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達,天空之上,昔日光輝的太陽被厚厚的雲層包裹着,此時的天地之間已灰濛濛的一片,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蒼茫的大地上很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色被面。那是冬至的大雪,正如期而至。
街上到處是白茫茫的,空無一人,老人們披着衣服,坐在炕沿上,有些渾濁的雙眼瞄了眼窗外,老練的用腳後跟磕嗒掉菸袋鍋裡燃盡的菸絲,再搓上那麼一小撮,點上,繼續若有所思的吧嗒着泛黃的煙咀。屋內的竈臺間,熱氣蒸騰,小孩們正麻纏着媽媽,直勾勾的盯着那一鍋即將滾開的水和媽媽那雙粗糙卻充滿創造力的手,並蓋簾上那一排排嚴陣以待的的餃子,這是一年的慣例,幸福的一刻。
再過幾天,雙龍河的水就會被凍的結結實實,屆時冰面上那快速劃過的冰車、飛轉的陀螺(在那達,也叫冰嘎)和悅耳的鞭響,拉開了冰雪王國的序幕,而大亮這些小屁孩們,正是這個世界的天使與精靈,儘快這些“天使們”高矮胖瘦、良莠不齊,長得也差強人意,但無論在內在的精神世界還是現實生活,總安慰着大人那奔波勞苦的生活和愁煩的心。
一個瘦小的身影,piaji從村東頭扇到了村西頭,一路上換了好幾撥小朋友,但凡piaji所指,所向披靡,難逢齊手,這是誰?
正是小屁孩大亮不加。不多時,一股孤獨之感驀然涌上小心頭,他暗自感慨,怎會這麼巧,高手們要不回家吃飯,要不去串親戚了?正覺得索然無味,雙腿不知不覺已來到了河邊那條上學時總要經過的小路,雙龍河就在不久前結成了厚厚的冰,冰面上深淺不一、不規則的劃痕,那是冰車劃過的痕跡。三間大紅瓦房,就在500米外的不遠處,學校的國旗也遙遙可見,再遠一些的冰面上,有一羣小黑點,是人頭攢動,頗多熱鬧的樣子。
“不知道她玩不玩這些。”亮子心想,他忽然想念起上學的日子,這時恨不得冰雪立時融化,立馬村暖花開,校園裡一片朗朗讀書聲。
“走,去看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豪情,他順着冰道,灰黑色的棉布鞋一路溜滑過去。
其實他想,能遇到她最好不過,即使沒有找到幾個小夥伴也行,再不濟,溜溜腿也是好的。是啊,你不去,怎會知道呢?人生啊,有時就是在心存一絲僥倖的嘗試中,在某個轉角,尋見了自己所需的,機遇、嘗試和緣分,還有麻煩。
不會,大亮到了“小黑點”近處,只見冰車馬龍,絡繹不絕,喧聲入耳,喜鬧非常。
大亮頂了下帽檐,在人羣中穿梭,又聽滑冰的手杖滋滋的響動、**冰嘎的鞭子帶動空氣piapia的振動,又見冰車嗖嗖的過,冰嘎滋溜溜的轉,打滑哧溜的小夥伴們哎呀哎呀的摔。他當真尋見了不少同學,有些還是江湖中扇piaji的小高手:小軍、大胖,只見倆人正商量着什麼。
“呀,不對啊,有他們倆在,大熊和二狗也應該也在啊。”他們四人向來是不分幫的。
亮子心裡嘀咕着,小眼睛四處啥麼呢,忽然一連串再熟悉不過的銅玲般的笑聲傳入耳朵,大亮眼睛頓時一亮,尋聲過去,但見人羣正中處,一身紅色棉衣白色棉帽的大眼睛女孩幡然映入眼簾,不是“雅典娜”又是誰?!
此時的她正盤腿坐上冰車上,放肆的笑着,肩膀上多出了二隻手,而二隻手的延伸處,大熊和二狗正上氣不接下氣沒命的跑着。亮子遠遠的看着,大熊和二狗累了,小軍和大胖就會替補上場,繼續充當着動力。四個男孩、一個冰車,重要的是冰車上女孩在大亮的眼中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後,一股熱血猛上了心頭,一身幹雲天的豪氣的指使下,按了按自己的坦克毛線帽子,脫下手扒拉(方言,棉手套的意思。),幾個長長的滑哧溜溜將過去,輕輕的轉到了大熊和二狗的身後,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待二人回頭,大亮悄然使了個沒人看得懂的眼色,大熊和二狗正一臉茫然,推着雅典娜就跑,雅典娜依然咯咯的笑着,亮子雖一聲不吭,心裡怎叫一個美。滑行了十幾米後,小軍、大胖、大熊、二狗四人呼喊着追上來語要圍住冰車,雅典娜猛然回頭,詫異的向後看去,只見大亮正滿面紅光的看着她,彷彿期待這一刻好久了,正要說你好啊,你吃了沒?正思索間,“啊”的一聲,大亮速度把握不好,腳下一慌,冰車側翻,自己也趴在了冰上。二狗等四人聞得此聲,紛紛緊跑幾步,圍住了剛坐起來的大亮,血氣上涌,擺開了一副怒髮衝冠爲紅顏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