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之,待安晨精神變向神彩奕奕之時,馬車才緩緩地停了下來,她不用看也知道此時一定是午夜時分了。
她是貓,貓是夜行動物,白日裡昏沉沉地,夜裡卻是精神百倍。與她相反的是逸軒,一路來他是精神外加調皮,安晨讓他騷擾得煩惱不已。但馬車一停,他就一副疲憊不堪地模樣半躺在矮几上,緊閉雙眼,似昏昏沉沉。
安晨感嘆,看樣子,逸軒主人是真的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性子,他又一次裝模作樣了。安晨聽到前面的馬車吱咯的一聲,許是那年青人跳了下來,又聽得涉水時發出了瀝瀝的聲的腳步聲向他們走了過來。她知道,定然是那年輕男子要來這裡請命什麼的了。她想到了那尊可怕的式神,突然很好奇,很想知道那男子看到了這式神時,會不會也驚悚不已呢?
安晨靈巧地跳下了逸軒的膝蓋,闖到了門邊上,透着細小的門縫向外面看去。此時雨已經停了下來,雖然看不見夜空是不是晴朗一片,卻能感覺到明月皎潔無暇,白銀灑落一片,銀光之中,安晨能清楚地看到了正不安分地扭頭擺尾的高頭大馬,以及套在馬車上的雙櫞,可車伕的位置上空蕩蕩,只有一片銀白的月光。
那個式神呢?去了那裡?還是說她之前看到了只是幻覺?安晨喵喵地叫了起來,逸軒聽到,微微睜開眼睛,“已經收回來了,若是讓外人看到,會嚇到的。”
安晨喵的一聲回過頭來,很是奇怪,她明明就沒有看到逸軒有任何的動作,比如作法的姿式,還是念咒語等等,他到是怎麼做到了。
“四王爺,鳳城已經到了,是不是等明天再進城?
”青衣男子站在馬車外,很恭謹地問道。
逸軒整個人顯得更冷漠了,連吐出來的話都似結了冰。“我沒那麼多時間與耐心。”
青衣男子頓住了,只得又說,“那小人去叫開城門吧。”
“哼,”逸軒冷笑,眼睛擡起,透過緊閉的車門,似在冷冷地威攝着外面的青衣男子一樣,“你家主子沒有告訴你要怎麼做嗎?”
“……有的。”青衣男子的語氣顫抖,安晨能想像得出他此時正哆嗦着身子。她不由得心裡暗暗嗤笑,想着:這些可憐人,總讓逸軒裝出來假像給騙了。
不過,她轉而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變回人時也是差點就沒命時,又覺得這個人會怕逸軒也不是沒有道理。
看來還是當貓好,至少這個可怕的男人會對着她露出最天真可愛的一面。
青衣男子戰戰兢兢,他一路小跑,拿出主人給他的令牌,叫開了城門,又小跑着趕了回來,恭謹地回了逸軒。不一會,聽得城門厚重地碌碌聲傳了過來,馬車又起動了,這一次速度較之剛纔還要快,安晨似能聽得到風馳電行般的呼嘯,又似飛騰於空中,平坦之餘,總覺得懸在空中一般。
安晨又是透過門縫往外一瞧,這一瞧,差點讓她可憐脆弱的貓心驚嚇過渡。
這馬車,竟然真的是走在空中的!如同聖誕老人的雪撬一般。
逸軒不是說過不想嚇人嗎?可任誰看到馬車飛騰在空中都會怕吧?
喵喵……逸軒主人……
安晨除了叫逸軒主人外,她真想不出要再說什麼了。
直到馬車再次停下來時,逸軒將她抱在懷中,
很優雅地下了馬車,又是擺出一副冷酷的臭屁樣。
安晨也是很配合地裝也一副酷貓的慵懶模樣,還裝作昏睡似的無力睜開眼睛,看看這月光下的所謂鳳城。夜色裡看不清楚鳳城的真實模樣,只覺得那半懸在夜空中亮得驚人的月亮與黑漆漆一片的鳳城搭配在一起,白銀勝雪,黑白分明,看着總讓人覺得這鳳城的寂靜幽黑似透着一股不尋常的陰冷詭異感覺。
安晨敏感地打了個冷戰,涼颼颼的,瞬間似能感覺到一些異於常世的東西存在。
她不由得緊縮在逸軒的懷中,不安地喵喵叫了起來。
“放心,有我在。”逸軒感覺到她的不安,輕撫着她,跟在青衣男子的後面,緩緩地步上了階梯。
“往事如煙雲……”就在那扇黑得透一點光線,連月光都沒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跡的厚重大門緩緩打開時,逸軒突然感慨地輕嘆了一聲。
門重重地吱呀的一聲停住了,蕩起陣陣空洞的迴音,似老人家綿長嘆氣聲迴應着逸軒的感嘆一般。
就在大門打開的那瞬間,安晨似真的聽到一聲重重地嘆息從黑暗無盡的深處傳了過來,緊接着一股冰冷陰氣襲了過來。她嚇得毛髮都戧起,瞬間喵地一聲尖叫,聲音刺破了寂靜的夜空,淒厲慘然,似能將沉睡的地獄冤魂喚醒。
“黑靈,別害怕。”逸軒神情冷然,甚至於木然,他似乎早就料到安晨會有這樣的反應一般。只是將她緊摟在懷中,不讓她因爲害怕而逃跑。
如果她僅僅只是貓,也許真的會掙扎逃跑。可她是貓身人心,她懂得此時就算逃到那裡去,也不會比躲在逸軒的懷中來得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