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身手輕輕把林菲箬抱在懷中,生怕她給箭失傷到。
林菲箬擡頭向他看了一眼,見他微皺的眉宇間全是憂色,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
忽然,林菲箬見到人羣中的紅淚,見見面色慌張,忙大聲道:“紅姑娘,快,快到這邊來。”
話音不落,忽聽紅淚一聲驚呼,一支羽箭,已然破空向她射到,轉眼已至。
衆人眼見羽箭便要透體而入,驀然間人影一閃,翼輝一步向前踏出,揮手擊落射到的箭支,同時,另一支羽箭破空射來,哧的一聲,射在他左臂上。
翼輝輕哼一聲,手中的剛刀錚然落地,伸後一捂住臂上的傷口,鮮血如洶,染紅大片衣衫。
紅淚一步搶上去,見他流血不止,忙身手在身上撕下一片衣襟,爲他包上,驚道:“大當家,你……你沒事吧。”
翼輝額上流下大點的汗水來,向紅淚看了一眼,見她眼中滿是關切,這粗魯的男子,竟然不經意的紅了紅面,怕人看到,忙轉過面去,呵呵一笑,道:“死不了,死不了。”忽然,臂上一痛,禁不住哎喲一聲,大聲罵道:“這些死官兵啊,當真可惡,我非把他們殺光了不可。”
這時,一邊的吏明聰罵口大罵開了,一面避開射到的箭支,一面指着城樓上的官兵,大怒道:“一羣不長眼睛的王八蛋,皇上在這裡,皇后也在這裡,還敢放箭,傷到你吏大爺,也就不說了,要是傷到我皇后老大,我要你們小命玩玩。”
數十名朝鮮武士,護住李君昕。李君昕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大明皇帝陛下,我看這件事情太複雜了,爲何大明的官兵竟然向你放箭了,我看,我們還是先退一退,保住性命要緊。”
朱佑樘見不時有人中箭受傷,咬牙道:“好,咱們先退。”
他高聲向王守仁道:“王愛卿,咱們先退一退,可別讓這裡的朋友白白送命。”
王守仁雖然不甘,他擔心朱佑樘和林菲箬二人安危,只得下令後退。
這裡,除了他帶來的數百兵官兵,便是翼輝手下的強盜土匪,還有吏明聰手下的流氓混混,再不就是紅淚等柔弱女子了,人數雖然不少,卻是一羣污合之羣,行軍打仗,只怕是一竅不通,如何能和這些訓練有速的守兵相提並論。
李君昕手下數十名朝鮮武士,雖然武藝精湛,然而,人數有限,實力懸殊,歸根結底,不可守城軍士對抗了。
而且,這些朝鮮武士,也不是本國人氏,只怕不肯輕易爲別國的事情冒險,權衡利弊,實力懸殊,只怕也不能強行把城門攻開,雖然甘,卻也無法,只得下令,道:“退,咱們先退。”
王守仁無奈,只得帶着來人,退出幾十公里,駐紮在一片荒地中。
衆人坐在一片荒地中,林菲箬和紅淚二人,不時給受傷的人處理傷口,吏明聰額頭給箭頭劃出一道口子,咒罵不止。
翼輝瞧着紅淚忙碌的身影,面上不時一陣紅,一陣白。
柳青崖見他神色有異,忙道:“大哥,你的傷不要緊吧。”
翼輝一愣,回過神情,見柳青崖神情古怪的瞧着自己,只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面上一紅,轉過面去,道:“沒事,沒事。”
朱佑樘和王守仁二人,一肚子煩惱,皺眉不語。
這時,只見李君昕一名手下的武士,道:“世子,依手下看來,大明朝廷發生叛亂,事不關已,爲了世子安全,我看,咱們還是不要捲入此事,儘早回國爲妙。”
李君昕向林菲箬看了一眼,這時,她已經爲受傷的人得處理完傷口,坐到朱佑樘身邊。
