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猛地定住。看着面前雪白晶瑩清麗瀲灩的小臉,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頗有種黑炭球眨眼變珍珠的震撼。一時間竟是忘了言語。
阮清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應該擦得很乾淨了,可不解爲何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難道王爺平日裡誇她長得美都是騙人的?還是戎狄果然與堯國審美不同?
那可就不大好辦了。
但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法子了,硬着頭皮上吧。說不定那個好色的塔吉首領眼光獨特呢。便是強自鎮靜下來,接着道:“你只需將我帶到塔吉首領面前,其餘的我自己想辦法搞定,拿到匕首之後,我會將匕首和原本屬於你的那把一起交給你。”
說到匕首,霍驍總算是回過神來,但眼光卻怎麼也無法從那張臉上移開半寸。他生平沒有出過幾次戎狄地界,幾次與金陵駐軍接戎也都是些灰不溜秋的悍將兵犢子。倒是也有打了勝仗趁機擄回的堯國女子,但居住在北地邊境的女子與戎狄當地的也沒多大差別,都是乾癟癟黑漆漆的。這還是他頭一回真正見識堯國的美人,比兒時記憶裡模糊的印象更加驚豔震撼。
確實美,美得如同雲上仙子一般,肌膚賽雪,清麗出塵。甚至比他曾經想象過的那些如水佳人還要嬌嫩動人。尤其那雙明亮的大眼,被那雙眼睛看着便好似周圍一切都失去了色彩,黯淡糟污的無所遁形。
他毫不懷疑只要塔吉首領霍爾多看了,一定會爲之發狂。別說是霍爾多那般好色的人,便是他此刻也恨不得將面前的水玉美人據爲己有,狠狠品嚐。
但他能在父親身亡之後迅速把持住整個部落,發展到現今這個地步,並非僥倖。他還有過人的自控力和理智頭腦。所以,這個美人他想要,卻不會盲目失控。
美人和匕首,他都要!
等美人拿到匕首,還不是他說了算。
霍驍覺得嗓子眼裡癢癢的,乾乾的嚥了一口,問:“且不說你能不能拿到匕首,我更想知道你爲何會這麼好心幫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美色雖然惑人,可他還不會傻到輕易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阮清坦然回視,聲平調穩道:“我要霍爾多的命!”
霍驍狐疑的眯起眼睛。
阮清知道他在懷疑什麼,眼睛眨了一下,便是瞬間多了些許哀傷憤恨的水光,咬牙道:“想必首領也聽說了,前不久塔吉部落曾經攔截了一隊邊界的商隊,搶走了所有財物,還殺光了全部商人。那些被殺的人當中就有我的一位哥哥。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我發過誓,一定要殺了霍爾多爲我哥哥報仇雪恨!”
哽咽了一下,又道:“其實我曾嘗試過潛入塔吉部落,但都失敗了。霍爾多雖然好色,卻十分謹慎,貿然出現在他周圍,一定會遭到懷疑,說不定還未近身就會被他殺死。所以我纔會主動前來請求你的幫助。只要你將我帶在身邊,引起霍爾多的注意,到時你只要事不關己的稍加掩飾,霍爾多一定會將我要過去。想要殺了霍爾多拿到匕首就會輕而易舉。”
霍驍蹙眉盯着阮清,“可我如何能夠保證你得手之後不會帶着匕首逃走?”
阮清微微一笑,溼漉的大眼彎起似水中的月亮,令人心神盪漾。“首領覺得我若是殺了霍爾多還能逃出塔吉部落嗎?這就是我要與首領做的交易。在我殺了霍爾多之後,首領派人接應我安全離開,而後我就將兩把匕首親手奉上。到時,首領還可以順勢吞併塔吉部落,如此便宜的事,何樂而不爲?”
這話確實不錯。霍驍一眼就看得出面前的美人毫無內力,手指柔軟細嫩也不似練過外家功夫。那麼若是要逃就必須有他的幫助。
霍驍心動了,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雖然只得了兩把匕首,還不足成事,但有了塔吉部落的勢力,疾風就會成爲戎狄最強大的部落,想要得到另外兩把匕首就會更加容易。即使這個小丫頭偶然得知了匕首的秘密,看到了兩把匕首內的東西又如何,少了四塊地圖裡的任何一塊都等於廢紙一張。而且,美人最終何去何從還要他說了算,並不足以畏懼。
想到這,霍驍爽快的點頭同意了這筆交易。
半個時辰之後,霍驍親自喚了府中的下人進來,帶阮清去隔壁沐浴更衣。
李恪和天四一直緊張的守在殿外,見着阮清安然無恙的走出來,頓時鬆了口氣,連忙跑過去。李恪拉着阮清前後左右的檢查了一遍,急急問:“那傢伙有沒有對你不敬?”
