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今早看到阮清出門時,霍驍也是難以自抑的驚豔了一把。因爲要假扮奴隸,阮清穿的是戎狄女子的胡裝,大紅色的高領束腰半裙,同色長褲扎進黑色皮靴裡,再襯上那雪白的肌膚,精緻美麗的五官,清爽幹練裡透着一股子驚心的豔麗。實爲他所見過的最美不可方物的一抹風景。
他甚至想要臨時反悔,放棄用這美麗而又獨特的玉人來實施這次計劃。可他也清楚,除了這般無與倫比的美色,很難令霍爾多失卻警惕輕易上鉤。
霍驍嘴邊的笑意微沉,有意無意的擋住霍爾多的視線,簡而帶過的介紹了一句:“這是我前幾日剛剛從邊境擄獲的一名堯國商女。”
霍爾多狼眼放光的又盯着阮清看了好一會兒,奈何霍驍高大的身子擋的太過嚴實,只能看到半個低垂的頭頂,和搭在身前的兩條粗粗的髮辮。
越是看不到,越是令人心癢。但霍爾多總算還有些顧忌,不敢當着霍驍的面直接起身撲過去,便是強自按捺的與霍驍心不在焉的談論起了日格桑被拔的話題。
但每次看着那一雙雪白柔嫩的小手執着銅黃的酒壺替霍驍添杯,那堵在心口的烈火便會更甚的旺盛幾寸,渾身都熱了起來,再看自己身側柔柔依偎的女子,便覺索然無味,恨不得一腳踢開。
就連場中的熱辣舞蹈也分毫看不進眼中去了,直接揮了揮手令人退下,終於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霍侄兒果然是有福之人,竟能得此嬌嫩萬千的美人心甘情願的服侍,想必夜裡更是銷魂快意,難以比擬的享受!”
這話說的極其不要臉,但也同時是在質疑這個心甘情願。像這樣的美人實在是難得一見,必然也有幾分傲骨,如何會在短短几日之內就被馴服?便是他抓來的那些容貌普通的奴隸,也都是抵死掙扎,非得用強才行。便是用了強,有好些也不堪受辱當場自盡的。
要說霍驍長得年輕英俊入了美人的青眼,所以甘心服侍,霍爾多是打死都不信的。
霍驍當然聽出了霍爾多的言外之意,只輕笑了一聲,道:“她的父兄都還在我手中,自然要對我唯命是從。”
霍爾多聞言,當即恍然,便是既妒又恨的大笑道:“霍侄兒果然好手段!連我這做叔叔的都自嘆不如啊!”
霍驍揚眉舉杯,“叔叔過獎了。”
霍爾多哈哈大笑,隨即收回視線轉移了話題,但眼巴巴看着美人在他人之側婉孌依偎,自己卻觸摸不到,霍爾多如何能夠按捺得住。便是給身邊的人一個眼色,不一會兒又抱了好幾壇烈酒來。熱情洋溢的聲稱要不醉不歸。
霍驍一開始還推拒一二,酒過三巡之後便也放開了。
果然,兩罈子酒下去,霍驍不負期望的倒在了桌上。要說兩壇烈酒確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可霍驍的酒量連喝五大壇也不在話下。顯然酒水裡添加了好料。
不過霍驍敢來,就不怕霍爾多趁他酒醉殺人,霍爾多也明白這一點,雖有一瞬間心生殺意,乾脆一了百了還能徹底擁有美人,不過目前飛鷹那邊情況不明,再考慮到霍驍的智謀和手段,便放棄了。
不論如何也要先嚐盡了美人滋味再說。否則霍驍一走,這美人便真的是今生無緣了。
見霍驍成功倒下,霍爾多立馬熱情關切的對霍驍身後的護衛道:“霍侄兒一向好酒量,今日竟然才喝了這麼點酒未能盡興就倒下了,倒是我這做叔叔的待客不周了。既然霍侄兒醉了,也不急着現在就回去,你且先扶霍侄兒到客房歇息一會兒,我命人煮些醒酒的湯水,待霍侄兒醒來之後再回。”
又看向一直垂首低坐在一旁的阮清,笑道:“美人服侍了半天也累了,不若也先去客房一歇,等候霍侄兒醒來。”
李恪不動聲色的看了阮清一眼,眼底擔憂不言而喻。阮清低着頭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小聲應了一句,“多謝首領。”
說完,站起身想要幫李恪一起攙扶霍驍。卻立馬從外面走進來兩個粗壯護衛代替她接過了霍驍,另有一位低眉順眼的女奴隸過來引她出門。
霍爾多始終坐在上首並未挪動半分。只看着一行人出了門,這才抓起桌上的酒杯,仰頭狠狠灌下,臉上露出一絲迫不及待的□□。
正如阮清所料,出去之後,自己並未能與霍驍同去一間客房,而是在走道盡頭拐了個彎之後,便不見了霍驍和李恪的身影,然後一臉茫然的被領到了相隔甚遠的一間房裡。
戎狄的房屋爲了遮擋風沙,大都不設窗戶,只一扇結實的門,若是不點燈,屋子裡會顯得十分昏暗。所以這間明顯寬敞華麗的房間裡,足足點了二十盞燈,一眼就能將房內擺設看的一清二楚。
厚重的紅色地毯,矮桌寶物架上俱都擺放着五光琉璃的杯盞和珍奇物件,靠牆還有好幾口鑲着寶石的鐵箱子,全部都上了大鎖。不同於堯國的房屋格局,屋子裡沒有任何屏風紗簾阻隔,所以一眼就能看到裡面豪華碩大的土炕大牀,牀上鋪着厚實柔軟的虎皮,奢逸扉靡的意味簡直撲面而來。
