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想拒絕,她的嘴巴無法張開,她無法動彈,她無法醒來,她只能在思想着掙扎、鬥爭,驚悚地發現鬼王抱起了自己,走向大紅花轎。她無法反抗,她讓塞入了花轎裡,她讓蓋上了喜帕,她看到轎簾放下,轎子裡一片的黑暗。
黑暗,永恆的黑暗,看不到任何光線的黑暗,如同被怪物吞進了深邃可怕的肚子裡。她想醒來,她掙扎着,微微顫動的手努力地用力去掐自己。好幾次,她都沒能醒來,她越掙扎,越用力,手心裡傳來了一陣疼痛,她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雙眼睜開,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可她竟然還在黑暗之中,坐在黑暗的轎子之中,耳邊,聽得到喧鬧的喜樂吹打聲,安晨顧不得其他,扯下了頭上的喜帕,撩開窗簾一看,驚恐得心臟差點停止了。
她真的坐在由鬼怪們擡着的大紅花轎裡,花轎正通過村前的小橋,安晨看得到橋上有無數排列整齊的黑暗模糊的影子,全都停了下來,木納地看向她這邊。
是死人的魂魄!安晨嚇得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再次叫出來。她顫抖、驚悚、不知所措,眼看着鬼怪們擡着她輕晃晃地飛入了小河中,踏着水面,發出了啪啪的水聲,繼續向前時,安晨害怕地哭了起來。
怎麼辦?難不成由着鬼王就這樣擡了回去?
安晨心裡急得團團轉,她想起了前幾次的險情,突地冷靜了下來。果然,那一切都不是夢,黑暗中的安晨伸手撫摸了一下脖子,那裡空蕩蕩的,並沒有黑靈石,“黑靈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束縛,不過沒辦法了,這靈石一旦帶上就沒法拿下來的。”逸軒剛開始幫她帶上時,曾說過這話,但她從回來後,就沒有再見到黑靈石的影子了。
她已經不再是黑靈!安晨可以肯定,她不知道逸軒是做了什麼手腳,割斷了她與黑靈的牽綁,如果不是鬼王的出現,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將之前的遭遇當成了一場心悸心動又恐怖的夢來緬懷。
安晨想到這裡,又暗罵自己,怎麼在這樣可怕危險的時刻,還惦記着過往,她該好好想想如何逃脫纔對。
安晨再次撩開了窗簾,河面的波光迎了過來,讓她的眼睛晃了一下,突然間,她想到一個危險的逃生方法。
跳水!
只是鬼王法力無邊,神通強大,自己就算跳到水裡,怕也很難逃得掉吧!
安晨咬着下脣,思慮萬千,再次看向外面時,發現紅色的光豔越發地血紅得可怕,無邊的黑暗當中,有一道詭異地亮光正在遠處閃了過來,她想起離開鬼城時的情境,哆嗦地明白到,如果再猶豫不決,她定然再也回不到生的世界了。
不管是否能逃脫,總比現在坐着轎花乖乖讓擡了回去強。安晨下定決心,她迅速撩開轎簾,在所有的鬼怪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躍跳入水中。
瞬時,冰冷刺骨的冰滲透了她的身子,隔着水,她看着鬼王氣極敗壞地叫囂着,指着水中的她,臉露殺氣。
但他沒有追來,安晨任由身子在冰冷刺骨中不斷地下沉。黑暗再次襲來,無邊的黑暗,沒有任何光
明的黑暗,她沉沉地沉到了湖底,窒息得無法呼吸。
如果就這樣死去,會不會也將被鬼王掠奪呢?
安晨在喪失意識的前一刻,突然想到了這個可怕的可能性,激烈地喘息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有人正力度適當地拍打着她的臉,安晨緊皺一下,微微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乾淨碧藍的晴空,似搖搖晃晃。她又看到了幾個穿着古樸的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看着自己,她試着坐起來,又覺身子晃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正躺在搖浮不定的甲板之上。
“終於醒過來了。”其中的一個男人鬆了一口氣,隨後,也跟着其他幾個男人起身走開繼續船上的作業。
安晨恍惚了一下,想起了自己跳水的過程,她急欲知道自己現在正在何處,撕啞地問了聲,“這是那裡?”
