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翼皇,他竟也尾隨而來,而且正冷然飄浮於石洞外面的冰涼如水的月光之中。逸軒知道他定是知道了自己與安晨躲在了這裡,纔會如此爲之。冷冽的殺氣,風捲雲涌的氣勢,無一不在告訴他,來者不善。
逸軒自然不怕他,縱使自己非他對手,大不了也就一死,但安晨卻讓他擔憂不已。
“你且呆在這裡,我去去便回。”說完,他便撥開密草靈巧地出洞而去。安晨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但見逸軒神色隱晦,大概猜得到了危險再次臨近。爲怕逸軒顧慮自己,她倒是乖乖地點頭,只是逸軒一離開,她便輕咬着手指頭,心想着該怎麼才能幫得上他的忙。
他已非那個強大到用不着她擔心的逸軒,現如今的他,僅僅只是比自己強上那麼一些,如果對方是陰婆婆,倒還不要緊,就怕來的是翼皇。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安晨偷偷地撥開密草一看,清冷明亮到可怕的月光之中,不是翼皇卻是何人。
這個翼皇已經全然不是那個她所認識的威嚴霸氣,充滿着正義感的王者了,他周身上下散發着可怕的邪氣,空氣因爲他而發生了詭異的扭轉,似要在瞬間乾坤倒移般。風吹得烈,雲卷沙塵呼呼如邪龍在天,安晨一見這情形,緊張得冷汗直淋。看來,他已經完全讓心魔所制服了。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自己的心魔會老實到不見的蹤影,真如翼皇所說的,她靠着自己的毅力將她壓制了下去了,還是心魔另有打算,但好在她從來都沒有真正讓這傢伙給控制過,就算在魔界,那也是中了鄶的招纔會讓心魔控制。
既然如此,強大如翼皇,爲何卻反而無法擺脫心魔呢?
邪念生魔鬼!
安晨突然想到了這點,她吸了一口冷氣,自覺得自己也不是聖人,如何可能沒有邪念呢?莫非是因爲與逸軒感情順利了,想法單純了,所以才無意之中控制了局面。
她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倒是很強。
這安晨,外面明明情形已是嚴峻,她還有心思想東想西的。正當她一面暗自驚歎時,外面傳來了霹靂與轟鳴聲,似電閃雷鳴聲,聲音過後,靜寂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記霹靂的聲響,安晨這下子顧不得驚嚇了,她衝了出來,擡頭一看,原本明亮得詭異的月亮如令讓層層的烏去重重壓住,透不到光線過來。烏雲之中,有電光閃過,每一下都帶着可怕的霹靂聲響,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只覺得暴雨將至,狂風亂作,一陣陣的吹掠着廣袤的草原,安晨如同草中的一隻小小的蟲子般,驚恐地明白到,暴風雨已經來臨了。
逸軒,她的逸軒呢?他到那裡去了?
安晨驚慌失措,頂着將欲吹飛了自己的狂風,撕聲呼叫,縱使他未曾想起過自己,卻還記得種種的感覺,只待歲月重新開始,她相信,她與逸軒還可以有着美好溫馨的未來。
但這天,似不想給她這樣的未來,她慌亂之中尋找着,撕聲之中痛苦地掉下眼淚。她的逸
軒又一次不見。
雷聲又一次霹靂襲來,轟隆隆地打到了不遠處,隨着電光雷聲消失而去,一陣痛苦的呻*吟傳了過來。
已失了分寸的安晨瞬間便捕抓到了,尖叫着朝那裡而去。
被雷劈得焦黑的雜草散發着陣陣的燒焦味,風一吹,黑煙朝着正哭叫的安晨而來,她差點讓嗆到,卻又顧得得那麼多,邁腿狂奔在草原之中,不到一會兒,便看到了黑焦的中心,逸軒已然全身是血地躺在那上面悶哼。
他定是痛苦得很,纔會發出如此難受的聲音。安晨撲將上去,試着要扶他起來,逸軒卻是反手將她按住,“我不是讓你在洞裡面等我嗎?”
安晨眼掛淚珠,臉染淚跡,她吸着鼻子,“你都這樣子了,我怎麼可能還老老實實在呆着。”
“你不在那裡呆着,就不怕爲此送死嗎?”
