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一面揮動兵器,擊退敵人,一面大叫道:“大當家,回來。”
話音不落,混亂中不知有誰叫了一聲,道:“抓住朱佑樘,抓住明孝宗,賞金萬兩。”
一時,喊聲發雷,大羣亂兵朱佑樘衝殺過來。
朱佑樘大驚失色,向後退開。
幾名龍虎寨的兄弟持刀擋在他前面,然而,終究寡不敵衆,一個個相繼倒下。
朱佑樘見一名山寨的兄弟,正和幾名亂兵撕打,忽然,右臂中了一刀,向下便倒。
朱佑樘咬了咬牙,倒轉回去,身手扶他,豈知,肩上一痛,捱了一刀。
一名亂兵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大刀,向他走近,呵呵大笑,道:“一萬兩金子,是我的了。”
持刀向朱佑樘脖子上砍去,他刀鋒還沒落到朱佑樘身上,忽覺腹間一陣劇痛,低下頭去,一把剛刀,已然洞穿他的身體,他大叫一聲,向下倒去。
他的身後,翼輝見他倒地,抽出刀來,狠狠踢了一腳他的屍體,罵道:“混蛋。”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皇上,你沒事吧。”
朱佑樘身手捂着傷口,一條條血液,隨着指縫流了下來,咬牙道:“還行。”
話音不落,但聽喊聲如雷。兩人擡起頭來,但見敵兵無數,卻只有幾個兄弟在奮死抵抗。
朱佑樘想站起來,向外衝殺,然而,身力隨着血液的流失,已然漸漸消去。
終於,他感到一陣絕望,忽然,他一想到了還在等自己回去的林菲箬,咬了咬牙,暗道,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回去見她。
一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大了一聲,躍起身來,揮動兵器,斬殺好幾名亂兵,嚮往衝去。
驀然間刀光一閃,一道刀鋒,自他眼前掠過,額上一痛,劃出一條口子,鮮血跟着流了上來。
朱佑樘額上痛楚,手上動作稍慢,噗噗聲響,前胸後背,又給刀鋒劃出好幾道口子。
終於,足下一軟,向下倒去。
他用力拍打着地面,痛苦的道:“不行,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便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忽然,斜刺裡衝出一撥人馬,揮刀縱劍,衝了過來,殺入敵陣。
馬上乘客,不過三五幾十人,然而,個個武世高強,劍術精湛,一衝入敵陣,亂兵登時大亂。
一騎駿馬上的乘客,一襲白衣,在風中筆直的飛起,他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形,靠過身邊的亂兵,登是中劍。
朱佑樘瞧這人背影,暗暗吃驚,這人的背影,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只見那人目光在亂兵中穿梭,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忽然,他回過頭來,終於,見到一片混亂中的朱佑樘。
朱佑樘看清這人的面容,啊的一聲,道:“李君昕。”
原來,這個白衣乘客,竟是朝鮮的太子李君昕。
朱佑樘無暇思索李君昕會到這裡,只見李君昕縱馬過來,向他伸出手掌,大聲道:“大明皇帝陛下,快上馬來,咱們離開這裡。”
朱佑樘一咬牙,抓住他手,縱身上馬。
另一名乘客彎下腰去,身手一把掠過仍然撕殺的翼輝。
李君昕手中的長劍一揮,高聲吩咐,道:“李俊帶人開路,周重斷後。”
他在中間,護送朱佑樘向外衝去。
