐助和黑鯊給替回來。”
李秘這麼一說,衆人也就各自找了乾淨地方,要麼坐着,要麼靠着,也不敢躺下去,閉起眼睛便養起精神來。
橫豎是昏暗,李秘便抱着甄宓,平素裡他也不太忌諱這些,身邊的兄弟姐妹都知道李秘爲人,也早就習以爲常了。
李秘能夠明顯感受到甄宓的不安,想了想,便朝甄宓說道:“既然睡不着,就跟你出去逛逛,順便抓個小老鼠。”
“小老鼠?”甄宓聽得此言,也來了興致,她還巴不得離開這小廟,當即收拾了一番,李秘又帶上自己的傢伙什,兩人走出了小廟來。
外頭月光清朗,甚至能夠看到山坡下的村落,有人偷看寡婦洗澡,寡婦驚叫一聲,水瓢子丟出來,把那偷窺的腦袋給砸破了,鄰里趕過來,又是一番追打。
也有人將孩子丟在門外,不給飯吃,孩兒只能無助地拍打着房門哭泣。
也有人在黑燈瞎火的房裡做些羞人的事,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在夜裡顯得有些模糊隱約,卻又格外撩人。
這山坡彷彿像個收集信號的雷達,彷彿村裡的那些動靜,最終都會彙總到這裡來一般。
若置身於村落之中,或許會被吵雜聲給淹沒,萬萬是不如跳脫出來,聽見看見更多。
村裡亮着燈的地方不多,而最亮的應該就是張家,想來張希皋父子有夜讀的習慣,他們也不缺這個錢。
甄宓聽着山下那戶小夫妻羞人的聲音,臉色也有些紅潤,生怕李秘會受到影響,做出一些不太雅觀的事,趕忙朝李秘問道:“那小老鼠在哪裡?”
李秘嘿嘿一笑道:“還早着呢,等山下的人都睡了,老鼠就會出來了。”
甄宓白了他一眼,這村子裡眼下鬧騰得緊,估摸怎麼也得一個多時辰才能消停下來,早知道還不如窩在小廟裡呢。
“這些人安歇下來,估摸也得一個時辰,咱們要等這麼久……”
李秘將甄宓摟得更緊,甄宓甚至能夠感受到李秘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燙!
“一個時辰也不是很久的……”李秘有些促狹地低聲道,自打朝鮮戰場回來之後,李秘一直在養傷,而後又是一路追捕周瑜,李秘和甄宓已經許久沒有親熱了。
人都說久別勝新婚,可李秘和甄宓朝夕相處,卻又不能盡情歡愉,畢竟是年輕人,哪裡忍受得住。
李秘在這方面其實很隨性,所以情緒一上來,也就有些不管不顧了,再加上這荒郊野嶺的,更是刺激。
甄宓心中早有這方面的期待,聽得李秘暗示,也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你敢……”
李秘嘿嘿一笑,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膽量。
雲朵漸漸漂在一處,爲這純白的月娘和漫天的星斗,遮住了羞澀的眼睛。
積壓許久的熱情噴薄而出,熾熱得足以燃燒整個身體,尤其是這種野外的刺激,更是讓兩個人沉醉其中而無法自拔。
過得許久,這一次次燃燒的烈焰才平息下來,李秘和甄宓擁抱着慾望的餘燼,久久不願分開,直到甄宓的胸脯不再激烈起伏,才綿軟無力地朝李秘道。
“我……我想要個孩子了……”
李秘遲遲不願提及這個問題,因爲他眼下顛沛流離,無法保證孩子的成長環境,只能勸道。
“再等等吧,等我們安定下來,找個世外桃源,就可以生一堆孩子了……”
甄宓自然省得,只是生兒育女是女人的天職和本能,她終究還是抵不過罷了。
李秘還想開導一番,不過山下卻傳來了一些動靜,兩人趕忙收拾妥當,往山道上一看,七八條黑影正鬼鬼祟祟往山上來。
“你怎麼知道有老鼠?”甄宓也有些驚訝,李秘卻智珠在握,回頭看了看那小廟,終究還是朝甄宓道。
“小廟裡那個婆婆並不是肉身菩薩,我早先已經看過了,她的身上有不少防衛傷的痕跡,而且手腳上出現明顯的骨折跡象……”
“骨折跡象?難道說……”
“嗯,如果沒錯的話,她應該是讓人給害了,死後才被硬生生擺成盤坐姿態的。”
甄宓聽得此言,也有些驚詫,沒想到這村子表面上平淡淳樸,白日裡融融恰恰,到得黑夜,竟是這般不堪!
“有學堂的地方,應該不至於這般齷蹉纔對啊……”雖然見慣了醜惡,但與李秘在一起之後,甄宓也學會了心向光明,對此實在有些想不通。
尤其是這個地方,有張希皋和張納言這樣的文人,村子裡還建了學堂,勸人向善,又怎麼會出現這種惡事,竟然將村裡的人害死了,硬生生供奉在這廟裡?
“下午探查的時候,猿飛佐助和長生就在山坡的北面,發現了一處亂葬崗,若是正常死亡,應該埋在山坡向陽處,又何必丟棄在亂葬崗?”
李秘如此一分析,甄宓也就恍然明白過來了。
“那你覺得這些都是甚麼人?”
李秘看着山下越發靠近的這些人,眸光也有些冰冷,朝甄宓道:“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
此時,值夜的猿飛佐助和索長生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從前後兩處哨位找到了李秘這邊來。
“後頭還有大概六七個人這樣……”索長生朝李秘彙報道。
“嗯,加上前面這七八個,人數倒是不少,還真是看得起咱們……”李秘淡然地說道。
其實也並不出奇,李秘雖然穿着簡樸,但氣度是遮掩不住的,白日裡又去找了張家父子,在這些人看來,李秘絕對是大有來頭的。
而且李秘等人安頓在野廟之中,這些人只怕也擔心秘密會泄露,自然要殺李秘等人滅口!
李秘朝猿飛佐助道:“別傷了性命,留活口,我要問話。”
猿飛佐助點了點頭,也不需要返回野廟叫幫手,一個人便往後頭去,有他出手,那六七個人根本不成問題。
李秘看着山前那七八個,朝甄宓和索長生道:“我好久沒活絡過筋骨了,就讓我好好玩一次吧。”
雖然他們人多勢衆,但到底只是山村裡的莽夫,李秘也是朝甄宓眨了眨眼睛,慢慢走下了山道。
甄宓自是不會擔憂,可索長生卻有些不安,看着李秘下山的背影,朝甄宓道:“我總覺着有些古怪……”
甄宓也點頭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李秘應該是能應付的……”
如此說話間,李秘已經開始與那夥人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