牀的一側牆壁上還掛着一把厚重的長弓。
阮清進了門沒有看到霍驍和李恪,頓住腳看向身邊的女奴隸,茫然的問:“爲何引我到這裡來?首領醉了,我該在旁邊服侍纔是。”
那女奴隸低着頭,小心翼翼道:“霍首領那邊自有他人照顧,我們首領心疼姑娘受累,特地吩咐奴伺候姑娘先在此小歇。”
“你們首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卻不必麻煩,你直接帶我去尋霍首領吧。”阮清作勢轉身要往外走。
那女奴隸連忙伸手將她攔住,指着身後桌上的茶點道:“首領的意思奴不敢違抗,姑娘還請先坐下吃點東西,待奴去請示首領。”
阮清警惕的望着女奴隸,口氣不悅道:“你是想攔我?”
女奴隸臉上露出一絲膽怯和惶恐,分明是個青澀秀麗的小姑娘,卻莫名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聽着那軟軟的嗓音,脊背卻冒出冷汗來,低聲道,“奴不敢,奴只是聽命行事,不敢自作主張……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奴……首領若是不高興會殺了奴的……”
阮清面色一沉,“你的性命與我何干!快讓開!”
女奴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抱住阮清的腿,哭求道:“姑娘一看就是心善之人,還請姑娘體諒,奴本也是堯國人,一年前才被擄來做了奴隸,念着家中尚有父母,方苟延殘喘至今,姑娘若是走出去這個門,奴一定會死的……”
阮清聞言收回要踹出去的腳,低下頭看着腳邊的人,似乎猶豫了很久,方懨懨的道:“既如此,我也不欲爲難你,且先留在這裡,你幫我去問一聲你們的首領。”
女奴隸感激涕零的磕了好幾個頭,連忙抹着淚爬起來跑出門去。
但這一去註定是不會再回來了。說去請示也不過是個留人的藉口罷了。
阮清看着那奴隸出了門,順手將門死死帶上,沉鬱的臉色這才慢慢恢復往常的從容淺笑。轉身認真的打量起房間裡的擺設。
從這間房的豪華奢靡程度來看,顯然是霍爾多的臥房。
既然是祖傳寶物,若非隨身佩戴,便是收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除了臥房也不會是其他地方。她在殿上時已經仔細觀察過霍爾多身上的配飾,寶石倒是鑲嵌了一大堆,活似移動的庫房,但並沒有刀劍一類。說明匕首就在這間臥房之內。但房間裡除了那幾口上鎖的鐵箱,其他一覽無餘,不見匕首所在。
難道被鎖進了箱子裡?
阮清覺得不大可能。
如果真那麼好找,霍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手?估計早就半夜命人將這幾口箱子偷回去了。
或者,這房中還有隱藏的機關密室?
阮清捋着粗粗的髮辮,走到桌邊坐下,捻起一塊點心聞了聞,將點心捏碎,壓在了盤子下面。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便又捻起一塊放到嘴邊,正要張口咬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霍爾多一臉猥瑣的笑着走了進來。
身後的門立馬關上,被人從外面上了鎖。
阮清慌忙站起身,嘴脣動了動似嚥下了嘴裡的東西,手裡的點心也丟回了盤子裡。
霍爾多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那盤點心,慢慢放緩腳步,扯了扯肥垮垮的袍子,儘量使自己看起來沉穩端莊,可說出口的話卻甚是輕挑,“讓美人久等了,不知美人對下人的服侍可還滿意?”
什麼服侍?抱着大腿哭嗎?
看來天四說的一點沒差,戎狄甚是缺水,不然事前怎麼也要先擡上一桶洗澡水來,叫人洗洗乾淨。就這麼幹巴巴的將人強行關在屋子裡,倒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一想到跟前那個肥豬似的老男人可能有一年沒洗過澡了,阮清頓時泛起了嘔意,覺得這戲可能演不下去了,多呆一刻她怕會吐出來。
便是緊蹙着眉頭,一手按住心口,一手撐着桌面穩住身子,不悅的看向霍爾多,“說什麼下人,我也不過是身受束縛被迫低頭之人,何德何能享受他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