他手下不多,也就三五幾十個人,然而,這些人都是他朝鮮萬里挑一的勇士,這些亂兵,人數雖多,哪裡見過這樣的氣勢,一時竟不敢過來。
李君昕一提馬繮,馬踢揚起,踢翻幾名大膽靠近的亂兵,直衝出去。
一路疾馳,終於把亂兵遠遠拋在身後。
李君昕勒住馬頭,縱下馬背,道:“這裡安全了。”
朱佑樘跟着下馬,不解道:“世子,你爲何會在這裡了。”
李君昕苦笑一聲,道:“自然是有人讓我來救皇帝陛下了。”
他的目光透過朱佑樘肩膀,向他身後望去。
朱佑樘不解道:“有人讓你來救我。”
他隨着李羣昕的目光向身後瞧去,山風掠過,荒草萋萋,幾片落花,在飛中悄然飄去。
一名女子,身着白衣,衣襟飄飄,身手掠着耳邊飛起的長髮,向他一笑。
“啊。”朱佑樘一聲驚呼,喉着竟有些哽咽了,道,“菲箬,你怎麼來了。”
林菲箬見他一身是傷,想來吃了不少苦頭,心中一陣難過,顫聲道:“朱佑樘。”
終於,兩要相視片刻,朱佑樘一笑,向他奔去,身手一把抱住她身子,攬入懷中,聲音因爲過分激動,已然輕輕顫抖起來,道:“我不是讓你好好養傷麼,你怎麼還是來了。”
林菲箬身邊,柳青崖苦笑一聲,道:“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姑娘的脾氣,他若要來,我豈能攔得住她。”
林菲箬一笑,道:“不關柳青崖的事,是我自己逼着他帶我來找你了,朱佑樘,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現在,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你讓我留下,我如何放心,管他什麼刀山火海,我們都一起去承受吧,別丟下我一個人。”
朱佑樘又是激動,又是歡喜,心神激盪,重重點了點頭,道:“好,什麼痛苦災難,我們都在一承擔,剛纔,我在敵陣中,衝不出來,真怕再也見不到你,我的心裡,真比死了還要難過。”
林菲箬道:“你不在我身邊,我一樣擔心得要死。”
兩人在衆目睽睽的注視下,擁在一起,互訴衷腸,暈然忘了別人的存在,眼中只有對方了。
忽然,一匹馬不知趣的打了一個響鼻,朱佑樘這才記起,四周還有很多人看着自己,忙放開林菲箬,笑道:“菲箬,你怎麼和朝鮮世子在一起了。”
林菲箬是二十一世的人,她可不管那麼多禮教,衆目睽睽,仍然抓住朱佑樘手掌不放,向李羣昕看了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吃醋了,你還不從實招來,否則我就要嚴刑逼供了。”
他一面說着,身手到林菲箬手下搔癢。
林菲箬笑着躲開,道:“好了,好了,我從實招來,快把手拿開,癢死我了。”
朱佑樘這方住手,兩人坐在一株花樹下坐了下來,林菲箬緩緩道:“那天,你走後,我心裡總是不安,因此逼了柳青崖帶我來找你,呵呵,一開始,他還不同意,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他拿我沒辦,只得帶我來找你了,結果,我們在路上,遇到一撥亂兵,對方人多,我們不是對手,眼見敵不過了,那時,我真怕給他們找住,就此見不到你了,呵呵,還好,在最關鍵的時候,居然遇到李君昕。”
她一面說着,向李君昕望去,微笑點頭,以示謝意。
李君昕一笑,道:“也是湊巧,我奉父皇之命,出使大明,豈知,竟在路上便遇到林姑娘了,想不到,我離開的這些時候,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朱佑樘嘆了一口氣,道:“是啊,發生了很多事呢。”他瞧着林菲箬,道:“後來呢,李君昕又怎麼來救我了。”
