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沒有見了,她似乎清瘦了許多。
聽他母后說,最近因爲她堂姐雲初淺在太后面前得了臉,雲初鳶這個丞相之女隱隱的有被雲初淺比下去的趨勢。想來,她這一個多月裡過的並不怎麼好。
清冷的目光輕移,他又轉頭看向害了雲初鳶的罪魁禍首。
陽光下,剛跳完舞的她眼神空茫而荒蕪,讓人猜不透她雙眸下蘊藏着怎樣的一顆心。
不過,聽他母后說,雲家大姑娘刁蠻任性、心胸狹窄,半點容不得比她優秀的堂妹。他母后也是宮裡的老人了,不怎麼可能看錯人。
看來,這雲大姑娘應該是個挺糟糕的女人。
蕭清沛看向雲初淺的冰雪琉璃的眸子更是一冷,眼底有絲絲厭惡的情愫蔓延而上。
成獻帝已經穩坐在高位上。他涼薄寡情的目光在場中梭巡一圈。看到了坐在偏隅一側的蕭雲霽。他眉頭不由得一皺。繼而笑着道,“朕和幾位皇子被雲二姑娘的樂聲吸引過來。雲二姑娘這琴彈的真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啊。”
他一開口,只誇獎雲初鳶,至於雲初淺,他像是沒看見她人似的。
皇后鄙夷的剜了一眼安靜的站在一側的雲初淺,也附和着笑道,“皇上,臣妾也覺得鳶兒這琴技太厲害了。臣妾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鳶兒了。”
皇后臉上堆砌了滿滿的微笑,又緊牽住雲初鳶的手。
兩人相處的模式,簡直像是一對親生的母女。
璃王可見不得雲初鳶好。他撇撇嘴角,不客氣的馬上說道,“父皇、母后,您們還是不要再用這麼客氣的話鼓勵雲二姑娘了。說實話,如果兒臣是她,聽了父皇和娘娘這樣的誇獎,一定羞愧的去投河自盡了。那麼簡單的一首曲子被她彈的像彈棉花似的,她怎麼還有臉覺得父皇母后鼓勵她的話是在誇獎她。”
“你住嘴!”璃王的實話讓成獻帝一惱,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雲初鳶彈的不怎麼樣。可蕭雲霽這不是在場嗎,他不誇獎雲初鳶,難道還要去誇蕭雲霽的小未婚妻。
璃王極爲不爽的瞪了雲初鳶一眼,又輕聲呢喃着,“父皇您真是太仁慈了。可雲二姑娘彈的怎麼樣,只要長耳朵的都聽得出。”
他這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可一陣風兒吹過,讓場中許多人都聽清楚了他說的話。
雲初鳶眼底有歹毒的恨意蔓起。她心裡已經把璃王當成除了雲初淺以外第二個敵視的對象了。
隱約的覺察到有另一抹目光瞥向她。她擡頭去看,對上了太子蕭清沛看來的目光。雲初鳶馬上將眼底的恨意隱藏下去,睜大一雙被水汽氤氳的美麗眼睛委屈的看向蕭清沛。
柔弱到被人肆意詆譭的女子站在高臺之上,墨絲飛揚,衣袂輕飄,臉上神色說不出的悽婉可憐……
蕭清沛一時看癡。
“璃王,你覺得雲二姑娘的琴彈的不好。那是因爲你……淺薄到只能欣賞雲大姑娘跳的這種淺薄的舞。”蕭清沛聲音冰冷的足可以直接凍住人。
璃王也不客氣,立刻反擊,“皇兄,這雲二姑娘還不是太子妃呢。你就這般護短了。愚弟覺得你還是勸她多練練琴吧。連個雲大姑娘都比不上,就別在這裡腆着臉求人誇獎了。”
蕭清沛冰冷臉龐一沉,寬袖用力一甩,冷傲的又說着,“璃王你的眼界真是越來越低了。就雲大姑娘跳的那種糜糜之舞,只有那些無知、淺薄的人才會覺得好。”
說話聲音一頓,他又冷厲的將目光落在雲初淺身上,怒髮衝冠爲紅顏,“雲大姑娘,皇宮是咱們東靖國最莊嚴肅穆的地方。以後不要把你那不知道從哪個風月場所學來的舞拿出來丟人現眼。”
成獻帝簡直已經要給蕭清沛這個兒子說的話鼓掌了。
幹得好!