阮清安撫的對他一笑,“我沒事,談的很順利。我現在去沐浴更衣,你們兩個也去準備一下,過兩日我們就去塔吉部落見霍爾多。”
李恪瞪大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脫口問了一句,“爲何要沐浴更衣!”
阮清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兩人,“難道我們要這樣去赴宴?”
李恪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這纔有些不自在的鬆開了阮清的手。倒是天四不明所以的問:“我們要去赴宴?去做什麼?”
阮清高深的抿脣一笑,“自然是去施展美人計!”
李恪猛不丁的傻住。
天四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也是傻傻的呆住。
美人計?
乖乖,純真懵懂的郡王何時也曉得美人計了?還是要對一個好色狂魔的戎狄首領施展美人計,王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掐死郡王他不敢說,但王爺的怒火一定會燒的整個塔吉寸草不生。
雖然征服戎狄是王爺遲早要做的事,可也不是這個時機和這種方式啊……
然而當兩個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阮清早已跟着下人離開了。
最後,兩人還是乖乖的去換了衣服,李恪扮成了霍驍的隨身護衛,天四則留在疾風,等候接應他們回來,也算是半個人質了。
戎狄的空氣比不得安京,灰濛濛的一片,四處都是沙塵的影子。但這並不妨礙一些人尋歡作樂的心情。塔吉部落的首領府邸中,霍爾多早已佈下了酒席,左擁右抱的看着殿中妖嬈撩人的歌舞,等候飛鷹和疾風兩個部落的首領到來。
每月十五幾個部落的首領都會相聚一堂,做做表面和諧的功夫,只不過,除去前不久被突然連根拔起的日格桑部落,今日到場的卻只有疾風霍驍一人。
就在剛纔護衛來報飛鷹部落出了些問題,飛鷹首領無法前來,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護衛並未打探清楚。霍爾多好色卻也不是地道的蠢貨,否則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當下就命人繼續前去打探,順便撥了一隊兵馬潛入飛鷹部落,等候時機。
日格桑莫名被拔了,此時剩餘的幾個部落俱是人心惶惶,這一次聚會主要也是爲了商討有關日格桑部落的問題。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霍驍也到了。
在戎狄,疾風雖不算最強大的部落,但霍驍本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對待這個年紀輕輕的疾風新首領,霍爾多還是抱着十分的警惕和戒備。
雖然一開始有人懷疑日格桑是王庭那邊動的手,可也不排除是某個部落背後插刀子。其中實力最強大的飛鷹和疾風便是最值得懷疑的人手。
但今日飛鷹首領的缺席又不得不讓霍爾多警惕,是不是飛鷹又有了什麼動作。
所以,霍驍一進門,霍爾多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起肥胖的身子炯炯的望向門口大步走來的高大身影,大笑道:“霍侄兒可是來晚了,我還當你今日也有什麼要事不會來了呢!”
阮清亦步亦趨的跟在霍驍身後,聞言微微擡頭朝兩側的空席看去。她早就聽霍驍提過,今日是三個部落首領齊聚,那麼其中一個是爲霍驍而留,另一個便是爲飛鷹首領而留。現在兩個席位都空着,聽霍爾多的話,似乎早得了飛鷹首領不會到場的消息。
看來,飛鷹部落那邊確實出了問題,就是不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阮清在心裡爲蘇輒隱隱擔憂了一把,便垂下頭乖巧的跟着霍驍走向了右側的席位。
殊不知她那一擡頭早已落入了霍爾多一雙犀利的色眼。
霍驍拱手落座,朗聲笑道:“昨夜歇的晚了些,所以耽擱了起牀的時辰,讓叔叔久等了。我且先自罰一杯!”說着端起桌上的酒便仰頭喝下。
霍驍喝完,放下酒杯,阮清便主動上前彎身替他重新添滿,乖順的跪坐在霍驍身側。
霍驍端起新滿的酒,朝對面看了一眼,笑着挑眉,“看來今日來晚的還不止小侄一人。”
說完卻不見霍爾多回應。霍驍轉頭看去,果然就見霍爾多一雙色眯眯的小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側,一雙眼珠子都恨不得掉出來。雖然早有預料,可不知爲何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偏了下身子將身側的人擋住。
霍爾多渾然不覺,一把推開左手邊的女奴隸,肥胖的身子也朝一旁挪了挪,探頭朝霍驍身後望去。
好個玉做的美人!
想到霍驍進門時的話,霍爾多自動聯想到了那所謂晚起的原因必然是與美人共度良宵而耽擱。且不說那一雙靈動的妙目,精緻勾魂的美貌,便是那一身雪白細膩的肌膚,必然也是令人慾罷不能!
“不知霍侄兒身邊這位是?”霍爾多嚥了口唾沫,失魂的望着阮清問出了聲。
霍驍順着他的目光偏頭看了阮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