林菲箬一笑,道:“李君昕聽說我和你的事情,便派了手下的幾名武士,出去打探你消息,回來說,已經察到了,還說你們身後跟着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李君昕知道不妙,便帶了人趕過來了。”她長長呼了一口氣,道,“總算沒有來遲,把你平安帶回來了。”
忽然,她見朱佑樘肩上的傷口正在流血,哎喲一聲,道:“傷成這樣了,不行,如果不及時處理,一定會感染的,到時,只怕不好了。”
她向柳青崖要了傷藥,拉開朱佑樘衣裳,便要給他上藥。
朱佑樘幾四周看了一眼,笑道:“這裡人多,這樣不好吧。”
林菲箬呵呵一笑,道:“這有什麼不好了,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一面說話,不由分說,解開他身上衣襟,把藥膏在他傷口附近細細抹勻了。
朱佑樘癡癡的瞧着她給自己抹藥的樣子,心裡一陣溫馨,一陣幸福,竟是癡了。
翼輝輕輕咳嗽了幾聲,靠了靠身邊的柳青崖,道:“兄弟,咱們到一邊坐坐去。”
柳青崖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好,到一邊坐坐去,人家情意綿綿,咱們兩個大男人,真是無趣。”
翼輝苦笑一聲,道:“無趣,那也法子啊,誰叫咱們沒本事,沒女人喜歡了。”
兩人一面說笑,遠遠走開。
李君昕瞧着二人,輕輕嘆了口氣,向手下輕輕揮後,牽着馬到一邊吃草去了。
林菲箬見朱佑樘身上傷跡累累,連衣服也破了,心中一陣難過,道:“你還痛麼。”
朱佑樘一笑,道:“我傷的是皮肉傷,痛痛就過去了,倒是你,現在怎麼樣了。”
林菲箬道:“柳青崖的傷藥,也不知什麼做的,很有用呢,我抹了幾天,傷口已經渝合了,我想就快好了。”
朱佑樘放下心來,道:“這樣就好。”身手輕輕把她擁在懷中。
山風掠過,荒草萋萋,帶來一陣陣野花的香氣。遠處,李君昕放開馬兒,讓他它們自由吃草去了,他獨自一人坐在草地上,拿出隨身帶來的笛子,笛聲嗚咽,輕輕吹了起來。時候已然不早,翼輝兄弟兩,也讓手下在荒地上搭了鍋竈,忙碌着做起飯來,放眼望去,一片平靜溫馨的氣息。
朱佑樘和林菲箬互望一眼,不自禁的想起當日和李君昕在一起打架的事情,不禁莞爾。
朱佑樘劫後餘生,此時,坐在花樹下,懷裡擁着自己心愛的女子,想起剛纔撕殺的情形,尤似身在夢中,恍如膈世。
兩個人經歷了這許多的曲折,最終走到了一起,不管明天會怎麼樣,自少此時,相愛的人還在身邊,這讓兩人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時每分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遠方嫋起陣陣青煙,翼輝兄弟倆人,早把飯菜做好了。
柳青崖遠遠過來呢二人吃飯,朱佑樘一笑,道:“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林菲箬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何必爲了一頓飯,浪費掉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了。”
朱佑樘重重點頭,道:“是啊,讓他們去吃吧,何必爲了一頓飯,浪費掉我們在一起的時間。”
兩人四手相握,靜靜的坐在花樹下,直到夕陽西下,滿天的星斗在夜空中閃爍起來。
原來,不知不覺中,天已經漆黑了。
兩人靜靜的坐着,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李君昕翼輝等人忽然匆匆過來,道:“不好了,不好了,西北方向,有大量人馬正向這邊過來。”
朱佑樘一坐而起,道:“是什麼人?”
