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的現在呢?”
“正位的‘女教皇’不是一張代表具體事物的牌, 而是一張代表可能性的牌,也可以看做是一段退縮和反省的時期,當牌正立時, 顯示的是寧靜、直覺、含蓄及謹慎, 這說明, 現在的你, 心情似乎已經歸於了平靜, 對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不會再急躁冒進,畫地爲牢, 而這一切,或者, 可以歸功於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我身邊的人?”
“正位的女教皇也可以代表在你的身邊, 有一個能和你心靈交往至深的人, 他在你最無助最低落的時候,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幫助你、鼓勵你,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你最依賴的人。”
“……”
“可惜,你似乎誤解了自己對他的那份依賴……”
“誤解?什麼意思?”
“逆位的女皇,代表着自負、矯情和無法容忍缺陷的含義, 這意味着, 在家庭或兩性關係中, 你可能會遭遇困難, 也許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計劃, 或者根本沒有辦法從心裡去愛。對於那個讓你依賴的人,你深感迷惑, 內心動搖,你不想失去他,所以,失了冷靜,只想用盡一切方法把他留在你的身邊,卻忘記了去思考,你是否能給他,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還有逆位的皇帝,當‘皇帝’這張牌逆位時,表示任性、暴虐和殘忍,意味着由於缺乏自律而失敗,在愛情中,倒立可能形容一種缺乏自律的狀態,舉個例子來說,就是你缺乏對伴侶的承諾,或者,在你的身邊,可能不只那麼一位伴侶,不成熟,意志薄弱,看不清現實,容易受周圍的環境所影響,越想擺脫過去,卻越是沒有辦法擺脫,任性地只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殘忍地傷害了身邊的人,不自知……”
“……”
“如果你沒有辦法看清現實,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按照你現在的發展,你的未來只會出現一片曖昧不明,你的未來,是正立的月亮,‘月亮’正立時,意味着敏感、體諒與感同身受,在愛情中卻代表着:表面上一切十分美好,但暗地裡還有許多未被討論的問題,同時,也暗示了謊言、不安、欺騙、三角關係,你會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動彈不得,於是,纔會有了正立的‘惡魔’,當‘惡魔’正立時,有感官的魅力和熱情的表達之意,可是,在愛情中,則是一種束縛,不僅束縛了你也束縛了你身邊的人……”
“預示你未來的最後一張牌,是正立的‘塔’,如果說‘惡魔’代表了一種錯誤的觀念,那麼‘塔’則暗示着破滅的危機,有警告意味……現在,你以爲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你不願認清現實,不願爲自己的行爲負責,逃避、曖昧、自欺欺人,在不知不覺裡,傷人傷己,假若你不及時反省,那麼,最後,你的信念可能會因此崩潰,直至一無所有,玩火自焚!”
……
離開占卜屋的時候,外面不知何時,竟飄起了細細的雪。
街道對面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忍足撐着傘,早已靜靜地站在那裡,也不知他到底又傻傻地等了她多久。
看到她從占卜屋裡出來,他鏡片後的眸光一亮,接着快步向她走近。
他將傘舉過她的頭頂,嘴角邊,有絲很溫暖的笑。
她訥訥地擡頭看他,表情,說不清的複雜。
“怎麼了?”注意到她迷茫的眼神,他微微蹙起眉頭,不覺關心地開口問。
“沒、沒什麼……”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她注意到他衣服上沾到的雪,沒有多加猶豫,她伸手,輕輕地替他拍去肩上那些冰涼的白色。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動作,眉頭不知不覺舒展,就連一向深沉如海的眸底,也似有點點漁火隱約閃爍。
肩並肩,他們共用一把傘,在漫天的小雪中,不疾不徐地信步而行。
周圍,有人行色匆匆,紛紛揚揚的白色,模糊了他們身邊的景物。
從占卜屋到公寓的一路,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來到公寓的樓下,她頓住,面向身邊的他,遲疑地對他說了句謝謝。
他笑笑,告訴她,她沒有必要向他道謝。
“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麼?”
她扯扯嘴角,不知該說什麼。
許是不想讓氣氛再繼續尷尬,他隨後叮囑了她幾句瑣事,要她注意保暖,不要着涼後,便和她說了再見,轉身便走。
他撐着傘,密密的白雪,籠罩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在雪中,顯得孤寂而黯然。
“侑士……”她情不自禁地出聲喚他,他停住腳步,轉過身,不解地看她。
“你……你也是!天冷了!不要感冒了!”