只有把雲初淺貶低如塵埃,蕭雲霽纔會臉上無光。
雲初淺心裡有那麼一刻真想回到伽藍寺那一夜,把重傷的蕭清沛直接弄死。
不過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皇兄,像皇祖母這般睿智英明的老人家都喜歡雲大姑娘。皇弟覺得雲大姑娘並不像皇兄形容的那般淺薄。”
平日裡一直跟在璃王身邊,不得成獻帝歡喜的蕭清毓向前一步,拱手爲雲初淺說話。
成獻帝又在心裡搖搖頭,果然物以類聚,璃王這個當兄長的智商不高,做弟弟的也蠢啊。一點都不懂得揣度他們父皇的心啊。
“好了!好了!”成獻帝不耐煩的出聲制止,然後對着皇后和善的笑了,“皇后,朕想冊封雲家二姑娘爲郡主,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啊!皇后反應過來,連忙拉着雲初鳶的手一起向成獻帝謝恩。
成獻帝親自讓人攙扶起雲初鳶,寡情的臉龐上也堆砌上滿滿和睦的笑容,對她說道,“今日朕暫且把冊封你爲郡主的話擱在這。正式冊封的詔書會和賜婚的詔書一起到丞相府的。”
成獻帝話是對她說的,目光卻時不時的向蕭雲霽的方向瞟去。
他這般提攜雲初鳶就是故意要氣蕭雲霽。
看吧,雲家有兩個嫡小姐。貌美有才的我讓她做我兒媳婦。
醜八怪的那個留給你,讓你一輩子丟臉。
“臣女磕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雲初鳶已經喜不自禁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皇帝會這麼看重她。
看來,今天她可沒輸,雲初淺又被她壓下去了。
以後雲初淺見到她這個郡主還得磕頭行禮。光是一想到這樣的畫面,她就心花怒放。
忍不住得意的向雲初淺站着的方向睨去一眼,她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冷哼聲,高傲的如一隻開屏的孔雀一般。
白氏同樣也樂開花了。
本來她還擔心女兒被雲初淺給比下去,沒想到皇上一來,竟就這麼看重她的鳶兒,要冊封她爲郡主。
白氏又情不自禁的仰頭去看雲初鳶,眼底是滿滿的驕傲。
她當初做的太對了。
把她的鳶兒抱給蔣氏撫養;弄死蔣氏的第二個孩子;又給雲政下斷子絕孫藥……現在她的鳶兒不僅是丞相之女,又成了郡主,等及笄後還會嫁給當今的太子……整個東靖國大概不會再有像她女兒這般幸運的人了。
雲初鳶被冊封爲郡主,雲初淺並不着急。
成獻帝現在百般作踐她,可架不住她有個會打仗的爹。等着吧,不是明天就是後天,邊關那裡就會有消息傳來。成獻帝現在越是百般作踐她,以後越是會被打臉。雲初鳶現在擁有的東西,她也很快會擁有的。
至於她跳的舞和雲初鳶彈的琴……她不是還有太后這個後臺嗎。
屬於她的榮譽跑不掉的!
蕭雲霽知道是自己連累了雲初淺。擡頭歉意的去看她,可卻見她一臉平淡。
他狐狸眼一眯,總覺得這小姑娘藏得很深啊。
御花園裡衆人心思各異之時,有個綠衣太監一臉匆忙的跑進宴會席裡,就給成獻帝磕頭。“皇上,邊關八百里捷報!忠勇侯大敗進犯邊界的敵軍,又率領一萬多騎兵沿路追擊敵軍。眼下忠勇侯帶領的騎軍已經直搗敵人老巢,共擊殺敵軍十萬有餘。”
“真的?”成獻帝聽完太監的話,狂喜的就從位置上站起。但下一刻,他就尷尬了。
他剛纔那般作踐雲初淺,爲的是打蕭雲霽的臉。可忠勇侯的臉也被打了。
眼下忠勇侯打了勝仗,朝中文武百官肯定會覺得他這個皇帝妒賢,讓功臣寒心……
混蛋!捷報怎麼不早點傳來啊。那他剛纔就不會那麼擡舉雲初鳶了。
成獻帝心裡惱的發了火。
在她親生的女兒最風光無限時竟然傳來雲政打了勝仗的消息,這不擺明老天都在幫雲初淺嗎?白氏臉色一白,一陣眩暈,喉嚨處像是有異物涌上來,下一瞬間她“哇”一下,就劇烈的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