李君昕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爲何,心裡仍然有一種東西,讓他無法放開,他輕嘆了一口氣,道:“大明和朝鮮之間,脣齒相依,如果大明出了什麼問題,只怕朝鮮也會受到波極,我看,我先是先留在這裡,你先回國,向父皇說明事由,然後帶些人馬過來,幫大明皇帝解決叛亂,方是上策。”
那朝鮮武士微微沉吟,道:“從朝鮮到大明京都,這一來一回,便是星夜兼程,馬不停蹄,只怕也要十天右左,以現下的形勢瞧來,就算小的回朝鮮帶來緩兵,只怕也不能解得燃眉之急了。”
李君昕薄脣緊閉,似乎確實如此,但是,事關緊急,又該如何是好,一時,愁不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林菲箬靜靜坐在朱佑樘身邊,見朱佑樘沉悶不語,身手輕輕一握他的手掌,道:“朱佑樘,你別急,我想一定有其他法子。”
朱佑樘向她一笑,有心愛的人在身邊相伴,心裡自然輕鬆了不少,嘆了一口氣,道:“菲箬,可苦了你跟我吃這麼多苦。”
林菲箬苦笑一聲,道:“你吃的苦何嘗少了。”
她向一邊的王守仁看了一眼,道:“王大人,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王守仁皺眉道:“城門守兵,千方百計,不讓我們進城,看來,我們的對手是早有預謀了,知道皇上一但回京,興王便不能繼位,因此百計阻撓咱們回京。”
林菲箬點了點頭,道:“這個,我早想到了,只是,我不知道,這個太傅陸長青,中否和太師夫人有關係。”她轉頭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朱估樘,你對這個太傅陸長青,有什麼看法。”
朱佑樘沉吟道:“在我記憶中,此爲行事低調,不過,他對佑杬倒是十分盡心盡力,我和佑杬,雖是皇子,但是,佑杬自一出生,便死了母親,身體又差,脾氣也十分古怪,因此,衆多兄妹中,就數佑杬最讓我擔心了,只是繼位後,忙於國事,便沒有時間照看他了,倒是這個陸長青,十分盡心。當年,我父皇在世,見他是個飽學之士,便讓他以太傅的身份,教導佑杬的學業,這些年來,連佑杬飲食起居,他也一併照看下來了,倒是難得,佑杬除了我,還有菲箬,便只聽這個太傅的話了,只是,朕不知道,這人行事忽然異常起來,竟然以佑杬的名義,讓守城官兵,阻止王愛卿進城,不知他有何預謀。”
王守仁哼了一聲,道:“此人臣也見過幾回,行事雖然低調,不過,臣對他卻沒有什麼好感,只怕,他是不甘心一生碌碌無爲,在一個沒有實權的興五身邊當個太傅,有了異心。如果興王繼位,他便可雞犬升天,從中得利了,因此,百般阻皇上回京,讓興王繼位,也是有的。”
林菲箬輕輕點頭,忽然呀的一聲,擡起頭來,道:“王大人這話說得不錯。”
忽然,她似乎想起一件要緊事情,瞧着朱佑樘,道:“你剛纔說,佑杬的飲食起居,也是由這人照看。”
朱佑樘點了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林菲箬皺起眉心,神情嚴肅,道:“朱佑樘,你還記得上回佑杬中毒的事件麼。”
朱佑樘面色一變,道:“記得,難道你的意思是,這事和這個陸長青有關,只是,如果真的和他有關,他已經在佑杬身邊很多年了,爲何等到現在才動手。”
林菲箬道:“一開始,我雖然也懷疑過此人,但是,一來沒的證據,二來,實是找不到他下毒的動機,不過,經王大人一提醒,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王守仁不解道:“我提醒,我提醒了什麼?”
