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那羣來自遠方的人們,在當地各族人們的救濟下,暫時安頓下來。(注:美國的感恩節,難道也是這麼來的?作者開個玩笑。)
果不其然,那裡片黑土地確實是一片豐饒之地,流着玉米和高粱的肥美之地。
接下來的一年,鄉親們在此休養生息,來年的收成還算不錯。
但接下來的幾十年,中國,這個偉大的東方民族正在水火中遭遇前所未有的苦難和迫害,一如難產的婦人,在黑暗中長期痛苦的呻吟着。
看似軟弱無助的她,在看似絕望的境地中仍舊選擇抗掙,用盡全力,渴望黎明時那一聲嬰兒的啼哭!
那將是新的生命!是新的紀元!那將是在水與火洗禮後的重生!
達遠村的人們更是在最初的幾年,再次爲了躲避戰亂、逃避奴役等原因,在反抗和爭鬥中,學着了當地的蒙古族,沿着西遼河先後遷徙了數次,在覆巢之下努力尋找着相對完美的桃花源地。
最後在離主幹河流100裡處,一條不寬的支流旁,安穩下來,定村名爲那達,繁衍生息。
據村裡的幾個老人說,當初看上這塊地方,就是因爲這條河,咋一看不起眼,水卻很深,水草旺盛,大魚不少,春天水穩,夏天水急,秋天不老,冬天不死。想當年住下來的時候,吃飯、種地全靠它哩!說完,他們的臉上充滿紅光、嘴角掛着微笑,吧嗒着菸袋看着遠方,我知道,那條河又把他們帶回了過去,那個崢嶸的歲月,那個屬於他們的被迂腐重大使命的年代,不久,他們也會像那條河一樣,流向未知的遠方。
現在看來,此地位於蒙古高原末端,大興安嶺南部,科爾沁草原(蒙古語:著名射手)腹地,松遼平原西端的一隅,西遼河支流的一條不知名小河(後來取名叫雙龍河)蜿蜒穿梭而過。
那時哪裡有什麼陰陽先生,能夠給大家算上一算的,如果老艾隨軍,陰陽先生就更省了。
幾年後,村裡的確有了陰陽先生,不知是從哪裡流竄過來的,不過那是後來的事了。
桃花源的選址,長老們要求只要有山有水、但有要不顯山不露水、土地肥沃,這些就夠了。
安頓下來之後,真如那位廚子說的一般,小村否極泰來,老天在出產、人口方面格外的開恩、賜福。
又多少年,小村陸續接待了幾批流民,有關裡的、口內的、廊坊的、大槐樹的,還有北平的,這些人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融入並壯大了小村,更有些小村的過客,選擇在不遠的村外開闢屬於自己的領地。
以那達爲中心其他村落不斷興起,什麼五棵樹、白楊村等等,可以看出,這片方圓幾十裡的土地,慢慢的在走向復甦,漸有生機。
他大舅爺說,這一帶的繁華,不僅和河流、地貌等風水有關,也和村子的取名有莫大的關聯。聽上去雖然帶些迷信色彩,但他那堅定、深沉的眼神、有些執拗的語氣和娓娓道來的故事,這使得我暫時的說服了自己。
“那達村名的由來,那可是有講究的,不像這一帶其他的村落。”舅爺自豪的說。
“比如,五棵樹、四棵樹村”,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嘿嘿一笑,頗爲狡詰。
“又比如。。”
從他的故事中,我可以想象的出,一個墾荒的漢子,在烈日炎炎的中午,躲在五棵高聳的大白楊的陰涼之下,心中頗爲喜歡,心意一定,就這吧,不再走了,自此帶着老婆孩子安定下來,定村名爲五棵樹。
而四棵樹、三棵樹、兩顆樹村,並不是因爲村口大白楊的數量,而是由於五棵樹村的先入爲主,更便於地理位置的標記,純粹好記、實用,順序分配,隨之而來就得有四、三、二,而一棵樹顯得太荒涼了些吧?怎麼辦呢?就叫大棵樹村吧。
還比如,山東窩坊,起初到來的都是山東的相親,最開始拓荒的時候是沒有房子住的,大家只能搭窩棚,所以取名爲山東窩棚,後來條件好了,大夥閒“棚”字太草,好記不好聽,方圓幾裡的姑娘尚嫌這名字土,再遠一點的姑娘呢,一聽名字,第一直覺,就是窮!說媒拉縴的,縱然巧舌如簧的能把那村描繪成遼東鎮,她們都不願意嫁過來,非得描繪成帝都一般,她們才肯過來看上一眼。
遂,大傢伙一商量,改“棚”名爲“坊”,取義多商鋪、地富裕,那外家姑娘一聽名字,就打算來逛上一逛。不得不佩服老人們對女性需求的精準把握:無論古往今來,逛街都是女人的一大要務。可姑娘們一來便知,村裡只有一家雜貨鋪、一家做豆腐的、一家磨面的,還有一間鐵匠鋪,瞬間逛完,最稀罕的成衣、皮貨、絲襪等洋貨則需要心儀的對象去鎮裡買,儘管頗有上當的感覺不是?但關鍵是,人家姑娘來了,小夥子們的機會也來了!說不定還就真成了!
而三義堂村,不得不提一下這個有深意的地名,此地離那達村不遠。年代久遠,民間傳來是兩個版本,一說兒是以最先到達村子的那個漢子的名稱命名的,一個叫唐三義的漢子,老舅姥爺(老:排行老麼的通俗叫法)堅持這個。
另一說兒是當年山東境內反對日本鬼子,一個響馬開立香堂的名字,後輾轉到此。大舅爺認定這個纔是正統,不僅僅是因爲偏執的個性,而是他有着對此觀點更直接有利的支撐:此地善器,鐵器、農具還有刀具。
當年鐵匠鋪據說就開了三家,前裡八村的鐵匠、手藝人不是出自那達村,就是來自三義堂。
二是因爲他特有的記憶,他說:“我聽大人說起過,三義堂剛開村的時候,那掌櫃的來過咱們這,一進門就遞帖子,像拜山頭似的。
你的高祖接見的他,那人大個,大嗓門,瓜皮帽,綽號叫二爺什麼的,一身黑衣,豪爽但也頗有匪氣,進院的時候,狗都沒叫。
當見到您的高祖,二爺突然又謙卑了起來,說是當年有眼不識真豪傑云云。說起你的高祖,他手藝好,武藝精、幹活好把式,做人更是沒得說。
看樣子,他兩人早就認識,想當年村裡沒少接濟他們糧食。二村本是同根,領頭的又是舊識,婚喪嫁娶的,這麼一來二去,關係是相當不錯的。”
而村名“那達”的由來,是最先開荒到此的先人們,悶了幾袋煙後取來的,這是最先的民主決議的成果之一。
那達,意爲“那個渴望並最終到達的地方”,以“達”字來紀念他們的家鄉,一個坐落在遠方的普通屯子,那是先輩的故土、他們的根,更以此紀念曾經的父老鄉親、並肩戰鬥的兄弟們和一路走來的艱辛及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