李君昕微微皺眉道:“只怕來者不善,我們帶是趕緊離開。”
話音不落,一名朝鮮武士匆匆來報,道:“世子,東西方向,也有大量人馬向這邊過來了。”
朱佑樘大驚失色,道:“到底有多少人了。”
那朝鮮武士道:“這個手下也說不清了。”
李君昕皺眉道:“我身邊這幾十名武士,雖說都是我們朝鮮千里挑一的高手,不過,這麼多人,他們武藝再高只怕也無濟於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想辦法儘快回到大明皇宮纔是。”
朱佑樘點了點頭,看樣子,太師夫人的勢力,比他想像中更加龐大,忙帶着衆人,向後山的樹林逃去。
前方是大片樹林,只要逃進樹林中,縱然對方的人數再多,也有逃脫的機會。
一行人奔上一個山坡,朱佑樘不經意的向下看了一眼,但見山腳下火光閃動,密密匝匝,不知多少人持着火把,在黑夜中向山上追來,左右兩邊,兩撥人馬,竟似星火燎原一般,不計其數。
朱佑樘和林菲箬對望一眼,面上變色。
正當一行人準備繼續向樹林中逃去,忽聽山腳下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黑暗中,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指着山腳下,大聲道:“奇怪,這些人怎麼自己打起來了。”
朱佑樘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右但見右左兩撥人馬如如潮水般聚到一起,兵器撞擊的聲音響起一片,竟然激烈的打了起來。
朱佑樘和林菲箬幾人面面相覷,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星光閃爍中,但見相撥人馬殺成一片,喊聲驚天動地,山風掠過,不時帶來一陣撕殺聲和血腥的氣息,聞者心驚。
忽然,林菲箬啊的一聲,大喜道:“那是王大人,那是王大人啊。”
一片火光中,只見一員朝廷官員,身着朝服,在一旁指揮作戰。
他的身邊,一襲紅衣的女子,清麗的容貌,在火光中更加吸引人了。
雖然,距離不近,林菲箬仍然一眼認出,這女子,正是是幾日前,去給王守仁送信的紅淚。
林菲箬大喜過望,不由自主的握住朱佑樘的手掌,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王守仁一來,我們便不用逃了。”
朱佑樘向她一笑,點了點頭,王仁守一來,事情便有轉機了。
衆人站在高地上,俯瞰着山下激烈的撕殺,終於,王守仁帶來的人馬漸站上風,亂兵漸漸退去,最後捉的捉,逃的逃,竟是潰不成軍了。
這時,李君昕派人去請王守仁,過得片刻,只見王守仁匆匆忙的帶人趕上山來,一見朱佑樘,忙跪拜在地,大喜道:“皇上,皇上,你果然沒事,這真是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忽然,他見到朱佑樘身邊的林菲箬,大喜道:“林菲箬,你……你還好吧。”
當日,雖然他是爲了江山社稷,方發動兵諫,不讓朱佑樘以身犯險,去救林菲箬,其實,他心裡一直爲此耿耿於懷,這時,見到林菲箬,又是羞愧,又是激動,囁嚅了半天,一時竟不知說什麼了。
林菲箬知道王守仁的爲人,向他一笑,道:“王大人,你一直做得很好,我不會怪你的,朱佑樘出了什麼事情,我一樣活不了。”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低下頭不敢看她眼睛。
忽然,朱佑樘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了起來,道:“王愛卿,不用多禮了,好啊,你終於來了,朕盼得你好苦啊。”
王守仁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臣愚昧,只道皇上真的……真的出事了,好在有這位紅姑娘拿了皇上的親筆書信來,才知道一直受了奸人的矇騙,今日方知,皇上一直安然無恙。”
他一面說着,向紅淚看了一眼。
林菲箬走到紅淚身邊,輕輕握着她的手,見她知道朱佑樘的真正身份,竟不驚詫,輕輕一笑,道:“紅姑娘,原來你早知道他的身份了。”
紅淚一笑,道:“我開始並不知道,不過,總覺得朱公子和林姑娘不是平常人,後來,朱公子讓我到王大人府中去送信,我見王大人見到朱公子親筆書信的神情,便已猜到幾份了。”
