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不可能……你們這些擾亂朝綱的奸佞,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容貴妃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什麼先帝遺詔?
居然說軒轅永泰是鳩佔鵲巢,謀害過先帝的逆賊,而真正早該繼承大統的人,是軒轅永夜?
若如此說,那她的兒子算什麼?豈不是逆賊之後?
怎麼可以,她的兒子,是要做皇帝,君臨天下的,她自己也一定要坐上太后之位,成爲這天下,真正說一不二的女主人。
這些人都說胡說八道。
“……九龍步輦,是你們這些宵小,隨便可以乘坐的嗎?還說你們不是忤逆犯上,”容貴妃一時激動的全無形象,完全像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試圖搶佔自己的利益。
可是,這世上,很多東西,並不是你叫的嗓門大,就是你的。
薄涼的一聲冷笑。
軒轅永夜滿臉不屑的淡淡道:“父皇在位之時,已經授予皇叔一字並肩王的稱號,享有攝政之權,你等,還不快快前來拜見……”
刀鋒似得的目光,直直的就刮過了,已經是面如灰土的羣臣。
登時。
“呼啦啦……”
剛纔那些還發誓力挺慶國公的衆臣,齊刷刷的就都跪倒在了地上,不是他們無用,而是很多事,根本就是大勢所趨。
玄親王。
這三個字,一直以來就是北燕最不可翻越的高山。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容貴妃見自己的喝罵聲,完全沒有起到作用,情況反而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她氣的是眼眶通紅。
渾身發顫。
難道,就這麼完了嗎?
軒轅永夜擡眸,頗爲諷刺的望向了慶國公,道:“還有何話要說嗎?”
慶國公僵立的身體,渾然一震,彷彿如夢方向,眼珠僵硬的想要轉動,可一動,他便直直的癱坐在了地上。
軒轅永泰篡位的事。
他何嘗不知道,甚至當年也是參與者之一。
如今,終於還是要撥亂反正了嗎?
“……當年,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謀劃,我,甚至是陛下,有可能都是他人手中操控的棋子,”所以他不是主犯。
慶國公試圖想要保住最後一份立意。
但他的話,卻已被軒轅永夜打斷,“這些,本王都知道,誰事誰非,本王亦都清楚……慶國公,你好自爲之吧。”
聞言,慶國公面色慘變。
待處理完這些,所有人在次擡目看去時,發現,榻上坐着的軒轅永泰,依舊還保持着剛纔的震驚的動作,恐懼的眼神。
彷彿泥塑。
又彷彿閻羅殿堂裡,下油鍋的惡鬼。
安靜了一下,立刻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探查,才發現,軒轅永泰,竟是在剛纔玄親王進門的時候。
就已經驚嚇過度,一口氣沒上來,竟給嚇死了。
“呵……”
半坐在九龍步攆上的玄親王,對此,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他渾渾噩噩的睡了十幾年,但軒轅永泰,卻睜着眼,做了十幾年的噩夢。
“罪臣,拜見新皇……”
到底都是官場裡的老油條,見風向擺正,立刻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聽到裡面山呼海嘯般的朝拜。
立身於殿外的楚行雲,不禁微微一笑,她仰頭,望着天空浮動着的雲,就像,這天下,又撥開了一團雲霧。
腳下,白雪皚皚。
遠方,宮闕錯落。
這一刻,
都在迎合殿內的朝拜,不斷的,生呼吸……吐出濁氣,煥發新生。
“……丫頭,從今往後,你我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軒轅永夜不知何時,丟下了一殿的羣臣,甚至丟下了護龍軍團,腳步匆匆的趕到這個楚行雲的身邊。
他興奮的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迫切的想要與她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好。”
她淡笑回答。
……
……
北燕,洪武,十八年。
新皇登基,稱慧帝,改年號,爲治世。
同日,立後詔書,也很快公諸於世……忠勇侯楚氏之女,巾幗女傑,乃朕良配,死生絕不相負。
這是一個皇帝的誓言嗎?
世人嗤之以鼻。
但今後的數十年,慧帝,卻以行動,篆刻了一段傳奇。
……
……
轟鳴喜慶的鞭炮聲,震耳欲聾的被點燃。
各種只有在新婚嫁娶的日子,纔會被吹奏的鑼鼓嗩吶聲,此刻充斥在所有人的耳畔。但臨窗而站的楚行楓,卻是好像充耳不聞。
他在沉思。
“想什麼呢?”
身後,楚行雲笑的別有意味,擡手遞給了他一杯茶,然後滿面唏噓的道:“怎麼,看着旁人新婚,你心裡不是滋味?”