林菲箬皺眉道:“這個陸長青,雖爲太傅,教導佑杬的學業,盡力盡力,是份內的事情,本足爲怪,不過,佑杬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他默默無聞的跟在一個沒有實權的興王身邊,鞠躬盡碎,從無怨言,你們不覺得奇怪麼,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這樣做太不合常理了。”
朱佑樘和王守仁對望一眼,相顧愕然,從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林菲箬向二人看了一眼,見二人眼中現出贊同的神情,繼續道:“剛纔,王大人說,他希望興王繼位後,他便可以太傅的身份,從中得利,依我看,這事只怕還不止這麼簡單,當日,佑杬中毒,我還不明白,爲何下毒的人,下藥的用意,只是讓佑杬整日暈暈欲睡,而不是要他性命,現在,我們把下毒的人,設定成這個陸長青,那麼,這個原因,就很好解釋了,陸長青這麼做,只是讓佑杬在別人的心目中,形成一個體弱多病的形象,如此一來,佑杬繼位後,因爲體弱病,忽然死亡,在別人眼中,便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那麼,陸長青以太傅的身份站出來主持朝政,只怕便沒有人會反對了,到時候,他一步步掌握朝中的權力,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在無形中,達到他謀朝篡位的陰謀了。”
朱佑樘和王守仁面色一變,倏的立起。
朱佑樘大怒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人,原來如此陰險狡猾。”
王守仁皺眉道:“事關重大,如果興王繼位,權勢落到這人的手中,只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臣這便帶人去,便是殺,也要殺出一路血路,衝裡城中,回到皇宮,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朱佑樘皺眉道:“不可,陸長青早有陰謀,如果肯讓我們如此輕易進京,依我看來,這個陸長青,在朕給太師夫人抓到的同時,忽然發難,想必不是湊巧,只怕這人和這個太師夫人,確實有一定聯繫,陸長青在明,太師夫人在暗,如呆我們貿然行動,只怕吃虧的便只有自己。”
王守仁道:“但是,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亂臣賊子,陰謀反亂,卻坐以待斃。”
朱佑樘道:“當然不能,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想法子和京中的衆位大臣朕系,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像,理應外合,阻止佑杬繼位。”
王守仁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派人,扮成百姓,總之,一定混進城去,希望能聯繫上朝中幾個可信的大臣,這便好了。”
李君昕聽到幾人的談話,走過來,道:“大明皇帝陛下,如果你信我得過,這事就交由我去辦吧,我手下這幾十人,都是我朝鮮王國武藝最精湛的武士,我們是國外人氏,扮成商人,也容易混進京去,便是混不進去,似他們的一身功夫,總有法子。”
林菲箬一聽,大喜過望,道:“李君昕,這是真的,那……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李君昕向她一笑,道:“林姑娘,你可記得,我曾說過,我李君昕願意爲你做任何事,哪怕,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也會盡我所能,爲姑娘排憂解難,原姑娘笑口常開。”
林菲箬一陣感激,道:“李君昕,真的謝謝你。”
她向朱佑樘看了一眼,笑道:“如果沒有他,也許我真的會義無反顧的愛上你呢。”
李君昕哈哈一笑,道:“有姑娘這句話,我便足夠了。”
他走到朱佑樘身邊,道:“大明皇帝陛下,請你給幾樣信物給我,待我進城,見到幾位重臣的面,也好有個信物,讓人家相信我啊。”
朱佑樘一笑,道:“好,你先等等。”
他讓王守仁拿來紙筆,修下幾封書信,道:“只要他們見這到些書信,自然相信,我尚在人間,前來接應了。”
李君昕拿了書信,向林菲箬輕輕一點頭,帶着幾十名朝鮮武士,匆匆去了。
王守仁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這位朝鮮皇子,倒是十分重情重義。”
他搖了搖頭,咬牙道:“不行,就連這個朝鮮王子,也幫着咱們出力解決問題了,咱們也不能在這裡白白等着,還是要行動起來啊。”
他向朱佑樘和林菲箬道:“皇上,臣這便帶人,到城下和守城將士攀談去,如果能說服他們打開城門,自然好了,如果不能,再另想法子。”
他囑咐翼輝兩兄弟和吏明聰,在這裡好好保護皇上,然後,帶着幾名親信到城門下去,試圖說服守軍開門,雖然,心中沒有十分的把握,能說服守軍打開城門,不過,總要試試。
若要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說不定,他會真不要命,帶着這幾百名官兵,去攻打城門。
林菲箬見王守仁走遠,向朱佑樘一笑,道:“都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朱佑樘身手輕輕把她抱了一抱,道:“是啊,都會好起來的。”
兩人在樹林中說了半天話,等到午時,見王守仁匆匆回來,額上破了一塊。一同去的十名官兵,只乘下兩人。
林菲箬和朱佑樘一驚而起,道:“王大人,出什麼事了。”
王守仁嘆了口氣,咬牙道:“守城官兵,非但不開城門,反而放箭傷人,真是太可恨了。”
朱佑樘皺起眉頭,道:“王愛卿沒事便好了,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想辦子。”
王守仁跌足嘆氣道:“只怕,沒時間了。”
朱佑樘和林菲箬齊聲道:“怎麼?”