聞言,他笑了,點點頭,模樣,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明明,他在笑,可是,不知爲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心,忽然很酸。
回到公寓,小狼搖着尾巴迎上前,她摸摸小狼的頭,換完鞋子,走進了屋裡。
幸村好像出門了,整間公寓逛下來,她並沒有看到幸村的身影,不過,她有看到一張被她放在餐桌上的筆袋壓着的便籤。
“咖啡廳有點事,今晚不會回來過夜,天冷,注意保暖。”
她看着那張紙,心底的感覺,五味雜陳。
不知在原地發了多久的呆,直到小狼搖着尾巴在她的腳邊蹭來蹭去,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把自己的東西都打包整理完畢後,開始動手打掃公寓。
她將臥室的牀鋪好,再把幸村放在沙發上的被子,抱去了牀上。
衣櫃裡,屬於她的衣服早已清空,注意到一旁屬於幸村的行李箱,她想了想,動手想把幸村的行李箱搬進衣櫃裡,只是,在搬運的途中,她手上忽感無力,一不小心鬆了手,差點把箱子摔在地上,好在她收手及時,纔不至於砸到自己的腳。
合上衣櫃的門,她下意識地擦了擦額上的汗,正想舒口氣的時候,不經意的目光察覺到地上掉落的一本素描本——那好像是剛剛從幸村的箱子裡掉出來的。
沒有多想,她彎腰就想去撿,可是,卻被自剛纔起就跟在她腳邊打轉的小狼搶先一步。
小狼張嘴叼起那本素描本,二話不說地轉身就竄出了屋子。
小狼最近在長牙,看見什麼都要咬,小唯有些哭笑不得,忙叫着小狼的名字,追着小狼跑,然而,小狼以爲小唯是想和它玩,嘴裡緊緊咬着素描本,就這樣在公寓裡和小唯玩起了捉迷藏,很是興奮的樣子。
無奈,小唯只得板起臉,可惜,小狼看不懂她的臉色,非但沒有聽小唯的話把嘴裡的素描本放下,甚至,還開始手腳並用的撕咬嘴裡的本子。
小唯臉色大變,再顧不得什麼,一把抓過小狼,想從它嘴裡搶過素描本,可是,平時還算乖巧的小狼也不知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說什麼不肯放“嘴”,一拉一扯間,好好的一本素描本的內頁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撕了幾頁下來,好不容易等小唯從小狼嘴裡搶回本子,那軟面素描本的封面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小唯臉色一白,狠狠瞪了小狼幾眼,沒好氣地拍了它兩下頭。
瞪着被小狼咬碎的紙張和那本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的素描本攤,小唯雙手托腮,坐在餐桌前,愣愣地發起呆來。
怎麼辦?她該如何像幸村解釋?原本打算今晚把自己的東西收一收後,明天就回夜久家的,所以,剛看到幸村留在餐桌上的吧便籤後,她是有點慶幸的——慶幸自己不用再和幸村面對面,也慶幸真的離開時,可以不用對他說再見。
現在……
小唯不覺埋怨地再度看向小狼。
小狼正蜷縮在窩裡,舔着自己的爪子,自得其樂的模樣和小唯此刻的苦瓜臉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小唯嘆口氣,再度看向面前的素描本,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整理行李的時候,好像也看到過這種封面的素描本。
這樣想着的時候,小唯已經起身去翻自己打包好的行李,翻啊翻啊,總算在箱子的最底層發現那本眼熟的本子。
那本本子是嶄新的,裡面沒有用過任何一頁,當初谷原管家把這本本子給她的時候,只是說那是她失憶前就買好的,只是不知爲何,遲遲都沒有用,谷原管家覺得那或許對她的記憶有點幫助,在幫她整理這間公寓的時候,順手就把這本本子也帶了過來,沒想到,如今還真派上了用場。
小唯喜滋滋地回到餐桌前,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小心翼翼地翻開幸村那本素描。
隨意翻了兩頁,全是一些花花草草,偶爾有幾張,是一些街角的景物。
沒多想,小唯從筆袋裡取出筆,模仿着畫了起來。
小唯的素描畫得很好,或者,該說只是拿起了筆,她的手便有自主意識似地自己動了起來,漸漸地,最初的生澀過後,她愈發得心應手,畫出來的畫,和幸村的,有九分想象,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那兩副畫並不是同一個人畫的。
只是,當小唯畫了幾頁後,手中的筆,不由得頓住。
素面本上的畫,再不是簡單的花花草草,而是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女孩子的背影。
春天的櫻花樹下,夏天的網球場上,秋天的轉角處,冬天的小巷盡頭……
女孩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着,每一次,留下的只有一道決然的背影。
很孤獨、很寂寞,卻始終堅持着,不願回頭。
“我們之間,只是一個習慣往前跑,一個喜歡原地走,然後,當你一口氣跑出很遠很遠,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時,早就看不見還在原地的我……你看不見我,而我,一直一直只有你的背影,呵呵,你說,這樣的我們,該怎麼重新開始?”
恍惚中,模糊的記憶裡,誰在她的耳邊說話?
她想要努力回憶,可是,不知爲何,依舊抓不住任何的痕跡。
她有些心煩意亂,好在適時地,她的手機響了。
看一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不覺有些疑惑,但還是按下了接聽。
她還沒有說“喂”,只聽電話那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噼裡啪啦地就響了起來:
“夜久唯!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你現在立刻就來執事咖啡廳!你欠我哥的,是時候該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