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天來了”、“小小的船”、“種魚”到基礎訓練,從“鵝鵝鵝”、“小貓釣魚”再到基礎訓練,若干次基礎訓練,一次次生字默寫後,大亮們終於完成了從拼音讀寫到看圖學詞學字,再到詞語組合、看圖說話、兒歌、課文,最後到生字表的完整衝擊,皺巴的書皮,一如大亮紅撲撲的土豆小麻臉蛋。
漂亮的鳥基本飛沒了,四季的變換也到了末尾,終於又見同桌那件漂亮的小紅棉襖、潔白的圍巾,大花、小花的頭上也包起了圍巾。而自己,去年的棉襖穿着正合身,右邊袖子上,細小的圓錐孔依稀可見,教室裡的爐子,生了滅,滅了生,烤土豆,烤地瓜,還有那個不長心的烤着蘋果橘子凍秋梨,轉眼望外,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一層薄薄的銀裝已披在了校園的土地上……
一年級,考場,期末考試,最後一門,數學。
距離考試結束,還剩下15分鐘,大部分女同學還在堅持,男同學開始按耐不住,紛紛千里眼、順風耳,同桌的女同學開始把卷子捂的更加嚴實,老師的咳嗽聲不時響起,自覺,自覺幾個字也不時的衝進小夥伴的左耳,再從右耳溜走。
檢查完一遍後,大亮得意的伸伸小懶腰,打了個哈欠,余光中,“紅色小棉襖”開始收拾鉛筆橡皮,之後舉手示意,自信滿滿的起身交卷,大亮不敢示弱,緊緊跟上,同時,大花、小花、大福紛紛起身,大熊、二寶還在堅持,至於二狗,他的表情實在讓人糾結,長長的臉上,五官不規則的聚在了一起,同桌二丫看不下去了起身交了卷。不多時,鐘聲起,噼裡啪啦的聲音和整理卷子的沙沙聲從教室裡傳出。
“哇”的一聲,搶走卷子的老師嚇得一個機靈,二寶哭了。他的哭聲,宣告了又一個寒假的開始。
這個寒假裡,大亮有着自己的節奏,闖蕩江湖的同時,又在重複着去年的習慣,心裡懷念、腳步停留在雙龍河上的那一片熱鬧的冰場……
今年的正月十五有些特殊,不是因爲元宵首次出現在那達人家的餐桌上,而是因爲江湖上小屁孩們自行舉辦的首屆花燈會,花燈會,不會有燈謎競猜、商家活動這麼高雅擁擠,簡單點,就是在最熱鬧也是最前面的那條大街上,大人們扭過秧歌后,小孩子們拿着燈籠亂比亂逛,走走運氣。大亮關心的是,小夥伴們會不會在燈會上出現。
那一天,大亮媽不在,大亮爹特別的忙。當小花、二光們提着自制的燈籠找上門的時候,大亮依然兩手空空。
大亮支走了他們,並拍拍胸脯保證說,一會一定打着最漂亮的燈籠和他們匯合。
小花走後,大亮是又哭又鬧,特別的執拗,還在地上打起了滾。
老三自然不會買賬。
這時,大亮的救星,奶奶出現了。
有點佝僂的背的她,牽着大亮的小手,邁着蹣跚的步伐,走進了開在那達最繁華最寬敞的街道上最大的商店裡。
大亮兩眼閃着精光的盯着玻璃櫃裡的桔黃色燈籠出神,它對於大亮來說,是那麼的別緻,那麼的時髦。奶奶看着孫子的樣,慈祥的笑了,滿了皺紋的手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包着的白手絹,毫不猶豫的打開,用一堆零錢買下了最貴的那個小燈,加上電池,差不多5塊錢,這也是她積攢多時,所僅有的。
奶奶就是那麼捨得,她經常會用她的死,來換取我們的生,因爲她愛我們,遠勝過自己。
十幾年後,當我們漸漸長大想孝敬的時候,她們離開我們的日子也近了。
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天,媽媽說,奶奶只是暫時離開了這個世界,在我們心裡,她永遠與我們同在。她還說,將來有一天,等我們有了兒女,她也會暫時離開我們,再有一天,等我們有了孫兒,我們也會暫時離開這個世界,但那一天,我們會在天堂裡相見,活在主的慈愛中,永不分離。
我們應該常回家看看,多陪陪我們的奶奶、父母,而不是等着她們在盼望中老去,再一度的悲傷着緬懷。
當天晚上,大亮打着全那達最時髦的電動小桔燈,得意的在小朋友中間晃盪着。那天,歐陽芳恰巧在。
各種燈籠發出的柔和朦朧的光中和孩子們陣陣的歡笑聲中,這個寒假就這麼過去了。
199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名老師,站在講臺上正在公佈着成績。
當自己的名字緊挨着歐陽芳三個字從老師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大亮嗖了一下起立,腿抖動着走向講臺,努力站穩,期待着屬於他的那朵小紅花!再看着旁邊的她,心情激動,飽滿快樂!和她並肩站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夢想成真的感覺真好!這大概就是村長二大爺家的大兒子常說的,爺們,有面兒!
當班長的自己、作爲聖鬥士的自己,終於也有面了!那種感覺真好!這種感覺大人小孩都不陌生,成就、自豪與榮譽感。
那一次,歐陽芳的成績依舊是雙百,大亮,僅以分之差,位居第二,更作爲成績進步最大的同學被小劉老師特別點名表揚!
那天,別提大亮有多得瑟了。
小花、大花發揮穩定,位居第三、第四。
胖大福即使有着胖媽的大補骨頭湯和日益增長的體重,也沒能擠進前三,依舊第五!
大熊還是第七,二寶進步一名,第九名,二狗不進反退,第十三名!看來,這次他們的名次和大亮的差距有些大啊,得合計着找其他的藉口了。
第二天,大福和二狗的臉上,淡淡的五指神印,依稀可辨。
春去夏來,自從開啓了考試模式,大亮們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第二學期,期中考試,成績公佈,歐陽芳依舊雙百,大亮依舊第二,接着是小花、大花、胖大福,前五名似乎被鎖定了!容不下陌生的名字。
大熊、二狗依舊排在前十,二狗,還在退,第十四名!
頒獎次日,大福和二狗的臉上,紅色五指印,清晰可見!
期末考試,成績公佈,前四名不變,大亮和雙百,總是差那麼一點點,歐陽芳,依舊是雙百冠軍!
大熊第五,二寶第十,大福居然第七,迭出前五,二狗,進了一步,第十三名!
領獎次日,大福和二狗的臉上,大巴掌印,雙重對稱!
唉,可憐的大福們啊!
再見了,我們的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