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索性起耳聽着,咦?這個題怎麼這麼熟悉啊,我靠,這不是上次講的嗎?後桌的王二怎麼這麼笨啊?嗯嗯啊啊的老半天了,夠去十次廁所的了,還算上去小賣部買個東西,怎麼還整不明白嗎?
大亮終於按奈不住,扭過身子,對着王二,接過歐陽芳的話兒,順勢說道:“12除以3就等於4,12除以4就等於3,除法是乘法的逆運算!”
“就、是、這、麼、簡、單!”
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作爲鏗鏘有力的收尾,之後,避過同桌的大眼睛,火速扭轉回身。
“除法雖然不懂,本座的記憶力還是十分相當不錯的!”大亮得意的心想,並帶有一些憋了許久的屁終於得以機會釋放掉後的痛快。
王小二的臉紅了。
大亮沒有看到的是,同桌的眉毛皺了一下,瞪了大亮二眼手裡的鉛筆被握緊又放開了三次,接着大亮後背傳來一陣疼痛。
剛一回頭,就被劈頭蓋臉的聲音給堵的迴轉,繼續趴在桌子上。“你就知道12除以3等於4,我問你,15除以3等於幾?還是4嗎,4嗎?”
大亮只好又繼續裝睡,臉早就燙的可以熨衣服了。心想王二這回爽了吧。
“你懂了沒?”聲音中難掩憤怒卻保持着溫和的剋制。
大亮感到,這句話是衝着自己說的,同桌一定很生氣,很生氣,甚至可以想象的出來,她雙目圓睜的樣子。
“嗯嗯,芳姐,我懂了,我早就懂了,謝謝芳姐。”嚇了一跳的王二,慢半拍的拼命的點着頭。
還沉浸在自己“聰明一擊”的快感瞬間被冰封、敲打的稀碎,耳邊迴應着她的幾句話,“你就知道12除以3……還是4嗎,4嗎?”該死,15除以3等於幾呢?不知道可真是粑粑了。
當大亮還在用臉預熱課桌的時候,一句話閃過,“除法是乘法的逆運算,就是這麼簡單!”
一語驚醒夢中人!悟了!困住自己的牛角尖,破了。
“得5!”大亮突然興奮的喊道,差點跳起來。
伸出一手掌的手指,在同桌面前忽閃,看到她的大眼睛,手掌一停,順勢向後在空中那麼一劃,半圓之後,停留在王二的前面,“得5,得5,得5!”大亮笑逐顏開的顯唄,彷彿大家欠他的冰棍汽水都還清了。
唉,一聲長嘆,面對一副“小人得志”嘴臉的同桌,歐陽芳只能搖搖頭,無語般的出去散散心了,不一會,銅玲般的咯咯笑聲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自那次頓悟後,大亮在小學堂一路凱歌,直升到五年級。這件小事,大亮一直記在心裡,成爲城堡中的一個窗格,即使多年後在市重點高中就讀的大亮,依舊讚歎同桌的神奇,授業之恩無以爲報,待得功成名就時,只能以身相許了。
那一年大亮8歲,歐陽芳9歲。
那年冬天的雪,下的格外大,格外的長,直到除夕的頭一天,人們纔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陽,這個世界還存在着。
時間並沒有因爲寒冷而放慢腳步,瞬間又到了全國人民大團結、歌舞昇平的那個晚上,也是那達的人民最快樂最舒心的一個晚上:除夕夜。
黃宏無厘頭的“打完撲克”,陳佩斯攸地“大變活人”,本山大叔和範偉兄弟傾情演繹“門神”後,小村的上空,鞭炮聲陸續響起,各家的院子裡,焰火嗖嗖的升起,在至高點突然爆發,而後下降消失(注:在那達,每戶當家的一般在晚10點半左右燃放煙花,拜天敬神,以此祈福)。
漆黑的夜、皚白的雪襯着五彩光芒,短暫的光亮雖不足以映滿天空,但足以照亮大人和孩子們臉上的幸福,在仰望中祈求平安、喜樂,渴望永恆。
零點的鐘聲敲響,一首《難忘今宵》經久不衰。在大家的歡笑中,帶着老人的祝福,在明年會更好的期盼中,那達的小夥伴們又長了一歲(注:在那達村,零點過後,小夥伴們就開始向爺爺奶奶父母長輩們依照長幼尊卑依次磕頭問安,長輩們尤其是老人們會給祝福和豐厚的壓歲錢(10塊大團結,鉅款),那達整夜不熄燈,可以說是全村一年當中最亮堂、最奢侈的一晚,並且要和衣而眠,爲明天的走親戚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