王守仁皺眉道:“我探得消息,興王要提前繼位,後天便是登極大典了。”
“什麼。”林菲箬和朱佑樘二人相顧愕然,驚道,“怎麼會這樣。”
王守仁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消息已經傳出來了。”他咬了咬牙,道,“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讓興王繼位,江山社稷落到奸人手中不說,只怕連興王的性命也會不保。”
忽然,王守仁一跪落地,道:“請皇上允許,讓臣帶着這裡的兄弟,一起殺進城去。”
翼輝柳青崖兄弟二人一聽,也都過來,點頭道:“是啊,事不遲宜,咱們這便動手。”
吏明聰一拍胸口,大聲道:“我吏明聰也算上一份。”
朱佑樘心知,守軍勢大,這裡數百人一起功城,也不定成功,反而害了大家性命,一時,躊躇不答。
忽然,王守仁大步走上一片高地,大聲道:“奸人當道,陰謀造反,咱們做臣子的,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皇上給奸人陷害,事到如今,唯有攻破城池,闖進皇宮,阻止興王繼位,方能保護皇上週全,咱們是大明的子民,本當粉身碎骨,爲皇上效忠,不過,這回攻城,敵衆我寡,只怕是有去無回,我王守仁也不勉強大家,不願意跟我一起去送死的,大可離開,如果願意,便跟着我走,咱們攻進京城,送皇上入宮。”
翼輝長眉一軒,道:“我龍虎寨的兄弟,都不是怕死的膽小之輩,原意和皇上同進同退,若是有誰不樂意,大可離開,從今以後,權當我翼輝沒有這麼一個兄弟。”
吏明聰揮了揮手,大聲道:“兄弟們,皇后老大有麻煩,我們可不能當逃兵,大不了,就脖子大一個刀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時,無論是官兵,還是山賊,或者是吏明聰手下的混混,高呼聲響成一片。
“願意和皇上同進同退,誅除奸小,興我大明。”
“皇上萬歲,皇后千歲。”
朱佑樘和林菲箬只聽得熱血如沸,兩人對望一眼,緊緊握住對方的雙手。
不覺,朱佑樘眼中已然飽含了淚水,深深吸了幾口氣,大聲道:“謝謝各位,如果這次有興回宮,定然誅除奸小,興我大明,造福百姓。”
他話音不落,衆人一陣歡呼,山呼萬歲。
王守仁奔下高坡,大喜道:“既然皇上同意了,咱們這便動手。”
朱佑樘點了點頭,道:“好,咱們一起去。”
王守仁搖了搖頭,道:“不,皇上九五至尊,雖得留在此地,若是和我們一起到時有什麼三長兩短,臣便是千古罪人了。”
朱佑樘皺眉道:“這怎麼行,我們說過,同進同退。”
王守仁一笑,道:“只要皇上無事,便有希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吏明聰,量你小子也沒本事攻城,便留在此地,照顧皇上,若有差池,我拿你試問。”
吏明聰難得聽話的沒有和他吵架,身手在他胸前輕輕一拍,道:“姓王的,放心好了,有我吏明聰在,皇上和老大就不會有事。”
王守仁點頭一笑,帶着衆人轉身去了。
朱佑樘和林菲箬二人,本待同王守仁一起,卻給吏明聰攔住。
林菲箬皺眉道:“吏明聰,你讓開,我們不能讓大家爲我們冒險,自己卻在這裡清享太平。”
吏明聰倍笑道:“老大,我什麼時候都聽你的,不過,這次,對不住了,我只想讓皇上和老大都安然無事。”
林菲箬爭勢起來,吏明聰死活不讓她二人離開,無奈,林菲箬只得和朱佑樘坐回林中,等侍消息。
到得晚間,忽然一名哨探回來稟道:“王大人已然和守城官兵打起來了。”