“我怕,”逸軒他果然是忘記了,安晨很怕死,可她更是衝動的主。“可我還沒來得及怕,就已經衝到你這兒來了。”她竟是苦笑,心想着:如果真不幸罹難的話,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
“走,”逸軒根本不管她的心思,想用最後的力量將她重新推入雜草之中。剛剛翼皇已經使出了絕殺,他讓傷到了致命之處,怕是再難存活了。雖然他很想與安晨再次牽手,慢慢去回憶曾經的歲月,但如今看來,已是不可能的了。
就這樣錯過嗎?逸軒原本的猶豫讓天空之中傳來的陣陣猖獗的笑聲給擊散了,他心一狠,用力將安晨推到了草叢之中。安晨不防備逸軒會這樣對她,呀的一聲向身後直飛砸了過去,旋而,她才重重地摔在了草叢之上。翼皇的狂笑聲越發地可怕,簡直到了變態的程度了,安晨痛哼了幾聲,正頭暈腦漲時,讓他的笑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馬上清楚逸軒爲何要推開自己了。
想到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安晨更是大哭大叫着爬了起來,不知死活地又要朝着逸軒而去。卻不知,她還沒有到達逸軒那邊,身後便有一記可怕的陰風朝她而來。
幸好她敏銳如貓,在陰風擊中自己的那瞬間,踉蹌地滾到了草中,待身子一定,擡頭一看,只見草尖之上,正飄浮着陰婆婆矮小駝背可怕的黑影。
“這會看你往那裡逃。”陰婆婆嗤嗤地發出了瘋子般的笑聲,安晨頓時明白,她瘋了。也許,她早就瘋了,原本該是美人的她,爲了一個不可能達到的目的,將自己的幸福轉移到他人的身上,這樣舉措本來就是瘋狂,更何況千年來,她只得以這樣醜陋的模樣卑微屈膝地仰望着逸軒。
她也許曾以爲,就算這樣也是幸福的。可是,事實最終還是將她最後一絲理智擊碎一地,不留下任何妄念與她。
她瘋了,早就瘋了,妄念變成了妄想,到最後瘋狂的代價竟是毀了自己也試圖毀了別他。
面對這樣的瘋子,安晨不再懼怕,“我不會逃走的,陰婆婆,有本事現在就過來取我的命啊。”她挑釁她,腳輕輕移動,全身戒備。她確
不是陰婆婆的對手,但經過如此多的危險,她早就明白一件事,凡事不能只想着逃避,更不要光想着他人的相救,救與自救,當先選擇自救。如今敵人已逼了上來,再無後路可逃,與其被動被殺,不如放手一博。
陰婆婆自視甚高,尤其對手是安晨這樣的普通女子,她更是不放在眼裡,一陣冷笑之後,她飛殺了過來,安晨一個發狠,蹲下抓起一把沙子,朝她的眼睛拋灑了過去。陰婆婆根本就沒有料到她會來這樣陰險的招術,一下子讓扔了個正着,啊的一聲痛苦叫着摔在地上。安晨沒有趁機逃跑,反是跑上去,狠狠地扯住陰婆婆的頭髮,腳發狠地踹着她。
女人打架,都用扯頭髮,這點安晨真是發揮到了極點,不過就她那點力氣,可沒法怎麼傷到陰婆婆。陰婆婆恢復過來後,血紅着腫了起來的眼睛,嗷叫了一聲,將安晨狠摔到了遠方。
安晨重重地摔下,幸好有雜草墊背與緩衝,她纔不至於摔傷。不過這會她卻是一起身便逃跑。
陰婆婆顧不得眼睛還刺眼疼痛,飛速地追了過去。安晨覺得耳邊風聲咋起,呼呼地危險將至,突地卻是一個轉身,又欲蹲下。陰婆婆吃了一次虧,以爲她又來損招,連忙用手去擋着臉部。安晨靈巧地鑽進草叢之中。
必須將陰婆婆引至逸軒那邊,她對逸軒有着變態的愛戀,一定不會看着他被翼皇折磨的。
黑暗的雜草之中,安晨那雙不大的眼睛散發出如貓般地綠色光芒。
主意一打定,她風般地朝着逸軒那邊而去。
那邊廂是鬥着火熱,這邊的逸軒卻完全不知,翼皇的氣勢太過於強大,風雲爲他所撼,天地爲之震動。他隱於無形之中,溶與風雲之間,本就是個強大得他很難獨自一個對付得了的人物,偏偏自己還上當散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如今,他能做的,也許就是以命博命。
就是死,也要將翼皇帶走,免得他再繼續在歧途之上覆冰前進。
“你以爲你做得到嗎?”翼皇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的聲音從空中的各處傳了過來,氣壓因聲音而旋轉了起來,逸軒冷笑:再強大,到底是魔,魔者,終不能勝正。若非如此,這世間世道便沒有了盼頭了。
“篷萊本來就是神一時興起才創造的,如今朕以神之名義收回有何不可?”他果然強大,逸軒的所有想法都讓他透視得一清二楚。
“神之名義?”逸軒勉強地站了起來,手指着黑暗沉壓的烏雲。“若無道,神將不神,何以妄言收回?”
“無道?”他有烏去之中狂笑不止,旋而又冷譏,“何以爲道,何以爲無道,我是神,神者便是道。既然我想歸去,自然便要篷萊一起陪葬。”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與魔論道,無異於與虎謀皮,逸軒不想再扯下去,他指着天空,高喊了一聲。
翼皇高聲大笑,“你做得到嗎?”
“我做得到。”逸軒咬牙切齒,他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本章完)