有人聽到了她的問話,回頭來,“這是在西海上,你落到海里了,若不是遇到我們捕魚歸來,一定會葬身魚腹的。”
安晨看看自己的身子,又摸了一下額頭,是熱的,她這才確定自己是真的生存了下來。救她的漁民給了她水喝,解答了她的疑惑,安晨才這知道自己又一次穿越了,只是這裡是否是上次自己掉進的那個時空,答案卻是未知的。
從漁民的嘴裡,她知道了這是個架空的世界,她從未在歷史書得看到過的世界。這個世界名叫逢萊,這個名字倒是在書上有看到過,書裡說,那是前人假象出來的神山,裡面生活着得道的神仙。
但這裡是否有神仙安晨就不知道了,因爲漁民們告訴她,他們也沒有見過什麼神仙,大多都是跟他們一樣的普通人。“不過大人們就不一樣,有人說他們就都各懷異能,強者壽命可與日月同輝。”
安晨詫異不已,轉而又想到了中國古代有將皇帝比擬爲天子的,想來漁民聽來的所謂與日月同輝的壽命定然是誇大了,但異能就真的說不準,如果真是逸軒所在的世界的話,還真是有不少奇怪能力者。她又接着詢問了逢萊情況,很快但瞭解到了逢萊有九城與四海,九城分別是:翼、璇、璣、古、鳳、玉、開、光、南,四海則與中國古代沒什麼區別,以方向爲名,爲東海、西海、南海與北海。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西海。漁民們又告訴她翼城是都城,其最高領導者是被稱爲翼皇的皇帝,安晨覺得這多少有點像中國古代的君主制,只是不知道那個鳳城與南城是不是自己曾經去過的那兩座可怕的城池。
“鳳城?聽說那裡成了一座死城,至於南城,好像那裡叛亂了,翼皇派了大批的人馬正鎮壓呢!”
“沒錯,聽說南城也是快支持不住了,死傷無數,屍橫遍野。”
“誰叫他們叛亂的!”
漁民們七嘴八舌地說着,安晨從中獲得了線索,有幾分可以確定,她又回到了逸軒神秘又可怕的世界了。
隨着漁船在開城登岸後,安晨被告之,一定要前往基社去報告,以取得合法的身份。
“其實流民現在很多,大多數都是其他的城來的人,也有不小心
弄丟了身份界牌的。”安晨聽後有些模糊,不過她還是乖乖地前往基社去,在那裡拿到了一塊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證,一塊刻有九星連珠的黑色木塊上,龍飛鳳舞地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她成爲流民,無業流民,爲解決像她這樣的無業流民可能造成的社會問題,基社的人好心地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她來到了一個類似於戲劇班子裡面當一名雜工。
戲班輾轉各地演出,演的都是些神話,安晨起初看不懂,後面卻明白到大部分的故事是逢萊的神話。
原來這裡也有神話!安晨雖然知道像逸軒這樣的異能者存在,但從她重新回來這個世界後,她發現,大部分的人其實真與自己一 樣,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而其中戲班常演的一個故事讓安晨覺得奇怪。
“神子降世,逢萊之幸。”
“吾天授神命,欲振興逢萊,爾等碌碌之類,當唯吾是從。”
“汝既爲神子,當以逢萊爲重,怎可癡戀一女子。”
“此女乃是魔星,魔者當誅。”
“吾愛吾師,汝等若欲傷她,等同於傷吾。”
“神子墜入魔道,青絲換銀髮。”
這一個神話故事其實也很普通,故事中的男主愛上了自己的師傅,最後爲她而被剝奪了神子的稱號與能力,從此成了人人唾棄的惡魔。只是這個惡魔後來就有着逸軒的一頭銀髮,安晨每回看時,都覺得鬱悶。
“婆婆,這個故事是杜撰的還是真有其人呢?”安晨實在忍不住,在一次演完後,她忙前忙後地收拾時,問了戲班裡最爲資深的老人家,據說她知道好多的神話故事,而這個故事她更是熟悉得不得了。
婆婆已經是頭髮斑白,歲月不止讓她一頭青絲變成了花白頭髮,還讓她老去,原本高大健壯的她如今也像個小人兒一樣,顯得又矮又小。
“啊,這個故事啊,”她聽到了安晨的詢問,感嘆了一聲,微微笑道:“聽老人家說,是真的,不過神子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平民可以知道的,其中也有杜撰纔對。”
“那就是真有其人了?”
“對!”婆婆的肯定讓安晨心怦怦地狂跳了起來,“婆婆,爲什麼劇中神子沒有名字,只用神子代替呢?”
“大人們的事,不能明說,用神子代替則不會生事。”
婆婆蹣跚着走開了,留下了陷入沉思中的安晨,若有所思地愣在那裡。
戲班繼續前進,很快便離開的開城,向着另一外城池而去,安晨猶豫着該不該繼續跟着,還是前去古堡尋找逸軒。
可是,古堡在那裡,沒有人能回答得了她,他們最多隻是說:“也許在古城吧。”
可就算是這樣,誰也不敢肯定。更何況安晨自己也不敢肯定,逸軒是否還在那裡,那個有着銀髮男主的神話故事可是已經流傳了將近一千年了。
千年歲月,任誰都沒法與歲月抗衡。安晨難過不已,想不到自己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時,歲月卻早已老去,風化了千年的淚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