又過得一時,又一名哨探來報,道:“王大人請皇上放心,已經在城西攻出一個缺口了。”
一連幾名哨探回來稟報,都是捷報,然而,回來稟報的人,身上傷勢卻是越來越重,林菲箬和朱佑樘二人,雖然見不到戰況,然而,從這些回來的人身上的傷勢看來,可知戰況激烈了。
終於,從當晚到第二天天明,除了一名滿身是傷的哨探,回說一切順利,再沒有一個人回來稟報了,待他說完,因此身上重傷,便即暈去。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相顧失色,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豈知,吏明聰手下攔住,道:“皇上要去,除非先殺了我們。”
林菲箬向朱佑樘看了一眼,輕嘆一聲,道:“朱佑樘,你便是真的去了,只怕也沒有用處。”
朱佑樘額上青筋跳起,道:“至少,我可以和大家死在一起。”
林菲箬苦笑一聲,道:“事情還沒有到最後關頭,你怎麼就說死不死的。”
他向吏明聰看了一眼,道:“吏明聰,我和朱佑樘到前面的小鎮上去走走,我有話跟他說。”
吏明聰怕他二人去尋王守仁,一時,躊躇不答。
林菲箬一笑,道:“你若不信,你大可派人跟着我們,我真的只是想和他到小鎮上去走走。”
吏明聰向她看了一眼,不似騙人,點了點頭,道:“我要跟老大一起。”
林菲箬一笑,道:“隨你好了。”
她拉着朱佑樘道:“朱佑樘,和我一起到鎮走走好麼,我怕……”
她一面說着,幾點淚水從她眼角流了下來,忙轉過面去,不讓他看到。
豈知,朱佑樘早已察覺,身手握住她的手道:“對不起,菲箬,是我無能,讓你受苦了。”
林菲箬擡起頭來,勉強一笑,道:“朱佑樘,我不是怕吃苦,我只是害怕,會不會是因爲我的到來,改變了歷史,因此,才發生這些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我該怎麼辦,如果歷史改變了,未來世界,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朱佑樘向她一笑,道:“不會的,一切都會好的。”話雖如此,然而,連他自己也無能爲力了,忽然,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陸長青和太師夫人的陰謀,興王繼位,讓我放開大明江山的擔子,和你一起,隱居深林,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到不是件壞事,可惜……”
林菲箬一陣難過,道:“可惜,我是一個未來人,可惜,我的命運,和明孝宗朱右樘的命運緊緊聯繫在一起,歷史記載,明孝宗在位十八年,讓大明的經濟到達鼎盛時期,而不是讓興王繼位,因此,不管我們怎麼樣,都不可能拋開歷史的始命,現在,我只希望王大人能攻破城門,闖進京去了。”
朱佑樘深深嘆了一口氣,因爲他知道,這個希望真的太小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然並肩來到西邊的一個小鎮上。
小鎮上一片繁華,似乎完全沒有因爲京中發生的變故有改變。
忽然,幾名小孩子手中牽着風箏,嘻笑着從身邊奔過。
身在熱鬧繁華的小鎮上,不由自主的讓人沉重的心情暫時輕鬆下來。
林菲箬望着孩子們手中的風箏越飛越高,心裡驀名其妙的動了一下。
朱佑樘見他瞧着放風風箏的孩子發起呆來,笑道:“你也想玩麼?”