她向朱佑樘和林菲箬兩人深深一福,道:“皇上萬歲,皇后千歲,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林菲箬呵呵一笑,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他是皇帝,不過,我可不是什麼皇后呢。”
一時,衆人都笑了起來。朱佑樘笑而不語,向林菲箬望去,眼中滿是愛意。
忽然,他轉頭向王守仁道:“王愛卿,到底是怎麼回事,朕明明活得好好的,爲何倒外謠傳說,朕已經駕崩了。”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道:“事情是這樣的,請皇上慢慢聽臣說這事情的前因後果。”
王守仁正要說這些日子,皇宮中發生的事情,忽然,遠遠聽到一個聲音叫道:“老大,老大,我終於見到你了,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
林菲箬擡頭望去,只見吏明聰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向她奔來。
這些日子,沒見到吏明聰,反而有些想他了。
林菲箬呵呵一笑,見他奔近,身手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吏明聰,你小子也來了。”
王守仁苦笑一聲,道:“本來不讓他來,不過,這小子一聽說有姑娘的消息,死皮賴臉,硬要跟來,我這個刑總主事,還真拿他沒法了。”
朱佑樘哈全一笑,道:“王愛卿,你就別自責了,除了菲箬,便是朕也和他打過架,這小子臉皮比城牆還厚,管不了他,也是常事啊。”
吏明聰白眼一翻,橫了王守仁一眼,道:“皇上,王大人,你們這是什麼話尼,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了,我還以爲老大出事了呢,把我傷心了好久,知道老大還活着,我能不來嘛,咱們江湖上行走的人,講的就是一個義字,呵呵,這個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林菲箬呵呵一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沒把我忘了,這回行了吧。”
吏明聰哈哈一笑,道:“那是,老大,你看,咱們的兄弟,聽說老大有難,也都來了。”
他一面說着,向旁邊一讓,只見他的身後,大羣手下人跟在身後,看樣子,都是他那羣混混兄弟了。
王守仁苦笑一聲,道:“你帶這些人來有什麼用,一羣污合之衆,只會添亂。”
吏明聰揚了揚眉毛,不服氣的道:“污合之衆又如何了,一個人,一份力,這可是咱們兄弟的一份心意,你說,是吧,老大,不像有些人,明明皇上要來救老大,反而發什麼兵諫,真是沒良心了。”
王守仁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吏明聰,你這小子,就別挖苦王愛卿了,王愛卿也是一片好意嘛。”
吏明哼了一聲,抖了抖衣襟,不屑道:“看在皇上和老大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一翻話,只說得王守仁搖頭苦笑。朱佑樘和林菲箬具笑忍禁不俊。
笑過一陣後,朱佑樘皺起眉頭,道:“咱們還是聽聽王愛卿說說皇宮裡發生的事吧。”
王守仁點頭,應聲道:“是,皇上。”他眼望遠方,緩緩道:“當日,皇上離開皇宮,留下書信,讓我帶人到城西埋伏,只要見到有人到樹林中去取玉璽,便是反賊了,只要我們抓到反賊,不怕問不出皇上的下落。”
朱佑樘皺眉道:“可抓到反賊了,可有太師夫人在內。”
王守仁搖了搖頭,奇怪道:“太師夫人,難道太師夫人也是反賊了,臣倒是沒見到她啊。”
朱佑樘哼了一聲,道:“她何止是反賊,她還是蒙古後裔,前朝餘黨,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呢。”
王守仁大驚失色,道:“什麼,這臣竟然一直沒看出來,可惡,竟有這麼一回事了。”
朱佑樘冷笑一聲,道:“豈止王愛卿沒看出來,朕也給她騙了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詳細事情,我呆會給你說明,還是先聽你們那邊發生的事情吧。”