“別瞎說。”
楚行楓立刻彆扭的側過頭去。
楚行雲卻依舊還是不依不饒,裝腔作勢的笑道:“原來大哥如此鐵石心腸,哎呀呀,還真真是涼了南湘姐的一份癡心,爲你,都逃婚了……”
楚行楓欲離去的身影,狠狠的一僵。
良久,似乎在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行雲,你就別逗你大哥了,”容慧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昔日姣好清純的妹子,如今顯然已經多了種,少婦特有的嫵媚。
眼角眉梢,盡皆笑意。
“南湘的確在數月前就出嫁了,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丫頭如此的掘,臨門一腳,還是給逃了婚……你是不是想問,你怎麼不知道,呵呵,哪家高門子弟願意將這等醜事,抖落的滿城風雨,如今,兩家都正努力的遮這塊羞呢。”
“只是可憐的南湘,如今婆家不能去,孃家也是萬萬不敢回,當真,是成了孤魂野鬼,若沒我們這些昔日的姐妹幫襯,還不知道有多慘,傻丫頭,放着少奶奶不做,偏自討苦吃,也不知到底是爲了誰?”
容慧雖笑的柔和。
但話裡話外,卻都在擠兌着楚行楓的沉默。
“大哥。”
楚行雲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多填了一把火,“忠勇侯的一身行頭,就在門口桌子上擺着,你現在可以選擇提刀離開,也可以選擇,穿上那身行頭,光明正大的去找南湘姐,許她一世長安。”
“……”
短暫的沉默,心中無比澀然的楚行楓,毅然決然的推門而出。
他,並沒有拿他的刀。
見此,楚行雲與容慧相視一笑,極有默契的坐了下來。
“怎麼樣,這半年,過的如何?那個人……待你可好?”楚行雲上下打量了容慧一眼,便覺的,後面那句話,簡直就是廢話。
容慧瞭然一笑。
望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羣,還有遠去的送嫁紅妝,一時竟有些怔然。
“行雲,有時候早上醒來,我都會覺的,曾今在北燕皇宮裡的日子,就像一場大夢,夢醒了,原來,我就是個普通的女人。”
“呵呵,人生,可不就是一場夢。”
“對了,謝謝。”
“謝我什麼?”
“我走後,謝謝你幫我照拂恆國公府,母后跟大哥都走了,我也是個無用的,若非是你顧念……”
“說什麼呢。”
楚行雲不悅的打斷。
“實話告訴你吧,我從未顧念過什麼,歐陽鳴本就是我的心腹,把他推上恆國公的位置,於我有利無害……哈哈,看吧,我就是這麼個自私又卑鄙的女人。”
楚行雲故意做出一副陰險的表情。
“切……”
容慧笑的不以爲然。
……
……
治世,三年。
北燕在軒轅永夜的統治下,發生着急速的變化。
而遠在另一個方向的鳳蒼國,在雲千的有意干擾下,又豈會平靜無波。
林氏一族從開始的強勢逼人,到最後的慘敗落寞,短短只用了兩年的時間,這其中雖少不了軒轅永夜的傾囊相助。
但更多的,則是雲千自身的才能。
如今,他已然從當年那個芝蘭玉樹的翩翩男子,成長爲雄才大略的一國君主。
與此同時,整個天下的時局,也在分分秒秒,朝着一種必然的方向發展。
終於,治世五年。
有五年不曾碰面的兩個男人,這次,終於在兩國交接的一座城池中碰面,因爲,等待了這麼多年。
屬於他們的機會已經來了。
無論是出於私怨,還是國仇,天凌,都是他們共同,不得不除的目標。
“你咋又老了?”
這是雲千,見到軒轅永夜第一眼時,說的話,並且很由衷。
老了嗎?軒轅永夜如今正是春風得意,春秋鼎盛的時候,這廝這麼奚落他,分明是一見到他,就心理不平衡。
於是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也不差。”
雲千負手而立,問:“……這次,她怎麼沒來?”
還惦記他的媳婦呢!
軒轅永夜不屑的撇嘴,口中故意答非所問:“這次左右夾擊天凌,你鳳蒼打算髮兵多少?糧草沒問題吧。”
雲千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眉峰一蹙,憤憤道:“放心,既然是夾擊,我鳳蒼豈讓你北燕小看了去……聽說,你要重建北奇?”
軒轅永夜認真的點頭。
“去年,我們的第二個兒子剛出生,她哭着喊着,說在也不生了,不成想,開春又有了,考慮到舟車勞頓,就沒讓她來。”
“……”
他是在問這個嗎?
雲千就鬱悶了。
風華絕代的身姿,在原地僵立了半天,才質問似得的道:“女人生孩子,便是跟閻王爺討人,你就忍心看她一次次爲你涉險?”
“……今年雨水勤,我們務必要躲過雨季,纔可行軍,不然只是勞民傷財,還會拖誇行軍速度。”
那廂,軒轅永夜幽幽的盤算了起來。
“咯吱。”
雲千差點沒氣的跳腳。
“這種小事,朕自然有所思量……”
“對了,行雲還讓朕給你帶句話,都這身價了,別單着了,在單,過兩年黃花菜都涼了,就沒人要了。”
“……”
於是。
雲千掩面就跑下了城門樓子。
兩國合作盟約,就這樣以無比完美的形式,塵埃落定。
……
一切的始末,皆因天凌的勃勃野心,當年,他們機關算盡,幾乎害的軒轅永夜與雲千,家破人亡。
而今,一切計劃失敗,天凌,可能承受的住。
這兩名復仇者,沉寂多年的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