“不,不。”林菲箬輕點着額角,忽然,她擡起頭來,一把抓住朱佑樘的衣襟,大喜道,“有了,有了,我有辦法了,朱佑樘,相信我,我們不用害怕改變歷史了,我們一定可以興王繼位,我們一定可以通過城門,全安到達皇宮,相信我,我們真的可以。”
忽然林菲箬擡起頭來,身手一把抓住朱佑樘的衣襟,大喜道,“有了,有了,我有辦法了,朱佑樘,相信我,我們不用害怕改變歷史了,我們一定可以興王繼位,我們一定可以通過城門,全安到達皇宮,相信我,我們真的可以。”
朱佑樘一愣,道:“什麼?”
林菲箬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道:“朱佑樘,還記得我們在吳縣的時候,我們用一塊布匹,飛上天空的事情麼?”
朱佑樘先是一呆,然後大喜,道:“菲箬,你的意思是,我們用這個法子,通過守軍的防衛,進入皇宮。”
林菲箬點了點頭,道:“是啊,你說這樣好不好。”
朱佑樘沉吟道:“好是好,不過,只人守軍向天上放箭,我們豈不是一樣不能進入皇宮。”
林菲箬皺起眉心,道:“這個好像也是啊,不行,我得再想想法子,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她用手支着下巴,坐在街邊上,喃喃道:“該怎麼辦纔好呢。”
忽然,她一下子跳起來,抱住朱佑樘的胳膊道:“有了,古人不是一直很信迷信麼,哈哈,咱們找些戲裡的神仙的面具,戴在面上,哈哈,如此一來,這些守軍見神人飛在天上,一定不敢放箭了。”
朱佑樘大喜道:“是啊,我如何沒有想到呢。”他身手緊緊抱起林菲箬,笑道,“天啊,菲箬,你真是太聰明瞭。”
林菲箬呵呵一笑,道:“那當然了,我可是未來人呢,不聰明一點,豈不是給咱們二十一世紀的人丟臉了。”
她嗯了一聲,道:“好,快,我們先回去,把這個注意告訴大家,趁早把我們需要的東西準備好,明天她好出發。”
朱佑樘點了點頭,拉着林菲箬的手回到駐地,遠遠瞧只見王守仁已然回來了,嘴角破了一塊,翼輝兄弟兩也受了傷,驚道:“你們沒事吧。”
朱佑樘放眼四周,只見到處都是受傷的兄弟,不禁心驚。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道:“謝姑娘關心,我們沒事,不過,守軍軍力太強,又調來援軍,我們不是對手,手下的兄弟損失了大半,因此,哎。”
翼輝伸抹着面上的汗水,怒道:“我就說,就是死了,也要把城門衝開,闖進去了,你偏偏讓咱們回來。”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不回來又能如何,守軍越來越多,總不能讓兄弟們白白送死。”
翼輝白眼一翻,道:“難道就能在這裡坐心待斃。”
王守仁搖了搖頭,道:“現在,就只有等朝鮮世子的消息了,可是,明天,明天,興王就要繼位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林菲箬見衆人臉上都是灰心的神情,向王守仁一笑,道:“王大人,別灰心啊,我剛纔想到一個好主意呢。”
朱佑樘點頭道:“不過,我們也不知道,這辦子行不行了,因此,回來和大家商議,正好大家回來,一起聽聽,這注意行是不行。”
王守仁大喜道:“什麼法子,快說來聽聽。”
林菲箬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迫不及待的說了出來。
王守仁聽完,不禁拍手讚道:“天啊,林姑娘真是太聰明瞭,這樣古怪的法子,竟也想得出來。”
翼輝柳青崖二人不住點頭,表示贊同。
忽然,王守仁抓着腦袋道:“不過,林姑娘說的那種,可以帶人飛起來的東西,這個怎麼弄呢,會不會太麻煩,明天興王就登極了,只怕來不及。”
林菲箬哈哈一笑,道:“我說這種能帶人飛起來的東西,叫滑翔傘,外形就跟風箏差不多,至於設計圖,我馬上畫好,你們照着做就好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向吏明聰要了紙筆,把圖樣畫好,給朱佑樘一看,道:“怎麼樣?”