王守仁躬身道:“是。”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道,“當日,我們在樹林是埋伏了三天,果然見到有一羣古古怪怪的人到樹林中來,去取玉璽,我們當即把這些人抓了起來,經過一翻逼問,果然找到了反賊的據點,然後,臣便帶人到據點去找皇上,原本以爲,找到據點,便可以到找皇上了,好不容易問出關押皇上的地方,豈知,我們見到的,竟是一具屍體。”
“啊。”林菲箬和朱佑樘對望一眼,林菲箬道,“難道這具死屍體長得很像朱佑樘了。”
王守仁搖頭道:“倒不是這屍體和皇上長相相同,而是一具穿着皇上衣服的無頭男屍。”
朱佑樘點了點頭,皺眉道:“後來如何了。”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大驚之餘,把反賊拿來嚴刑逼供一翻,這些反賊,都一口交定,這死屍正是皇上,早在我們來前,便把皇上殺害了。”
朱佑樘沉吟道:“難怪一路上,聽到有人說,當今的皇上駕崩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王守仁道:“當日,臣下悲痛之餘,只得把那具屍體運回京中,找來朝中幾位大臣,商議如何是好,有人主張,奉皇上的旨意,讓興王繼位,也有人主張,事情還沒有弄清前,先封鎖消息,等到事情察清後再做決定,當然,臣也認爲,這具屍體雖然穿着皇上的衣服,不過,沒有頭顱,誰不能肯定這無頭男屍便是皇上,因此,臣同意第二種主張,先將消息封鎖起來,等事情察清後再做絕定。”
不等王守仁說完,吏明聰接口道:“結果,當天,也不知道是誰把事情泄漏了去去,結果鬧得滿城風雨,我聽到這事情,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不知道老大如何了,真正沒把我急死。”
王守仁嘆了一口氣,道:“是啊,事情泄漏出去,朝中大臣悲痛之餘,紛紛議論,國中不可一日無君,要求按皇上的御旨,讓興王繼位,臣不禁心急,卻不相信,皇上真的出事了,一面派人四處打聽皇上的消息,一面盡力穩住局勢,然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打聽到皇上的一點消息,連張姑娘的消息也沒有一點,迫於朝中的壓力,只得同意讓興王繼位了。”
林菲箬急道:“怎麼,佑杬已經登位了。”
王守仁道:“這道沒有,不過,登極大典便定在三天後,哎,好在這位紅姑娘送信來了,讓我知道了皇上的下落,否側,事情便麻煩了,皇上這便起啓回京,阻止興王登極,我看還來得及。”
朱佑樘沉吟道:“好,咱們今晚便連夜起程回京。”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轉頭向林菲箬望去,只見林菲箬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菲箬,你想到什麼了。”
林菲箬皺起眉心,道:“我覺得這事十分古怪,聽王大人說來,似乎有人故意把你死掉的消息泄露出去,讓佑杬繼位似的。”
朱佑樘點了點頭,道:“當日,我一個人離開皇宮,說只要我一出事,便讓佑杬繼位,不過,我留下密旨,知道這事的人應該不多。”
忽然,朱佑樘似乎想起什麼要緊事情,道:“王愛卿,除了你,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
王守仁低頭想了一會,道:“當日,因爲事關重大,臣不也不敢獨自處理,確實把皇上留下的密旨,給過幾位信得的大臣看過。”
他擡起頭來,看着朱佑樘,道:“難道皇上懷疑……”
朱佑樘微微點頭,道:“這件事情很值得懷疑,王愛卿,你先把當日見過這道密旨的人,都說來聽聽。”
王守仁知道事關重大,把當日見過這密旨的人名說了一遍。
朱佑樘沉吟道:“駙馬吳元暢,雖然爲人好色,卻不至於做出陷害朕的事情來,大學士張蠻,爲人古板,也不可能是他,還有兵部尚書程英華,此人爲人正直,剛正不阿,也不可能是他把消息泄漏出去了,陷朕於不義,到底是什麼人,把消息泄漏出去,一面給王愛卿施壓,讓佑杬繼位了。”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道:“菲箬,你有什麼看法。”
林菲箬皺眉道:“我只是覺得可疑,不過,我對朝中的大臣又不熟息,還真不知道。”