朱佑樘道:“看上去,像一隻大鳥的翅膀,不知能不能飛起來。”
林菲箬道:“當然可以。”向王守仁道,“王大人,你先派人去砍些竹子,大當家,你到小鎮上去買一些質量不差的布匹和和較粗的繩子,咱們先弄一個樣本出來看看。”
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額頭,道:“對了,還有吏明聰,你去弄一些鬼神一類的面具,我們這就行動起來,在興王登極前,一定要把東西弄好。”
“好。”各人籤應一聲,各行其事,匆匆去了。
過得一個時辰,王守仁手下,已然砍到一大片竹子。
翼輝也買好布匹和繩子回來,唯有吏明聰,遲遲未歸。
林菲箬久盼不歸,揮了揮手,道:“這面具的事情,不用太急,咱們先動手做一個樣品出來看看。”
於是,讓大家按照他設計的圖樣,做了起來,用繩子把竹木綁緊,然後,把布匹,用繩子縫在竹木上,因爲工繼簡單,大家七手八腳,很快便弄好一隻滑翔傘,便如一隻巨大的風箏。
衆人瞧着第一隻做好的滑翔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這古怪東西如何才能飛上天去。
王守仁道:“張姑娘,這東西真能飛起來麼。”
朱佑樘和林菲箬兩人相視而笑,林菲箬一笑,道:“先把這滑翔傘搬到懸崖上去,我來試給大家看看好了。”
朱佑樘道:“我也一起去。”
林菲箬向他一笑,道:“不用了,不會有事的。”
朱佑樘堅定的道:“不管有沒有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的。”說着,在她耳邊輕輕一笑,道,“上次在吳縣,我們兩人一起飛到天上,我一直沒忘呢。”
林菲箬嘆了一口氣,道:“好吧。”
她和朱佑樘兩人握起手掌,走到懸崖上。
這時,王守仁見二人走上懸崖,始終對這個滑翔傘不是很放心,要是二人跌入懸崖,豈不是沒命了,急道:“皇上三思,不如,還是讓臣來吧。”
朱佑樘一笑,道:“王卿家,沒事的,朕已經領教過了,你放心好了。”
不由分說,他和林菲箬相視一笑,抓住滑翔傘下面的橫杆,向前飛奔,終於,一直奔向懸崖的盡頭。
衆人眼見二人奔向懸崖的盡頭,不由的一聲驚呼。
這時,忽然奇蹟發生了,兩人不但沒有墜下懸崖,反而,巨大的滑翔傘,如同飛鳥展開的翅,御飛而起,扶搖直上,向青天白去間飛了上去。
一時,衆人望着飛上天空的兩人,不由得張大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知是誰第一個反應過來,忽然間伏拜在地,高呼,道:“天啊,真是太神奇了,真是神人啊。”
王守仁情不自禁的身手在身邊柳青崖的肩上輕輕一面,大喜道:“真是太好了。”
翼輝大喜下,身手一把抱住身邊的一人,道:“天啊,天啊,真的可以飛上天去,我不是在做夢吧。”
忽聽懷中的人輕聲扭捏道:“大當家,你別這樣,不好的。”
翼輝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剛纔一把抱住的,竟是紅淚,不禁面上一紅,放開她,向後退了一步,囁嚅道:“不好意思,我太高興了,真對不起。”
紅淚見他一個大男人,紅着臉的樣子,不禁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擡頭瞧着天空中飛起的兩在,在天空中盤桓着向遠方飛去,輕輕一笑,道:“侍會,不知在當家可否和紅淚一起,飛到天上去,瞧瞧是什麼樣的感覺。”
翼輝一愣,隨即抓着頭皮道:“好啊,紅姑娘不嫌棄,等一會,我做好一個滑翔傘,便和紅姑娘一起飛到天上去試試,哈哈,我翼輝長這麼大,什麼沒經歷過,偏偏就是沒飛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