王守仁道:“皇上,且不管這事情背後有什麼陰謀,咱們先回京再說,只要朝中大臣,知道皇上安然無恙,自然人心移定,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其他的事情,咱們慢慢再察,不怕察不出水落石出。”
朱佑樘恩了一聲,點頭道:“事不遲宜,咱們這便動身。”
當即,朱佑樘和王守仁,率着衆人,星夜兼程,趕回京城。
晨光微曦,天明的時候,衆人終於來到京城城門外。一片晨光中,城門緊閉,晨光中依稀可見城門上守衛的兵馬,手持兵器,站在城樓上。
朱佑樘微微點頭,暗道,這些官兵,沒有因爲朝中發生變故,生出混亂,仍然駐守在城門上,倒是難得。
王守仁擡頭向城樓上的兵丁看了一眼,大聲道:“我是刑部主事王守仁,有事要立時入城,請守城官兵,速速把城門打開。”
豈知,他話音不落,只見幾名兵丁探頭探腦的向下探望,一見王守仁,神色忽變,大驚道:“什麼,你是王守仁。”
隨即,城樓上一陣騷動,無數兵丁拉開架式,向城下彎弓搭箭,神情緊張,大聲喝道:“王守仁,最好快點退離京城,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王守仁大吃一驚,向朱佑樘望了一眼,道:“你說什麼,快點打開城門,我已經找到皇上了,皇上安然無恙,我要立時送皇上入宮,你若不開門,誤了大事,皇上怪犯下來,可怪不得我了。”
城門上一名將領呸了一聲,道:“王守仁,誰不知道皇上已經駕崩了,你要說謊,也找一個高明點理由吧,你逆謀造反,企圖阻撓新皇登極,這事,已然全城皆知了,你想入城,我看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速速退走,否側,想對新皇不利,可怪不得我無情了。”
王守仁失聲驚呼,道:“什麼,我逆謀造反,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將領冷笑一聲,道:“王守仁,你就別給我裝糊塗了,你若不是有心造反,這天還沒亮,你帶這大量人馬來到城外,是何用意了,呵呵,你的陰謀,太傅有已洞悉,瞭如指掌,早有防備了,太傅逢新皇旨意,特意讓小將駐守在此,王大人若想進京,需得等到新皇平安登極後,察明事實,方可進京。”
“什麼。”王守仁又驚又怒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太傅,可是陸長青,哼,看不出來,這人竟然如此大膽,不讓我進京也就罷了,皇上在此,也不放行期,那就罪該萬死了。”
朱佑樘微微皺眉,踏上一步,高聲道:“朕在這裡,還不放行,你可知道,阻撓聖駕,這可是死犯。”
朱佑樘話音不落,忽然間哧的一聲輕響,一支羽箭呼嘯而來。
林菲箬,搶步擋在他身前,叫道:“小心。”
李君昕眼明手快,早揮刀斜掠,錚的一聲,羽箭跌落在志。
王守仁大驚道:“皇上,你事吧。”
朱佑樘皺眉道:“沒事。”他暗自沉思,事情似乎越來越麻煩了,看樣子,事情遠遠比他想像中的更復雜,不想而知,有人故意阻止他回京,讓興王登極,以便謀朝篡位,只是,一時還不知道,這事不是太師夫人的陰謀,如何太傅陸長青和這事情也有關了。
王守仁擡起頭來,向城樓上的將領大怒道:“豈有此理,對皇上無理,罪可當誅。”
樓上將領哈哈一笑,道:“什麼皇上,別以爲我沒見過皇上,隨便找一個人,便可嚇到我了,我告訴你,王守仁,快點帶着人離開,否則,我真要不客氣了。”
王守仁大怒,身手向身後的千餘官兵吩咐,道:“若不放行,我便要強行攻城了。”
樓上將領一聽,大驚失色,王守仁帶兵如神,他可不是沒有聽過,不禁心驚,大聲吩咐手下道,“去,到兵部去調集人馬,就說王守仁陰謀造反,已經帶人來攻城了,你速速去調動人馬,來南門助援,同時,讓東西北三個城門的守軍,加緊巡邏,萬萬不可讓可疑人等混入京城,讓奸人陰謀得逞了。”
他咬了咬牙,一揮手,高聲吩咐,道:“王守仁,你好大膽子,來啊,給我放箭,我看他們誰敢攻城。”
一時令下,城樓上一陣發喊,守城官兵立時開弓拉箭,自城樓上向下射來。弓弦響外,箭失紛飛,向城下射到。
王守仁雙驚又怒,大聲道:“保護好皇上。”
一時,數十名官兵,圍在朱佑樘和林菲箬四周,揮動手中的兵器,拍打射到的羽箭,不讓射下來的羽箭,傷到皇上半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